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如石头一样悲伤
“嗝~~~”
石大人满脸的红唇印,从交际花索菲的宴会上匆匆逃离,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
昨夜。
交际花提议众人跳‘骑兵舞’。
石越不明就里,就被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按在了高背板凳上,坐在了一张巨大的圆桌旁边。
随着交际花女主人一声令下,所有坐在板凳周围的男人都笑闹起来,抓着板凳绕着桌子碰碰地跳个不停。石越正想跟着跳,就被身后的板凳撞在了背上。于是石越不得不和一群干朽的老男人一起夹紧胯下的板凳,围着桌子跳了起来。一边跳,男人们还要按照乌苏拉的习惯,不断地发出驾驭马匹的声音。
石大人在唐地贵为一城之守,来到了乌苏拉,竟然造此羞辱,一身傲气立刻涌上心头:骑兵舞,怎么能输给别人?
石大人跳得又快又好,极为投入,仿佛真的是一个穿行战场的骑兵一样。
这个骑兵舞不光考验体能,还要考验技巧,两者缺一就不行。
比如有个老头子,跳了两下就发了齁病,一口痰涌上来咽不下去,一头晕死在地上,他的仆人只好手忙脚乱地把他抬到一边去抢救;
比如一个大胖子,跳得太慢又不会躲避,总是被后面的板凳撞上,过了一会就疼得受不了,放弃了骑兵舞;
至于石大人,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乌苏拉人的骑兵舞,但却适应得极好。
他连续撞倒了两个老男人,把他们的假牙撞得满地跳,接着,石越又猛击一个中年官员的后背,打了几次后,那个中年官员也不玩了,最后只剩下了石越和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很紧张,毕竟,谁赢了骑兵舞,就能和交际花独处一室,发生些什么都有可能。
可是年轻人终究没有石越速度快,石越不断地绕过整个桌子套他的圈,从后面反超的时候,石越总会痛打他的后背,在年轻人试图反超的时候,石大人又骑着板凳骏马绝尘而去,怎么都追不上。
最后年轻人终于体力不支,被石越撞倒在地。
周围的男人们不论官员、商人、佣兵、旅行家全部为‘马科坡’先生大声欢呼起来。
在一群女侍的簇拥下,交际花款款而来,对石越递出了一枝玫瑰。那玫瑰是假的,用银作枝、金作叶、丝绸作花瓣,谁能得到这枝玫瑰,就能入夜之后得到交际花的单独接待,是否留宿则还要看运气。
比如今天,交际花就嫌弃石越有些老,她本来中意的是那个年轻小伙子,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艳情作家却在骑兵舞中击败众人。
不过交际花总是有手段的,在邀请石越单独赴约之前,她让宅邸内许多的女郎轮流去陪石越喝酒。
如果在平时,精明如同石越一眼就能看出这种手段的。
但是乌苏拉交际花宴会,天然有一种魔力,能让人专注于享乐,以至于忘记了本来的任务。
交际花宅邸内的女郎们,虽然没有女主人那样充满魅惑又风姿绰约,但却也都是未来的交际花。
石越在安息大军之中,最多是下级军官,根本见不到这般美貌的女人,在唐军之中虽然地位连连上升,但因为都护对于郎官以上戒令极严,他也没有什么机会。石越最怀恋的时光,反而是在布尔萨王国担任议长的时期,那时候石越几乎是为所欲为,可惜好景不长,布尔萨的贵族们对唐人开战,石越的好时光也就到了头,加上布尔萨王国贫穷又偏远,女郎们完全比不上乌苏拉的,所以石越接触到了乌苏拉交际花之后,竟然有一种置身天堂的感觉――即便他并非是个诺曼教徒,但从诺曼信徒的口中却也听说过,天堂大抵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一轮又一轮的饮酒、一轮又一轮的歌唱、一轮又一轮的恭维,石越终于迷醉在了交际花宅邸的繁华之中了。
等石越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摸了摸裤子,索性没被人脱掉,身边也没有男人,他这才放下心来。
