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锦见状,一颗心绷得紧紧地:“中是没中?”
实则心中大约已是有了分辨。
若结果是好的,桃儿必然要欢天喜地地告知她,又岂会等她一再追问,却仍旧迟迟不语?
可怎会没中呢?
难道礼部和那些审卷官都瞎了不成!
呃……她倒没有冒犯李世伯的意思。
短短瞬间,刘清锦脑中思绪百转千回,皱眉催促着桃儿:“你倒是快说呀!非要将我生生给急死吗?”
下一刻,就见桃儿面上的复杂之色一扫而光,继而堆满了喜色,语气亦是无比兴奋:“姑娘,张家公子此番不仅是榜上有名,且还是头名会元呢!”
“会元……”
刘清锦怔愣了一下,复而问道:“此言当真?你可莫要骗我!”
“如此大事,奴婢怎敢同姑娘开玩笑!”
“那你方才——”
“方才奴婢是故意逗姑娘呢。”桃儿眯着眼睛,“嘿嘿”笑了起来。
不是都说欲扬先抑嘛,她先吓一吓姑娘,再将这好消息说出来,姑娘没准儿会更加欢喜。
如今能讨姑娘开心的事情可不多呢。
“你这丫头!”
刘清锦抬手打在她脑袋上,笑着骂道:“愈发不懂规矩了!看我待会儿不罚你跪算盘跪上一整个时辰!”
话是这般讲,可自己却已是高兴的不知要做些什么才好。
她转了身,朝着梳妆桌的方向走去。
她将妆奁旁的那只瓷瓶握在了手中。
这是那日他命小厮取来给她的药油——
她的脚已经好了,但这药油她却一滴都没舍得用过。
此时望着手中的瓷瓶,她眼中俱是笑意。
桃儿默默看了一会儿自家姑娘的背影,脸上的喜色反倒渐渐淡了许多。
她虽然只是个丫鬟,却也知道感情之事勉强不来。
且张家公子曾是亲口拒绝过她家姑娘的。
此番张家公子得以高中会元,自然是大喜事,可说句难听些的话,这同她家姑娘又有什么太大的干系呢?
日后,张家公子是要娶别家姑娘的。
可姑娘明知如此,却仍这般真真切切地欢喜着。
“姑娘……”桃儿半是不解,半是觉得心酸的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您究竟为何这般高兴啊,奴婢……不懂。”
“我当然高兴了。”刘清锦笑微微地,并没有正面作答。
只在心底讲道——
喜欢的少年郎这般耀眼,这般了不起,她想一想便觉得与有荣焉呢。
况且,他那般努力上进,如今终于算是得偿所愿,她自然替他高兴。
刘清锦笑着,却微微红了眼睛。
……
张秋池得中会元之事,很快便在京城传开了。
一时间,前往张家道贺之人,几近要将门槛儿都踏破。
张老太太坐在厅内,接受着各府女眷们的道贺,面上始终挂着风轻云淡的得体笑意。
小场面罢了。
这些年来,她家中屡出喜事,这种被旁人艳羡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了。
况且——
“只是会试罢了,接下来还要应殿试,且不知是何结果呢。”张老太太笑着说道。
几名老太太听得在心底连连撇嘴。
这可是已经连中两元了,却仍是这般毫不在意的模样,还真是招人恨的存在啊。
次日,齐章与张眉娴夫妇也来了张家道贺。
二人来的极早,齐章被请去了前厅说话,张眉娴在松鹤堂同老太太请安罢,遂去了海棠居见宋氏。
宋氏恰要出门。
是以就道:“今日是要去庙中还愿的,娴儿不如随我一同前去罢。”
张眉娴笑着应下了,旋即问道:“池弟与二妹可也要同去吗?”
“池儿自是要亲去还愿的,你二妹便不去了,她这会子正在院子里招待几家的姑娘呢。”
徐家的,秦家的,还有柳大人家的姑娘,今日一早也都过来了。
“那咱们可是要去……大永昌寺吗?”张眉娴又问了一句,面上神情无异。
她已有太久不曾去过大永昌寺了。
然京中官宦女眷祈福,多半都是会去大永昌寺。此前池弟中毒之后考乡试时,她记得婶婶就是去的大永昌寺。
“不,是开元寺。”宋氏笑着道。
她原本也是要去大永昌寺的,可蓁蓁那丫头那日忽然说开元寺更灵验些,还说仙人托了梦定要去开元寺,她半信半疑,为了讨个好兆头,才改去了开元寺。
眼下看来,是信对了的。
张眉娴闻言了然点头,也未再多问。
宋氏看向赵姑姑,玩笑般道:“去叫人问问大公子可准备好了没有,早去早回,家中还有客人等着呢。”
张眉娴则笑着道:“算不得什么正经客人的。”
……
宋氏今日未去大永昌寺,然大永昌寺之内依旧香火鼎盛,往来香客不断。
偶还能从这些香客们口中听到些张秋池中得会元之事。
到底眼下京中最热之事,便是这一桩了。
因张秋池尚未婚配之故,官家女眷们围在一处少不得要说两句,寻常百姓对此亦是津津乐道。
此时,一名僧人自后门处入了寺内,一路垂首疾步而行,来至了方丈室外。
僧人上前叩门。
“进来。”
得了房内之人准允,僧人方才推门而入。
章明正在房中赏看一只掐丝珐琅瓶。
他私下爱好古玩,以往他只当这个爱好无人知晓,可自从师父闭关,将一应事务交由他来代为主持之后,他这个爱好竟好似一夜之间就传遍了。
这只前朝花瓶,是江南云家命人送来的。
云家不是头一次送东西来,却是头一次记得替他也特意备上一份。
章明眼底含着一丝笑意,半是讥讽,半是得色。
他转过身,看向那进来行礼的僧人。
“可是有结果了?”
“是。”
“……”
一刻钟后,僧人离开了方丈室。
章明眼底闪烁着惊异与兴奋之色。
再有约一刻钟的工夫,章拂被请了过来。
他前脚刚踏入房中,后脚便有僧人从外面合上了房门。
“不知师兄传我前来,有何要事。”章拂语气如常。
“确实是一件要事。”
章明坐在椅中,微微眯了眼睛看着他:“敢问师弟可曾听闻过于此次会试当中,得了头名的张家大公子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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