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宿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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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榻上女子倚枕而卧。莲纹帐勾低垂,素色帘幕下半露出年轻女子窈窕身形。窗外树影婆娑,摇曳生姿。溪声淙淙,不绝于耳。

“吱呀”一声轻响,映着树影的窗扇被人推开。一个着僧衣、踩布履的男子,翻过了窗扇,落入了房内。

他一眼就看到床上那女子纤袅身形,不由轻笑一声。丫鬟在外间睡得熟,他悄然靠近的脚步不曾惊动已经睡熟的婢女。

僧衣男子撩起素帐,坐上了床榻,继而便用单手扣住女子的肩臂,另一手去撩她身上被褥。

这样的动静惊醒了床上女子,她顷刻间发出惊呼来。

“纨扇!如意!来人呐!”

陆皇后从梦中惊醒,却见到一个僧衣男子坐在自己枕边,又惊又恐,登时奋力反抗起来。

她这一声出口,却令那僧衣男子微惊:“怎么是……”

陆皇后一介弱质女流,又是自幼在闺中娇养大的,虽学过骑马射箭,可力道到底比不得男子,竟被按得死死的。她欲再呼救,却被那男子闷住了嘴。

纵使陆皇后千算万岁,也未料想到这由萧家供养的大光明寺里,竟会出这等胆大包天之徒。

她奋力挣扎间,手指拽下男子头顶僧帽,却见他一头乌丝顷刻间落了下来,披了一身。月色盈盈,照亮他面颊一角,露出眼角一颗泪痣来。

竟是个假和尚!

谁在外间的婢女纨扇、如意等人惊醒,伴着杂乱的脚步声,灯火倏然亮起。

“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男子见状,只得松开了陆皇后,又从那窗里翻了出去,顷刻间便逃得没了影儿。待纨扇推门而入时,只见窗扇大开,榻上的陆皇后衣衫凌乱,满面惨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恐惧模样。

“娘娘,这是……”纨扇大吃一惊,连忙替她的主子披上外衫,又去查看那道窗扇。陆皇后大口喘着气,胸脯起伏不定。半晌,她狠狠将一个玉枕丢了下去,尖声叫了起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陆皇后所遇之事,顷刻间便惊动了整片客苑,连房太后也自懵懵睡梦里惊醒了。上僧听闻寺里的贵人出了事,忙不迭匆匆赶来,生怕贵人出了一二差错,连累整个寺都落不得好下场。

“堂堂大光明寺,竟然出了如此肖小!”皇后身边的女官桂姑姑差点儿咬碎一口牙,恨恨瞪着赶来的上僧,“竟敢行刺皇后娘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上僧额头冷汗涔涔,连连跪地磕头求饶:“皇后娘娘恕罪,是贫僧管事有失。只是我大光明寺向来只收虔心向佛之人……”

“竟敢狡辩?!莫非我们娘娘还会拿此事同你玩笑?!”桂姑姑大着嗓子,大声地嚷道,“还不快去抓人?!”

“已去了!”上僧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

屋外如此热闹,姜灵洲自然也无法安然入睡。她披着衣衫起身,见屋外灯火通明,一团人聚在一块儿,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便亲自踏出了院门。

“这大半夜的,什么事儿如此热闹?”她打了个小呵欠,问。

“……竟然惊动了摄政王妃,实在愧怍。”陆皇后面色一缓,又恨恨道,“这大光明寺里藏着贼人,夜半三更竟敢行刺于本宫。”

姜灵洲微惊。

这大光明寺可是皇家礼佛之地,佛徒的甄选向来最是严格。且寺内武僧众多,极是安全。若有人大着胆子进了大光明寺,行刺皇后娘娘,岂不是自寻死路?

且……

行刺皇后做甚?

她一介女流,娘家远在胶州郡,既无宠,也无势。虽是皇后,有着小小掌理六宫之权,却始终斗不过梁贵妃,全依仗着摄政王府与太后娘娘的鼻息过活。

说话间,武僧们便推推搡搡着一个僧人来了。那僧人生的其貌不扬,走得踉踉跄跄的。上僧一见,连忙道:“娘娘,人已经抓到了。”

陆皇后一见,便攥紧了手。

刚才坐在她枕边的那男子,分明不是眼前这相貌平平的僧人。那男子蓄着长发,且眼旁有一滴冶艳泪痣。那隐隐约约轮廓,竟好似那……

想到此处,她连忙打住了自己思绪。

这绝无可能。

被捆起的僧人,一听闻上僧称陆之瑶为“娘娘”,立刻“噗通”一声,跪在了陆皇后面前,哭丧着脸开始大声嚷叫起来。

“我与王妃娘娘是真心的!”他说的话还带点儿口音,似乎是齐国华亭地方的方言,“我与她在华亭就已相识,恨只恨摄政王棒打鸳鸯,硬要拆散我俩!”他说完,环顾四周,望着那些妃嫔,口口声声道,“你们也是为人妃嫔者,也心知求而不得之痛!不如放我与王妃娘娘一条活路吧!”

