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几日无大事,只是乔孜落水昏迷错过了第三日回门,两家一商量便将日子定在了第七日。
回门一过乔孜就轻松大半,如今趁早换了身衣裳,偷偷摸摸背着鱼竿去了湖边。远山苍翠,近处树木峻茂成阴,宋雅生早早候在假山附近。
两个人约好了今天要出府调查乔孜的青梅竹马。
“这里。”宋雅生招招手,岸边的鱼篓子里已经装满了鱼。
像是炸了鱼窝。
乔孜望了眼,意外道:“你这是什么时辰便起来了?”
他今日穿了身素淡衣裳,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半边面容,笑容满面,说道:“也不早,大抵是寅时罢,这湖里鱼都被钓精了,篓子里皆是些小鱼,等会回来还要放掉。”
“你还不算大?”乔孜估摸着道,“少说也有百来斤了,这让别人情何以堪。”
宋雅生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我有个朋友,极会钓鱼,上一次还在城外辛夷山的大湖里钓出一条近百斤的鲤鱼精呢。和他一比,当真不值一提。”
乔孜惊奇,随后挽起袖子将鱼竿插好做掩护,小声道:“今日我们偷偷出去大抵不会被人发现罢?”
“除了长兄,大抵没有旁人会发现。”
往日里宋雅生便爱借口钓鱼散掉周边所有下人,出去玩一整天再回来。如今老操作了,只不过带着嫂子出门,想起上回长兄的嘱咐来还是有些许顾忌,不过答应了旁人的事情,他宋雅生便一定要做到。
少年拱手郑重其事道:“等会出门,若有不慎冒犯之地,嫂嫂见谅。”
乔孜揣着手直点头:“好说好说。”
两个人钻到假山群里,东摸西饶,最终在一处阴暗潮湿且较为隐蔽的地方停住,宋雅生手上掐了个诀,咒语一出随即便见一道花纹交错的暗色光阵一闪而过。
“这就……”
眼前扑面绿意,潮湿水汽拂面。
“这就完事啦。”眨眼间脚便踏在湿软的沙地上,宋雅生望着四周心情畅怀道,“这是我一个朋友自己画的转生阵,便隔千里之遥也只需眨眼的时间。”
乔孜隐隐觉得自己遇到过这样的画面,想了想,试探问道:“他叫什么?”
“他叫——诶你看,他来了。”宋雅生转身兴奋道。
乔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先入眼的却是一条大狗,油光水滑,黑色皮毛,目光炯炯吐着舌奔来,尾巴都摇出残影了。
随后树后走出几个少年。
有两个勾肩搭背,眉眼有五分肖似,修眉俊目,秀气挺拔,穿着石青、松绿的圆领长袍,躞蹀带上挂着环佩香袋,行走间叮当作响,黑麂皮靴贴着小腿,两个人正大步走来。
“雅生,这是谁?”
水边沙地上树影婆娑,几个人都望着她。
乔孜怔住,察觉到她的目光,他颔首微笑,似乎有些腼腆,袖着手微微倾身道:“我是疏君,舍弟疏泉,你跟雅生一道,想来也是他的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这是我嫂嫂,新过门不久,你要跟我一样叫她嫂嫂。”
宋雅生此时才说出来,如预想的一样,见到万疏君诧异的样子他噗呲笑出声,拍拍他的肩揶揄道:“想不到罢,快叫嫂嫂。”
万疏君嘴角僵住,还是方才的姿势,眼神中有些许波澜,未几无奈一笑,正要拱手行礼,身后忽传来一道淡漠的嗓音。
“嫂嫂。”
从后牵着狗的少年走出来。
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一双眼颇有灵气,虽是皮囊普通,可就是化成灰乔孜也认得是谁。
“杜宜修,我嫂嫂要我给她帮个忙,我带她从你的法阵里出来你不介意罢?”宋雅生笑嘻嘻问道。
“不介意。”
杜宜修还在变声期,惜字如金。
“要帮什么忙?”
“是我嫂嫂的一个发小,可近来人不见了,因有要事相告,耽误不得,所以她托我把人找出来。”宋雅生道。
他这几天其实也派人找过,可将乔孜老家那一片翻过,硬是不见所谓的青梅竹马陈小哥,问起周边人来,谁也不清楚他去哪了。
“很重要的人吗?”
乔孜点点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没有原身林小姐的记忆,这几天都靠着落水身体不舒服脑子不清楚的借口糊弄过去,对于系统【柳暗花明】的任务没有多少头绪。
那些齐东野语不足为信,外面传的煞有其事,可系统提示音一次也没有响起。如今之计还是把当事人陈小哥找出来。
万疏泉:“既然如此,今天我们就不钓鱼了。”
“有他的东西么?”杜宜修问。
几个少年围着乔孜,古道热肠,乔孜在袖子里掏啊掏,末了看了眼宋雅生,她的二弟皱着眉,眼中似乎有谴责之意。
经过系统翻译,大概意思就是——你怎么能有长兄之外别的男人的东西?!
