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微娖眼中还是有些不忿:“不管怎么说,他既篡位就是乱臣贼子,他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何不能安心辅佐父皇,至君尧舜上岂不也是一桩美谈。”
崇祯叹了口气道:“娖儿啊,你想的太简单了,父皇做了十七年皇帝,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振兴大明,但结果呢?大明却在父皇的治下日益颓败,京城被破陵寝失守,若非炯儿力挽狂澜,大明的江山即便未亡,至多也就成为另一个南宋,在异族的铁蹄下瑟瑟发抖罢了,南宋好歹还有中兴四将,大明有谁?左良玉还是高杰?父皇前些日子走访民间的时候也曾在酒楼茶肆和几个读书人闲聊,父皇故意将话题引到前朝上面,娖儿可知那些读书人是如何评价父皇乃至崇祯一朝的?”
“如何评价。”朱微娖眉头微撅问道。
崇祯苦笑道:“他们说朕勤勉有余、能力不足,亲小人而远贤臣,刚愎自用、苛责能臣,懂军的能臣因为些许失利轻则入狱重则斩首,以至于能臣良将凋零,匪贼越剿越多,终至覆国之祸,父皇听了这些话除了自嘲并不激愤,因为父皇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甚至因为如今的天子是朕的儿子,话里行间多少还留了些许情面,只是不知道千百年后,这工笔史册会如何评价父皇啊。”
朱微娖樱唇微微一动却没出声,这些评价固然苛刻,但连自己父皇都慨然接受了,她不过是公主之身又能多说什么。
崇祯继续说道:“你方才说炯儿可以辅佐朕,但你可以想想看,你们二人南下的时候他不过才十四岁,在朕的眼里还是个孩童,就算读过不少书,可若是跑来和父皇说什么治国强军之道,父皇会理他吗?自然不会!”
“那么他的一腔想要复兴大明的理想抱负如何才能实现,唯一的办法就是操持权柄,所以他借太祖托梦的机会南下祭陵,不声不响的练出了一支足以纵横天下的无敌强军,为了能有练兵的银子,不惜让他的王叔差点被人打死,只为栽赃陷害那个盐商,好名正言顺的抄了盐商的家!”
“为达目的可以不惜手段,所以新军愣是被其练了出来,然后以新军威慑动手改革盐政,大明再无财政之忧,这些手段就算他对父皇谏言,父皇多半也只会一笑了之。”
“十万新军皆由流民之中挑选而出,这些新军不论是家人还是他们自己都受了炯儿的活命大恩,更何况炯儿弄出的那一套新军政策,不管是耸立在江心洲大营前的英雄纪念碑,还是大明英烈祠,乃至于只有新军能够享有的种种待遇,这一切的一切让十万新军对炯儿只会死心塌地到死,炯儿就算把父皇接到南都,立个南方朝廷又能如何,他手下的骄兵悍将岂能心甘情愿,父皇或是你太子哥哥就算做在那个位置上又如何能做的稳,难不成父皇做个皇帝还要看儿子的脸色不成!”
“因此炯儿将朕雪藏在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朕现在每日无事可以出去散散心,不想出去就多陪陪你母后,日子过的好不惬意,就算炯儿现在请我回去坐那位置,父皇还未必愿意呢。”
朱微娖脸色稍霁:“那烺哥哥呢?就算父皇不愿意,可烺哥哥是太子,他才是最应该坐上皇位的那个人。”
崇祯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来,往常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长女还是个认死理的主,只得苦笑道:“你还是没能理解父皇的意思啊,炯儿上次来的时候和父皇说过,君王要想推行自己的理念,不受文臣掣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手里必须要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是对自己誓死效忠的军队,也可以是如锦衣卫或者东西厂那样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耳目,否则君王只会沦落为受文臣愚弄的泥塑木雕甚至是傀儡,朕这些年这么信任文臣,最后却差点亡了社稷,只恨醒悟的太晚啊。”
“烺儿空有大义之名外还有什么?那些个欺上瞒下的文官至少表面上还对朕恭恭敬敬,烺儿却是什么都没有,他就算坐上了大位又能怎样,朝堂上有一位手握重兵的亲王弟弟,这皇帝做的又有何乐趣可言,难不成让他整日里挖空心思的去想办法除掉炯儿,好让皇位名副其实,只怕就算除掉了炯儿,新军立其子嗣为主举起叛旗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要么就是炯儿经受不住手下的撺掇,举兵取而代之也未必没有可能,到了那个时候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岂不悲哉。”
朱微娖秀眉稍稍舒展了些许,父皇说的这些她不是不懂,只是她最让他愤懑的是甲申之变到今日已过了一年半,这个朱慈炯却半点分声也不透露,平白让他伤心苦闷了那么长时间,所以现在他看似是在为父皇和哥哥打抱不平,倒不如说她是在发泄心里的郁气。
崇祯接着又将朱慈炯上次来的时候,承诺如何安置朱慈炯的话说了一遍,朱微娖这才算是打开了心结……
“父皇,怎么没有见着烺哥儿和焕弟?”
崇祯笑了笑道:“慈烺、慈焕前日便结伴出去散心,估摸着三五天才能回来,倒是与你此行错过了。”
朱微娖嫣然笑道:“无妨的,微娖这次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陪陪父皇、母后……”
“这叫什么话。”崇祯故意把脸一板:“世人皆以为为父与你母后他们殉了社稷,可你还是安然无恙来了南京的,你赖在这里不走,万一让那一帮子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