昨天家里事太多,忙晕了……
朱慈炯无奈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平民家的孩童如果从小不学无术,祸害的只是一户最多成为流氓恶霸祸害乡邻,可皇家的孩子不一样,皇子不肖祸害的就是一府一州,储君不肖祸害的则是整个大明江山,与此想比让皇子们从下多吃些苦头,在儿臣看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崇祯呵呵笑了笑道:“话说的容易可真要做起来何其之难,为父倒是很好奇,你会如何让你的子嗣去吃苦,甚至尝一尝人间冷暖。”
朱慈炯神色一正,好似连酒意都消了八分:“历来皇子接受教育都在深宫,由所谓的饱学大儒亲身教导圣贤经典,儿臣不是说这种教育不好,但闭门死读不问世事,教出来的很有可能只是不通人情世故食古不化的书呆子。”
“儿臣大兴新学,于全天下兴建学院,可不打算只让平民百姓的子弟去学习新学,未来权贵豪族乃至王侯子女和皇室贵胄都应入新学读书,接受和普通百姓子弟一样的正统教育,儿臣会故意隐瞒皇子的身份,不会有丝毫优待,功课学的不好一样会被教授先生骂的狗血喷头。”
“如此一来便可从小培养皇子的独立意识,而不是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为一个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人,还可以从小接触社会上各个阶层中的孩童,培养起深厚的同学情谊,日后称帝也好称孤也罢,便有几个知交好友可以委以重任,而不是现在能够信任的只有宫里的太监大伴。”
“其二便是游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想要增长见识了解大明各地的风土人情,游历无疑是最佳的方式,待皇子到了一定的岁数,儿臣便会要求他们去各地转转,甚至隐藏身份去各级衙门任官,当然儿臣会安排高手暗中护卫,不至于让他们有性命之忧。”
崇祯怔怔得看了一会朱慈炯,方才叹息道:“你哪来的这么多离经叛道的想法,你既然说是太祖皇帝召你上天传话,难不成做的这么些背弃祖制的事情也是太祖授意?照你现在的意思,似乎立嫡立长在你这里要改为立贤了吧,若果如为父所料,大明只怕又要来上一出旷日持久的国本之争了。”
朱慈炯说道:“立嫡还是立贤现在还言之过早,但若嫡子不肖,儿臣也绝不会将皇位传承与他,否则儿臣就是对大明的江山社稷不负责任,但若嫡子贤达与庶子差相仿佛,儿臣自然也会让嫡子继位免受争端,至于国本之争,儿臣以为在未来不太可能会发生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朝堂早已不是食古不化的儒家文臣的一言堂,没了儒家文臣与儿臣抬杠,又何来的国本之争?”
“心思缜密,环环相扣啊。”崇祯叹服,端起酒碗说道:“今日与我儿一见,为父心中芥蒂已消,这大明有你做镇,为父即便去了下面也有面目与列祖列宗相见了,为父虽不是个好皇帝,但谁让为父能生出你这么个盖世雄主呢,来!为父敬你,敬大明社稷江山万代流传!”
“敬大明社稷敬父皇。”朱慈炯端起酒碗一饮而空……
一刻钟后崇祯站起身,脚步略显有些轻浮,不过看了看已经趴在桌子上的朱慈炯,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朱慈炯说了这些话对他打击不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为君之道上与自己这个儿子相差太远,但父子终归是父子,本事再强也有软肋,这不喝趴下了不是,他这个做爹的至少还是有能胜过这小子的地方的嘛。
偏厅门口,韩赞周垂首而立,见到崇祯出来腰不由更弯下去些许。
崇祯看了看韩赞周,脸上顿时一冷道,:“便是原来的南京镇守韩赞周?”
“回皇爷的话,老奴正是。”
崇祯点头道:“这一年多来,我在南京可是听说过不小有关你的事迹,有我儿来南京之前的也有之后。”
韩赞周噗通一下跪倒:"皇爷恕罪,前些年老奴确实做过不少肮脏事,幸得当时还是定王的殿下来到南京,对老奴耳提面命……”
“我也没打算训斥你,只是要告诉你一点,不管你还是那苗宣,既然我儿信重你们,你们便该加倍用心的去为我儿办事而非擅权,更不要去打算做第二个刘瑾、魏忠贤,否则的话怕是难以善终。”
“老奴谨记皇爷教诲。"韩赞周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好了起来吧。"崇祯看了看还在酣睡的朱慈炯道:"我儿醉了,你去扶他去休息,以后记得告诉我儿,饮酒切勿过量,于身体百害而无一利,下不为例啊。”
“老奴明白。”
等到崇祯消失在门口,韩赞周才敢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崇祯皇帝和圣武皇帝完全不同,外人眼里的朱慈炯是个冷酷的近乎心狠手辣的君王,但一直跟在朱慈炯身边伺候的韩赞周心里很清楚,朱慈炯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狠毒,相反朱慈炯的性格很随性,继位一年多以来,从未听说在宫里惩罚过任何一名太监或是宫女,即便他们做错了事,朱慈炯也是一笑了知混不在意,说到底朱慈炯都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罢了。
对朱慈炯又恨又怕的是外朝的那些臣子,因为朱慈炯让他们的既得利益受到了损害还毫无办法,他们怕是因为当今天子完全不受他们摆布,小事言听计从大事独断专行,杀官如屠鸡鸭。
圣武朝这一年来,多少官员因为投降异族而被斩杀,又有多少官员因为贪腐这么点小事而丢官去职,颁行的新政不知道颠覆了多少条祖制,若是换作往常,只怕朝堂之上早已吵翻了天。
但是他们现在不敢,因为天子奉遗诏继位,乃是正统皇帝,手里又有几十万强悍的军队,想学以前硬抗……没有让他们引以为荣的廷仗,有的只是丢官和人头落地,时间长了,文官集团终于怕了也终于老实了。
但崇祯不一样,做了十七年皇帝,身上自然而然的便流露出一股唯我独尊的王道之气,同样是一位冷血酷厉的君王,站在身前不知不觉的便能给人一种无名的压力,这一点身为宫里人感受更是强烈无比,所以也就难怪韩赞周紧张莫名了。
爬起身来,韩赞周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朱慈炯,摇头苦笑,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万岁爷醉,倒也算是件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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