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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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昭三年,春。

恰是春猎时节,北山行宫一片喧闹。猎旗飒飒,迎风而舞。或大或小的帐篷扎在草场上,便如一道道小丘陵似的。

徐家的大小姐徐蕙芷擒了弓、牵了马,领着一个一身骑装的婢女,向着帝后御前行去。徐蕙芷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活泼俏丽,引得无数少年人朝她身上瞧。

“成国公主来了么?”徐大小姐将手搭在额上,踮着脚眺着帝后之席,想要从那远远的人影里辨出成国公主萧佩蓁的模样来,“她与我说去去就来,可是眼见着这苗猎都要开了,竟还不回来。要是让他人拿了头名去,可如何是好?”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蕙芷才见到一个明媚少女匆匆跑来。

那少女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生得极是艳丽,便如一株花色浓郁的牡丹似的,叫人移不开眼睛。不过,她虽然有这样出众的容貌,却没有与之相应的盛装华服,而是穿了一身男装。

这少女正是成国公主萧佩蓁,行二,乃是帝后的掌上明珠。

帝后膝下,有一子二女。皇长子萧逾璋今年恰及弱冠,是全太延名门贵女的心仪夫婿。皇长女萧佩蓁,封成国公主,十七岁;皇次女萧温淑,封永庆公主,十五岁。

姜后年轻时便素有艳名,有着“齐国第一美人”之谓。成国公主萧佩蓁自然也是生的美貌无双,惹人艳羡。不过,萧佩蓁的性子倒是与姜后一点儿都不像,为人泼辣爱闹、耿直英武,像是个男孩儿似的。

这一次北山行宫春猎,萧佩蓁便拉了闺中密友徐蕙芷来,说一定要拿下射猎的头名来。

“方才我被母后逮住,说教了几句,这才溜了出来。”萧佩蓁理了理箭囊,道,“我看今年那费家的长孙与你哥都不来,这头二名非我俩莫属。”

“公主说的是!”徐蕙芷嘟囔了一句,“皇后娘娘说您什么呢?”

“嗳,还能说些甚麽?不过是叫我玩玩便好儿,别往那林子深处去。”萧佩蓁上了马,说,“母后总觉着我会在那林子里遇着事呢。能出什么事儿?是母后想多了罢。”

两个少女正窃窃私语间,便见得仲裁一声令下,数匹快马冲了出去,原是苗猎开始了。

“走着!”萧佩蓁扬起马鞭,露出畅快笑容来,“今日就比一比我与你谁猎到的更多!”

数匹骏马涉入林中,在其间向着各处分道扬镳。萧佩蓁策着马,朝着林间深处骑行而去。耳边风声呼呼,几瓣低垂枝叶擦着她发辫而过。

忽然间,萧佩蓁瞧见前边枝叶的缝隙里有一抹白色掠过。她一勾唇角,立时搭了弓,单手抽箭,瞄准了那叶丛。连发数箭,皆是未中,她不由有些懊恼。于是,她便策马愈向林中深处奔去。

簌簌林间,草叶被什么东西搅动了。萧佩蓁一见,心中微喜,又立刻张了弓。

——这次,这猎物定然无处可跑!

羽箭离弦,破空而去。她自幼跟着父皇学习骑射,射箭的功夫极好,几可说是百发百中,就连她的皇兄都自愧不如。

眼见着那羽箭将要射中猎物,那叶片却被分开了。原来,搅动草叶之物并非是什么猎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此时此刻,箭尖便离那人只有寸许之遥。。

“快躲——”

萧佩蓁惊叫起来,声音极是尖细。

那人似是愣住了,竟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萧佩蓁脚下的地面震了震,竟然整个儿朝下塌陷而去。萧佩蓁的爱马受惊,扬起双蹄嘶鸣起来,竟然直直将主人甩了出去。落石伴着泥巴向下滚动,萧佩蓁与那人一起轰隆滚到了底部。

待回过神来,萧佩蓁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坑洞里。

这坑洞足有六七人那么高,猎场里丰茂的枝叶横在坑洞周遭,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以至于这坑洞里也光线暗淡。她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巴,箭囊和弓也不知去了哪儿。

除了她外,这坑底还有个人,是个穿着白色胡袍的男人。

“嗳,你怎么不骑马?害我以为你是猎物。”萧佩蓁站了起来,拍拍头顶的泥巴,又跳了两下,嚷道,“这下糟了,这坑洞深不见底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是没人发现,可如何是好?”

