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class=”read_tit”第三十一章雪夜h3
“野蛮人过来了!”
一处庄园里,满脸恐惧的男人们呼喊着。
诺曼男人纷纷登上了石墙,男女老幼搬来了一根又一根木料顶住庄园的大门,许多孩子抱着箭筒跑来跑去。有一个小男孩脚下打滑摔了一身泥,但却成功的把一桶箭送到了自己父亲的手中,他的庄园主父亲跪下来吻了他的额头,让他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小男孩点了点头跑了。
远处,磨坊岭燃着熊熊的火焰,粮食和风车被一起烧毁了,原野上满是冲天的黑烟,奴隶大队的呼喊声响彻了四境。
唐军的侦查骑兵站在远处的高岗,看着六百多的奴隶围攻一个小小的庄园。
在奴隶损失了六十多人之后,诺曼人的大门被打破了,奴隶们蜂拥而进庄园,半个小时之内,除了少数的几个女人之外,诺曼人不论老幼全部死了。骑兵面无表情,他勒转马头,朝着唐军的驻地走去。
自行聚集起来的流民不太把章白羽当回事,这些流民的首领,许多都曾是章白羽身边的士兵。他们觉得自己的首领是懦弱无能的,便带着武器逃离了军营,然后他们自行招募起了数十上百流散的奴隶,开始劫掠各地的诺曼村庄。奴隶中最骁勇的一个战士,是一个皈依了诺曼信仰的唐人赵哲,他声称上帝是他的父亲,先知是他的哥哥,这个人聚集了四百多人,行迹异常狡猾。在所有的奴隶大队中,章白羽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一支奴隶大队:他们的做法和章白羽的士兵一模一样,只杀庄园主,放过甚至保护平民,得到了粮食之后就和诺曼人秋毫无犯。
章白羽是吃了大亏之后,才下定决心实行严酷的军法,而那个伪先知,却在一开始就选择了最为妥善的策略,这不能不让章白羽感到担心。章白羽曾经联络过那位首领,但却得到了要求章白羽前去效忠的斥责,“抛弃你的盲信!皈依我主!我父我兄高坐天堂,我身为父兄之影,天选之王,尔辈速速来降!”
面对这样的直斥,章白羽身边的郎官勃然大怒,纷纷要求章白羽率军前去杀掉那个唐人的不肖子孙。
“诺曼人还没有消灭,”章白羽地否定了部下的提议,“唐人不可自相残杀。”
许多只会劫掠的奴隶大队被消灭了,奴隶之间也开始了互相兼并。除了章白羽保护下的两千多人之外,其他的奴隶已经开始面临粮食不足的问题了。许多自立为将军的首领,纷纷跑到章白羽这里要求提供粮食,有些甚至说章白羽征集的粮食就是他们种的。普通的奴隶过来讨要食物,唐人士兵自然是有求必应,可是对于那些鼓动奴隶们见到粮仓就烧毁、见到村庄就劫掠的首领,章白羽则直截了当的拒绝了。遭到了拒绝后,那些‘将军’们无不冷笑着离开,许多当即投奔了赵哲。章白羽听说只要前往投奔的人,赵哲统统按照他们自封的爵位给他们封官,这造成了赵哲手下出现了十二位将军、六个元帅、两个大元帅,赵哲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听到这样的传闻,章校尉感觉非常不解,岛上的奴隶就这么多人,彼此知根知底,难道真的给自己套一个官职就能一呼百应吗?
唐人士兵加紧了训练。
最精锐的三百多人由章白羽和罗斯人一起训练,这些人里面的佼佼者则作为郎官的预备。一些刚直不阿的士兵,被编入了执戟郎的队伍,在执戟郎中优秀者,则开始承担起了虞官的职责。打了章白羽一百军棍的执戟郎,则成了虞官的首领,被任命为虞候。最开始,当十四个虞官被派到各个郎官的身边的时候,郎官们都只当他们是另一批副郎。可是当这些虞官绕过郎官开始执行军法的时候,郎官们大吃一惊,看着身边手持利刃的虞官,郎官们各个如芒在背,纵容劫掠之事再无发生,偶尔有士兵犯纪,郎官也不能再明目张胆地袒护了。
“又有十六人逃了。”虞候蒯梓说,“昨天也逃了七人。”
“唔,”章白羽正在虚弱中恢复起来,“越来越多了。”
“是的。”蒯梓说,“过去只是违纪被罚的士兵逃亡,现在,就连普通的士兵也开始逃了。”
“他们为何要逃?”