真·兢兢业业好兄弟。
有弟如此,此生何求?
乔孜举起手,抖了抖袖子,叹息道:“抱歉,我没有。”
宋雅生脸发红,像是被人发觉心思,眉头一跳,小声道:“还好我有。”
他说着就从袖囊里取出一方巾帕。
是翻陈小哥家里时找出来的,上面绣着玉兰花纹,叠放整齐,单独放在柜子一角,宋雅生一眼便觉得不是一般之物,顺手便牵了回来细细研究。
蹲在一旁的大黑狗低头嗅了嗅,随即摇起尾巴。杜宜修难得露出一点笑意,揉了揉狗脑袋,喂他吃了一条小鱼干。
乔孜嗅到了咸鱼味道,余光瞄着,大黑狗昂首挺胸,与后来杜宜修的蛮蛮比起来,高大威猛,一对立耳,格外精神。
“它叫什么?”
“它叫山鬼。”
身旁有人解释道,他一直站在乔孜身旁,身上的玉茗花香淡雅清冽,兄弟两个人在一起,一动一静,乔孜屏住呼吸,心里喜乐交织,末了又泛起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他少年时期存有几分青涩,身姿未完全张开,临着溪水,衣袍一角被打湿,水上倒影清秀雅致。
“山鬼这个名字还是它自己选的。”宋雅生掸了掸衣袍,边跟着大黑狗走边给乔孜解释。
原来是他们几个在城东门捡到的小狗,当时饿的皮包骨,看人就摇尾巴。适逢大雨,几个人一条狗挤在一处。
“我捡不回去,疏君跟疏泉带回去便也露馅了,想了想去还是宜修抱走了。”
“嫂嫂你别看他这个人冷冰冰的,其实心特别好。家里好几条狗,就是狗笼子也是鸡翅木造的,三层小红楼,雕梁画栋,简直是狗中皇宫,贵气逼人。”
“吃的都比人好,嫂嫂你一定要试试宜修的手艺。”
“你要嫂嫂吃狗食?”宋雅生照着万疏泉的背打了一掌,“好大胆子好大胆子!”
“什么狗食,你不也吃过,盘子都舔干净,好不要脸!”
宋雅生跟万疏泉两人一路没个停歇,小嘴叭叭叭地将杜宜修跟他几条狗的事情抖得一干二净。
这恐怕就是社交牛逼症罢。
杜宜修偶尔否认,大多时候牵着狗走在前面找路,此地是六朝府城外的辛夷山,近期几个人常来此地钓鱼,他索性便将传送阵改了一二,目的地直达此处。
春日里漫山遍野的花树都开了,晨雾散尽,清辉遍洒,落下的花瓣顺流飘下,菌子、青苔生在凸起的树根上,白鹭双飞,山峦青翠,偶尔会遇到打柴的樵夫。
几个人拨开枝叶找到从前辟开的小路行在山间。
乔孜提着裙摆跨过小溪流,万疏君垫后,伸手托了她一把。
乔孜扭头道谢,抬眼便见他笑起来的样子。
他一直默默跟着,但凡与人视线相交,总是翘起嘴角微微笑起来,极为礼貌。
“不必言谢。”
——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在山脚下问农家租了几头驴和骡子,慢慢悠悠往城里赶。
“嫂嫂你不急罢?”万疏泉问道。
他与兄长五分相似,多了一对酒窝,眉目疏朗,横坐在结实的大青骡子身上,一路下来似乎对乔孜格外的好奇,如今抓着腰间的碧箫又问道:“往先我们倒不曾听雅生说起过你,今天头一次见,我还以为你是他带来的——”
“闭嘴。”
“慎言。”
杜宜修回过头,万疏泉抱着头似是有些气愤,可对上长兄万疏君的目光,霎时蔫了。
“他自幼就如此,毛毛糙糙,说话不过脑子。”
与她并驱,万疏君轻声道:“嫂嫂不要介怀。”
“我不介意。”
见他还看着自己,乔孜重复道:“我真的不介意。”
绯色膝襕群摆被吹起,发丝微乱,他看了几眼,这才颔首收回视线。
乔孜拉着缰绳,身下的小毛驴被撒开蹄子狂奔,几个人追追赶赶,风声又大,过了山路迎面是旷野。
阳春之风吹散早先时候的料峭寒意,几棵歪脖子的松树伫立在天际,绵长的路上没有太多人,偶尔杜宜修会把奔跑的大黑狗背起来一起骑驴。
路人见到哈哈笑几声,风里飘荡着一曲悠长的箫声,乔孜恍然间辨不出真假。
日光暖洋洋洒在身上,六朝府的高大城门转眼间近在面前。
“到了。”
此番杜宜修又给大黑狗山鬼嗅了嗅那方帕子上遗留的气息,几个人溜达到乔孜出嫁前所聚的坊间。
为了避人耳目,杜宜修还贴心地给她盖了一顶锥帽。
……
“是这里吗?”
