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献宝人
罗斯东北。
皮姆大公国。
一群罗斯士兵正在被乌苏拉人训斥。
昨天,一艘名叫塞尼约里达号的商船没有获得出港允许,就离开了乌苏拉人控制的商港。
在过去,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塞尼约里达号并没有进行任何交易,他们离开港口不会给乌苏拉人带来损失。
乌苏拉人对于外国商船的壁垒极为森严,莱赫人就不用说了,就算是托莱或者埃兰这样的国家,都会遭到乌苏拉贸易站的限制。如果要在乌苏拉人控制的贸易城市之中交易货物,就要给乌苏拉人缴纳大量‘抽头’,这种抽头对于普通货物,大概是二十分之一的货物,对于珍贵的货物,则往往高达五分之一。比如安息人通过乌苏拉人辗转销售到西部的象牙,如果要得到乌苏拉人的许可,每运来一百根象牙,就要被乌苏拉人缴纳二十。,如果拒绝的话,那么乌苏拉的象牙鉴定师们,没有一个会给这些象牙开具鉴定书,西部各国的商人对于没有鉴定书的象牙,一定会大砍其价。
塞尼约里达从托莱海岸启程的时候,的确携带着许多被乌苏拉人视为珍贵货物的东西,比如说海珠、沙糖、甘蔗酒等等。尤其是后两者,托莱人一定是从什么未知的岛屿上弄到了这两样东西。在三十年前,托莱人还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现在,托莱人凭借着便宜的糖和酒,竟然抢夺了不少属于乌苏拉人的生意。正因为这样,乌苏拉共和国一直在叫嚣进攻托莱王国,封锁它的海岸,然后取得糖、酒专卖。
只不过,托莱人的新货物虽然值得警惕,但乌苏拉共和国的立身之本还是布料、铁器、船具、唐货以及的东方的香料。
乌苏拉人与诺曼帝国争夺了多年,又苦心压制了安息南部的城邦,最终才有了今天垄断东方贸易的地位。
现在托莱人和诺曼帝国的关系非常好。据说一位托莱公主已经进入了诺瓦的皇宫,和几位皇室成员关系密切,还成为了一位皇帝情人的闺蜜。
人们都在传,说新成立的托莱王国本来是不受到认可的,但是诺曼皇帝为了牵制埃兰王国,才对教廷施压,教皇才在几年前同意了托莱诸邦合并。如果托莱国王和诺曼皇帝的关系已经如此密切的话,那么贸然对托莱人开战,恐怕会引得诺曼皇帝加入。即便诺曼海军已经所剩无几,一旦诺曼的所有城市对乌苏拉宣布禁运,那造成的损失就不可估量了。
乌苏拉人越来越感到痛恨,痛恨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岛屿。如果他们拥有现在十倍的领土,供养大批的士兵和战舰,还会因为自身的弱小而被大国限制吗?
