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的后果,自然是于家得钱得利得名声,严家酱菜厂,还没开起来,就会因为负债累累,和各种罪名,被公安带走。”
“啪……”依托牛粪砸了严大花满脸,紧接着什么石头土块,全都不要命的往严大花身上砸,性子急的,直接上手,打得严大花怀疑人生,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痛苦呜咽着抱紧自己。内心是恐惧,但并不是因为被打,而是消息外漏,她想不明白,乡下泥腿子是怎么知道隔壁县城的事的,还知道得这么快,这么清楚。
那公安局是不是也知道了?
于家,还能待吗?
一时间,严大花想了许多脱离于家,将自己从于家犯的事里脱身的主意,只是,不管她想多少,都无济于事。
严大智身形晃了晃,被季慧芳眼疾手快扶住。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妹心气高,心性凉薄,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狠。
这不仅仅要厂,还要他的命啊。
这事成了,他严大智,甚至整个严家,都得吃枪子,她怎么敢?怎么可以这么丧良心?
师墨赶紧又输了些灵气过去,低声安抚,“堂叔,有些事,有些人,自己尽过力就行,结局如何不重要,我们不能强求别人要如何做人做事,也不要因为别人的为人处世而让自己难过,过自己的人生就好。你也别怪我不留情面,这些事不解决彻底了,于家还会卷土重来。他们家没有底线,我们防不胜防。”
严大智叹口气,他知道师墨做的是对的,心里从来都没怪过,“不怪你,这事不怪你,堂叔还得谢谢你呢,要不然,咱们这个家就完了。”没有师墨帮忙找人,出谋划策,又出钱出力,即便办起了厂子,他因为不懂,也顾念和严大花之间的那点情分,说不定真的会同意挂在于大鹏厂子名下,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得帮忙数钱。
严大花丝毫不顾他们兄妹间的情分,这么算计他,他哪还会不计前嫌,大度的原谅他。
如若孤身寡人还好,可他有一大家子人要看顾,他的孙辈,个个出类拔萃,差点就被祸害了,他怎么可能原谅。
季慧芳也是又气又怒,后怕不已,红着眼眶给严大智顺气,忍不住带上了埋怨,“你说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欠他们的啊,一个个的跟讨债鬼似得,尽可着你一个人吸血,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不说你有功劳,苦劳总有点吧?可你看看,这都什么事,你比他们仇人还不如啊。往后别念什么情分了,免得把自己气死,人家倒是逍遥自在了,可你这一身老皮哪够人家扒的,还得连累儿孙。”
严大智拍拍季慧芳的手,心口发凉,也沉甸甸的疼,不会了,再不会了,即便上辈子欠再多,他也还完了。他这辈子没几天了,得为自己好好活。
“裕西,你说的这些?”
“堂爷爷,这些都是真的,还有许多我没说,于大鹏有野心,也有些小聪明,但却没有真本事,一路爬上去,花了不少心思,没有一次是用的正当手段。其中不但贪污受贿,也贿赂他人,制造伪证诬陷竞争对手,还出过人命。证据我已经交了上去,现在于家应该被带走问话了,至于这位,应该很快也会有人来带走。”
严大智皱着眉头,没想到于家水这么深,他们这些泥腿子真要和他们对上,哪能玩得过。
严大花嫁到于家这么久,脾性该表这么大,怕是也做了不少同流合污的事,这顿打,她不冤,被带走,也是应当的。
他没想救严大花,他也救不了,做错了,就该接受惩罚。
“孩子她娘,你回去看着咱娘,别让她知道这些,”在这些事里,最伤心的,应该就是严老娘了。
严大智有时候很恼怒亲娘的息事宁人和稀泥,纵容儿女,有时候见这些白眼狼糟践她一腔慈母爱,又觉得心疼。
他没办法让白眼狼多顾念些亲娘,只能让亲娘少知道些糟心事。
季慧芳偶尔也会怨严老娘,怨过之后又觉得她可怜,最终也只能变作叹息,“我知道,放心吧,”说着狠狠瞪了眼人群里的三妯娌,这三人要是敢跑到严老娘面前胡说八道,她就扒了她们的皮。
丁一娥三人脖子一缩,躲到了人群后。
严大花的事实在让她们猝不及防,刚刚还在巴结呢,转头就想弄死她。
她们虽然嫉妒严大智,严大智倒霉她们高兴,但工厂也是有她们一份的,该死的严大花这么不要脸,心狠手辣,想从她们嘴里抢食不算,还想害她们的命,不能原谅。
要不是顾念脸面,她们都想上手揍了,想想自己以前的巴结,就觉得能呕出一碗血。
如今她们还靠着严大智吃饭,自然不会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去严老娘面前胡说。