他们前前后后找遍,跟着大黑狗最后到了巷子里这狗洞跟前。
目测只能容人匍匐爬过。
“陈小哥好端端的还爬狗洞,这是被狗追了还是如何,我们也要钻过去吗?”万疏泉低头看了眼。不妨头上闪过一道身影。
万疏君翻墙而过,紧跟其后的就是杜宜修。
“……”
“我听说被人跨过裆,这辈子就是小矮子。”宋雅生重重拍他的肩,似乎是在幸灾乐祸。见他也弯着腰,万疏泉没说话。
乔孜慢慢借着他的身体爬过去。
隔着一堵墙,不久便传来吵架声,万疏君无奈一笑,习以为常道:“舍弟有时候确实聒噪,嫂嫂不要嫌他烦。”
他站在屋檐下,院墙上的金银花大片越过墙头,斑驳的树阴下山鬼冲着这小小的院落叫了几声。
“进去看看。”
——
小院里荒废好些日子,如今气候回暖,野草狂生,走廊的地板被树藤顶颇,窗纸破烂,一眼望去灰尘染着金光,破败不堪。
乔孜捂着鼻子,直觉告诉她,这里一定有鬼。
才冒出这样的想法,里面便传来一声木梁断裂声响,轰然一声,院里槐树上几只乌鸦嘎嘎冲天而飞。
“小心。”宋雅生站到她前面,一惊一乍的,眼神微惊,结巴道,“你、你不要进来。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长兄交代!”
“巧了,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乔孜被他逗笑了,安抚道,“你就放心罢,咱们这么多人,还是大白天,这鬼怎敢猖狂。”
“说不准,可能咱们一个转角,这鬼就蹦出来,嫂嫂你身体不好,还是……”
“啊——”
宋雅生话没说完,耳畔一声惨烈呼叫。
乔孜冷不丁给吓住,一头撞上万疏君,少年身体僵住,反手捂着她的脑袋。
几个人循声看去,青衣少年捧腹大笑,露出一对酒窝。
“我吓你们的……呜!”
万疏君听到半途便不想听下去,当下一巴掌打过去,轻飘飘不见多少力,下一秒地板塌了,灰尘扬起。
实在大力少年。
乔孜目瞪口呆,杏子眼睁圆了,喉咙里有些语词堵住,眼睫翕扇着终了闭嘴,双手合十朝前一拜。
感谢除害。
万疏君被她如此看着,忍不住低下头,袖口掩着唇,声音低低:“让嫂嫂见笑了。”
乔孜一时间说不出旁的话来。因为根据她多年览观恐怖片的经验,闹过之后这后面十有八九就要出鬼了,
乔孜正待观察,脑子里系统提示音忽起。
“叮,恭喜宿主发现隐藏副本——【鬼女的画卷】,接下来你将有一支笔作为武器,请将出现的鬼怪一一打叉封印。”
“本次咒语是: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居然是正常的咒语,袖子里一支笔出现,她反手握住,瞬时精神抖擞。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会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乔孜提醒几个小朋友。
一回头却见他们都看着自己,宋雅生眯着眼,未几忽而睁大眼扑过去,万疏君拔剑劈开倒地拦路的横梁,情况突变。
“有东西!”