在罗斯地区,对于托莱人的敌意依旧很强烈。
塞尼约里达则是当地的乌苏拉人严加看管的商船之一――这艘船曾经在唐土搁浅,得到了唐人的援助。
在塞尼约里达号上,就有几个来路不明的布尔萨水手。许多乌苏拉商人甚至确信,塞尼约里达号的船长已经被唐人收买。
在塞尼约里达号抵达皮姆后,就被罗斯东部的乌苏拉商会格外关照过了:无限拖延它的离港。
这还是比较文明的措辞,实际上,塞尼约里达被软禁了。它几乎得不到任何补给,他们的水手要乘坐者小船,去很远的地方才能取到水。当地的罗斯居民很容易看出哪些商船是不受保护的,对于塞尼约里达号的船员,这些罗斯人也是极尽勒索之能事:只要一开口是托莱口音或者布尔萨口音,那么打水要付钱、修船要付双倍的钱、嫖资翻倍、喝酒不准赊账当场结清。
塞尼约里达号的船员们极为愤怒。
从托莱海岸离开以来,船员们一直将西部人当成潜在的朋友,将异教徒唐人当成邪恶之辈。
在尼塔海岸巡游的时候,塞尼约里达号多次对乌苏拉商船提供情报,告诉它们多远的地方外有唐人舰队出没。
可是这种好心没有换来任何回报。
乌苏拉人和托莱人信仰一样、同样虔诚,可是到了东方之后,托莱人却发现,唐人比起乌苏拉人更像是朋友一些。
至少唐人的渔民会主动前来救助他们,唐人的城守大人,也很好地招待了他们。在托莱人没有钱修补船只时,唐人慷慨地允许托莱人先靠岸,然后用制绳术、熬油术等换取补船之资。
在船长告诉了唐人一些避免水手病的措施后,唐人还给这艘船提供了大量礼物:充作饮料的酒、熏肉以及水果。
被困在皮姆的时候,塞尼约里达号的船长百般无聊,他每天都在港口闲逛,想看看本地有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货物。
几天下来后,船长大失所望。
罗斯东部遍地都是乌苏拉人运来的垃圾货物:脱线的布匹、劣质的家具、软得像埃兰人老二的武器、胡乱烧制的陶杯――这种陶杯最让托莱人愤怒,每次喝酒,一不小心,杯把就会脱落,兴致勃勃地端起酒,结果酒杯碎成了两截,再没有更加败兴的事情了。
在当地,要买到好货,就只能去乌苏拉人市场。
这些市场上的货物都标明了是乌苏拉生产,质量的确比城内的其他货物好得多。
这里有一种唐瓷杯,看起来轻盈无比,但却能经得住滚烫的开水,绝不会炸瓷、也不会脱把。
只不过,这种唐货的价格就贵得多了,一只小瓷杯的价格,差不多是市民酒杯的一百倍的价钱。
当然,如果你不是一定要求购买唐货,那么购买乌苏拉人仿制的瓷器也行,价格便宜许多,不是行家也看不出来。
乌苏拉最初的瓷器匠人,都是从唐地掳掠而来的。那些人对乌苏拉人的盘剥极为不满,对乌苏拉人不允许他们返回家乡更感痛恨。
所以这些瓷器匠人在为乌苏拉人制瓷的时候,经常在瓷器上胡乱烧制字样。
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是乌苏拉人的唐瓷奴隶在一千多只茶杯上烧制了“饮此杯者田舍奴”。
乌苏拉人浑然不觉,他们看见瓷器的模样考究、字样华美,就兴致勃勃地将这些杯子运回了乌苏拉,作为高级礼物,送给了诸多贵人。
无数的贵人们在宴会上使用这种杯子炫耀。贵族小姐们用两根手指捏起瓷杯,用另一只手挡住嘴,吸啜茶水,让乡巴佬们看了就觉得自惭形秽。
几年之后,当乌苏拉人开始译制唐人的文字后,才惊觉不好。
那个时候,已经有无数的贵人被骂作田舍奴了。
塞尼约里达船上的货物,只剩下了一些唐人赠送的食物、饮料,外加一些所有港口都会生产的船具。
看起来塞尼约里达号维护良好、船员健康,可是船员们都明白,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他们很可能是回不到托莱去了。除非他们能够得到雇佣协议,帮助某位商人运输一批货物,可是在罗斯,这种生意都被乌苏拉船长们抢走了,没有一个商人会雇佣他们。塞尼约里达号甚至想过出海捕鱼,维持生计,结果船上有几位贵族坚决反对。他们在托莱都是有身份的‘曼尼非索’,普通市民见了他们要鞠躬的,怎么可能出海捕鱼!
一日接着一日,塞尼约里达号悠哉度日,变得越来越穷,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船员们每天都躺在甲板上晒太阳,就连港口内售卖烈酒、护身符、水果的小船贩也不会靠近塞尼约里达,那些小贩都知道,这艘船上的船员都是穷鬼。
船上的贵族倒是精力旺盛。他们每天都会前往港口,寻找机会。贵族头衔本身就是一种财富。如果遇到了商人需要装点门庭,就会花钱邀请几个贵族去他的商铺之中。随后,贵族就变成了稀奇动物,接受罗斯居民的瞻仰。
乌苏拉商人会说,“你们看,这位大贵族来自遥远的托莱卡斯,是十六座城堡的主人!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验看我家的布匹!杜卡勒夫布匹!黄金般的光泽,少女肌肤般的手感,你们看一看!喂!说了看一看,不要伸手去摸!你洗手了么你就摸!”
