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婷绯红的小脸也惨白了下来,甚至忍不住开始颤抖。
沈老太太握紧孙女的手,给她安慰。
师墨叹息了声,“抱歉,我并不是想吓唬你们,也不是要威胁你们,只是善意的提醒,平时多小心左边第三家牛棚里住着的人就是。”她刚刚来的时候,瞧着里边的人不安分,往沈家牛棚看的眼神不对劲,所以提醒一声。
看沈家人如临大敌,面色惨白的样子,感觉自己说多了,“不过也别太担心,我会让人照看着雨婷的,你们也别因为避祸做出错误判断。”
沈家人满脑子都是牛棚左边第三家里边的人,他们是后来住进去的几个男人,有老有少,说是犯了大事,又因为有关系,没有去其他地方,被送来了这里。
平时看谁都阴测测的,感觉有大仇。看到年轻姑娘和小媳妇时,会发出怪笑,那模样惹人厌恶和忌惮,很多人都不敢靠近他们。
沈雨婷想起了什么,抖着身子抱紧沈老太太的手臂,“爷奶,爸妈,那天我从田坎上过,遇到了那边的人,他们凑近我,跟我说小心点。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让我走路小心点,现在想起来,他们的神情语调,分明是让我以后小心点,他们盯上我了。”
沈家人被吓得不轻,个个都白了脸,“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他们还做了什么?还找过你吗?”
沈雨婷摇头,带上了哭腔,“但他们每次看到我的眼神都特别吓人。”
沈家人急了,这可怎么办?
师墨倒是不知道这一茬,看沈家人吓成这样,感觉自己做了恶人。
“你们别着急,我保证雨婷不会出事,他们只要敢有动作,我就让他们不能再呆在严家大队,这里是严家大队,没有人敢在这里胡作非为,这点你们大可放心。所以平时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也别因为这件事,就胡乱答应陶家的事。早些休息吧,等冷静下来了,再好好考虑其他。”
有了师墨的话,沈家人冷静了许多,他们现在也只能相信师墨,相信严家大队,“好,谢谢师同志了。”
“没事,严家大队是堂叔的心血,我希望这里安宁平静,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休息吧。”
师墨离开,沈家人却是睡不着了。
回到家,师墨在沈雨婷身上留下了一抹精神力,以防万一,又观察了一番第三个牛棚里的几人,发现他们除了神情阴沉,表现得十分骇人外,相互之间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特别动作,想要从他们身上查出点什么,应该是不能的。
师墨便打算等天亮给谭振国去消息,让他帮忙查一查这几人的底细。
沈家在担惊受怕了三天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认真思考了陶家的事。
陶家的事,他们很清楚,陶家的人也多少有些了解,如果陶庆生何大美陶青青这些人还在的话,他们是完全不会考虑的。
如今这些人都不在了,陶家的日子也渐渐过了起来,家里人也都是拎得清的,重要的是,陶卫家在师墨私业里上班,这点让他们意外,也给陶卫家这人多打了几分。
他们对师墨很信任,为此,也相信,在她手底下工作的人,必定是考察过人品才会聘用的。而且在她手底下工作,可是随时受她监管,不用怕以后变坏,即便变坏了,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沈家就沈雨婷这么一个姑娘,自然是希望她什么都好的。
他们舍不得自家姑娘这么早嫁出去,要是放在以前,他们会一直留在身边招婿。可现实是,他们身不由己,牛棚不适合她继续住下去了。不管有没有第三家牛棚里的人,都不适合了。
如果陶卫家是个良人,他们愿意两家结亲。姑娘始终要嫁人,其中要是有师墨做担保,他们会更放心。
沈家跟师墨说了自家的想法,师墨没有意外,表示一定会好好看着两个小年轻的,定不会让沈雨婷受委屈。
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等陶卫家休假回来,让两人见见,能看对眼,就商量结婚的事。看不对眼也没关系,只要沈家信任她,她会再给沈雨婷找一个合眼的。
至于谈对象的过程,如今的人大部分是没有这个意识,也不需要这个过程。
沈家人连连感激,师墨的话,给了他们很多安全感,不用因为各种顾虑,耽误姑娘的未来。
张黑狗最近在外省发展,事情很多,消息网里的人都很忙,所以等陶来顺有假,已经是四月初的时候了。
回来的当天,赵棉花就拉着他耳提面命了一番,告诉他要相看姑娘。
对于相亲这事,陶卫家一直都有很清楚的认知,所以并不意外,也不排斥,表示会好好相的。