那男人没说话,只是慢慢地坐了起来,揉了下手。

萧佩蓁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与自己皇兄差不多大,不过却是个明显的草原面孔,生的高鼻深目,一双眼是深琥珀色,黑色的长发微卷,在脑后束成了一扎。

“你是哪家的少爷?”萧佩蓁问道,“怎么见了我,也不行礼避让?”

那男子还是不答。

萧佩蓁心里微疑,道:莫非这家伙不懂汉话?

她跟着父皇学过些部族话,立刻便换了羌语与这男人搭话,只可惜他还是不答话,像是个哑巴似的。萧佩蓁想了想,泄气了,猜这男人八成是哪个小部族的人。

她朝坑洞外嚷了几声,回音重重,却并无人来救她,于是,便也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嗳,真是倒霉。头名拿不成,却要和你这不会说话的小哑巴一块待在这儿。”萧佩蓁曲了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地上的土块儿,“瞧你这一身破破落落的,是从哪个穷地方出来的?”

反正对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便没什么顾忌了。

“本公主呢,叫做萧佩蓁。你若是叫本公主高兴了,本公主以后便能给你个恩典,让你喊我‘阿蓁’。不过,这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萧佩蓁自言自语着。

她一贯觉得,自己的小名是最好听的。

她的兄长叫萧逾璋,小名却是春儿,听着有些怪怪的。而她的小妹温淑,人如其名,是个羞涩内敛、如南人女子一般的温柔性子,小名叫做蒡蒡。虽然是种草药,可萧佩蓁每次听母后喊这名字,都觉得是在喊螃蟹,听了便想笑。

还是她自个儿的小名好,就叫阿蓁。

萧佩蓁嘟囔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手臂上一阵热痛。抬起胳膊肘、撩了袖管一看,原来是摔下来时擦破了皮,留下了好长的三道口子,隐隐作痛着。

萧佩蓁立刻懵了。

她虽然是个胆大的姑娘,可最是怕疼了。不察觉的时候还好,一察觉了,便觉得痛得死去活来。当下,她就立刻滚下了眼泪来,嘶嘶嘶地倒吸着冷气。

那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终于朝她投来了目光,眼神里满是惑色。

“你不懂了吧!”萧佩蓁边擦着眼泪,边说,“我就是怕疼嘛!”

那男子还是保持着疑色,盯着她的眼泪。好一会儿后,那男子站了起来,四下摸索着什么,原来是从随身的行囊里摸出了些草杆来。那些草叶各有形状,萧佩蓁识得不全,但也知道都可以入药。

那男子将草叶摘了下来,放入口中,慢慢地嚼了一会儿。没多久,便朝萧佩蓁伸出一只手来,示意她将受伤的手臂探过来。

“你……”萧佩蓁微愕,问,“你你你你,你不会是要把你嘴巴里的玩意儿涂到我手上来……”

她说完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这男子听不懂她的话。

男子见她抗拒,便直直地拽过了她的手,俯下身去,把嚼烂了的草汁喂在她的伤口处。绿色的草汁淌下来,似乎真有清凉阵痛的功效,让萧佩蓁没那么难受了,也止住了眼泪。

“算你有功,”她抹了把眼泪,说,“待从这儿出去,本公主必定重重有赏,就赏你可以喊我一句‘阿蓁’吧!……反正,你也听不懂我的话。”

两人在坑底待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直到天黑,才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林间呼喊着什么。

“成国殿下——”

“公主殿下——”

萧佩蓁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立刻嚷道:“我在这儿呢!”

未多时,火把的光便亮到了坑洞的边缘。几列卫兵对着这深深的坑洞犯了愁,只得抛了条粗麻绳子下去,道:“公主殿下,待小的下去接您,只是要冒犯一下了。”

萧佩蓁刚想说好,却被身后的男人陡然横抱了起来。

“再抛两条绳下来,我抱她上去便好。”

男人的口中吐出字正腔圆的汉话来。

萧佩蓁一脸愕色。她听到刚才这男人说的话,分明就是极正的官话。可他先前的表现,又像是个听不懂汉话的草原来民似的。

“你这家伙!”萧佩蓁横眉竖目起来,恼道,“竟敢欺瞒本公主!”