船员对贵族们的行为比较不齿:出海打渔就下贱了,出去给人当托便光彩么?
贵族们却不这么看,他们觉得别人是出于尊重才付钱,贵族体面还是得到了维护的。
船员们也懒得和贵族们争。
这几个贵族都是年轻的军功贵族,没有老牌贵族们的脾气。虽然有时候脑袋有点绕不过弯,但秉性不错。况且,贵族们出去赚了钱,都是拿来养活船员了,谁还会多说什么呢?
除了这个原因外,还因为有一个来自莱赫的年轻人随船航行。
这个年轻人被一个古怪学说弄坏了脑袋,他相信世界是个圆的,就和橘子一样。他曾经前往埃兰王室、托莱诸邦的邦君宫廷、还去过诺瓦的皇宫,试图游说君主们资助他一条船,让他前往世界的尽头看一看。可是没有一个君主会和他一样傻,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年轻人。最终,托莱国王的大臣接见了他,据说是因为公主听说了他的故事,想看看他。不过最终公主没有被他说服,但却拿出了私人的钱财,让他先去海上历练一番,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返回托莱。
贵族们对这个年轻人很敬重,因为托莱有许多传,说这个莱赫年轻人睡了公主。
王室的绯闻,总是让人愿意一听。为了讨好这个莱赫年轻人,贵族们也尽力地表现得很亲民,也会和平民水手们勾肩搭背,但却免不了时时刻刻缠着莱赫年轻人,想问问公主的屁股大不大、胸脯是什么形状、在床上是否浪如烈马。
这几个贵族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却是受到了王室的委托出海冒险的。
托莱王室对于海洋有着超过其他王室的兴趣。
在手头丰裕的时候,他们不介意给冒险家们购买几个船位,让他们追随船只远赴海外探索。
据说,托莱国王的女儿曾说过,‘托莱的国土,在辽阔的海洋上’。
若是放在其他王室,少女敢说这种话,恐怕会被侍从修女惩罚,但在托莱王国,公主说这个却无伤大雅。
公主只有一个孱弱的哥哥,人们甚至怀疑,公主的哥哥很难诞下后裔,甚至活不到继位。那个时候,托莱王国恐怕就要迎来一位女王。一位对大海兴致勃勃的女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她又会资助什么人呢?这真是引人好奇。
船长名叫蒂亚斯。
这一天,他依旧和往常一样,换上了一件新的衬衣,罩上了托莱外套,选了一顶最满意的假发,把皮帽盖在头顶。
接着,蒂亚斯船长就站在船头,背着手,极有气派地踏上了皮姆波利斯的港口。
皮姆波利斯依旧能看见古代诺曼城邦的痕迹。
每当潮水泡塌一截海岸码头,人们都能在下面看见古代的诺曼砖块。有些时候,海水漫过堤岸,眼看要淹没城镇,但不久之后海水便在城内的凹陷处消失一空。这让皮姆波利斯人一直相信,在他们城镇下面,压着一个古代的诺曼城镇。
许多罗斯人说得神神秘秘,说到了夜里,地下城市就会苏醒。古代诺曼人的灵魂会在那里活动起来,它们如同活人,会做生意、会捕鱼、会做(ppap)爱、会偷情,总之活人做的事情,它们都做,在黎明时分,它们又会蛰伏起来。
皮姆波利斯有一条城市法律,就是禁止市民挖掘地道,可是这种禁令往往难以施行。因为每一个市民都想验证一下传说是否为真,他们希望挖掘到古代诺曼城市的遗迹,看看能不能挖出黄金地窖。
蒂亚斯踏上码头后,就敏锐地感觉,有人在跟着他。
蒂亚斯绕行了三个街口,终于确信了这一点。
作为军人,蒂亚斯并不惧怕有人盯上他;