从房梁上爬下来,黑发蜿蜒,瞬间视野里就成了盘丝洞,门口被封住。
“叮,副本开始。”
乔孜咽了口口水,小腹发疼,宋雅生就像个小炮弹,两个人撞在墙上。一只手提着他的领子将人拉开,万疏君道:“是鬼女。”
“生前孤寡受尽欺辱,死后怨气极大,吞噬生灵走兽,食人骨肉,剥皮囊,以血为笔,作画百千卷,但凡遇到,轻易不能离开,只能生生耗尽命数以充养料。”
“陈小哥或许被她吃了,也有可能被困在那千百卷画中。”
乔孜握着笔,越过他的肩正好与那张惨白的面孔相对。
并无眼睛,只有一张裂开的大嘴,嘴角被刀划开,伤疤蔓延至耳,嫣红的血水不断流淌,污浊的发浸泡其中,散发出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几个人在正堂被围住,万疏君随身带剑,如今劈开一条道,几个人跟小老鼠一样往前拼命跑。
可副本之中已然不是方才那所小破屋了,前路无尽,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只生前被虐死的鬼,哇哇大叫冲出来拦路。
万疏泉跟着大叫,乱刀砍过去,险些伤了自己人。
乔孜特意留心了杜宜修,可跟长大后的他比起来,此时应付起这些鬼怪竟格外吃力。少年抱着怀里的狗,一把小刀划过,粘稠的血汁喷到胸口脸上,那双眼极为冷酷,不觉胳膊上就被抓了好几道划痕,可杜宜修对疼痛毫无感知,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来。
“嫂嫂跟紧我。”宋雅生道。
说话间房梁上一只鬼猛地空降至跟前,避开前后的两个少年,凑到乔孜跟前张嘴就要一口吞了她。
几个人都怔住了,瞳孔微缩,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红衣少女提笔挡在面前,她细长的手指握着一支——朱砂【眉笔】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顾不得这鸡肋的玩意儿,乔孜吓得叫破音,拿笔重重打了个叉,惊魂未定。
只是下一秒这鬼便露出痛苦的表情,跪地长嘶慢慢消弭。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音效,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感。
旁观的几个少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诧异之余不慎又挂了彩,粗喘着继续往前,心稍稍放下。
“嫂嫂这是什么笔?”宋雅生大开眼界,问道。
“杀鬼诛心笔,只要我——”乔孜有道具护身,正要解释,一只鬼猛然从下探出。
“啊啊啊啊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消灭了这一只,她一本正经道:“对,看到了么?”
就是这么帅这么快!
宋雅生点了点头,不明觉厉。
几个人簇成一团往前,中间夹着万疏泉,青衣少年呆呆望着乔孜,蓦地眼里汪汪,手抖握不住刀。
鬼怪时而闪现,耳畔粗喘声重,猝不及防乔孜脚离了地。
有人箍着她的腰。
“万疏泉你干什么?!”宋雅生见状大吼,手上却被他颤抖着塞了把刀。
“我害怕!”头埋在胸口,乔孜听到一声闷闷的声响。
他像个狗皮膏药,几次都推不开,不过四下危险,众人顾不得太多。
“小心!”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
无尽的长路里充斥着刀剑与嘈杂的叫喊声,几个人末了都精疲力尽,可鬼怪近乎被斩杀殆尽,乔孜手臂酸痛,趴在万疏泉肩上,正巧对上紧随其后的万疏君。
他白净的面上挂着血,挑起的眼尾也染起一抹绯色,唇咬的泛红,下颌紧绷,像是还陷在方才的杀戮中,眼神晦暗。
乔孜丢了几个治疗术,听到她的咒语。少年抬眼望着她许久,扯了扯唇角,似乎说了什么,可吐出来的字句声音微弱无闻。
“你是医修?”感觉到脸上伤口在愈合,杜宜修在前面放缓脚步问道。
“我看书自学,算不得医修,只是自娱自乐。”乔孜笑道。
“你很聪明。”杜宜修道。
“哪里哪里,你更聪明。”
乔孜这时真心话,可旁人都听成客气话,杜宜修瞥了她一眼,道了声谢。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他喊自己嫂嫂,少年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可眼神有一瞬间柔软,下一瞬他又将自己装到套子里,带上冷漠的面具。
走廊尽头有一抹光,好说歹说万疏泉总算把乔孜放下来。
先前杀了那么多鬼,如今大抵是到副本最后,按照万疏君的解释,这里极有可能就是鬼女的万千画卷。
极有可能她的关键任务人【青梅竹马】陈小哥就藏在这里。
踩过那道光,眼前场景即刻转变。
放眼望去都是书架,墙上血痕累累,架子上画卷无数,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儿。
几个人先小心谨慎地打开几幅画,画纸触手细腻,就像是人的皮肤,上面绘着死去的人像,每一笔无不用心,展开近观,栩栩如生。
“若是陈小哥没有死,大抵被封印在此处。”万疏君道。
“他是何模样?”
乔孜一下被问住了,抬眼无声看着二弟宋雅生。少年抱着画卷正努力翻找,被她一盯立马有感觉,那双眼眸光一闪,脸上表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你们当真是发小?”杜宜修怀疑。
“千真万确,我记性不好,脸盲,前些日子又掉到水里,受了刺激,所以忘了好多事情。”乔孜搬出用烂了的说辞,怕他不信还要发誓。
“我信嫂嫂。”
一旁万疏君适时打断杜宜修,声音低哑柔缓,看向乔孜时笑意复现。
“我也信。”
万氏两个兄弟开口,杜宜修:“……”
他低着头手用力擦过自己的刀,余光扫过,抿着唇扭过头催促宋雅生说特征。
几个人一幅一幅看,纵然这鬼女放东西还算有条理,会分门别类,不过由于量大,他们还是累的气喘吁吁,连大黑狗都趴了。
末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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