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月蓉推开屋门。
看到门内的月蓉,易华启再次一呆,此时月蓉已退却之前的大红长袍,而是穿着一身月白宫装,露出小半藕臂与笔直的玉腿,比之刚才又多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公子奴家这身衣裳可配的上您方才的千古诗词?”月蓉身子一扭原地转了一圈,而后轻声问道。
“哈哈哈,姑娘这般倾城之姿,世间万物在姑娘面前不过是陪衬罢了。”易华启拱手恭维了一句。
“想不到公子满腹经纶,说话也是这般讨人喜欢。”月蓉手握丝帕,掩嘴轻笑,而后身子一扭让开了半步,“进来吧。”
易华启可不是什么故作清高的书生,当然了也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歹人,况且月蓉的房间又不是龙潭虎穴,他也没什么好推脱的,应了一声便迈步进去。
月蓉笑着轻轻掩上了房门,而后便随着易华启向着屋中走去。
这屋子不大,其内摆设多以金红两色为主,红色的床单,红色的帷幔,红色的蜡烛、金色的烛台,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哪家刚刚成亲的婚房呢。
易华启还是生平第一次进女孩子的闺房,虽然是青楼女子的房间,可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公子请坐!”月蓉走到桌旁,轻声说道,为易华启倒上了一杯清茶。
“啊...哈哈。”易华启干笑一声接过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月蓉嘴角微微一扬,心思通透的她并没拆穿易华启,与易华启对面而坐。
“公子可是这倦春城人士?”刚一坐下,月蓉便当先开口问道。
“嗯!自小便生在这里。”易华启老实的点头。
“那公子住在哪里?”
“在下自幼父母双亡,如今家境贫寒,城西门附近有亩许竹林,竹林前的两间茅草房就是在下的栖身之地。”易华启毫不避讳的说了自己的身世,想了想便问道,“莫非姑娘不是本地人么?”
月蓉美目流转,看了眼易华启,随后轻笑道,“自然不是,奴家乃是若华国流民。”
“哦?”易华启眉头一挑,不敢置信的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月蓉。
若华国与倦春城所在大尊国相邻,只不过这若华国的国境要比大尊国小上许多,同时地理环境也很不好,夏季来临时地面干旱,赶上雨季又多是洪灾,这就导致了若华国的流民极多,常有偷偷过境到大尊国生活的流民,所以易华启对若华国的流民并不意外。
只是他意外的是,倦春距离大尊国边境相距两百余里,这月蓉能安然无恙的到了这里,不仅需要大毅力,其间
也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公子很意外么?”月蓉笑着问道。
“嗯!”易华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又补了一句,“想来姑娘在若华国的时候,家事一定不凡。”
“哈哈哈,公子为何如此说?”月蓉闻听易华启这么说,当即哈哈一笑再次问道。
“姑娘生的这么漂亮,这般气质可不是随随便便普通人家的姑娘能比的。”
月蓉听了这话,依旧笑着,不过却没作答,但看向易华启的眼神又有了几分明亮的光。
二人又聊了一会,月蓉这才起身拿过一个琵琶,对着易华启微微欠身。
“奴家这就为公子清唱一曲,此曲奴家此生只唱给公子一人。”
说罢便抬手在弦上轻轻一拨,一个带着微颤的琵琶之声便响了起来。
随后便是略带悲戚的曲子在这个屋中唱起,曲调婉转、清丽悠扬,似乎在有着无尽哀愁与不甘掩藏其中。
易华启闭上了眼睛,待一曲终了他依旧一动不动。
月蓉刚才唱的曲子讲诉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大家族,因仇人陷害而被满门抄斩,那个家族中的一个小姐恰巧当时不在家中躲过一劫,得知这件事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回家,只得心惊胆战的出逃,背井离乡到了另一个国家,因无生计来源,曾经的一个千金小姐只得落魄到青楼卖艺为生。
易华启听出了曲子里的意思,许久后睁开眼睛,看向月蓉时,却见对方依旧笑着。
易华启点点头,赞赏的看着这个外表柔软,内在却无比坚强的女子。
“姑娘在下佩服。”易华启诚心实意的对着月蓉一拱手。
“奴家一界青楼女子,哪值得公子这般佩服的。”月蓉收起琵琶,淡淡说道。
“世人皆有长短,似姑娘这般性子却比一般男人还要强上几分。”易华启用满是欣赏的语气说道。
“诶,性子算得什么,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我这种人了。”月蓉那坚强的笑终于消失,凄婉长叹,目光落在易华启的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不瞒公子我与公子相见,忽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易华启心头一动,眸光微微一闪,诧异的看向月蓉,想不到她会与自己有同样的感觉,同时也惊讶月蓉会说这种话。