作为商人,他倒还有些期待这个机会;
作为船长,他甚至有些渴望遇到变故――塞尼约里达可不能继续留在港内发霉了。
为了引出跟踪者,蒂亚斯穿过了乌苏拉人市场,提前和乌苏拉商会书记官碰了头—――这是对‘软禁中’的船长施行的惯例,每一天都要去找乌苏拉人报道,露个面就行。乌苏拉的书记官打着哈欠挥了挥手,示意他知道了,然后就在塞尼约里达号的文件旁边划了一个圈,表示‘托莱人已经来过,一切如常’。
但对蒂亚斯来说,这就表示一天之中剩下的时间里,他都是自由的。
蒂亚斯有意走到了乌苏拉人很少涉足的下城区,找了一个廉价酒馆点了几杯酒,又用两枚小钱招来了两个流莺,摸了几把奶。两个流莺袒露了胸脯,就自顾自地聊天,根本不在乎蒂亚斯干什么。等一截蜡烛烧完后,两个流莺询问蒂亚斯加不加钱。蒂亚斯说他摸够了,不加。流莺们就穿好了衣服,有说有笑地走了。
蒂亚斯坐了一会。
终于,一个穿着朝圣斗篷的人就坐在了他的面前。
“诺曼话?乌苏拉话?”蒂亚斯低声地询问。
“诺曼话。”
“你跟了我很久。”蒂亚斯端起了杯子假装喝酒。“你想干什么?”
“我想上船。”
“你找错人了。”蒂亚斯说,“我的船没法离港,你是哪里人?”
蒂亚斯听出了口音很古怪。
穿着朝圣斗篷的人掀开了斗篷,蒂亚斯真的惊讶了一下,这家伙居然是个唐人。
“都护府来的?”蒂亚斯感觉倒了麻烦。
“我要去。还没去。”这个人回答。
蒂亚斯花了好一会才明白,眼前的家伙是说“他要去都护府,以前他没有去过”。
“你要去做什么?”
“献宝。”那个人的诺曼话说得很蹩脚,花了很久才说明了他的意思。
蒂亚斯舔了舔嘴唇。
献宝人。
这并不少见,西部君王的宫廷中最不缺的就是献宝人,他们总能拿出稀奇古怪的宝物:会说话的鹦鹉、一块陨石、一头会唱歌的牛、长老二的少女、海珠、圣者遗物、钉死先知那副十字架的木片、钉死先知那副十字架的铜环、钉死先知那副十字架本尊、会倒背圣洁经文的男孩—――托莱人本来把那个男孩当成了天使赐福,在国内巡回展览,结果教廷却说,倒背经文是恶魔信徒的标志,托莱国王就惊慌失措地烧了那个男孩。
献宝人大多数都是骗子,但是,少数献宝人的确会因为一两件宝物,立刻变得富可敌国—――连带他们的资助人也会沾光。
“那么,你准备献出什么宝物呢?”蒂亚斯说,“要知道,如果我要冒险带你离开这里前往都护府,我的损失极为惨重。”
唐人冷哼了一声。
“我看了你,三十天,还有半个三十天。”
蒂亚斯善解人意的说,“一个半月。”
唐人在斗篷下点了点头,“一个半月。你的船上什么都没有,你没什么。没什么,损失。”
“胡说,”蒂亚斯说,“我的船很值钱,拿去拍卖可以卖一大笔钱。算了,你也听不懂。宝物,我要看你的宝物。你凭什么去见唐人大公。”
唐人让蒂亚斯点一碗酒。
蒂亚斯如约点了。
胖墩墩的罗斯女招待听说蒂亚斯要一杯最便宜得酒,便臭着脸端了一只木杯,往里面注满了酒。
唐人摸出了一根针,将它插在了一截麦秸里,然后将这麦秸放在了酒杯中。
蒂亚斯先不明白唐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唐人用手指拨动了一下麦秸。
等到酒杯中的酒恢复平静后,那根针的针尖,指向了北面。
蒂亚斯吹了一口气,也去拨弄了一下。
麦秸在酒水之中打转。
十几次呼吸后,它再次指向了北面。
罗斯女招待发现两个人顶着一杯酒看个不停,便走过来看个究竟。
当她发现两个人正盯着酒杯看的时候,突然就发了脾气。
“你们看什么!我们的酒里从来不兑水!穷鬼还敢看酒!”
