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终于一统漠北了吗?”朱慈炯看完手里的密报笑了笑。
“万岁爷算无遗策,老奴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慈炯笑骂道:“你这奴才拍起马屁来当真是见缝插针,不会错过一丝一毫啊,不过吴三桂仅凭手里三千人马,短短六年时间便能在群狼环伺的草原上做到如今这种地步,这倒多少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之外,朕本以为吴三桂要想在草原站稳脚跟起码也要十年时间呢。”
韩赞周低声道:“吴三桂虽是逆贼,可真要说起来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虎将,只是……”
“只是可惜吴三桂终归还是做了大明的叛将!”朱慈炯叹道:“甲申之年,吴三桂奉旨勤王,走到半路闻父皇殉国的消息,这才回转山海关,后为形势所逼投降顺逆,朕不怪他,但他因为私仇引满清入关,险些将汉人江山双手奉送给异族,仅此一点,便是罪在难赦!”
韩赞周心中一凛,这么多年以来,万岁爷几乎很少谈到吴三桂,似乎对于逃窜到了草原上的吴三桂并不关注,采取的是让吴三桂放任自流、自生自灭的态度,然而两个多月前,吴三桂漠北大战喀尔喀车臣汗,一战击溃车臣汗三万兵马,杀戮数千俘虏两万余,吴三桂在吞并车臣以后,兵力已然膨胀至八万出头,漠北一统,声势震天,如今终于引起万岁爷的警惕了吗?
朱慈炯仰靠在御座上闭目沉思,草原一直以来都是中原王朝难以解决的问题之一。
草原太过于辽阔,这个以放牧为生的民族机动能力远胜中原以步兵为主的王朝军队,哪怕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历代王朝早已经完善了步兵对阵骑兵的战法,但那仅仅限制于防守,想要派遣大军进入草原,最大的问题便是补给,因为步兵的机动力想要在草原上捕捉到这些游牧民族的主力进行决战的难度极其巨大,所以战而胜之难度不大,但想要彻底将之歼灭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汉武帝依靠爷爷老爹遗留下来的雄厚家底,无数次发动对匈奴的战争,汉武帝哪来的底气,一是国力强悍,二是因为战马,据史料记载,汉武帝时期全国饲养的战马高达四十万匹以上,因为有足够的战马,完全弥补了机动力方面的不足,最终才能一次次将匈奴打的狼狈不堪。
汉宣帝派遣五路大军联合乌孙王讨伐匈奴,最终让匈奴彻底丧失了西域霸权,而汉帝国最终建立西域都护府,才算完成了对西域的统治。
但即便如此游牧民族亡了吗?当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游牧民族只敢打打草谷,袭边抢掠,但想要南下牧马无异于自取其辱,但王朝势弱,如东晋时期的五胡乱华,如成吉思汗的崛起覆灭中原皇统,都很好的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草原民族没有被彻底灭绝,那么他们就是始终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
太祖皇帝将蒙元逐出中原,成祖皇帝五征漠北消灭残元,国力消耗何等巨大,但也仅仅是让草原民族奄奄一息罢了,一百多年以后,恢复元气的草原民族,再一次诞生出瓦剌和鞑靼这两个强大的政权,英宗皇帝率五十万大军亲征,最终的结果却是兵败被擒,中原王朝一度危在旦夕,瓦剌、鞑靼虽先后被大明所灭,草原分裂成无数大小部落一直持续到今天,但谁又敢保证,以后不会再次一统,对大明产生强势威胁!
说到底,还是因为草原游牧民族的生存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白灾、黑灾频频,想要生存下去只能发动战争,因为锐减的人口可以让草原本身的生存压力减少到最低……
中原的百姓只要还能有一口饭吃,谁又会心甘情愿的冒着杀头的风险去造反去从逆,草原也是一样,分裂的时候通过相互攻伐来减少人口,一统的时候滋长的野心外加巨大的生存压力迫使他们必须南下来抢掠,粮食问题才是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也是困境。
但这是草原上的困境不是朱慈炯的困境,而朱慈炯更明白想要改变这一困境,难度真的是非同一般的大。
古代时候,大禹之前治理泛滥的河灾,通常的做法是堵,而大禹采取的做法则是疏,对待草原问题,也是同理,草原的地理环境适合游牧而不是农耕,大明就算派遣大军将草原从头剿到尾,最多也就能保证一两百年的安定,而且还与朱慈炯的战略构想相违背。
对于草原,朱慈炯从头到尾都认定这是大明永远不可分割的领土之一,这是原则问题,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正如吴三桂乃至科尔沁等部心里猜测的那样,如今三漠各自一统,确实已经触及到了朱慈炯的底线,朱慈炯绝对不可能允许一个一统的草原势力出现在大明的眼皮子底下。
但朱慈炯也清楚,想要靠军事手段彻底摆平草原问题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历代强盛的王朝早已经验证了这一点,而且尽管朱慈炯对于大明的陆军力量极其自信,但攻伐蒙古绝非平定内地这么简单,容易迷失的环境,漫长的补给线等等都是问题,就算以军队的力量占领草原,新军从人数上论也不可能接管整个草原,草原终究还是要靠草原上的人自己去治理,大明新军的存在永远都是震慑而非征服!
猛然间,朱慈炯张开了双目,眼中射出的精光似乎可以看出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圣武大帝,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传朕的旨意,命备武军赵吉祥主力北上定边城驻扎,命望月军杨衡出兵府谷驻防,神武军出动五万兵力赤峰,随时等候朕的旨意!”
“老奴明白。”
“传旨科尔沁部巴达礼济农汗以及漠西诸部首领……”朱慈炯目光微微一凝,顿声道:“还有吴三桂,命他们半年之内亲自来大明朝贡,逾期不至者,一概视为不臣,大明自当发天兵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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