石越推开了一个躺在他肚皮上的女人,瘟头瘟脑地站了起来,满嘴的酒气又浓又臭,眼睛也肿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石越很口渴,就唤来了一个坐在门边打瞌睡的侍女,“给我点水。”
那个侍女被吵醒后,很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石越坐起身来,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财物,什么都没有丢,只有昨天晚上的那枝幸运玫瑰被人收走了。到了这个时候,石越一回想就发现不对了:他猜测那个交际花估计是不想陪他睡觉,后来那些殷勤款待的女郎也不不过是幌子。
石越颇为懊恼自责,拍了拍裆下,“都怪你,险些误事。”
侍女半天不回来,石越估计她是不会回来了,心情也变得更加糟糕。
石越披上了衣服,穿过满地狼藉的酒瓶、酒渍、呕吐物、醉鬼,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了门口,石越看见了一条长长的石槽,上面有一排小孔,每一个小孔旁边都有一枝木棍,木棍上绑着一团海绵。
“乌苏拉人挺会享受。”石越自自语,“喝水居然用海绵。”
在尼塔,海绵主要产自西部城镇,卖到都护府来之后,一般都被制作成了软垫,是很昂贵的货物。
在石越的心中,这种东西应该是价格不菲的。
石越抽出了一枝海绵,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发现味道很芬芳,应该是和香草一起放在干燥箱内熏染过的。
石越俯下身来,看了看那些小孔,先用左眼往下看,再用右眼往下看,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看不见下面有什么,但石越却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
看起来这里的水应该是从蓄水池引流而来,不断地流淌而过。
听见了水声,石越更感到口渴难耐,便将那枝海绵小棍深入了‘取水口’,很容易就润足了水。
石越拿回了海绵棒,放在嘴边吸了一口水,觉得果然清甜无比。
可见,即便是喝水,如果饮器不同,喝下去的滋味也是大不相同的。
石越又喝了几棒,口中酒渴稍稍缓解,但他依然感觉胸腹难受,索性便坐在这里休息。
就在石越抬头四顾交际花宅邸的风景时,一个女人匆匆捂着肚子跑到了石越的身边,搂起了裙子就坐在其中一枚小孔上,噼里啪啦地一阵腹泻起来。
女人跑得急了,在黎明的晨曦之中,刚刚没有注意旁边坐着一个正在静坐休息的男人,等她腹痛稍微缓解之后,一扭头就忍不住惊呼起来。
女人惊讶,倒不是因为如厕被人看见—――在乌苏拉,男女邻座如厕并不奇怪—――女人惊愕的是,身边的男人竟然拿着一枝净臀棉喝水。
女人惊恐无比地看着石越。
石越心如死灰地看着女人。
“这里```是厕所么```”石越拿起了海绵棒,对女人问道。
“是的,先生。”女人看见石越拿起海绵棒,以为石越有什么古怪的癖好,“对不起,先生!我接受不了这个,你等会找别人玩。”
女人很快用海绵棒擦了擦下身,匆匆地走了,忍不住连连回头看着石越,如同看着一个怪胎。
女人走后,一个老仆走过来,把女人用过的海绵棒收走了,换了一枝干净的上去。
石越捂住了脸,“你都看见了?”
老仆拍了拍石越的肩膀,“没事孩子,你不是第一个。这里常年冲水,很干净。”
石越心中大骂运气实在太坏,被交际花骗着喝了一晚上的酒,早上起来又喝了不洁之水。
石越很想找个地方哭一场,但是看见这个老仆应该是宅邸老人,他终于记起来了昨夜前来要询问的话。
“先生,你们宅邸,有没有一个唐人小姑娘?”
“有的。”
“哦?”石越心中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了,“她多大?”
“看不出来,唐人生得很古怪,看不出年龄。唐人啊```这些年才在乌苏拉多起来。”老人皱着眉头询问石越,“这位先生,你可以去找长成了的女人,那个小姑娘太小了,为什么不放过她呢?”
“我就想见见。”
“您是埃兰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最近,我在市场上听见了传闻,说埃兰人都有古怪的癖好,喜欢唐人小姑娘。这是你们的传统还是什么?唐地和埃兰接壤吗?”
