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故都
春申城。
曾被成为丝绸港的外港,如今被乌苏拉人恢复了旧名‘春申港’。
不光如此,城内的诺曼地名也在逐步地恢复过去的名字,要么也是通用新旧名。
作为对北方女王的善意,乌苏拉人发行了一种印有女王头像的金币,这种金币属于乌苏拉的金币体系。
乌苏拉商会称之为‘唐人金币’。
城内的唐人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他们不知道,乌苏拉人发行‘唐人金币’实际上是在隐约与南方的都护府对垒。
都护府的金币属于莱赫—埃兰体系,双方在进行贸易的时候使用同样的金币。
乌苏拉体系的金币,则多流通在罗斯、诺曼南部还有托莱诸邦。
即便到了处境艰难的时刻,乌苏拉人也依旧不忘埋下冲突的种子。
如果未来境况好转,女王统一了整个唐地,为了贸易之便,必然会加入乌苏拉体系的金币。那么,都护府至少在贸易上就无法像乌苏拉人那般容易控制唐地。
刚刚建立不久的市民议会,也很快就失去了最初的纷乱,权力的分配已经完成。
春申城内的唐人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也不缺乏统治经验,他们的首领和族长只要弄清楚了乌苏拉人的态度,就很快地攫取了权力。
诺曼人的士兵已经离开了,乌苏拉人孤军一支,乌苏拉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春申城内的唐人。
他将越来越多的权力移交给唐人,从水渠、土地、城外的产业等等。
如果不是又乌苏拉人限制,城内的唐人估计早就将诺曼人驱逐出城市了。
诺曼人在最初的抱怨后,终于接受了现实,他们只能一边倒地投靠乌苏拉人,只求能免于报复。
稍有门路的诺曼人,这个时候都希望离开春申城,南下前往尼塔平原或者罗斯地区。
反叛公爵的诺曼贵族,这个时候已经不免失望透顶了。
他们本来以为击败了公爵,就能在乌苏拉人的‘新公爵’治下,获得河谷地区的肥沃领土。
如果运气足够好,乌苏拉人说不定会从他们之中选择一个公爵。
不料,乌苏拉人击败了公爵之后,只将春申城附近的领地交给了他们。
这些年来被公爵排挤在荒芜的海岸上,小领主们吃尽了苦头,这个时候急于收回损失。可是,他们发现春申城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此地不再是丝绸与瓷器之地,城内的居民比最繁荣的时候减少了一半,随处可见萧条的景象。不论唐人还是诺曼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富裕华贵的模样。城内的工坊只有四处,全部被乌苏拉人接收,这些工坊没有用来生产值钱的瓷器和布料,反倒被乌苏拉人用来制作粗布和陶器—――乌苏拉人建立了一条短途航路,从春申城通向阻卜海滩,草海的的居民会用粮食兑换唐人的粗布和陶器。
“我们需要金币!”小领主们抱怨连连,“乌苏拉的老头子,却用唐货去兑换粮食。”
乌苏拉人将丝帛工坊改建为粗布作坊,让原本在其中劳作的唐人工匠从两百人增加到了九百人。这也被小领主们诟病,他们觉得乌苏拉人肯定是将最有技巧的唐人工匠掳走了,送到了罗斯地区的丝绸中心。
乌苏拉人失去小领主人心的另一个举措,就是禁止小领主们向北拓展领地。
多年来,海岸上的小领主们都听着河谷之地的富饶传说。稍有雄心壮志的领主,率领数十名士兵就能占据一块平原。随后,就是让人心动的开拓时期,小领主们会招揽移民,修筑城堡,建立教堂,洗礼异教徒。每一个小领主都做着这样的梦:在他们终老的时候,身边环绕着孩子们,在远处,是忠于自己家族的士兵,有诺曼人、也有改宗的唐人,所有的人都忠心耿耿,牧师会告诉他,教会已经准备在他的土地上开辟新教区,他的儿子即将成为新的领主。
这个梦做了许多年,以至于小领主们都相信,只要来到了春申城,立刻就能朝着北方开拓。
现在,乌苏拉人却禁止这么做。
“乌苏拉共和国和唐王国已经签订了合约,除开春申自由市以及沿海地区外,再往北方的土地,全部由女王统治。若是你们冒犯了女王,那么乌苏拉人不会纵容你们。”
这个威胁很有效果。
小领主们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候在城内,指望着乌苏拉人格外开恩,将一两个村庄赐给他们。
不过如今的诺曼人也不敢像是过去那样放肆了,乌苏拉人的红披风士兵总是在街头巡逻,并且明显地偏袒唐人。
诺曼居民很费解,当初乌苏拉人明明是诺曼人的盟友,两家联起手来对付春申唐人的。
直到公爵发起南征,双方都非常友好。
不料,南征的大军再无音讯,乌苏拉人的态度也急转直下。
当初乌苏拉人被公爵层层限制在海边的贸易站中,消息或许传播不开。
如今,成千的乌苏拉人盘踞城内,被阻塞数年的消息开始缓慢传播了。
“你们听说了吗?”街头,许多唐人在聚会的时候,会悄悄地说起一件怪事,“乌苏拉兵说,在南方有一个厉害的唐家贵人。”
“啊?胡说吧!唐家贵人,不都在北边么?”
