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既想入商道,那么在我儿看来,这天下间什么行当最是赚钱?”
朱和堽稍加思索后道:“儿臣以为最赚银子的行当有三,制盐、采矿、开银行!”
朱慈炯哈哈大笑道:“我儿言之有理!制盐贩卖原本在大明乃是官营,但是人便有贪欲,官府中人更是如此,没有完善的监督体制,如何能防备贪腐之官从中谋国之利,故而朕行承包制,制定贩卖规则,让商人在朕划定的圈子里面去经营,而朕只需要每年公开招标应得的税收,至于商人是否另辟蹊径,官府是否盘剥商贾,只要民不举,朕便不究,八年以来,盐政为大明创收四亿两白银,确实是个很赚银子的行当。”
朱和堽恭声道:“父皇深谋远虑,儿臣自愧弗如。”
朱慈炯微笑道:“至于矿产,乃国之资源,过度开采总有一天会采尽挖光,遗害后世啊,此乃竭泽而渔之法,今大明百业待兴,要想民生安定,百姓自愿劳作,不使社稷动荡,可以矿藏揽银,但几十年几百年后终究要改此法,以利后世。”
“儿臣明白。”
朱慈炯拍了拍朱和堽的小肩膀道:“至于银行乃以银生息之法,固然获利颇丰,但寻常商贾若是没有足够的储银,如何应对挤兑,财力雄厚的巨商又担心财富露白,招致沈家一般结局,故而朕虽允许民间私建银行,至今为止却无一家私立银行诞生于世,更何况大商贾谁都清楚,在朕限定的规则之内与国行竞争,即便能获利也是微乎其微,既如此又何必让朕不快,其实此非朕之所愿,有碍大明商业良性之竞争,你需谨记,任何垄断行业,最后利益受损的都是百姓。”
朱和堽默然不语,显然还在消化父皇话中之意。
“你身为朕之长子,迟早一天都是要分封出去,汝封地之民受汝庇护,何为庇护,护民以安,促民乐业,不巧取豪夺酷虐百姓,赚取钱财取之有道,又何愁治内不定,入银如潮。”
“儿臣受教!”朱和堽慎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皇儿有志营商,朕届时便助皇儿一臂之力。”朱慈炯沉声道:“待皇儿分封之后,朕便让银行贷款三亿于吾儿,朕不与皇儿计息,但本金十年之内必须要归还,否则朕会剥夺皇儿名下之产业以填补亏损,不是父皇在乎这区区三亿,而是让皇儿拥有经商之资本,若吾儿果有商才,三亿足以在十年之内翻翻甚至翻上数倍,若没有商才,自不必浪费皇家之财!”
朱和堽立即起身拜道:“儿臣谢父皇资助,必不会让父皇因儿臣而失望。”
朱慈炯笑了笑,有些人会觉得父子之间还计较借钱还钱有点不近人情,但事实上是如果没有这样的激励,让小辈觉得理所当然反而不会好事,他借钱给长子,未必一定会让他还,甚至在其需要的时候还会赞助,但朱和堽必须要有还的意识,如果连这点意识都没有,生意必然做不好,毕竟以朱和堽的身份,本身就拥有着寻常商贾所无法拥有的便利,再大的商贾敢和官府对着干吗?自然不敢,但再大的官府敢去干扰皇长子的生意吗?更是不敢,反过来为其造势还差不多,如果这样都不能让生意越做越大,那还谈什么狗屁商道。
朱慈炯缓缓说道:“天下生意千千万万,但要做大做强,背景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力点,通过这个借力点,皇儿拥有比这大明任何一个商人更多的选择,既然皇儿欲从商,那么父皇便给你出点主意。”
朱和堽精神顿时一振,圣武大帝文治武功赫赫,但最让天下万民津津乐道的还是圣武帝的商道才华,这短短几年前大明商业之兴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完完全全就是神迹啊!
大明国穷在圣武朝之前乃是公认的事实,万历皇帝那么揽财,最终不过揽了数千万两银子,还落了一个与民争利的恶名……
圣武帝呢?一样揽财,但揽之有道!官府中人若说圣武帝揽财,那么先看看自己这几年间俸禄提升了几倍!如今大明的巨商遍地都是,处在顶端的豪商甚至已经不弱于开国之初的沈万三,商人之利还受律法保护,商贾感恩戴德还来不及,谁又还会说三道四,古往今来,圣武朝完全可以说是商户的千秋盛世,至于民就更不用说了,废除徭役代之以工,让百姓劳有所得,废除杂税,让千家万户皆有余粮,开办商学让平民子弟学习商道,只要肯学,在如今这个商业大兴的时代,何愁不能发家致富!
父皇商道经验何其丰富,大明三百年来十几代君王,若以私人财富论,就是全部加起来也不可能及得上,他的经验就是最宝贵的财富,若能习得皮毛,必然受益终身呐。
“商之一道,无非两大类,一类乃正财,其二为横财。”朱慈炯认真说道:“所谓正财,便是取之有道之财,如皇儿方才所说制盐、采矿乃至银行都属此范畴之内,何为横财,横财也可细分,其一天降横财,比如汉代宣帝,因巫蛊之祸而下狱,最终却因刘贺被废,一顶皇冠从天而降砸在他头上,此为天下最大的横财,掌一国之财富,再比如一方豪贾因无后承继家业,最终将家财送于族亲,对于那些族人来说亦属天降横财,但父皇要说的自然不是这些,朕要说的是横财的另一种形态,就是暴利!哪些行业可生暴利,其实皇儿只需记住两点即可,一是新兴行业,比如父皇名下的香水厂,玻璃厂等等,但新兴产业能够产生暴利的周期短,比如自行车厂,前些年一辆自行车能产生百倍甚至更多的利润,但现在呢?十倍还是数倍?由此可见,一个新兴产业除非你能保持绝对垄断,否则利润下滑就是必然,时间越久下滑的就越多,长此以往,又何谈暴利呢?皇儿可能体会父皇之意?”
朱和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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