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随对顾曲玫的印象不差,甚至很亲切。
这个女人一直声音轻柔,外表美丽,举止谈吐都很优雅,还会很怀念的喊一声“阿宁”。
顾曲玫也琢磨到这一点,知道边随现在不会拒绝她,所以趁热打铁,让留学顾问介绍了不少信息和她的打算。
严格来说,她并不是要强迫顾潮什么。
她给顾潮安排的是去国外念预科,现在只要在国际高中完成三门课程,均分达到abb就可以。
换句话说,每天只需要上午去上两个小时的课,一共两个学期。
顾潮对顾曲玫这种搬别人出来说话的做法很不适应。
他的卫衣帽子掉下去,发梢蹭的蓬松,嘴里也吐不出好话:“我上不上学,跟别人没关系,问他干什么。”
调子冷冰冰的,还不看人。
顾曲玫绕弯子的心思被一下戳破,面上有点抹不开,一时没说话。
边随觉得顾曲玫对待顾潮的态度有些过于讨好,又说不清是不是单纯对独子的溺爱。
毕竟这种情况放在大多数家庭,早就一棍子抽上来了。
而且...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听在这位“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都是一个山头的,边随觉得自己怎么也算山大王,现在有人要偷小猴儿下山,猴儿还伸爪挠挠头:你用不着问我们大王!
什么态度。
“他有没有时间上学俱乐部会跟教练讨论,如果时间合理我才会同意。”找场子的山大王如是说。
他这句话说的很精巧,算给了顾曲玫台阶,也给顾潮留了进退的方式。
顾潮瞥他一眼,低着头不说话。顾曲玫大概知道现在跟儿子对着呛也没有用,便不再继续强逼。
她脸上一抹淡笑,把汤递过去:“那麻烦你了。来之前不知道,汤不多,你跟潮潮一起喝,阿姨谢谢你。”
送走顾曲玫,一天满档。
夜里一点多,陪练下班,司潭和余小葱都回去老年人作息,训练室里只剩下顾潮和边随在压枪。
顾潮说不上来什么态度,好在下午的训练赛很充实,两个人都没空细想这些。到现在月色长明,大厅才显得有些安静。
边随站起来端上马克杯,惯例去茶水间冲可可。
不大的茶水间一排原木色抽屉柜,上面掇着两盆花和一盆仙人球,训练厅的光从拐角投进来,柜面的木纹一圈光渍。
饮料架子上除了几瓶郑仁心常泡的小罐茶,其余放的都是可可粉和咖啡。
巧克力色的可可百利小圆桶,足足有四罐。
他站了片刻,没拉灯。
也许是因为顾曲玫突然的提及,他时隔很久又想起来,这是其实是小时候郑随宁哄他喝的玩意。
因为他小时候不爱喝牛奶,所以郑随宁就兑着冲。
小孩心浅,看到颜色变了,就以为换了杯东西。
他现在依旧不爱喝,但没有人看着,已经可以肆无忌惮。
顾潮一梭子子弹打完,摘了耳麦,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他突然觉得有点静,下意识回头往茶水间看过去。回身的动作大了点,椅子扯着滚轮发出一点响动。
半暗的角落,茶水间的灯很快亮起来。
顾潮感觉眼前有个孤单单的背影闪过,眯了一下眼。
边随照旧端了杯热气满满的巧克力味胖人饮料回来,坐下之后看到人没在练,挑起话题:“怎么打算?”
他开始了叛逆青少年的矫正工作:“我之前问过你,是不是真的想打电竞这条路,想清楚了吗?”
顾潮拧着眉,侧头看他。
表情像在说,为什么这么问?
边随眼尾掀了一下:“看你的id。”
顾潮的id就是gc,名字的大写,简洁明了。
id虽然不用花哨装逼如余小葱,但通常也涵盖了一点职业选手的野心和喜好。
顾潮这个gc,就跟满大街的门面房一样,红底白字宋体加粗,很像是急着上厕所随手写的。
边随:“如果你没完全想好,只要不耽误训练,其实上午上一节课也挺好,我没意见。”
十几岁的小男生,有的是精力,比起要高考的,顾潮现在的时间确实很余裕。
况且打电竞这帮子人,十二点之前那就跟死了没有区别,属于无信号状态。
边随盯着电脑屏幕,像是随口说:“而且你妈妈,还挺关心你。”
整个大厅楼层被郑仁心关的只剩下两盏灯,刚好扎在顾潮脑袋顶上,五官鲜明。
他没回答,点了个网页版疑似弱智猜数字,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浑水摸鱼。
过了一阵,在边随要开口的时候,突然没来由地说:“你妈妈挺漂亮的,我有印象。”
边随怔了一下,然后“嗯”
心里却说,你个六斤婴儿有个p印象。
他的手指在高耸的鼻梁上落下一个不太要脸的影子:“你是不是看我好看,所以这么觉得?”