“我听得分明。”说话的唐人啧啧称奇,“我早些年给诺曼奴儿们干活,学了不少诺曼话和乌苏拉话。乌苏拉人以为我是唐人,都不避讳我,我帮他们干活的时候,听见乌苏拉兵说起来了。”
众人都很惊讶,纷纷聚拢过来,询问南边的唐家贵人是什么底细。
“不知道,没听太多。”唐人背包工说,“乌苏拉兵说起那位贵人的时候,都称呼‘阿克公爵’,也就是大公。什么是大公,那可是比诺曼人的狗公爵还要厉害的角色。”
“咦?诺曼皇帝怎么会给咱们唐人授爵。”
“谁说大公就是诺曼狗皇帝的臣子?乌苏拉人说了,这个唐人大公是安息大皇帝册封的!当初他就是找安息大皇帝借来了十万大军,开拓了一片基业。”
“屁咧,他妈的有十万大军,还不去砍了皇帝的狗头。我猜最多有八万。”
“八万就八万,”背包工不想跟别人争论,“你们再想想,当时城内的诺曼人南下的时候,何等的不可一世?他们出城的时候,那种模样,就好像只是去南边拉泡屎,擦干屁股就回来。结果呢?现在一个都没回来。诺曼人自己不承认,说是南方还在打仗,我看啊,那些诺曼人就是被那大公宰了。”
“这么一想,”另外一个人若有所思地说,“乌苏拉人现在突然跟咱们好得不行,也是怪事。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他们和诺曼人联手欺负我们,我们都记在了心底,真是要被乌苏拉人骗了。我看这乌苏拉人,也是被人踩了卵子,这才呜呜摇尾巴,装可怜的。”
“奇怪了。”别的人怎么也想不通,“唐王不是在北边么?怎么突然从南边冒出来了一支人马,是唐王派过去的么?”
“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背包工煞有介事地按住了话头,故意不说,周围的人赶紧催他,他才开口,“南方的贵人,非但不是唐王派过去的,恐怕,还是和唐王有血海深仇的。”
“怎么说?”
“你们可知道乌苏拉人怎么说?”背包工冷哼一声,“大公,乃是大将军的兄弟!那位贵人,想来是大将军旧部!”
过去,春申城内是不准谈起大将军的。
即便到了今天,乌苏拉人出于和北方唐王的友好关系,也不允许唐人自发祭奠大将军。
大将军从出现到凋零,春申城内一直有他的传。
春申人很喜欢大将军。
在他们受苦受欺的时候,能听到一个唐人的英雄痛打诺曼人,怎么都是一件快意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城内甚至有人风传,说大将军要南征的。
春申城的居民虽然不至于望风而动,却也欣喜不已。
可惜没多久,诺曼人就四处传报喜讯,说大将军死了,往城内传递消息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章白逸大将军,何等威风的唐家郎!
更关键的是,他是个春申儿!