“昨天捉回来的逃兵,”蒯梓说,“他说了许多士兵的担心。士兵们担心我们又败。”
奴隶被压榨太久,胜利只能让他们短时间内收起对诺曼人的恐惧,可是驻扎下来之后,士兵们之间再一次开始弥漫起了恐惧。那场胜利,当时如果和诺曼人对换方位,唐人很难相信自己能像诺曼人一样攻击那么久。恐惧诺曼人的心态,在所有的唐人心头弥漫,那些四处劫掠的奴隶大队,也都是被这种恐惧所催使,恐惧变成的残暴,往往来得极其迅猛。
“罗斯人跟我说,诺曼人在两百年的时间里面,灭亡了二十多个国家。”章白羽的声音很安静,甚至透着虚弱,“你怕诺曼人吗?”
“怕。”蒯梓说,“诺曼人只要有两百士兵登陆和要塞中的人会和,我们就会败的。这一次他们不会轻视我们,所以这一次我们很难取胜。”
“不必两百人登陆。”章白羽摇了摇头,“诺曼人的首领只要聚集了岛上的大半诺曼人,我们就会败。”
“校尉未免```”
“我听说了,”章白羽站了起来,他的上身缠满了布条,有些地方还浸出了血渍,“有人说我畏战。”
“我会处理这些传闻。”
“他们是对的。”
“```。”
“如果我们现在带着全部的士兵前去围攻要塞,我们能活下来几个?”章白羽给自己套上了一件短衣,在外面穿上了诺曼人的铠甲,“这是疯了才会做的事情。安息人的首领天天喝胡麻汤,疯了也正常。我们不是疯子,是个正常人就该怕诺曼人。”
“校尉```”
“所以我们必须准备好,给诺曼人致命一击。”章白羽捏了捏鼻子,“你看过诺曼人,他们的农夫拿起武器,和我们最善战的战士都能打个平手。唐人如果没有地形优势,两三个人才能打得过一个诺曼人。要把我们的士兵养到诺曼人那样,没有一两年不行,可是我们没有一两年。速战速决,我们必须拿下要塞。”
“校尉刚刚才说不会打要塞。”
“硬打要塞?”章白羽说,“当然不会。”
说着说着,郎官们开始走进了章白羽居住的大屋中,受到安息人的影响,唐人放弃了劳累地跪坐礼仪,而是在地面铺上了绒毯,郎官们就盘腿坐在一起。大屋内很寒酸,只有几个锯断了腿的诺曼长桌,唐人很讨厌诺曼人高高的桌子,在简单的处理过后,大部分的桌子都成了唐式的矮脚桌。只是唐人的工匠不太高明,这些桌子的桌腿高矮不一,只能把盘子放稳,郎官们喝酒的时候,要把壶放在脚边的地上用手端着杯子才能喝,要是放在桌子上就会倒杯洒酒。
郎官们盘着腿坐好了之后,韩云最后一个入座,她极其标准地跪坐在章白羽的侧后方,让许多郎官心头一震,纷纷绷直了腰板,把脚塞在屁股下面,颤巍巍地如同唐人礼仪一样的坐好。章白羽耐心地等了片刻,登时就有许多郎官面部抽动,憋着难受的模样硬撑着。
章白羽笑了起来,扬了扬手,自己首先盘起了腿,“这个姿势费劲的很,还怎么说事情,大家以后盘腿相见就是。”
韩云吐息如常,章白羽却感到脑后如有针戳。
郎官们听闻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刚才的坐姿,不过腰却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怠慢。
“诸位,”章白羽说,“我们要攻击要塞。”
郎官们都屏住了呼吸,大屋之中登时鸦雀无声。
几个执戟郎收走了屋里的长桌,在屋子中央放下了一张方桌。
在两个黑人走进来的时候,郎官们都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两个黑人扛着一卷布,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布卷展开,郎官们纷纷探出头去看着那布卷里面的东西:许多碎裂的纸片,被粘在了布匹上,纸面还有不少的缺口和烧焦的痕迹,过了一会,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一份地图。
“修道院里面找到的,”章白羽说,“咱们的士兵把那些书拿来撕了引火```如果不是谢尔盖眼睛尖抢下来,我们根本看不到这东西。不过谢尔盖不认识字,这些奴隶兄弟倒是认得很多。他们找到了苏培科岛的记录—――修建诺曼要塞的匠人,他们管他叫工程师,最后归隐在我们驻扎过的那个修道院里面。他后来留下了不少要塞的绘图,诺曼人的画当真是栩栩如生,你们看一看。”