说罢,他就朝陆之瑶膝行而去。

一个作和尚打扮之人,却说着“求而不得”;自称与姜灵洲相识,却又把陆之瑶认作了姜灵洲。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恐怕无人会信。

桂姑姑冷笑一声,当即就要开口。姜灵洲却抢先一步,兴致勃勃地开口问,“哦?你说你与王妃娘娘是旧故?”

僧人扭头看她,为容貌所惊,小小恍神了一阵,便铿锵答道:“正是。我从前乃是华亭奉行官,与王妃娘娘自小便识得。”

在场女眷,大抵都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有的便发出轻笑来。

“噢?”姜灵洲兴味愈甚,“那你今夜来此,是来做什么的?”

“是王妃娘娘找我来的。”僧人信誓旦旦,“她说她嫁了摄政王后,对我万分思念,想要一解相思之苦。因而,我才想方设法入了这大光明寺。”

“一派胡言!”兰姑姑横眉冷目,道:“你所跪之人,乃是大魏的皇后娘娘。与你对话之人,才是摄政王妃。你连摄政王妃的脸面都不识得,还敢谎称与王妃娘娘相识?”

那僧人一愣,顿时有些慌了。

桂姑姑也接口,板着老脸,冷冷说道:“竟敢污蔑摄政王妃,杖杀也不为过。来人呐——”

“慢着,”陆皇后理了下衣襟,微微挑眉,对那僧人道,“我看你区区一介小僧,也无这样大的通天本事进来这大光明寺。不如同本宫说一说,你身后有哪位贵人指点?兴许本宫还能饶你一条贱命。”

僧人听闻,登时额头冷汗涔涔。

“我……我……”

“算了罢,”一直在旁旁观的房太后却在此时慢悠悠地开了口,“闹了大半夜,也该休息了。杖杀便好,这后头的事儿自有大光明寺来管。”

房太后的话,比陆皇后管用的多,武僧们立时将那男子带了下去。大光明寺内不可破杀戒,这男子约莫是要带出去杖刑了。

陆皇后心有不甘,犹如百爪刺心般难受。她心里笃定此事是梁绿蕙所为,却又不能顺杆把她挑出来,心里有些埋怨起了次次都搅混水的房太后。她目光一转,看到在旁瑟瑟发抖的谢贵嫔,又想到了一出好计来。

“这僧人缘何将本宫与摄政王妃认错,本宫倒是极为好奇。”陆皇后端正了神色,目光落在谢贵嫔身上,“说来也怪,摄政王妃与本宫换了个谢贵嫔所赠的香片,今夜便发生这样的事儿……”

谢贵嫔抖了一下,立刻跪在地上。她抬起头来,清丽的面庞淌下两行泪来:“皇后娘娘,臣妾与此事绝无干系。这香片谁人都送,太后娘娘、毫州王妃、静妃姐姐都是有的,臣妾也不知为何娘娘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好了!”房太后的语气里有些埋怨了,“皇后,你也别把怨洒到别人身上了。大家都累了,各自回去歇着吧。”

陆皇后噤了声,眼中是满满的不甘。

她压下怒火,恢复了平日里端庄从容的模样,回小院去了。

房太后叮嘱姜灵洲等人回去好生歇息,自己则去陆皇后房中安慰她。房太后时常这样,各打五十大板,两头都作好人。此刻她也是特地去给陆皇后脸面的。

“皇后,你是六宫之首,也须宽忍些。”房太后素面清淡,步入了陆皇后的房间,口中喃喃有词,“哀家知道,梁妃多少有些得罪你,可那梁妃是皇儿心上的人。”

陆皇后垂首,面上恭恭敬敬听着,心底却有些不耐。

这房太后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几句话,和她儿子一样,一心护着梁绿蕙,也不知是图些什么。想要扳倒那梁绿蕙,还得仰仗摄政王府。

房太后说完那一句,忽而久久停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窗台处,那儿有个淡鹅黄的香囊,穿着金线银绳,煞是精致。

看到那香囊的一瞬,房太后的面色陡然狰狞了起来。向来与世无争、平和寡淡的面孔,满布扭曲的阴沉之色,与她过去示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好在她背对陆皇后,陆皇后并未发现。

“太后娘娘……?”陆皇后小声地问了句。

“无事,”房太后恢复了淡然神色,不动声色将那淡鹅黄的香囊扫入自己袖中,“哀家刚才同皇后说话,不小心竟掉了只香囊,找起来费眼睛。”