只凭这一点,春申人就喜欢他。
“大将军不是```”有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在脖子下面做了一个划拉的动作。
“对。”背包工扼腕叹息,“所以我猜测是这样:大将军死于朝廷奸人之手,但大将军的兄弟却率领着旧部逃到安息。安息皇帝是个忠厚长者,又觉得大将军的兄弟是大好男儿,便将公主,一个名叫罗克珊娜的女子赐婚给他,又给他十万```好好好,八万大军行了吧```好让他复国。”
“这他妈怎么像戏文。”有个人皱眉,觉得这个故事不太合理。“不过听得好爽快!”
“对呀,”另外一个唐人说,“爽快是爽快,只不过那罗克珊娜,这他妈是人的名字?哪有女人叫这个名字的?”
远处的酒桌上,有个新来的安息舞女扭头看了这边一眼,默默地记忆着这桌每个唐人的脸。
“嘘!别放肆!”背包工很敬重地说,“要是那大公率了大军前来为兄长报仇```哼哼”
背包工伸出大拇指,在众人眼前展示,仿佛这是一个金字打造的手指,“到时候,他就是我们唐人的这一个!”
看见众人没有反应,背包工还询问,“你们说,是不是?”
“这一个恐怕还小了,”有个唐人算命先生两手拳抱,在脑边微微地摇晃致敬,“得是这一个。”
众多唐人一看,都有些悚然,“还是先生看得分明。”
“不过咱们不是有唐王么?”
“一个姜家的女人,凭什么当王!”另外一个人没好气地说,“给咱们春申子弟做老婆差不多。”
“别放屁了!我听说女王就是当初大将军扶持起来的一个婢子,得了势,就放任奸臣杀了咱们春申人的大好男儿。这等女人,给你,你要么?”
“要。”
“我也要。”
“白给谁不要?”
“竖子不足与谋。”
一众唐人嘀嘀咕咕地合计了半天。
有个店家打了半天算盘,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过来将一张纸条‘莫谈国事’啪地一声,贴在一众唐人旁边的柱子上。
唐人们立刻默契地闭了嘴,看着这个字条感觉脊背发凉。
诺曼公爵势力大的时候,豢养了许多唐人狗腿子给他效力,在酒馆、茶肆、点心摊子上随便说话,就会被逮了去。
那之后,春申城的唐人就在各地张贴这种字条,敬它如同敬神。
在‘莫谈国事’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字条,‘打架出去’。
这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地动荡以来,豪杰游侠层出不穷,多半都是些以武犯禁的匹夫。
这些人也真是奇了怪了,平时都是满口义气,大哥世兄的彼此称呼,可是就都有个坏毛病,特别喜欢在酒馆里面打架。
打架就打架,这些侠客打起架来首先讲究漂亮,第二讲究气势,所以非常喜欢乱扔杯盘碗碟,要么就是举着板凳、桌子乱砸。要么一个人独打、要么一群人乱打,不知道打个什么名堂。
打完之后,这些侠客也是贱得很,说些什么‘不打不相识’、‘后会有期’,彼此拱拱手后就跑了,也不赔钱。
酒馆老板就倒了霉,满店的家具物什都要重新置办。
正因为如此,春申酒馆茶肆的掌柜们都很嫌弃豪杰。
凡是新店开张之后必然要贴的两副字,一副‘莫谈国事’,一副就是‘打架出去’。
悠悠几个月的时间,春申城内平静无事。
接着,平静突然被破坏了。
两批人几乎前脚后脚,从不同的方向抵达了春申。
在城北,一群穿绸袍的唐人官员抵达了春申城郊。
在港口,一艘赤红色的桨帆船靠近了海岸。
唐人官员自称阻卜上校尉。
他乘坐着骄子,十六个轿夫抬着,轿夫们的身后,许多侍女提着绣有‘唐’字的黄色花篮,侍女们的身后,则是同样数量的士兵,各个身材高大。
这支小小的队伍引起了春申唐人的好奇。
唐人们纷纷簇拥过去观看,许多唐人看见唐人官服忍不住感慨哭泣。
群聚而来的人群被唐兵警惕着。
这些唐兵抽出短棍,兜头打着太过靠近的居民。
毕竟么,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谋害程大人的贼子?被他们冲乱了队列,岂不是自堕唐家威严?