郎官们凑到了一起,对着这个要塞指指点点。工程师连要塞边上的山坡和树木都画出来了,有些树木,郎官们还能认出来是什么树。如有疑问,黑人们都会用蹩脚的唐语一一讲解。
在介绍完了这些绘画之后,黑人离开了。
“当然,攻击不是去送死,”章白羽指了指一处地方,“骚扰这里。”
要塞如同一只乌龟一样背靠着岛屿,守望着大海,这是唐人们的优势所在:苏培科要塞修建起来,是为了对付安息人和乌苏拉人从海上的进攻的。临海的一面修筑得更加坚实,塔楼相望,面朝内陆的一面,则和普通的城镇城墙差不多,据有些去要塞里面打杂过的唐人说,面朝内陆的墙,许多都是空心的,里面划成了许多供人休息的石屋。在要塞的外面,有一条引通了海水的壕沟,里面常年蓄满了水,水下安插着锋利的尖木桩,半年就更换一次。要塞连接陆地通过两座吊桥,一座吊桥供应士兵出入,要宽阔一些,可以四匹马并行,另外一处吊桥则主要用来运输给养,战时则封闭。
要塞外,则是曾经的苏培科村—――至少在要塞修筑的时候,那里叫做苏培科村。
几十年前,诺曼人与安息人爆发海战的时候,许多船只在苏培科港停泊,水手和水兵们的帐篷布满了海滩。那时岛上不多的渔民们聚集起来为水兵们提供食物和饮料,逐渐形成了苏培科岛上最早的村落。后来,诺曼人的海军日益衰退,苏培科村也变得衰败起来。最初考虑建设的要塞也一度暂停,那个时候,岛上只有两百多士兵和六七百农人、渔夫,要塞还只有一个雏形,岛上遍地是废弃的烧砖炉和采石场。士兵们掘开了岛上原始的大湖,任由肆掠的洪水浇灌北部的平原。洪水过后,士兵们和农夫们又花了许多年去维修和扩建沟渠,以便让湖水浇灌更多的地方。苏培科岛的北部开始变得土地肥沃了。随着对安息战争的不断胜利,苏培科岛开始变得富裕起来了。之后每隔几年,都会有奴隶被运到苏培科来。诺曼国内的移民逐渐增多,最早都是自耕贫农,到后来,一些小奴隶主为了躲避债务或者为了免于破产,也带着奴隶迁徙到了岛上。等到唐国被灭亡之后,大量熟悉种植的奴隶被送到了岛上,苏培科岛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代,在十多年的时间里面,苏培科岛的诺曼人或许还会贫穷,但所有人都忘记了饥饿什么意思。
曾经的苏培科村变成了苏培科镇,镇上修建了长长的木头栈道,并在岸上使用石头修筑了码头。苏培科镇的人口从最初的三百人,通过繁衍和吸引移民,在十多年的时间里翻了一番。如今,有六百多居民定居在苏培科镇,镇上有自己的亚麻布作坊和船舶维修水道――这两种作坊即使是在诺曼帝国腹地,也是一个城镇很富裕的象征。
可惜,如今亚麻布作坊因为奴隶连续的动荡,已经没有足够的原料来进行生产了,作坊开开关关,无比珍贵的工匠们每天只能饮酒度日。至于船舶维修水道则更加凄凉,诺曼帝国判断未来不会有来自海上的直接威胁之后,对于水道的资助就少了,居住在水道两边的工匠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苏培科岛,去更繁忙的岛屿找活干。如今的苏培科镇一片萧条,年轻人在大清早就打着哈欠歪在门口,目光呆滞,镇上男女把通奸作为唯一的娱乐和社交手段,只有一些高尚的男人或者喜欢男人的男人,才会去酒馆里面买醉。人人都在谈论逝去的美好时光:曾经的苏培科镇人声鼎沸,那时,贩卖粮食的庄园主不过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在在岛上哪敢如此跋扈?城镇里的居民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裳穿行在街道上,一个本分的小伙子任意找一份活干,就能养活自己和未婚妻,生孩子的时候会困难一些,但只要家长接济,一个家庭总是能挺过难关,成为城镇里面坚实的支柱。可是如今呢?船舶维修水道里面长满了水藻,曾经光滑的石壁上挂着海蛎和藓片,亚麻作坊的晒布场静悄悄的,鸟粪落在了每一寸土地上,野狗在这里做窝,狡猾的男人把女孩带到这里做爱,许诺此生只爱她一个,然后第二天对另一个女孩,在同样的地方说同样的话。苏培科岛,这是真的要完了。
一年多前,奴隶暴动了,不过很快就被平定。镇里多了许多乞丐,变得拥挤了一些。安息人的脑袋被挂在城镇里面示众。
眼看着和平的日子就要到来了,该死的唐人奴隶又暴动了,据说还在南部杀了一百多人,这真是太可怕了!
