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挑了挑眉梢,在众人的注视下很自觉地找个位置坐好。
一名董事看了看林汐,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什么来着?说是要换领导人对吧?”林汐吸了吸鼻子,自己倒是挑起了话题,“其实要是我看来,换领导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解决好外边那群记者,才是当务之急。”
“林董事的意思是……”
“我觉得我换一个方式来说几位可能更加好理解一些。”林汐的语气很平淡,“从最开始,林梓芸是公司首席雕刻师,所以林梓芸也就是阅古集团的代言人。而林梓芸死后,傅泽冰将整个阅古的大权包揽到了自己手中。其实对于一般的企业来说,一个领导人不可能成为一个企业的代名词,但是对于阅古,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林梓芸还是傅泽冰,个人能力和个人形象,都对整个企业砸造成了决定性的影响。”
“林董事这话说的不错。”一位董事附和着林汐的话,“所以今天傅总出的这个事情对我们的影响很大。要是在一般的公司,只是对股票价格和营销成果有些影响,一般情况下不会涉及到合作伙伴之类,但是我们阅古,后果很严重。”
林汐点头:“对,这也就是我上一次说过的问题,阅古的管理,太过专断独裁。”
几位董事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林汐怎么忽然就说起了这个。
“其实我的意思就是,阅古集团要吸取这一次的教训,不要让一个领导人的能力盖过整个企业的企业形象。明确来说,这样的事情之后,傅泽冰这个总裁的位置是绝对都坐不住了。所以关于刚才那件假的唐三彩,我们要以整个公司的名义来给财产损失者一个交代,大家同意吗?”
“同意。”
大公司向来都是整个公司要为一个人的错误来买单,更何况是傅泽冰这个职位的人。
“林董事的意思是,我们要赔偿?”
“当然不是!”林汐直接否认了说话的那个董事,“赔偿,是我们对既定错误的一种弥补,也就间接证明了我们的确拍卖了赝品,但是我相信,阅古集团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我们不去想审查部那边到底是怎么过的这件唐三彩,现在我们就是要对外界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阅古绝对不会拿假的东西来忽悠顾客!”
董事们都是一头雾水。
“其实这些事情,要的就是一个态度,阅古这么大的一个公司,一旦强硬起来的话,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怀疑的。今天因为傅泽冰一人,阅古集团已经遭受了很大的非议,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这样的逆流中,保持一个积极的态度。”
“单单是态度管用吗?”
“除了态度之外当然还要有行动。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用足够的方式和时间,来查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众位董事纷纷点头,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林汐当成了他们的中流砥柱。
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董事会需要下去发布一个声明,那就是革除傅泽冰阅古集团ceo的职务,顺便表达一下公司的强硬态度,也就是假的唐三彩这件事情,阅古集团也是受害者,所以阅古会不遗余力地进行调查,并且给拍下那件唐三彩的王先生致歉。”
不得不说,林汐刚刚说的话,极大地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毕竟他们本来是想用赔偿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但是长远来看,还是林汐这个法子更可靠。
林汐跟在董事会的最后走了下去。
她知道傅泽冰到底有多看重阅古集团总裁的这个位置,如今这个位置没了,她倒是想知道他还能用什么来嘚瑟。
董事会将刚刚林汐在上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大声宣告了一遍,在座的记者们纷纷记了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受邀参加一下阅古的拍卖会,可以得到好几个这么大的新闻。
而且都有一个中心人物——傅泽冰。
傅泽冰在听到“革除职务”几个字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具体来说,应当是脑中一片空白。
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职务,终究还是说没有就没有了。
没有了阅古集团总裁的这个位置,他什么都不是。
仿佛是被雷给狠狠地劈了一下,他站在原地的身子剧烈一晃。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就连唇色,也开始泛白,随后慢慢变得青紫。
“林汐!这一切是不是你设计的!你将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了下来,你都是故意的!”
傅泽冰一边大吼着,一边冲上前来,一副要找林汐算账的态势。
林汐脚步一转,身子后撤,趁着傅泽冰被人拦住的时候,到了一个他触及不到的安全范围。
“刚才在上边,林董事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整个阅古好,并没有所谓的要对付你之类,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想太多了?”这话是一名揪着傅泽冰的董事说出来的。
这位董事以往还是傅泽冰的心腹,想不到现在,竟然也不帮着他说话了。
傅泽冰看着这些人,他们眼中没有分毫以往那种,对他恭恭敬敬的模样。
现在的他,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失望难言。
“傅先生也真是让人开眼界,先不说您不好好反省自身,倒是没有风度地对林董事大呼小叫是,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作风吗?”
“果然,以往的一切,都是装的。”
“男人啊,大多数都不靠谱。”
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让傅泽冰恨不得在地上挖一个洞然后钻进去。
他红着眼睛狠狠瞪着林汐,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钟灵已经离开,说了自己要说的话,完成任务之后,是要功成身退的。
傅泽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人架着,从阅古集团高高的台阶上扔了下去。
直到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她不是林汐,她是鬼,是鬼……”傅泽冰翕动着嘴唇,喃喃低语,但是四周并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
他现在犹如一条丧家之犬,让人避犹不及。
阅古集团里边的一些事情,那些董事会的老头子们自然会处理,林汐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理会,而是缓步到外边,去看阶下囚。
傅泽冰远远就望见那个纤细的身子朝着自己走来,步履刚健,身影笔直,如秋菊冬柏,傲人风骨。
一瞬间,他有种不由自主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感觉还好吗?”林汐走到他面前,轻笑着出声。
傅泽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脏污,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多恨?”林汐点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思索着,“这么说吧,我就是恨到,不想让你死。”
傅泽冰眉头一皱。
“因为死对一个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最喜欢的,是让人生不如死。”
知道她绝对不是在说假话,傅泽冰忽然想要赶紧逃离这个女人。
“这一些都是你提前就设计好的,对不对?所有完美的表象之下,都有着让人兴奋无比的肮脏,所以你将我的形象炒得越来越好,就是为了在今天,给我致命的一击。”傅泽冰现在总算全都明白了过来,“我说前一阵子,关于我的新闻的热度为什么久久不降,原来都是你,一直在炒。”
“嗯,不错。”
“你可真是放长线钓大鱼,这个事情做了一个多月,你也真是耐得住性子。”傅泽冰说着,言语间的讽刺已然不言而喻。
“其实吧,你还没完全说对。”林汐很认真地纠正着他的话,“我也觉得自己确实很有定力,而且,我也不是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设计了这个,其实时间可以更早一些。”
傅泽冰冷哼一声:“我还没见过世界上有什么能够将人给逼死的事情,你以为没了阅古集团这个总裁的位置就会将我给打垮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你认为我仅仅是要剥夺你总裁这个位置的话,那你也是大错特错了!”林汐十分顺溜地接过了傅泽冰的话,“傅泽冰,按说你对我应该也算了解,你觉得我在没有万分把握能将你给扳倒的情况下,我会这么贸贸然做出这么大的事情?”
不错,傅泽冰一直都知道,她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惊人。
尤其是她最喜欢将所有的招式积累在一起,给人致命一击。
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傅泽冰整个人有些慌。
但是他仔细想了想,自己除了钟灵这件事情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心中不由自主地又多了几分底气。
“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给我耍出什么招式!”
“放心,时间不会太久,你等着接招就好!”
林汐这么笑眯眯地说罢,转身回了阅古大厦。
留下傅泽冰自己在原地思考,怎么也想不到林汐还能耍出什么招式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直到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所打断。
开门一看,外边竟然是几名警察。
而且不由分说地,将手铐拷在了他的手腕上。
傅泽冰是彻底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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