蒂亚斯和唐人都没有理睬她,两人都盯着酒杯中的麦梗。
在一阵抖动之后,它再次指向了北面。
蒂亚斯掏出了一枚小钱,“闭嘴。”
罗斯女招待闭了嘴。
蒂亚斯掏出了第二枚小钱,“滚。”
罗斯女招待道了一声‘日安’,脚不点地的跑了。
蒂亚斯悄声地对唐人说,“今晚在旧港等我的人去接你,天亮之前我们开船。”
唐人点了点头。
蒂亚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还有别的宝物吗?”
唐人摇了摇头。
蒂亚斯抬了一下帽子,很快就离开了酒馆,绕了个大圈子,甩开了一切可疑者,然后返回了船上。
唐人从酒馆走出来,在斗篷下吸了一口气。
除了那种针外,他当然还有一种宝物。
他已经不记得隐藏这个秘密多久了。
“父亲,快到了。”
他的父亲来自唐人遥远的故国。父亲从安息的东部一直流浪,被各个游牧部落俘虏,最后终于被一个唐人部落买去为奴,并在部落中成家生下了他。
他的父亲在临死时告诉他一段往事和一个嘱托。遥远的唐人故土上,旧的帝国崩溃了,在延绵上百年的战乱后,新的王朝已经诞生。新的王朝听说了前朝流亡的遗民,便派出了使臣,试图穿越沙漠向西,想看一看,那传说之中胞族建立的国家是不是真的存在。可惜,使者团很快就被沿途的劫匪、牧民消灭,他的父亲独自向西,终其一生,也没有看见唐人建立的国家。
几年前,他被唐人部族裹挟,进入了一个叫做林中郡的地方。满目所见,并不像父亲描述的城镇该有的那般繁华,反而处处凋弊而贫穷。他想办法逃了,辗转去了归云。可是归云郡的唐主不愿意见他,归云郡的街头,每日乱兵厮杀,街市不宁。他无奈辗转南下,所见各郡既感到亲切,又感到迷惑――亲切的是他终于完成了父亲的心愿,找到了域外胞族,迷惑的是,本地的唐人完全不似父亲当年的说法。父亲说,当初西行躲避战乱的军人,无不以一当百的精锐士,一边迁徙还一边灭国无数,为何他们建立的唐国,会这般受人欺凌呢?
父亲曾告诫他,遇到可以托付之人,才能告知对方故土之事,不然反倒会招致耻笑甚至杀身之祸。
春申以北,他遍访各地,终究没有遇到值得托付之人。
后来,他在下方郡偶然听说了一个消息:在春申河之南,有一片土地,一位唐人奴隶率部起义,并且占据了不少土地。
最初,他觉得这个将军会如同其他义军首领一样,如同流星一样骤然明亮又快速熄灭。
可是关于南方的消息越来越多,那位将军没有陨落,他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在一群被称为莱赫商人的外族人那里,他听说了更多让他激动和振奋的故事。
终于,他准备最后尝试一次:南下,去见一见那个唐人。
如果那将军可以托付,他将代替父亲,传递故土君王几十年前的诏谕。
同时,他会献上两件唐人的宝物。
一样,能让唐人的船只航行在辽阔无垠的大海上。
至于另一样,只能在看过了那位将军后,再决定是否献给他。
唐人回到了小小的窝棚。
硫磺的气息有些刺鼻。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朝着旧港离开了。
当夜,塞尼约里达号悄悄地驶离了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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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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