次日,太后一行人出了大光明寺,回太延城去了。

陆皇后受了惊吓,心里对梁绿蕙愈发暗恨不已。她有心拔除梁绿蕙,却苦于手中无人可用,只得一封书信递到了姜灵洲这来。

姜灵洲看着皇后递来的信,有些头疼不已。

她平常管管府里的事儿,看看别家女眷勾心斗角就已有些心烦了,谁料到现在这宫里头的事都要她来管。她一介摄政王妃,倒像是个皇后与太后了。

她愁了一天,待萧骏驰回来了,就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皇后说梁妃跋扈,暗暗怀疑陛下无子都是梁妃从中作梗;又说大光明寺遇袭一事,也与梁妃脱不开干系,因而望摄政王府能助她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萧骏驰听了,凝神道:“确实该查查。不然,本王便要背个‘断君子嗣’的污名了。且听你所述,怕是那夜本当是你受罪,皇后只是被牵累了。”

姜灵洲心里“咯噔”一下,也惊疑了起来:“如此一说,倒是极有可能……”

“早该把你关起来,做本王的雀儿,”萧骏驰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低声说,“这天下竟有那么多人看着你,真真是恼人。”

“只会关着妾身,算什么本事?!”姜灵洲不服,反刮了回去。她本想用指腹刮一下他的鼻梁,却冷不防落到了他的嘴唇上,那家伙还不知羞耻地捉住她的手指亲了一下。

“你!”她顿了顿,狠狠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用牢笼来圈人,是圈不住的。王爷若有心,他日无须画地为牢,妾也会留在这儿,再不出去。”

“成了成了,说不过你。”萧骏驰道,“说正事儿吧,宫里头还是得查。”

“可这又该怎么查?”姜灵洲露出愁色,“太后与皇后都查不出,妾又能做些什么?”

“让兰姑姑去吧。”萧骏驰说,“兰姑姑在这西宫里待过几十年,先后服侍了我母后与皇嫂,对西宫再熟稔不过。这些宫里头的门门道道,兰姑姑也极为清楚。虽为了照顾姚……宋采薇,在竞陵待了两年,但必然比皇后身边的桂姑姑顶用。”

“如此也好。”姜灵洲点头。

“只是要得罪你了,”萧骏驰说,“没兰姑姑在身旁,王妃可会寸步难行?”

他面带调笑之色,令姜灵洲满心不服。她挑眉,道:“原来妾在王爷心里便是这样不顶用的么?没了兰姑姑就做不好事儿?”

“玩笑之词,玩笑之词。”萧骏驰连忙讨饶,说着把她抱到自己膝上来。姜灵洲一瞥屋外天色,嚷道,“这大白天的,王爷真是不知检点!”

“检点甚麽?”萧骏驰权当没听到,一双手直往她衣裙下钻去,“还是风流快活有趣些。”

“不要脸……”她嘟囔道。

话音未落,便吞进了腹里去。男人如她所言,一点儿脸面都不要,竟拨开她的衣领,在她玉雪似的肩上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千辛万苦娶了来,总归要多亲热亲热才好……”

过了两三日,兰姑姑便打点行装,入了西宫。姜灵洲也进宫见了房太后,直言要彻查王嫔落胎一事。房太后喏喏的,却还是点了头,不安道:“此事便交给摄政王妃了。”

待姜灵洲从房太后宫里出来,梁妃的软舆恰好近了宫门。

已是暖春了,梁妃换了一身绡纱宫装,依然是艳丽如火的石榴红。若说宋采薇穿红是压不住,那梁妃穿红色便是恰得其所,爪牙张扬。她那副凌厉傲然的面孔,恰好衬这如至荼蘼的红。

“河阳公主又来拜见太后娘娘么?”梁妃扬起手掌,软舆便停了下来。只是她不下舆,也不行礼,甚至依旧称姜灵洲为“河阳公主”。

“恰好无事,与太后娘娘做个伴罢了。”姜灵洲答道。

梁妃露出一抹讥笑,道:“河阳公主真是好气运,在大光明寺竟得以全身而退。”

姜灵洲微微一愕。

听梁妃这语气,她果然是对大光明寺的事了解一二。或者说,她便是那幕后之人。

“贵妃娘娘这般大张旗鼓地道出来,也不怕惹火上身?”姜灵洲抬了眉眼,极是认真地问,“皇后可是正在彻查此事。”

听见“皇后”一词,梁妃嗤笑一声,懒懒撩了颊边散发,道:“一个不得宠爱的女子,又能对本宫做些什么?不过是只草里行虫罢了。就算是本宫所为,你们又能奈本宫何?”