如今,苏培科镇的人因为消息的闭塞,很少有人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了,他们只能通过遥远火光和警报的烟柱来判断奴隶走到那里了。让镇子上的人开心的是,庄园主如今又变得灰头土脸了,他们拖家带口,有的还会带着几个忠心耿耿的奴隶,前往镇上避难。镇上的居民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时机,不管是房租还是食物,价格一个劲地上涨,人声喧哗的苏培科镇又换发了生机。如今镇上的男孩子们可以带着庄园主的女儿们去晒布场了,他们感觉很幸福。接连的大雪让人们感到安全,很少有人会在雪天里进攻。
又是一个雪夜。
离开要塞警戒的骑兵还没有回来,守在吊桥边的诺曼士兵昏昏欲睡,满腹闹骚――如果骑兵没有回来,他们就不能去睡觉,该死的规定。好在奴隶们还算安分,最大的一股在庄园里不肯离开,其他的几股则满地乱窜,没有人敢打要塞的主意,看来那些愚蠢的野蛮人上次吃了亏,这次不敢再造次了。
沙。沙。
呼啸的风把雪花洒满了大地,太冷了,几乎要把命根子冻掉,守城的士兵默默地诅咒唐人全部被冻成阉人。
沙。沙。
士兵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试图分辨自己听到的声音。
沙。沙。沙。
远处微渺的声响,逐渐地清晰起来,在转瞬之后,那声响变成了沉闷而整齐的声音。
马蹄声逐渐从那片无尽的闷响中清亮起来,有人在喊着什么。
士兵大叫了一声,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围拢过来,睡眼惺忪的弓手们也爬出了哨塔,询问为何喊叫。
警戒骑兵归来了,那是一个吓掉了魂的诺曼人,“放我进来啊!野蛮人来了!”
士兵立刻准备放下吊桥,但他的队长按住了他去拉转盘的手。
在警戒骑兵进入视野之后,三个奴隶骑兵冲到了他的身边。城上的弓手立刻放箭,但在大雪里,箭矢的威胁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个奴隶骑兵甚至狂妄地驱动马匹,拦在了警戒骑兵和壕沟中间,另外两个奴隶骑兵使用长矛攻击着诺曼人。
诺曼警戒骑兵灵活的躲避着,他看准了一个空当,准备逃离唐人。
这个时候,黑暗之中冲出了一个手持长刀的唐人,他端平了长刀,快速地从诺曼骑手的马头前掠过,刀刃擦过了诺曼人的脖子,在唐人的刀还没有收起来的时候,诺曼人的脑袋已经落地。
几个唐人吹着口哨,一个唐人俯身牵住了警戒骑兵的马,另外一个捡起了诺曼人的脑袋,然后在一阵呼啸声里,这些唐人骑手逃回了黑暗之中。
远处的沙沙声已经汇成了轰鸣地脚步声,那是上千人在奔跑的声音!
苏培科镇的警钟已经被敲响,要塞里面的士兵们在凄厉的号角声里,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总督副手衣服都没有穿好,他跑到要塞的围墙上时,苏培科镇已经燃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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