“我怎么知道。”石越摸出了一枚钱丢给老头,“带我去见她。”
“可以,但是你不能说是我带过去的。如果你要她,你要去跟多米娜谈,知道吗?”
“知道。”
接着,老人惊愕的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立刻接受了乌苏拉厕所的存在,只见他丢下了手里的海绵棒,拉开了裤袋,美美地冲着那些便口洒起了尿来。
而且这个男人还很恶趣味,不光尿着正对面的小口,还对准左右两侧的便口尿个不停。
可能是昨夜喝了太多酒,石越过了好一会才打了个激灵,提起了裤子,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指,对老头说,“带路吧。”
老头把钱塞进了衣服中,示意石越跟上。
索菲的宅邸购自一个流亡的埃兰伯爵,原本的装饰非常的简谱,只是占地很广。
那些精美的石凳、葡萄藤、花卉,都是后来置办的。
老仆一边走,一边跟石越聊着天。
老仆说这处庄园原来的主人,是如今埃兰国王的堂弟。老国王去世之前非常喜欢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埃兰新王加冕之后,心怀不满的埃兰贵族们却串通起来,蛊惑伯爵去争夺埃兰王位。
埃兰国王这个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怎么样,只是让伯爵公开申明放弃对埃兰王国的觊觎就可以了。
可是不久之后,皮克岛人和托莱人竟然也搀和了进来。
埃兰国王这才真的认真起来,不久之后,这个伯爵被迫放弃了爵位和领地,流亡到了乌苏拉。
几年之后,伯爵离奇地中毒而死,据说在死前,埃兰国王的特使曾经拜访过他。
“特使么```”
石越想到了什么人,但却觉得,这件事情是埃兰王国的家事,跟他无关。
不一会,两人走到了一个仆从的房间门外。
老仆把灯挂在了门前的铁钩上,他回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天空已经出现了灰白的晨曦,不久之后天色就会透亮起来,于是老人旋转灯片,将灯芯埋入灯油中浸灭。
老仆推开了门,敲了敲门,唤醒了房内的人。
里面传来了阵阵的抱怨声。
老仆对那些睡眼惺忪醒来的女仆们说,“不管你们的事,你们继续睡吧。睡在雅洛身边的人,把她推醒,有人要看她。”
女仆们发出了阵阵不满地起哄声,有几个人则冷笑了起来,睡在唐人女孩身边的人则推了推她。
不一会,一个用手背揉着眼睛的小姑娘走到了石越的面前。
她没有睡醒,眼睛很迷蒙,但看着石越的眼神却冰冷又厌恶。
“你是哪里人?”石越询问。
唐话。
小女孩揉着眼睛的手停了下来,眼中的厌恶变成了迷惑和恐惧,但是戒备还是一点都没少。
“我没想过逃跑。”小女孩说,“是多米娜让您来问的吗?我就是乌苏拉人,一辈子都是,我喜欢这里。”
“我问在唐土时,你家住在哪里?”
“我做错什么了?您不用怀疑我的!”
在之前,这个小女孩遇到过索菲派来的唐人。
那些唐人许诺带她回家,诓走了她的故事和信任,最后却把她带到了索菲的面前,当面指出这个小女孩竟敢思乡,有逃跑的嫌疑。
那之后的几天的折磨,小女孩不敢去回忆。
“你就告诉我你来自哪里,有什么亲人就可以了。”石越劝说。
“卡帕萨,”小女孩对老头求助,“你告诉他,我一直在干活,我没想过回家,我也不想回家。别打我了,我不逃。”
老仆看见小女孩的反应,忍不住一阵后怕,这小女孩挨过打自后记住了事情,他这老头却忘记了。
索菲经常会派人刺探女仆的心思,去询问她们的底细,许诺赎走她们,一旦女仆有心思离开,就会遭到毒打。
索菲对外宣称,她收留外乡的女孩都是好心,其实宅邸内的人都知道,这些女仆都和女奴无异。
不过索菲的恩客们是不在乎这些的。
索菲认识乌苏拉的治安官,交情很好,在这里玩死了女人也不会有人过问,只要付给索菲一笔补偿金就好了。
老仆战战兢兢地摸出了钱币,递还给石越,“先生,我不该收您的钱。”
石越瞪了老仆一眼,又摸出了第二枚,按在了他的手上,“去帮我看着外面,如果有人来了,你要告诉我。”
“先生这是什么安排?您的钱,我不能收。”
“如果你不收,我会把第一枚的钱也告诉索菲!快去吧!”
