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轻轻一笑,摇摇头叹息,却也不再多说了。
阿伍突然一拍脑袋,“糟了!大长老,刚才经过镇子的时候,族长折腾的太厉害,我忘记给您买斋菜了……”
郎隆吉微抬眼皮,“这才想起了?等你给我准备素斋,我这把老骨头都要饿死了。走吧,出去陪我一起采点野蘑去,看天色还来得及烹汤呢……”
於是两人一前一後出了破庙,其余的几人有的出去拾柴有的取水有的收拾锅碗瓢盆。
方才热闹的破庙中央反而空寂了下来。
那黑布袋里突然悄然钻出一颗脑袋,却是一个狼狈的少年,样貌不足十七,脸色极白,尤其映衬得唇红如点朱,一双眼睛星子般明亮,闪烁着狡黠的颜色,他天生瓜子脸颊,又眉目俊美,唇红齿白,配上脑後一头零碎的小辫子,和发梢的红绳铜钱八宝若干,倒透出些邪气的阴媚来。
少年暗暗嘀咕道,“哼,好歹我也是郎氏的族长,以为缚住我就能给我下蛊?那我还当什麽族长?真是白痴。”
少年边嘀咕边四下张望,丝毫没有惊动院落里打扫的族人,眼睛机警地四处刺探,却刚好瞥见干草中遮住的黑色。
少年恨恨道,“想出卖我的大好年华,去跟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联姻,我偏不,我就是逃出去又如何,大不了,我不姓郎了,也不当什麽族长了还不行。”
他说着轻轻滚了几圈刚好滚到干草旁边,拱了几下,现出其中黑袍遮掩的人来,竟是同他一般情形。
郎阿里嘴角微勾,好不得意,“这下倒好,省了我金蝉脱壳的心了。”
他费力撑着站起直立,躺倒甘草的里侧,往外滚铁环似的几个翻身,於是干草垛里的人便被他就这麽给“推”了出来。他则刚刚好借用了刚才的位置。
☆、(12鲜币)171回转
郎阿里又缩回布袋,将自己牢牢藏好,这才彻底埋进干草里将自己掩上,这下了却了好大一桩心事,也不用什麽昏睡蛊了,竟然舒舒服服步入梦乡,做起了美梦。
待他一觉醒来,早已是一个时辰後了,天色已经黑了,但显然眼前的男子脸色比夜色还黑。
只见一个黑衫清俊男子,剑眉长竖,薄唇紧抿,手执长剑,早已将他身上的黑布袋和手脚束缚划破,郎阿里刚绽开个大大的微笑,想要道谢,却被剑尖直直抵住了喉咙。
“说,这里原来的人呢?”
岳小川问出话来,脸色又冷了三分。
郎阿里一愣,嗫嚅道,“哦……原来这里还有别人麽?我怎麽不知道的?”
岳小川剑尖一送,已经划破他的咽喉,带出一股血丝,“你给我老实点!若是再不肯说实话,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郎阿里勾唇一笑,安抚道,“别着急,我慢慢想想就是了……”他转了转眼珠,道,“若是我没猜错,八成是我的族人把我和你要找的人搞错了,所以……所以就把他带去芙蕖圣殿了……”
岳小川微微皱眉,剑尖微偏,“那你为什麽在这里?”
郎阿里拖延道,“啊……这个啊……我睡着了喜欢到处滚,可能就滚到这里来了,真不巧,”他说着开始东拉西扯,“这个呀,其实你也别慌,你劫持的那人多半是你仇人吧?你放心,芙蕖门那个妖女厉害着那,若是发现被掉了包,没准就替你解决了……”
他说着,见岳小川脸色泛青,怒意聚敛,赶紧住嘴,可是对方已经一剑招呼上来,他情急之下,抓起一把稻草扑面一扔,避开剑尖,一脚斜斜踢去,睁开眼,只见岳小川已经捂着肋骨软靠了下去。
“啧啧啧……”郎阿里拍拍手走了近来,“我的功夫本来就不怎样,可见你也不怎麽样嘛……”
岳小川捂着胸口,诱发方才的旧伤,嘴角沁出一股血丝,眼神依然鹰隼般紧盯他。
郎阿里随手玩着一股小辫子,邪邪笑道,“而且,你还受了伤哦……受了这麽重的内伤还敢这麽凶……”他在岳小川身旁轻轻蹲下,“小爷我这就走了,你就慢慢找你的人吧……”
话未说完,已经冷不防被岳小川强聚内力点中肩井。
“我自然是不怎麽样,可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郎阿里额头不由滴下一滴冷汗,被岳小川那强弩之末突然涌现的戾气震得不能动弹,缓缓道,“别……呀,大侠,是那夥人劫走你的人……可不是我……你……你去找他们……”
岳小川冷笑道,“那夥人是谁?”
郎阿里道,“是郎氏一族的大长老,你再不去,人可就贡上去了!”他可不怕给郎隆吉带来麻烦,那老东西,他巴不得他吃点苦头,至於身家性命,他倒还有些自信,他的族人可没那麽容易被人捏死。
岳小川瞥了一眼他的衣着,这诡异少年一身从简的黑衫,偏偏一张脸格外亮堂的妩媚妖冶,不过,衬里领子还是露出了一些精致繁复的花纹,用五色丝织就而成,绝对是精工慢活。
他揪住领子把他带到近前,扼住他的喉咙,已经从襟中摸出一颗丸药拍入郎阿里口中,迫他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麽?”郎阿里一脸惊恐,狼狈的站稳身子。
岳小川冷冷道,“你害得我的女人同我失散,这正是你应得的。现在你乖乖去芙蕖圣殿,把她换出来,我要看到她平平安安的同我会合,否则,我这颗‘肠穿肚烂丸’即便要不了你的命,我也会亲手追杀你。”
郎阿里拱手连声道,“别……别……我这就去……”说罢就着他的拉扯随他一路去了芙蕖门,两人守在围墙外停驻不前。
岳小川瞪了他一眼,“磨磨蹭蹭,还不进去?”
