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内传来一阵咆哮,益王终于忍无可忍,面对韩赞周的咄咄逼人,益王觉得与其屈辱的活着,不如有尊严的去死!
一个阉奴几次三番,肆无忌惮的开口嘲讽,他们是亲王,不是外臣!别人惧你韩赞周三分,他们凭什么要忍气吞声,大明三百年以降,何曾有过亲王在阉奴的面前低声下气过?
哪怕这阉奴的所作所为得自皇帝授意也不行!
这一刻益王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如果朱慈炯下定了决心要整治他们王族,一味避让甚至委曲求全都没用,到最后只会让天下人看扁了他们,与其如此倒不如拼死一搏,哪怕朱慈炯手段再狠毒,他们终归还是太祖的子孙,朱慈炯做的越是过分,越是刻薄寡恩,天下人就越是能看清其六亲不认的丑陋嘴脸!
这一次不是他们四位亲王执意挑衅,而是韩赞周欺人太甚!
二楼几扇雅室门先后洞开,四位亲王其实在韩赞周第一句话挑衅的时候就差点按捺不住,不过还是忍了下去,如今益王就如一根导火索一般彻底将他们心底的怒火彻底点燃。
一介阉奴,欺到了王族头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们难不成要做缩头乌龟任人欺辱!
四王眼中喷出怒火直愣愣的盯在韩赞周身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韩赞周已被凌迟。
韩赞周脸皮子跳了跳,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过了,万岁爷的意思是四王若是不搅乱,就置之不理,如今四王显然已经做好了忍气吞声的准备,而他的话直接是将四王逼的下不了台,只是如今不管是他韩赞周还是四王,都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彻底撕破脸,倾力一搏!
“杂家不明白益王爷此话的意思。”韩赞周寒声道:“杂家只是实话实说,或许有不中听的地方,但所说何曾有错,杂家只是替万岁爷办差,四位王爷或有不满,但也该体谅万岁爷的一片苦心才是。”
“就凭你也配代表天子!”益王愤怒道:“你今日屡次羞辱王族,莫非也是天子授意?若是天子执意要对王族动手,想要如对付十三位郡王那般,除了我等四王的爵位,锁拿我等下狱,只需一道旨意便是,何须放出你这条老狗肆意乱咬!”
数千商贾目瞪口呆,益王这话矛头直指圣武大帝,这是要告诉天下人,圣武大帝终归还朱家子孙的靠山,而不是你韩赞周狐假龙威的护身符!
韩赞周色变,他没想到四王居然会说出这样口无遮拦的话,这是要破釜沉舟、殊死一搏?
万岁爷锁拿十三郡王下狱,革了上百王族的爵位,尽管这些王族坏事做了一箩筐,有此下场纯属罪有应得,民间百姓固然是大快人心,可官场显贵阶层中人,无不寒心,万岁爷能对血亲王族这么狠辣,何况是他们?矿改之所以能这么顺利,与此不无关系。
但是就算万岁爷再怎么狠,再怎么清楚朱氏子孙如果不整治,整个大明都将受其拖累的事实,有一点总归改变不了,那就是血脉至亲,不管是镇国将军还是辅国将军,不论是郡王还是亲王,他们说起来都是万岁爷的族人,百姓就是再怎么希望王族倒霉,可心里难免还是会想,万岁爷是如今朱家的无上族人,他难道不应该庇护朱家子孙?
就是寻常家族的族人在外犯了事,一族之主也会想方设法去营救,而不是不闻不问,甚至落井下石才对吧。
所以百姓尽管心中快意,心里终归还是难以理解,不过如今的圣武大帝就是万民心中的神佛,一言一行皆有深意,那些王侯倒霉,似乎也是罪在不赦,万岁爷才不得不含泪惩治,为的自然是族人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益王的话就像是揭开了唯一的一块遮羞布,坐在皇位上的朱家至尊,你不是要对族人动手吗?来,何必遮遮掩掩的放一条狗出来乱咬,你要是不念亲情,直接拿把笤帚将他们扫地出门便是,与其待在家族里面受尽白眼,连一条狗都敢对着他们肆意狂吠,还不如被赶出去,自谋生路!
所以这番话最重要的一层意思,就是四王强行替全天下的朱明子孙对天子表明态度,天子如果选择妥协哪怕是暂避风头,一时半会间想要革除王族弊政就再无可能,可要是强硬回击,那正应了益王的话,天子处心积虑的就是要收拾族人,为此不惜将他们逼上绝路,王族无力反抗只能屈辱受之,天子薄情之名必然传遍天下……
韩赞周现在最大的底气是万岁爷给的圣旨,但益王这话一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圣旨该不该拿出来……
沉吸了口气,韩赞周开口道:“杂家奉万岁爷的旨意前来监督工程竞拍,话虽说的有些不中听,可终归是按照规矩办事,诸位王爷身为亲王,乃是万岁爷的亲族,自当更能体会万岁爷一心为了大明社稷,一心为了天下万民的苦心才对,四位王爷既然已经成功竞了一百三十里官道修建,自然当为天下竞标商贾大族之表率,杂家时时督察也是为了能让其余修筑之路能以诸王之标准施工,何错之有?现如今诸王确实已无力再次竞标,杂家只是提个醒,难道也成了不是?”
衡王冷笑道:“本王与吉王、益王、惠王四人因封地遭流寇肆虐,致使吾等四王名下数百年积累之土地、产业一朝尽失,此乃人祸,怨天尤人也是无用,各新军主帅奉天子旨意将原属吾等四王的土地分发百姓,再造田册地契,本王也认了,毕竟百姓是大明的子民,本王虽吃了亏可也不是不能接受,如今吾等已经忍气吞声,合力竞下一线官道,只为积累经验做出成果让天下人看看,难道本王不知道吾等已无力竞标,而你韩赞周却要当着天下商贾的面,口放厥词,无非就是想要激怒吾等亲王,现在本王虎落平阳被你这犬欺,你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便是,吾等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是朱家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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