老人忧虑重重地去外面值守了。
房间内,女仆们听见古怪的唐话还有哭泣之声,都在假寐,想听听有什么稀奇。
石越的站在门口,用乌苏拉话说,“晚安,小妞们!”碰地关上了门。
石越把小女孩带到女仆住处的前面,再也一个凉风习习的葡萄架下面坐下。
“你说的逃跑,是什么意思?”
“我没说过逃跑!我说我的家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你听错了,我没想逃跑!”
“我知道。”石越说,“你不会逃跑,你哪里也不去,你等会就回去睡觉,今天早上什么事情也没有。我就是问问,你家在哪里?”
“乌苏拉。我没有别的家。”
“哦,好,好。”石越安慰道,“乌苏拉是最好的地方,索菲是最好的女主人,是吗?”
“是。我哪里也不去。”
“很好,很好。”石越接着说,“那世界上,你最不想去的地方在哪里?你绝对不会去的地方,是哪里?”
“春```春申。”
“恩。”石越心中狂喜,点了点头,“雅洛?这是你的名字?”
“是的,我只有这个名字。”
“你一定不会叫别的什么名字吧?”
“我不会。”
“你肯定不会叫什么?”
“素娘。”
石越有些疑惑,他的唐语还没精深到可以琢磨字眼的程度。他隐约记得,‘素’似乎和‘白’有些相近。
“你没有哥哥?”
“没有。真的没有。”
石越大感失望,继续问下去的兴致也少了不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是地里长出来的么?连爹妈也没有么?”
女孩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你要是有个爹,恰好我也认识,说不定你真的能回家。”说完,石越拍了拍膝盖,站起来准备走了,“回去吧!别怕,今天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打你。我说不定以后还会来接你走的。你要是喜欢这里,就一直住在这里吧。”
石越从身上摸了两枚钱递给小姑娘,“藏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着。你要是怕人找出来,就找个地方埋着。”
小姑娘没有去接。
石越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小姑娘真的是被索菲吓到了,逃脱的机会就在眼前也不敢去要。
石越走向了院落,准备收拾一下就离开。
他还要去码头上和阿普保忠碰头,这乡巴佬估计昨天也是毫无收获,可能连人家门都没进去。
想到这里,石越的心终于好受了一些。
“赵哲。”
石越就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什么?”石越回头问她。
“如果我有个爹,他该叫赵哲。”
石越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听说过,但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唐人的名字有许多重复的,用的字眼也大多相似,感觉熟悉不奇怪。
石越仔细地想了想唐地的城守和军官,又想了想林中人之中比较强大的族长,结果还是想不到什么人。
“赵哲。”石越点了点头,“那你想回家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
石越转身等了她一会。
但她终究还是放弃了诱惑,她害怕这又是索菲的试探。
石越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门外。
在背后,小女孩泪如雨下,自自语。
“想”。
石越走回了大厅,发现众人正在用早餐。
有个女人表情夸张,说有个客人癖好极其古怪,守在厕所等着喝水,只是当时天色有点暗,她没看清楚是谁。
石越假装没有听见,要了一碗汤,又吃了半截香肠,觉得胃口全无,匆匆地告辞离开了宅邸。
走向码头的时候,石越坐在小船上闷闷不乐。
船夫都很乖觉,发现客人心情不佳,就不会唱一些欢快的小调,而是保持着沉默,询问了石越要去哪里之后就不多嘴了。
运气太差了。
石越连连感叹,大老远跑到乌苏拉,却要与一群老嫖客作家为伍,还捡了一个脑袋不灵光的便宜相好,这一下该怎么收场呢?