赵棉花对儿子的反应很欣慰,想到要当婆婆了,忍不住有些激动。
相看这事做得很隐蔽,这天上午,师墨借口找沈雨婷有事,带到自己家,和等在那里的陶卫家见的面。两人在前院,师墨在后院,给足了独处的时间空间。
师墨很有原则的没有偷看偷听,等陶卫家喊她她才出来。
瞧着沈雨婷含羞带怯,陶卫家也红着一张脸的样子,就知道两人看对眼了。
“行了,卫家先回去吧,我待会把雨婷送回去。”
“好,谢谢师姨。”
陶卫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沈雨婷从头到尾都埋着脑袋,脖子根都是红的。
师墨本想打趣两句,都没忍心。“雨婷啊,虽然师姨不想让你为难,但这事还是得你亲口告诉师姨,成不成,师姨才好做准备。”
沈雨婷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脸红得能滴血,眼睛里都续满了水雾。
等了许久,才听到她跟蚊子一般大的声音,“师姨,我愿意。”
师墨哭笑不得的搂着小姑娘,“乖,长成大姑娘了,总会有这一天的,以后你们会成为最亲密的人,熟悉了就不会这么害羞了。你先缓缓,师姨待会再送你回去,免得你这样子让人看到了不好。”
沈雨婷连连点头,师墨给她安排了些活,小姑娘渐渐的就平静了下来。
两人看对眼了,这事办起来就简单了许多。
沈家的身份原因,所有礼节都会省略,操作过程和闵巧与严利河结婚时差不多,甚至还要再简办许多。
唯一好的是,如今的严家大队上下一心,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插刀,所以陶家和沈家结亲的事,还算顺利。
五月初,沈雨婷正式成为了陶家的大儿媳。
陶家没办酒席,但给全村发了喜糖,大家也算是热闹了一回。
陶卫家带着沈雨婷去县城照相,买衣服鞋子,严大智帮忙改大了沈雨婷的年龄,写了结婚证明,两人顺道去领证。
小姑娘走出严家大队的瞬间,哭得满脸眼泪鼻涕,八年了,她八年没有出过严家大队了,这一刻,感觉身上的枷锁就这么无声的掉了。
陶卫家心疼得不行,对于自己的小娇妻,他见到的第一眼,就打从心底里疼惜,发誓要疼爱她一辈子。
这事算是皆大欢喜,圆满结束。
师墨感觉自己又升华了一般,对做媒人这事,没有最开始那么被动,甚至开始打上了自家一群崽崽们的主意,家里十多个孩子,她还有得忙,感觉现在就可以开始物色。
众崽子们……
周末,崽子们放假在家,师墨招来崽崽们,“泽源泽远柱子,高中马上毕业了,毕业后有没有想过做什么?是上工农兵大学还是找工作?”
都是懂事的崽崽,这事自然想过。
泽源道,“姑姑,我想去当兵,以后跟爷爷,我爸和姑父一样,为国效力。”
师墨揉了揉十八岁大小伙的脑袋,这孩子长得是真壮实,浑身都是结实的腱子肉,个子又高,师墨站在他旁边,显得十分娇小,“泽源的想法很好,很有志气,姑姑支持你,等你高中毕业,就送你去,这段时间,我给你开个小灶,单独抽时间,进行额外的训练。”
“好,谢谢姑姑。”
师墨又看向泽远,“你呢泽远?”
泽远有些迷茫,“姑姑,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好像做什么都可以,没有特别喜欢的。”
师墨笑笑,“没事,既然暂时想不到做什么,就跟在姑姑身边,帮姑姑的忙,等找到想做的,再去好吗?”
“好。”
“柱子呢?”
柱子咧着嘴露出大白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堂婶婶,我想当大官,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师墨扬唇笑,“为什么想当大官?因为威风?”
柱子想了想,摇头,“不是,我就觉得当了官能做好多现在不能做的事。”
“比如呢?”
“比如……我觉得咱们上学的地方太差了,当了官,我就能建个好看的学校。”
“当官就是为了建学校?堂婶婶没有当官也建起了学校啊?”
柱子挠着脑袋,他知道自己和师墨说的不是同一个道理,但就是解释不来,“反正,我就是想当官,堂婶婶,你教教我吧。”
师墨也不为难他了,笑道,“柱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有担当,很有领导天赋的大哥哥,你想当官,堂婶婶很支持你,但你得记住一点,当官,是为民做主的,你若能拥有这样的初心,并且一直保持下去,堂婶婶就帮你。”
“我能,我肯定能,我要是做不到,堂婶婶打死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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