春申人没料到朝廷官员竟然打人,忍不住嘘声一片,
只不过出于好奇,居民还是簇拥着跟随小队。
唐人的大官很快就抵达了乌苏拉人的驻地。
十六个轿夫却不敢放下轿子来。
一个穿红戴绿的礼官,如同鸭子一样迈着步子,走到了正前方的空地上。
他从怀中抽出了长长的礼鞭,在头顶回旋击打地面两次,才算礼毕。
在北方,唐人的官家制度已经恢复起来。比如鞭礼,唐王出行,礼官鞭地九响;贵胄出行,鞭地六响;国使出行,三响;国使椽,两响。
唐土各地,啪声不绝,虽然有些分不清响,但却丝毫不会逾越。
如此制度之严,如此气象之盛,人若观之,怎会不心生向往之情?怎忍心不夸赞些上国威仪的屁话?
轿夫们纷纷唱礼,逐一向后屈腰,缓缓将大轿放下。
骄中的程校尉冷哼一声,气定神闲地走下来。
他的身边,两个狗儿一样的小吏干净过来摆上踏脚垫、奉上国书。
程校尉鄙夷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春申居民,接过了国书,郑重地捧在胸前,如捧他爹的灵牌。
“唐地丧乱多年,未曾听闻春申人有血气之勇。到头来,还得我们来救这些百姓。”程校尉喟然自叹,“也不知,他们感激不感激。”
“朝廷一片爱民之心,春申人的心即便是石头,也焐热了,怎么会不感激。”
程校尉摇头苦笑,“你啊,就会说些好话。陛下不喜春申人,概因春申人习气不服王化,矫情自饰,又折辱贵胄。到了春申,可不要沾染了春申习气!”
“大人见教的是,我到春申来,眼里只有校尉。校尉在哪,小人就在哪,须臾离不得大人身旁,怎会沾染春申习气的。”
程校尉点了点头,捧着手里的国书匣子,轻挪脚步,朝着前方乌苏拉人的方向走去。
“你们,”程校尉说,“你们的官儿是哪个?”
六七个乌苏拉人按着腰间剑。
当中一个队长回答,“使者将信函交给我就是。”
程校尉很费解,“你是何等官身?”
“乌苏拉城共和国戍营士兵。”队长笑着说,“唐人管我们叫红披风。”
这个红披风队长觉得,他的戍卫营士兵身份对方恐怕不懂,但说起红披风,对方多少就该明白他们是谁。
在南方,那位骁勇善战的大公,对红披风也是颇为忌惮的。
程校尉很不满,“一个杂头兵,竟然想接国书?滑天下之大稽!”
为了展现不卑不亢,程校尉转身就走,返回了大轿中。
轿夫们面面相觑。
几个小吏立刻过来责骂,让他们把大轿子再抬起来。
从城外走来,轿夫们已经腰酸背痛,此时天热难耐,他们都想去歇息片刻,可是上差下了令,他们也不敢不从。
轿夫们又七手八脚地将轿子抬了起来。
上国使臣程校尉端坐在大轿之中。
轿夫们满脸黑汗,身后的侍女们衣领都被汗濡湿,更不用说穿戴者甲胄的唐人士兵们。
不过唐国威仪,这些人却没有丢掉:他们在烈日下纹丝不动,一定要帮程校尉把威严抬起来!这可是官家威仪,须臾轻易不得!
红披风士兵们大开眼界。
他们的队长走到了大轿边上,用手攀着栏杆,看着轿子中的程校尉,“将军去港口了,估计傍晚才能回来,你们要站到那个时候?”
程校尉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红披风队长伸了一下懒腰,走回他的属下身边,收了队,将北方的唐人使团晾在了太阳底下。
一群士兵走回了将军驻地。
“奇怪了。”有个红披风士兵对他的队长说,“这些家伙跟大公的士兵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被大公击败的时候,共和国内的议员们都不相信维```基利奥将军。”有个参加过南部战役的红披风士兵说,“他们的印象里,唐兵就是外面那些。现在我也好想一些了,兄弟们。我们输给了大公,不是输给这些家伙。”
众多红披风士兵走来走去,耐心地等待着将军的返回。
春申港。
老将军同时得知了两批人的到达。
他安排了一个红披风队长去迎接北方的唐人使者,自己则更换了庄重的礼服,率领随从前往了港口,恭敬地等待着乌苏拉城的使者。
最近几个月,不时有布尔萨海的战舰负伤累累地靠港,据说莱赫人想办法将舰队开进了布尔萨海。
公海舰队的蠢货,他们都该被直接裁汰!那么庞大的舰队,竟然拦不住莱赫人!据说连海峡都被唐人封锁了!