那些作家最近又颇为推崇石越,许多聚会都点名让石越去参加。
石越有些后悔融入他们中间了,当初只不过是想借着他们打听情报,没想到却要被他们绑在一起。
好在乌苏拉的水道当真漂亮,看起来赏心悦目。
石越的目光很快就被沿途别致的风光所吸引。
几乎所有的房舍都比邻水道,如果睡蒙了直接开门走出来,就会掉进水里面。
富人大多有自家专门的航船,平民就只能租船或者绕路找桥了。
这是乌苏拉房屋比较奇怪的一点,所有的房舍都要留出一部分空地,专门用来修筑供人穿行的通道。只有这样,乘不起船的平民才能四处穿行,借助桥梁走到别的居民区里面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乌苏拉人反倒格外地推崇着公共和私人的区别。
如果一幢房舍,完全没有一点公共区域,完全属于某一个家庭,那么这种房舍的售价就会很高。
有些平民为了购买廉价的房舍,不得不签署协议,允许一条通道贯穿家中。结果就出现了一家人正在吃饭的时候,陌生人却从客厅中穿过的事情。
在别的城市里面,房舍大多只有大门会上锁或者安插木栓,但在乌苏拉,房内每一个房间都会安插锁头,正因如此乌苏拉的锁匠极多。
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了一个恶劣的风俗,有些锁匠竟然把‘贞洁锁’当成大门的锁头来使用。市民非但没有拒绝这种风气,反倒还推波助澜了起来的,有些人说,这种风俗是从尼塔传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石越的船夫很称职,他不光撑船极稳极快,也能应付各种突发情况:他成功地帮助石越避开了两次泼马桶、绕开了突然窜出来的一艘快船、听石越抱怨早上没有吃好,还带着石越去一艘食品船边停下来,让石越买了一块热气腾腾的樱桃馅饼。
可惜,船夫抵达码头的时候,还是失算了。
今天,有一艘新下水不久的大船在近海试航完毕,准备返回码头交接。
那艘大船的船员为了显露伸手,在逼近码头的时候才急掉头。
大船看起来庞大笨拙,但掉头的时候却轻盈又灵活。
船尾几乎如同鱼尾一般快速摆动,掀起了一股海浪。
石越和他的船夫看见海浪打来,忍不住惊呼起来。
很快,船夫、石越、石越的馅饼,一起被冰凉的海水兜头打在了头上。
码头上传来了阵阵嘲笑的声音。
船夫感到很抱歉,拒绝了石越的船资,但是石越坚持要给,那个船夫只能表示了感谢,然后就撑着船到大船下面高声叫骂起来。
石越湿漉漉地走上了码头,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脚印。
远处有人正在欢声笑语地。
石越推开了围观的人群,走到了最内侧。
一艘大船,稳稳地停在码头前列。
几个刷漆匠已经爬上了船,在身上绑着绳索,准备吊下来为大船绘制船名。
一块刻着‘布兰切公主’的船牌正在被人钉在船尾上。
鼓胀的风帆、神气的船员、崭新的绳索铜头、发亮的镶钉和号角。
石越的心,突然被扼紧了:他看见阿普保忠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在阿普保忠的身边,有一群身材修长的男女正在和他搭话。
那些男女行走的动作、神态还有机敏的模样,都如像洛差人一般无二。
石越踉踉跄跄,如同淋了雨的山羊。
石越步履蹒跚,如同命不久矣的老人。
石越靠近的时候,阿普保忠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他回过头,便看见了历尽艰辛的石大人。
“昭娘,这也是你哥哥的部下,快叫索``石大人。”
“您好。”小姑娘款款对石越行礼。
石越看了一眼小姑娘:落落大方、举止得体、相貌平平—――丢在人群里面找不出来的那种—――没错了,这只能是都护的妹妹。
石越满脸复杂地看着阿普保忠,如同直视着自己的命运。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海潮声凄凉。
世上的欢声笑语,都离石大人而去了。
海风。
吹乱了石越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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