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崽子认得不少字了,师墨把给他们的信交给他们,自己看。
自己接着看师翰的信,后面写了蔡新玉已经生了,一月二十二那天生的,是个闺女,两口子都很欢喜。
还得多亏了师墨送的那些吃用,马跃两口子算不得穷,但也不富裕,且林场物资匮乏,有钱都买不到好东西,师墨寄去的那些,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让孩子在娘胎里遭罪。
马跃两口子很感谢,让师翰帮忙转达谢意。
还有那条假腿,马跃也用上了,比真腿都好使,他们一家万分感激,想以后有机会,当面道谢。
傀儡腿只要套上,就会自动收集主人身体信息,进行最合适的自我调整,随后依附。用起来,灵活自如,比真腿坚硬力道大,自然比真腿好使。
如果不是怕人深究,只能做成最粗糙的金属外形,她还能做成和真腿一模一样。
师墨看完信,大概也猜到了马跃的信里有些什么了。
大篇内容都是感激,言辞激动,可见是真的欢喜。
送来的谢礼是东北那边的特产,说这些只是个小心意,正式的感谢,还需要当面进行才好。
师墨收好信件,东西有用就好。
凭借自己对马跃两口子的这两份帮助,哪怕是豁出命,他们都会护好自家大哥一家了,这就足够。
兄妹俩也看完了信,吵着要给哥哥们回信,师墨就带着他们去牛棚师家,让他们和泽长一起写回信。
严家大队,除了丢孩子的几家,其他人仍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日子总是要过的。
春阳挂在头顶时,严大智又接到了去县里接人的通知。
当众人看到这次接回了比以往多两倍的人时,心情都有些沉重。
尤其是知青们,他们一直盼着回去。
可看如今的架势,一时半会怕是不行了。
有人心里慌,怨天尤人。
有人想方设法的联系家人,要求想办法把他们弄回去。
有人倒是勇敢的面对现实,开始为以后做打算。
不管这些人想什么,怕什么,算计什么,该做什么,还是得做什么。
严大智看着这么多人,脑袋有些大,人员安排是个大工程,加上春耕,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有人就有劳动力,能分担些活,王家大队那边,也能多支援几个。
村子逐渐恢复了正常劳作,只是,孩子仍旧没有找回来。
孩子被拐的第五天,师墨派出去找孩子踪迹的心机虫回来了,听了它带回的消息,赶紧写了封信交给它,送去给谭振国。
心机虫摊桌上躺尸,它可是绕着禺山县,倡廉市,飞了好几天了,累死累活这么久,连口气都没喘,又要去跑腿,没劲。
师墨塞了颗蕴灵丹给它,心机虫瞬间精神抖擞,一溜烟飞不见了。
谭振国忙得焦头烂额,孩子失踪得越久,找回的希望越低,二十几个孩子,就是二十几个家庭,他不敢想象会造成多少悲剧。
收到信时,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一脸胡子拉碴,憔悴得像流浪汉。
看着信,皱着眉,打量着心机鸽,原本的质疑,因为师墨的落款淡了几分,再看鸽子人性化的白眼,又淡了几分,也只有他嫂子那样的人,才能养成这么精的畜生,就跟大黑小黑一样。
带着七八分的信任,为了不打草惊蛇,带着人偷偷去了隔壁县的废弃瓦窑。
祁自求文楚冯芹三人,这次一人得了一百,激动得手舞足蹈,这钱赚得真是太容易了,可惜风声太紧,这几天他们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
不碰头,不交谈,老老实实干活,想着等风波平静了,再干一票。
殊不知,他们的好日子不远了。
李大妞这几天被李棺材段红梅两口子各种磋磨打骂,肚子疼得厉害,脸色惨白如鬼,人早就瘦成了麻杆,唯有肚子,孤零零的挺着,越来越大。
乡下穷苦孩子,大多都会大肚子,也没人觉得奇怪。
走在路上晃晃悠悠,似乎风稍微大一点,就能将她拦腰折断。
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像有千斤重。
李大妞好似有什么察觉,她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她明白什么是生死,前些年饥荒,饿死了不少人,那时候她也饿,看着那些死去的人,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很羡慕他们,死了,就不用挨饿了。
可她一直活着,痛苦的活着,活到了现在。不过,好像她的幸福就要来了。
一个不注意,脚下踩空,差点磕破头,被冯芹眼疾手快扶住,才免遭摔倒。
“小心点,”冯芹一脸疼惜,外人看来,她就是个心肠善良的小寡妇。
看冯芹怜惜李大妞,其他人也怜惜这个小姑娘,李棺材两口子造孽,把李铁牛丢失的怒火,发泄到三个闺女身上,用磋磨闺女解恨,也不怕遭报应。
原本还晕晕乎乎的李大妞听到冯芹的声音,身形徒然一僵,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恶魔,她是恶魔。
冯芹恰到好处的将李大妞眼里的惊恐遮挡住,凑在李大妞身边,轻声细语的说话,温柔的替她擦脸,不论怎么看都是关怀备至。
可没有人知道,冯芹的话,有多恶毒,“今天晚上,带着你家二妹妹到小树林里去,知道吗?你要听话,要不然那些照片,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张,你想想,那时候,他们会怎么说你?还有你两个妹妹,即便你不叫她们去,我也能自己把她们弄去,那时候,可就没有现在好说话了,她们会遭受什么,你肯定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懂婶子的意思对不对?”
李大妞全靠冯芹掐住双肩,才能站稳,双目赤红,却只能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咕噜声。
冯芹将人揽进怀里,一脸惋惜,“这孩子真可怜,我先送她回去。”
“行,去吧去吧。”干活的人潮冯芹挥手,让她好好照顾李大妞。
殊不知李大妞此时有多绝望,她多希望有人能救她,这是个恶魔,是个恶魔啊。
回到李家院子,李棺材和段红梅借着儿子丢了,正伤心难过的借口,没有去上工,在家对骂。
冯芹看周围没人,把李大妞仍在大门口,带笑说着让李大妞绝望的话,“别忘了婶子的话啊。”勾唇一笑,扭着腰身走了。
远离冯芹,像是压在李大妞身上的石头才被移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靠在院墙外,默默流泪。
院子里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完全没看到一墙之隔的大闺女。
还是下工回来的李二妞两人看到姐姐倒在地上,浑身滚烫,才向李棺材两口子求救。
两口子吵归吵,但对待闺女的态度,却一如既往的默契,“管她去死,要死死远点。”
李二妞李三妞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合力将李大妞抬进柴棚,给她烧了些热水喝。
李大妞烧得迷糊,脑子昏昏沉沉,可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很清醒,外界的声响,她能听得一清二楚,还能听到许多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
晚上,李大妞清醒了过来,从来没有过的清醒。
李二妞李三妞很高兴,“姐,你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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