老将军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海峡以南的消息了。
这次听说红船靠岸,老将军立刻反应了过来:估计和谈已经有了眉目,否则共和国不会派出代表执政官的红船。
前一段时间海峡被封锁、莱赫舰队又嚣张地纵横在布尔萨海上,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和谈,共和国恐怕要蒙受不小的损失了。
老将军当初是支持对唐地进行消息封锁的人之一。
他觉得让诺曼人和河谷唐人一无所知,有助于维持局势。
如今,他不过被封锁了几个月的消息,就感觉有些与世隔绝了。
白发的将军站在港口。
他的身边,穿戴礼服的官员、商人、军官肃立着。
红船缓缓靠岸。
旗帜远远看上去,还是共和国‘飞翼狮子’的旗帜。
船只靠近后,众人才发现,狮子的头顶竟然多出了平民行会的标记。
这艘船直接靠上了栈道。
它既没有船尾朝着港口,也没有在远处放下小船,这让将军有些放心了。
看样子,不管共和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现在是谁主政,至少共和国没有打算逮捕他。
随后,红船的夹板上许许多多的士兵鱼贯而出。
岸边的红披风士兵、精锐卫队,官员和商人们都大感惊愕:这些士兵一定是蹲伏在甲板上,才没有被发现。
红船上的士兵极快地冲到了将军一行人的面前。
将军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些士兵。
他们都穿戴者统一颜色的软甲胄,踩着皮靴,戴着海军士兵的三角皮帽,腰上挂着细长的佩剑。
指挥他们的军官,打扮也大抵相似,只不过在三角帽上多出了一团红色簇花,在肩头挂着半披风而已。
涌上前来的士兵并没有做出其他敌对举动。
他们行了一种古怪而简洁的扬手礼。
“你们,”老将军穷极想象,也弄不清楚来者是谁,“你们```”
一个中年军官走到了老将军的面前。
老将军认出了他,这是一个红披风卫队的军官,出生自平民家庭,非常稳重得体。
“阁下。”对方对老将军行礼,“乌苏拉全体公民议会派我前来向您传达命令。”
“全体公民议会?共和国怎么了?”
“共和国回到了人民的手中。”军官的语气中有抑制不住地自豪,“将军,这是共和国的花契,请您验看。您需要接受我的几项询问,并决定是否对新的议会效忠,在此之前,您的指挥权由我接管。若您选择效忠后,您将恢复职位,但需要尽快返回共和国接受议会质询。”
老将军大概理解了,共和国的议会换了一批议员,甚至议会本身也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新议会这种做派,比起之前那些繁文缛节的派头更符合老将军的胃口。
他唯一的担心,就是某位将军发起了政变,将乌苏拉变成了军人的国家。
这对共和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军人执政后,总会带来许多年的动荡。
“是军人么?”老将军低声地问道。
军官察觉了老将军的担心,却也明白了,至少老将军对共和国还是忠诚的。
“阁下!不是军人,也不是某位商人,更不是过去的执政官卷土重来。共和国还是乌苏拉人的共和国!抱歉阁下,我履行公务。”军官伸出了手。
老将军犹豫了一下。
接着,老将军从胸口取下了将领佩饰,又解开了武器递给老部下。
“共和国万岁。”老将军喃喃地说,“你现在是将军了,我也该退休了。”
“共和国万岁。”军官回应着,“阁下,议会不会允许您退休的。议会对您寄予厚望。”
老将军心中苦笑:寄予厚望,却毫不留情地解除了我的军权。
“我们之后慢慢谈吧。”老将军说,“对了,本来我今晚要去召见北方的唐人使者的,现在,”老将军指了指将军剑,“得你去了。”
“好的。”军官说,“议会命令我来观察一下北方的唐人王国。”
“观察?”老将军疑惑地问道。
“是的。”军官说,“议会如今对是否支持女王分歧很大。我需要观察一下北方的国度,并尽快回国报告我的所见所闻。”
老将军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去吧,孩子。”老将军说,“我猜你很快就会有判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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