“实不相瞒奴家身在青楼是不得已而为之,如若公子不弃,奴家愿意将这身子送给公子。”
易华启一听这话顿时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月蓉,根本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见一面就说这种话,一时竟不知所措。
“公子放心,奴家如今
还是清白之身,以后公子愿意可给奴家一个名分,哪怕是妾室也可。”月蓉笑看着易华启开口说道。
“这怎么行!”易华启腾的站起,脸上没有欣喜反而满是严肃的说道。
“有何不可,奴家不过一介罪人之身,只求余生安稳度日,日子清贫与否奴家根本不在意的。”月蓉也同时起身,与易华启对面而立同样认真的说道。
“易某与姑娘仅此一面之缘而已,况且如今赶考在即,易某根本没有成亲的打算。”易华启歉意的一抱拳,起身走向屋门,回身看了一眼月蓉,“姑娘,易某如不高中,此生便是穷酸书生,绝不是良配之选,多谢姑娘好意,易某告辞。”
说完,易华启毅然的打开屋门,迈步走了出去。
月蓉看着易华启离去一句话没说,也没阻拦的意思。
以身相许被拒绝,月蓉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刚才他只不过是试探易华启罢了,若易华启听了自己的话便立即对自己起了贪念,那么这个人将来难保不会花心,对她也许会如其他人一样,玩腻了也就不要了。
显然易华启的反映就说明,易华启并不是那种人,这令月蓉极为满意。
月蓉可不是傻子,千里迢迢从另一个国家逃到这里,其中经历的凶险之多,自不必多说,这就足够说明月蓉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
正如她此前所说,到了这里她已经放弃了以前的身份,只想安心生活,日后赎身离开青楼这是必然,只是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嫁了,她还是要挑选一个良君的。
从刚才易华启所作的诗词来看,一眼便知这首词隐含大道,绝非常人所作,日后他必能出人头地。
拥有这般才华,又这么内敛,这易华启绝对是她委身的绝佳人选。
同时月蓉也知道,此时是她与易华启的最佳时机,毕竟如今易华启还未崭露头角清贫度日,这也应了那句古话,患难见真情。
只有在这时候与易华启亲近才是最好的,若是等他日后飞黄腾达了,到那时自己就算倒贴,人家充其量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玩具罢了,不会太过珍惜的。
月蓉眸中露出坚定,心中暗道,“就算日后你不能出人头地本小姐也认了,才子佳人也未必不会传为一段佳话。”
看向易华启逐渐远去的背影,月蓉淡淡一笑,“想逃出本小姐的手掌心,你还太嫩了书呆子!”
易华启走出屋后,此时的百凤楼已经人潮尽散,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坐在椅子上喝着花酒。
易华启长叹一声,摇头苦笑,回想着月蓉的
话,说实话他不是不动心,而是月蓉的话说的太过唐突,心底里那个让自己小心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他不得不谨慎。
“这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易华启怅然说道。
“华启,你出来啦。”这时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王木也,兴奋对他招手。
易华启望去,却见吴远山也是笑盈盈的等着。
“久等了。”易华启离着老远便招手说道。
“华启,在屋中与月蓉姑娘都干了什么了?”
待易华启刚刚下楼,王木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眸子里还隐约有种色眯眯的感觉。
“我能干什么,无非就是给我唱个曲儿罢了。”易华启白了王木也一眼。
“唱曲儿用的上这么久吗?”王木也不依不饶的问。
“我听睡着了行吧。”易华启无奈的说了一句,便看向吴远山,“吴兄,这么晚了还在等易某,是易某失礼了。”
“哈哈哈,无妨,易兄大才多久都等得。”吴远山笑着一摆手,顿了顿又道,“眼下夜深了,我看不如二位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这...”易华启一愣,有些犹豫。
“那敢情好,王某这就谢过吴兄了。”不等易华启在说什么,王木也便接口说道。
“哈哈哈,那就这么定了。请!”吴远山哈哈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吧!”易华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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