她虽故作不屑,可一双眼却忍不住地偷偷朝姜灵洲望去,眸底深处是藏不住的妒忌。

“贵妃娘娘以为,若那淫僧得手,王爷便会弃我不顾?”姜灵洲问。

“你们齐人不是最重‘贞洁’么?”梁妃轻飘飘道,“若真出了事儿,怕是河阳公主便要一死了之吧?”

“那贵妃娘娘可是太不懂王爷了。”姜灵洲淡然一笑,说,“既贵妃娘娘一点儿都不懂王爷性情,那便也无甚好担忧的。”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白露早看那梁妃不顺眼,咬着牙悄声道:“王妃,这梁妃好生嚣张,为何不治她一治?”

“有什么可治的?”姜灵洲不以为意,“这样的性子,傲不了多久。她这一身骄横,皆倚仗着陛下宠爱。世事无常,天道有变。他日一旦失宠,梁妃的下场便不用猜了。”

更何况,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梁绿蕙再这样跋扈下去,怕是威风不了多久。

陆皇后有了摄政王府在背后,立时便查起宫内之事来。因着房太后也被提点了两句,这回倒没有“算了”、“算了”地在其中和泥巴。陆皇后入宫大半年,头一回感觉到了手握掌理六宫之权的滋味,不由出了一口恶气。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送香片的谢贵嫔发落了。

她动不得梁绿蕙,难道还动不得一个小小的谢贵嫔么?

陆皇后带了兰姑姑、桂姑姑等人,到了谢贵嫔宫里,言说谢贵嫔勾结大光明寺恶僧,行为有失,秽乱宫闱,须得除了嫔位,降为御女。

谢贵嫔闻言,立刻软了膝盖,跪倒在地。她双眼盈泪,一双娇嫩手掌紧拽着陆皇后衣角,口中哀哀求饶:“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对此事实不知情,万望皇后娘娘明察!”

她又一连磕了数下头,额上擦破,渗出嫣红血珠来。

陆皇后托着茶盏,鎏金米珠的指套搭在杯沿,在烛火下流溢着黯淡的光。她慢悠悠地啜了茶,这才望向满面惊色的谢贵嫔,道:“谢如莺,你要怪,便去怪梁妃吧。”

陆皇后甫一回宫,梁妃便已趾高气昂地来她面前转了一圈,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大光明寺一事,直说那谢贵嫔便是她派去的,气得陆皇后心口绞痛,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动了梁妃一根手指,怕是陛下即刻就会摘了她的后冠。

她想到梁妃与谢贵嫔勾结一气,心里愈怒,再看谢贵嫔楚楚可怜模样,恼怒愈甚。她端着皇后矜贵的架子,声色却冷得很:“来人,送谢御女迁宫。”

说罢,陆皇后带着身后的女官婢子,浩浩荡荡离开。

谢如莺抽泣了一声,神色呆呆地跌坐在地,一双手在地上胡乱抓着,险些折断了指甲。眼见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姑姑包了一团简单的衣物首饰,便要架着她朝外走,谢如莺终是没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豆大的泪珠子直往下滚。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看着毫不可怜。

只可惜那几个姑姑都是皇后宫里人,对她毫无怜悯,还冷笑连连:“陛下不在,装什么可怜呐!哭哭啼啼的。”

谢如莺带了两个婢女,迁入了冷清的宫舍。说是“迁”,也只不过是被人胡乱地扔了进去,浑身物件只留了一包衣物和首饰。

这宫室破破落落,门窗有些漏风,四下里的梁柱都掉了漆,磨了边角的八宝柜上结着蛛网,看着好不寒酸。因着是西宫里最角落的宫室,四下里安静无比,听不到一点声音,死寂得可怕。

两个婢女扶起谢如莺来,抹着眼泪劝道:“不如去求求梁妃娘娘吧!”

“算了罢。”谢如莺怔怔道,“梁妃若会救我,当初便不会让我做那事。”

谢如莺本是个小官之女,因有美貌,才被召入宫内。她知道这宫内有梁妃这等人在,因而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在陛下没有薄待她,宠爱甚厚。虽位在梁妃之下,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妃嫔。

那日梁妃召她去宫中,让她在大光明寺分送香片。梁妃拨弄着艳红指甲,心不在焉道:“只不过是送个东西,你什么也没做,有什么好怕的?”

梁妃向来跋扈,若是得罪了梁妃,在这宫里必然不好过。谢如莺权衡之下,便应了梁妃。料想只是送送东西,应当不会出事。谁知,皇后娘娘遇了歹人,现下又得了权势,竟将她发落到了这冷宫里来。

且……

若是陆皇后与摄政王妃真换了香片,那原本被设计之人,就是摄政王妃。

梁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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