“莫动。”男子说,“臣这就要抱您上去了,阿蓁。”

听到他喊自己的小名,萧佩蓁便觉得吃了惊天大亏。可是,话是自己说的,收也收不回来。都怪他骗了自己,叫自己以为他听不懂汉人的话。

待重回了帝后面前,萧佩蓁便吃了自己母后一顿教训。姜后看上去是个温婉淑顺的人,可教训起儿女夫君来,嘴巴可是极厉害的,能说的萧佩蓁眼眶通红、几欲泪下。

“和你说了莫忘那林子深处去,莫要与随从走散,你一点儿都不把母后的话记在欣赏!”姜后直直看着自己长女,一副微恼的模样,“再这样,便把你嫁出去,叫你的夫君来管管你。”

“阿蓁才十七岁呢!”萧佩蓁不服气,道,“二十之后再嫁人,不成么?”

“谁让你总惹出乱子来?”姜后不满道,“叫你带随从,也不肯。叫你与徐大小姐一道儿待着,也不肯!平白就只知道叫人操心。”

萧佩蓁本以为母后只是说着吓吓他,谁知道回宫后,姜后竟然真的给她张罗起婚事来。

太延的姑娘家,哪有那么早就嫁出去的,像什么样子!

萧佩蓁自然是不肯,可在姜后面前,她也说不过自己的亲娘。于是,她便想出了个法子来——与其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倒不如自己找个认识的儿郎,领到母后面前,就说是情投意合,想要订婚,再拖上一阵子。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立时开始行动。

太延城内,想要娶萧佩蓁的儿郎数不胜数。可是萧佩蓁真的找到他们时,这些贵介少爷们却又退缩了。

——若是真与成国公主“情投意合”,那岂不是在帝后的眼皮子底下,挖走了他们的心肝?如此一来,莫说是顺顺当当地娶到成国公主了,怕是连安稳地过日子都难。

既然帝后要为成国公主挑选夫婿,何不正正当当地让帝后来挑?

以是,萧佩蓁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眼看着姜后手脚利落,像是已经敲好了驸马是谁,终日里和陛下商量着彩礼嫁女事宜,萧佩蓁的危机感越来越重。最终,她瞄上了那个与自己一同跌进猎场天坑的男人。

他叫做刘昀,比她皇兄小了一岁,今年刚来太延,才待了一月有余,所以于太延贵介来说是个生面孔。很少有人知道这刘昀是什么出身,家在草原时又是哪个部的。

萧佩蓁找到刘昀时,刘昀正坐在街边的茶摊子上。

堂堂成国公主,不坐轿舆,反而骑着高马,在天子道上招摇过市。最后,她到了刘昀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刘昀,本公主找你有些事儿。”

刘昀吹了面前粗茶,抬头,问:“阿蓁找我何事?”

听到他喊自己小名,萧佩蓁便想把马鞭抽出来。但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她就忍住了。

“刘昀,你初来太延不久,想必过的也不大好吧。”萧佩蓁下了马,动作利落地在长板凳上坐了下来,又要了一壶淡茶,“本公主给你个良机,让你一飞登天,如何?”

“是何良机?”

“娶我。”她一拍糙木桌子,肃声道,“当然,就是作个样子。待本公主二十之后,便解了婚约,还你自由之身。”

刘昀眉宇一蹙。

“臣要好好考虑一番。”他放下了茶盏,道,“婚姻大事,并非我等可随意做主。”

“怕什么?我去求求父皇,软磨硬泡,总会有点儿转机。”萧佩蓁不以为意,“父皇常与我说,这嫁人就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再不行,我还可以耍点别的手段。”

“可是阿蓁又不欢喜我。”刘昀说。

“本公主也不是要真真正正地嫁给你!”萧佩蓁瞪他一眼,有些恼了,“就是作个样子。明白么?作个样子。”

“臣……还是得考虑一番。”刘昀道。

“考虑什么考虑?磨磨蹭蹭的。”她还瞪着他,“又不占你便宜。”

她看着刘昀的神色,心里便有些不大爽快。这刘昀莫不是还瞧不上她不成?是她不够好看,还是出身不够高?天下只有她嫌弃人的道理,哪有其他人嫌弃她的?

