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元棠!
她怎么也在此处?!
难道竟同张眉寿暗中勾结上了,妄想一同来对付她不成!
“蒋姑娘幼时曾在小时雍坊外祖钟家住过一段时日,与我可称得上是自幼相识,我怎不知,蒋大姑娘家中何时竟多了一位兄长?”元棠冷笑着问道。
“蒋家大姑娘?哪位蒋家大姑娘?”有妇人眼神微闪,连忙向元棠打听道。
元棠语气不紧不慢地道:“还能是哪位蒋家大姑娘,可不正是这些时日在京中再一次名声大噪的那位蒋家大姑娘么?”
前些时日,蒋令仪做下的旧事被人重提,又背上了暗中妄图抹黑未来太子妃的恶名,她乐见其成之余,恰觉得还不够解气呢。
没想到才隔了这大半月的光景,今日竟就叫她在此撞见了蒋令仪与人私会——
哪怕只是一道背影,可她也一眼就能将人认出来。
看来是老天爷有意叫她痛快一回。
四下已如同彻底炸了锅一般,议论指点不休。
再加之之前那名婆子也将蒋令仪“认”了出来。
一时间,任凭蒋令仪身边的丫鬟如何否认,也都无济于事。
四皇子已经彻底没了主意,见蒋令仪双眼通红的站在原处,一直维持着背对着众人的姿势,他心中着急又内疚,想替她解释些什么,但全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好。
实则,他们这等行径,放在民间,似乎……原本就与私会无异。
可他是真心欣赏蒋姑娘,二人又不曾做过如何出格的举止,凭什么要站在这里被这些不相干的外人指点嘲笑?!
迎着众人异样鄙夷的目光,少年心中怒气翻腾,加之又有一股子想在心上人面前彰显担当的冲动劲儿使然,当即怒声道:“我与蒋家姑娘相互欣赏,本是清清白白的至交,哪里轮得着你们来说三道四!”
蒋令仪闻言神情颤了颤,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他。
这,莫不是个傻子吗?
她站在这里半个字不敢多说,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不敢承认真实身份,想熬过眼下,待回头给自己留些辩白的余地吗?
他倒好……直截了当地就替她承认了!
还说什么至交!
听得不绝于耳的取笑声,蒋令仪险些要当场昏厥过去。
此时,那一名先前离开的护卫赶了回来,见得眼前情形,不由大为震惊。
“四……四公子!”
“蠢货!”四皇子见着了人,涨红着一张脸怒道:“还愣住干什么,快将这些人给我拿下!”
他必要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护卫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要将这些看似只是寻常百姓的妇人拿下,兴许不是什么难事,可此处是大永昌寺,人多眼杂——他要以什么名目拿人?
“好大的口气,还不知究竟是哪一家的公子爷呢——做出此等不知羞耻之事,竟还敢大声吆喝着要抓人!”元棠冷笑着道:“不如将幂篱摘了,也好叫我们都瞧瞧,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能这么目无王法——”
今次若是旁人,她绝不会凑这个热闹。
但蒋令仪的热闹,她若是不凑,那未免太对不住自己。
“你……简直大胆!”四皇子气得牙关打颤,受激之下,抬手就想将幂篱扯下来。
一旁的太监连忙阻止了。
“公子,这可万万使不得!”太监按住他的手,声音低而急地道:“您若是暴露了身份,可断没法子收场了啊……”
四皇子气得心口剧烈起伏着,重重地甩开了太监的手,却到底没再去碰那幂篱。
太监趁机拽起他一只胳膊,向那护卫道:“还不快快护送公子回府!”
护卫应了一声是,挡在前头开路。
潘家娘子等人便也老老实实地让开了一条儿道。
私会之事,固然是与世俗礼法所不容的,然而撞见了,瞧一瞧热闹,骂上几句都是使得的,却甚少有人会没眼色地去拦着人不让走——到底又不是自家汉子,自家闺女。
“公子,咱们快走吧。”
见没能拉得动人,太监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这一处的动静闹得委实是不小,他听着院子里的人似乎越聚越多了,还有和尚的说话声……若遇到了那眼尖的,便是戴着幂篱只怕都不管用,到时想瞒也瞒不住了!
四皇子也知眼下不能再耽搁,此时看着蒋令仪道:“蒋姑娘,咱们一同走罢——”
蒋令仪尚且来不及说话,就听那太监道:“公子糊涂了……这如何能行,如此必然更要遭人议论!”
出了这院子,外头还不知有多少人,再带上这蒋姑娘,是嫌麻烦还不够吗!
“公子,到底蒋姑娘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见主子犹豫不决,太监急得简直想骂人了。
四皇子听得这句话,再看向蒋令仪,攥了攥拳,神情为难地道:“……蒋姑娘,眼下情况特殊,我着实不宜久留,且先行一步——你放心,事后我定会设法帮你证明清白!”
蒋姑娘向来明事理,想来也是不愿他暴露身份的吧?
四皇子这般作想间,来不及去看蒋令仪的反应,就由着那太监拉着快步离开了此处。
“……”
蒋令仪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颤。
当众戳破了她的身份,眼下又弃她于不顾独自离去……这般没脑子又没担当的蠢货怎偏偏叫她给撞上了!
四皇子被护卫护着离去,禅院里聚集而来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
蒋令仪没有勇气从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挤出去,只能命丫鬟关上了禅房的门,暂且躲在禅房之中。
……
“太太,老爷回来了。”
蒋家正房中,丫鬟向蒋太太禀道。
正坐在梳妆镜前摆弄首饰的蒋太太,闻言将手中的镯子放回到了妆奁内。
蒋钰走了进来。
“听下人说,你今日准那逆女出门了?”他上来便脸色不善地指责道:“我看你莫不是病糊涂了!”
见他当着下人的面就这般没有顾忌,蒋太太微有些不悦地皱了眉,抬手屏退了屋子里的丫鬟。
“老爷不问缘由,便这般当众责备于我,如今你这脾性未免过于浮躁了些。”她埋怨了一句,就道:“我既准她出门,自有自己的道理在——”
“哼,我倒要听听是何道理。”蒋钰看她一眼,在椅中坐下。
而此时,外间传来了下人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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