更何况她们也知道,维系他们和严大智之间关系的就是严老娘,要是把老太太气死了,自己也得跟着完。
三人老实了,季慧芳才满意离开。
严大智看向王裕西,“裕西,你带人把她和于家两个孩子都绑起来,直接送公安局去,别让他们闹,影响严家大队的清静。”
王裕西点头,叫上几个年轻汉子就动手,直接捆人堵嘴,半点声音都让发出。
严大草瞧严大花落魄了,心里是高兴又痛快,本想奚落严大花几句的,没想到严大智竟然半点情面不讲,直接就将人捆走送公安,吓得不轻。
这也太狠了,好歹是亲兄妹啊。
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冷不丁一哆嗦,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觉得严家大队太危险,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当即就要回去,连搜刮严家的那些东西都顾不上拿。
严大智冷眼瞧着,挡在严大草跟前,低声警告,“你要恨我就尽管恨,但你若再敢磋磨龚家父子,我就清理门户,别以为你嫁出去了,我就管不了你。这些年你作天作地,大家都让着你,不是因为你做得对,而是人家大度。别好日子过腻歪了,想要找不痛快。”
这么冰冷的严大智,严大草第一次见,想着刚刚捆严大花时的冷漠,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其实严大草心里都懂,也知道自己的日子,在这十里八乡都能算得上好的。
但就是忍不住作,要闹,一是低严大花这个死对头一头,不服气。二是没有得到从小就向往的城里人身份,心里不得劲,三也是仗着龚家人大度纯善。
今日严大花从云端掉落深潭,过于突然,让她惊诧,也惊恐于城里人的城府和黑心,对城里人身份,再不如以前那样向往。
严大智丝毫不讲情面,明知道严大花送公安局会是什么下场,也丝毫不手软,让她以往的认知发生改变,明白严大智并非没有脾气,他狠起来,真的可以六亲不认。
心里被恐惧占据,潜意识里已经妥协了,不敢再闹。
愣愣的点着头。
严大智冷着脸,不知道她是一时老实,还是能一直老实,倒也没再多说。打发人离开后,就让人注意龚家的消息。严大草要是再闹,他真的不会再听之任之。
严大花母子三人被送走了,可他们闹出来的事没完,整个严家大队都在议论。
虽然事一时半会平息不了,但该做的事不能耽误。
酱菜厂的第一批酱菜已经装坛,运走了,只等售卖结果。
第二批酱菜已经在开始制作,这一批主要是徐木林说的海鲜酱。
海鲜用了新鲜和干货两种,做得不多,先试试市场反应。
严大智处理了家里的事,仍旧继续带着人加班加点的挖鱼塘,秋收前必须做完,地里的活还多,啥都耽搁不起,时间很紧。
而此时,工农兵大学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严家大队的知青们,整天无心农事,就琢磨着怎么拿到名额,回城读书,乡下的生活,真的太苦了。
严家大队是先进大队,长青公社的名额,肯定会有一个是严家大队的。
只是,他们平时和严家大队的人关系不怎么好,一时想要他们帮忙推荐不容易。
但大家伙也不会放弃,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也不愿意放弃。
一时间明争暗斗,各显神通,看得人眼花缭乱,农事也弄得乱七八糟,严大智气得都不想说话了,正是忙的时候,这些人跟他来这出,还想要推荐,做梦去吧。
显然激动过头的知青们,没能看到这些本质,仍旧在闹腾。
不但没结婚有资格的闹腾,结了婚没资格的也在闹腾。
那些结了婚的知青,悔得肠子都青了,在家怪天怪地,就是不怪自己,更接受不了现实。
都是些心高气傲的人,又自以为“屈尊降贵”的在严家大队落了户,就该被人捧着供着,一旦有事,全是别人的错,家里家外闹得乌烟瘴气,又拖累了不少农活进度。
王建军家,邵元虽然没闹,但眉宇间的愁容也显而易见。饶是他是一个很能认得清现实的人,一时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如果他没结婚,以他在严家大队众人心里的印象,绝对能被推荐上去。
可惜,都不过是假设,他结婚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并且,他也不能抹去结婚带给他的便利。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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