刘昀回去考虑了三日,还是回绝了萧佩蓁,说是不敢欺瞒帝后。

萧佩蓁气得够呛,气里带着委屈,当场就掉了泪珠子。她一向娇贵,哭起来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饶是刘昀平常都木木的,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被她吓着了。

“成国公主,你莫要哭啊……”刘昀有些手忙脚乱,“我看公主平常大大咧咧的,怎么哭起来这么吓人?”

“吓人?”萧佩蓁噎住了,“你竟然说我吓人?我都还没嫌弃你呢……我母后要将我嫁给个不认识的男人了,还不准我哭两句?”

刘昀被她哭得没法子了,只得说:“那我便应了你吧。”

萧佩蓁抹了眼泪,嘟囔道:“算你占了大便宜了,过几天就随我进宫去见我母后。”

她的脸翻得比书页还快,一会儿的功夫便雨过天晴了。再一会儿,她就开开心心地牵着马去街上溜达,这儿买一串果子,那儿要一朵头花,活像个整日里混在市井的野小子似的。刘昀跟在她身后,有些无奈,却也不敢跟丢了。

刘昀逛得累了,就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歇脚。长腿一叠,手从行囊里拽出些草药来,细细地分辨着。

萧佩蓁见了,问道:“刘昀,你做什么呢?”

“摘药叶。”

“你怎么分得出来的?”

“看出来的。”

“嗳你要是嫁了我……不是,娶了本公主,以后就不必干这些小活,叫下人去干就是了。”

“……阿蓁。”

“嗯?”

“你不是说,你二十以后就还我自由?”

萧佩蓁噎住了,她刚买了一柄铜镜,此刻不由愤愤将铜镜对着自己照:“你嫌弃我?这天下竟然还有人敢嫌弃本公主……”

“我哪敢嫌弃成国公主?”刘昀叹了一口气。

“可你分明就是在嫌弃我!”萧佩蓁不服气。

“……成国公主天生丽质,我见犹怜。”刘昀说话说的极利索。

他的话逗乐了萧佩蓁,萧佩蓁轻笑,说:“算你会说话。有多丽质?有多惹人怜?”

“阿蓁,你放了我罢,我不大懂汉文。”刘昀说。

萧佩蓁觉得这刘昀是个有趣的人,于是便日日往宫外跑。她本来就不是个坐得住的人,妹妹温淑时常觉得她风风火火的,不像是一国公主,可萧佩蓁不在意。

处得多了,她也知道刘昀只是个汉名,本名是一长串胡语,萧佩蓁不大记得下来。

这刘昀的母亲是胡人,父亲是汉人,他自幼跟着母亲待在穆尔沁草原上,又从父亲处学了些汉人文字言语。去岁冬,他母亲觉得他长大了,该来太延历练一番,就将他赶来了。

“我阿娘说,要我在太延娶一房妻室再回去。”刘昀提到自己的母亲,便露出微微笑意,“她说汉女多美人,水灵清透、惹人怜爱。”

刚说完这句话,萧佩蓁就露出鄙夷神色。

“色胚。”她说,“整天想着‘美人’、‘美人’。”

“小的知错。”刘昀失了笑,“在见过阿蓁后,便知道这太延再无美人了。”

“谁说的?”萧佩蓁反驳,“我母妃和妹妹都是了不得的美人,你娘亲见了保管会看直了眼。”

刘昀怎么说都是错,便干脆不和她争辩了,只是她说什么,就应什么。

“我今天回宫去,先去求求母后让我自己挑个夫婿。”萧佩蓁卷着自己发梢,志得意满地计划着,“不过,我母后是个顽固之人。若是她不同意,我便直接找个人私奔,看她敢不敢再逼我嫁人。”

“和谁?”刘昀问。

“还能和谁?”萧佩蓁反问。

“……是和我。”刘昀肯定地说。

“想什么呢,当然是自己一个人私奔。”萧佩蓁笑了起来,“我哪敢耽误你?不过,若你不嫌弃,今夜子时就到东宫侧门处的那棵老梨树边上来。”

虽然只是玩笑之辞,萧佩蓁还是认认真真地和刘琮做了约定。她觉得私奔这事儿有趣、刺激又新鲜,恰恰适合她这样胆子大的人。

然后,她就回宫了。

姜后一直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萧佩蓁果然没有说服母后,当夜便收拾了行礼,跃跃欲试地出了东宫。