“......”
“那看不太出来。”
“哦。”
安静了一会儿,顾潮又说:“我不出国,没必要。”
“那也得拿个高中毕业证。”边随说:“不然你学历比余小葱还低。”
顾潮:“......”
这句话杀伤力着实有点大。
“而且数学经济什么的得学学,不然以后不会算钱。”
边随顿了一下又说:“语文也得学完,不然总聊死天。”
“......”
他说完,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一次说这么多个字,喝了一口可可,决定闭嘴休息。
爱去不去。
大厅里静的只剩鼠标的按键,像时针一样滴滴答答。
顾潮关了弱智猜数字,说:“上课挺远,早上过不去。”
“有车,可以送你。”
“你送?”
“......”
旁边好一阵没声音,顾潮斜眼看过去,边随嘴皮一掀:“嗯。”
这个字像是牙咬碎。
第二天一早,边随就收到了顾曲玫的感恩信息,顾潮像是没提他答应送人的事,顾曲玫最后两句只说:
【家里有司机可以送他去的,但是他不愿意,你再帮我跟他说一说?】
至于顾潮为什么不愿意,边随大概也能猜的到,多半是坐了家里的车,就免不了要回家吃饭。
他能感受到,顾潮对回家这件事很排斥,虽然不知道原因。他没有打听别人的家事的习惯。
边随回复顾曲玫:没事,我送他就行。
对面的输入框停了一秒,然后回复:
也好,你送我也很放心。那潮潮麻烦你照顾,阿姨改天请你吃饭。
张嘴容易做事难。
过了十分钟,边随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多么大一个坑。
他看着百度地图,上面一个清晰的红标。
行程约分钟。
口香糖差点咽下去。
顾曲玫给顾潮找的学校其实不算太远,中午回来倒没什么,二十分钟轻轻松松,十一点下课十一点半就能到基地,耽误不了什么。
要命的是去的时候躲不过早高峰,几条路一红,二十分钟立马翻倍。
边随一算,如果要保证顾潮九点上课不迟到,他就得七点半起床洗漱出门...
这是他平常睡觉的点。
。
边随挣扎了一下。
random:舅舅,在吗?
郑仁心看见舅舅两个字,直接吓的关了机,两天没出现。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边随花了两天接受自己作了个大死的事实,把情况跟马李奥说了一下。
马李奥听完,倒也没意见。反正这两个人一个早上起不来,一个精力旺盛,折腾一下也好。
左右是牺牲自己的睡觉时间,只要12点乖乖回来雷打不动十个小时,其余都是自己安排。
他就是有点好奇,问:“真送啊?”
他跟边随认识快三年,除了训练的时候苦点累点,从来没见过这少爷干吃力不讨好的活。
“先送两天吧。”
边随看着很轻松:“主要是想调整一下作息。”
主要是为了在小孩跟前的面子。
“等调过来就让他自己去挤地铁。”
面子也不能当饭吃。
事实证明人的生物钟很难一时调整,顾潮上学第一天,边随就不幸熬了个通宵。
他晚上打到二点多下机,回房根本睡不着,又回去直接练到早上,然后直接爬到车里。
来坐车的看上去倒是睡得不错。顾潮二点半下机,七点起床,跟高中生没两样,这会儿嘴里叼着一袋牛奶,看着边随:“你昨天睡了?”他没听到动静。
“嗯。”
旁边的熊猫打了方向盘送人。
车开到一半,顾潮掂量着说:“要不你教我开车?”
“然后无证驾驶?”
“......”
顾潮闭嘴玩手机。
啧,有司机还不好吗。
好在他跳进学校上课之后,边随能在车里睡一会儿,两个小时虽然不长,但对于电竞狗来说也不短,恢复了不少精神。
中午十一点,下课铃一打,鸟兽作散。
顾潮捏着手机回来,他刚刚收到段子文的信息,说今天实在有事挪不开,没空去拿老段11月的药,问他能不能帮个忙。
他对着百度地图搜了一下,从学校去老段家再到回俱乐部都是顺路,唯一的障碍在于有点金贵的司机。
十一点,路上不堵,柏油上簌簌地飘起些灰枝落叶。
他隔着一条马路看过去,边随左耳的耳钉正熠熠发光。
顾潮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魔幻。
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现在居然在开车送他上学,一时间有点恍惚。
但现在毕竟有求于边随,他声音像三月小风沭沭清恬:“随哥,中午请你吃饭?”
边随看着手机一怔。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先点了一下头:“看群了?dlor约了线下赛,主队,这周日。”
金贵司机没反驳,顾潮松口气点头:“嗯,看到了。”
边随下一句:“你上课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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