郎阿里突然问道,“你的女人,你怎麽不进去?”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侧过脸来,“莫不是……你害怕那个妖女……或者那个老妖婆?”
岳小川一把揪住他衣领往墙上一甩,郎阿里已经挂在了墙上,疼的龇牙咧嘴,“你……你这个混蛋!”他揉了揉腰身又整了整衣领,“你若是再揪我的领子,我就……”他看了看岳小川漠然的眼睛,竟然觉得那威压迫的他说不出口,只得恨恨的看了一眼,翻下围墙,往内殿走去。
走到暗处,郎阿里躲在角落里冷哼道,“真是个莽夫,以为一颗清心丸就能冒充什麽毒药?还起那麽个恶俗的名字……肠穿肚烂丸?真是笑死人了!武林尽出这号人物麽?”
郎阿里是什麽人?自然是郎氏的小族长,乃是如今族中巫蛊术最有天分的人,怎会对用毒没有嗅觉呢?
不过他也就是胡乱骂几句逞逞口舌之快,才好忘却刚才的狼狈,想起岳小川那冷漠如冰的眼神,他倒真是心有畏惧。
想起岳小川刚才对他的“礼遇”,他自然不想按他说的做,不过他的好奇心倒是占了上风,那莽夫的老婆,该是个什麽样的无趣呢?又为何是被他胁迫着上路?难道说是那莽夫抢来的老婆?
想到这他眉眼一挑,来了兴致,这倒要去看一看了。他倒丝毫没觉得自己先前的做法不地道,只是若是那样的话,他就拐了他的漂亮老婆,气死那个呆瓜,还救了美人,自己顺带了却一桩心事,怎麽听起来都是不错的。
郎阿里想着,这便悄悄隐匿进了殿中的阴影,向那内宫中隐隐有灯火和声音的地方蹑手蹑脚走去。
一路循过去,一股奇异的幽香从里面幽幽传来,令人恍惚。
郎阿里方将身形没入一帘轻纱,只见正对着的内殿里那粉色纱衣的美人,艳丽的不可方物,面如满月,眸如春水,光是那脸上舒展的柔笑,已经叫人心肝酥了几分。
郎阿里只愣了片刻,却心里微嗤,他只消看到她衣炔的绣花便知道,这便是那位行为孟浪的圣女殿下了,他心中不由圈圈点点:长得也还尚可,要说跟她那什麽……还真是不吃亏,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兴趣搞什麽联姻,其实族风并不封闭,族里的姑娘也挺火辣,只不过,他就是不喜欢过於外露和聪明的女人。
要说他喜欢什麽样的女人?其实他也不知道,但他想,必定是温柔如水,一笑便醉了一池莲花的女子。而且,至少要把他的容貌比下去才行。这样两人走在一起出行,便不会再有人对他过於烦恼的美貌大惊小怪了。
他这厢走神了片刻,那边逐波掌着一只灯烛已经走近了床榻,随手揭开床上人身上的黑色披风,失声道,“久闻郎氏小族长美貌令天下女子都羞愧,想不到……竟是这样的天香国色……”
逐波喃喃的自言自语,酥手已经抚上甘草的侧脸,竟是看得痴了。
这下本来郎阿里还待犹豫来去的,一时更是好奇,那莽夫的女人该是怎样?他探头一看,心脏如擂鼓狂跳,那女人没有一处不完美,容颜皎洁,肌肤瓷白,就像是月宫的仙女不可冒犯,用“美人”来称呼她,都成了下等的冒犯了。
这样的仙子姐姐,怎会是那呆瓜的女人?绝不会,瞧她昏迷不醒还被强掳的模样,一定是那个莽夫抢来的,对!一定是这样!待他救了仙子姐姐,问个明白,然後……
作家的话:
真是抱歉,上个月玩了个游戏,就给耽搁了。
☆、(13鲜币)172惊鸿
这样想着,他怎麽也见不得别人来触碰他的仙子姐姐,即便那个人是个女人。他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拦住了逐波的手。
逐波呆住了,转脸看着这个堂而皇之出现她寝宫,还对她怒目而视的少年,“你──是谁?”
郎阿里怒意未消,“不许你碰她!”
逐波挑挑眉,笑了,“凭什麽?他可是我的未婚夫,我摸一摸怎麽了?我还要做些更过火的呢……”
郎阿里还来不及阻拦,逐波的手已经钻了进去,突然她脸又红又白,喃喃道,“怎麽会?怎麽会?”她一把掀开包裹的大披风,这下,情形再明显不过了,床上明明是一个百合般静谧的女子,哪里是什麽美貌的男人?
而她方才探到她胸脯,弄皱了胸襟的衣服,女子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大半个丰满雪白的乳兔,更是确凿的证据。
郎阿里面红如血,发烧一样,瞪了逐波一眼,“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未婚妻……”说出这样的谎话,他心中竟然泛出一丝偷来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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