她想好了,待出了太延,就叫刘昀带她去穆尔沁草原上玩一圈。

子时,歪了脖子的老梨树下,刘昀果然在等着了。他还牵了马,带了行囊。看到萧佩蓁露只身前来,他露出愕然面色,道:“阿蓁,你竟然真的……”

“走!”萧佩蓁极是兴奋,拍了下刘昀的肩膀,“走,咱们浪迹天涯去。”

“阿蓁,你想好了。”刘昀扯着缰绳,道,“你不是个孩童了,也该仔细想想所做之事的后果。若你真与我走了,日后你就不再是金娇玉贵的成国公主了。”

萧佩蓁微微一愣。她顿了一会儿,笑道:“那还是算了吧。”

“嗯。”刘昀点头,“快些回去吧,外边风大,我怕你着凉。”

“我不是因为怕丢了荣华富贵而回去的。”萧佩蓁顶着夜风,执着地说,“我一点儿都不怕这些,我早就想过要一个人出宫游历了。我只是怕,你要是和我一起走了,会丢了性命。我父皇凶起来的时候,很可怕。”

“……”刘昀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阿蓁。”

萧佩蓁看他笑容,不由嗳了一声,说:“你怎么这幅性子?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岂不是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公主才是。”刘昀反驳道,“见了我,便信了我。若我是个坏人,那又该如何是好?”

“你是坏人也打不过我。”萧佩蓁一擒马鞭,满面笑容,“你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本公主一鞭子下去,能抽的你认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

就在此时,那东宫宫门处忽而有了骚动,竟然是一圈内宫禁卫。萧佩蓁一惊,想到自己小时候干坏事的后果,心底立刻紧张起来。

“走……还是走吧!”萧佩蓁不敢回宫了。她望一眼那追出来的内功禁卫,扯上刘昀,说,“把你的马借给我,待出了太延,我就放你走。要是被母后抓到我半夜溜出宫,那就糟了……”

刘昀也上了马,一扯马绳,便策马向前飞奔而去。萧佩蓁起初是想驭马的,可她在刘昀的怀里坐久了,主动权便交了出去,只能缩在刘昀的怀里,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着。

——这滋味,还真像私奔呢。

萧佩蓁在心底说着,唇角边不由有了笑意。

两人穿过宵禁的夜街,到了近城门处,却被三道关卡卡主。一圈禁卫迎了上来,萧佩蓁暗道一声“惨了”,眼底又有了泪花:“刘昀,我对不住你……是我拖累了你。”

“没事儿。”刘昀还是笑着,“不会出事的。”

“要出大事了。”萧佩蓁喃喃,“你是不知道我父皇那脾气。要是把我俩捉了去,你怕是会被父皇直接宰了……”

禁卫迎了上来,将成国公主与刘昀一道带回了东宫。成

国公主意欲与人私奔可不是一件小事,惊动了帝后。二人相继赶来。

“和谁私奔?!”一身华服、容姿惊人的姜后喝问。

“带……带上来了。”禁卫有些紧张,“是刘先生……”

静默。

姜灵洲挥了挥手,道:“那便各自回去歇息吧。”

不一会儿,萧骏驰也来了,面色比初初来的姜灵洲更差。

“谁拐带了成国公主?!”

“是……是刘先生。”

静默。

萧骏驰揉了下额头:“算了,阿蓁爱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随他们去吧。天晚了,送刘先生回去。”

刘昀笑了笑,跪谢帝恩。

萧佩蓁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看得掉了下来。

“父皇,你不生气么?”她问萧骏驰。

“生甚麽气?”萧骏驰道,“你母后本来就要你嫁给他,如今你俩情投意合,岂不正好?我看你俩的婚仪也该提前了,下月便办了吧。”

“什、什么——”

萧佩蓁险些一头撞到柱子上。

“阿蓁,你少给刘昀惹事。”萧骏驰不放心萧佩蓁的性子,道,“虽知道你俩认识,又感情好。可他是阿古部的首领,又是祆教主祭,身份贵重得很,经不起你乱来。”

萧佩蓁琢磨了一下,咬牙切齿向刘昀:“刘昀,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事儿?!”

刘昀笑了笑,露出一排白齿来:“知道。”

“你——Σ(°△°|||)︴”

许久之后,成国公主的呼喊声响彻东宫。

“母!后!我!绝!对!不!要!嫁!给!他!”

“可是,阿蓁,你今天还要和我私奔……”

番外·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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