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醒来。
窗外呼啸地刮着大风,天空是阴沉沉的灰色,乌云压得很低。
阮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摸到床头的手机,又拿着手机缩回去。
退出省电模式,首先点开微信,凌晨发来消息,今天又没有时间打游戏。
软银:“好的。”
阮银将消息发出去,将聊天框向上翻。
最近凌晨好像很忙的样子,很少找她打游戏,就算是有一起打游戏,凌晨也只是打半个小时,就匆匆下线。
就连直播都不播了。
然后是阮银的班级群,她现在是大四生,正面临毕业答辩。
导师发来消息,让所有同学带着毕业论文去学校。
阮银的大学专业是顺应母亲的要求,选的经济管理。但是她的骨子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艺术生,对管理类的课程一点兴趣都没有。
后来父母离婚,阮银对家庭彻底失望,反倒不用勉强自己学习不喜欢的专业,上课就跟点卯似的,一直抱着六十分万岁,不挂科就万事大吉的心态混日子。
但是临近毕业,却在毕业论文上犯了难,阮银对着专业书,连金牛瘦狗都分不清楚,更别谈写论文了。
为了把毕业论文写出来,她跑了整整两个月的图书馆,几乎是住在知网上。
历尽千难万险,才终于把论文的一稿给写出来。
过于痛苦的回忆,导致阮银现在一看见论文两个字就头痛。
因为今天要去学校,只好暂时放弃每日必经的小提琴联系,将打印好的纸质论文放进包里,背着包去早餐摊子上吃早餐。
简陋的路边摊,阮银刚刚走到,就碰到熟悉的人。
花白头发,黑色羽绒服里穿着唐装,面前放着油条和豆腐脑。
阮银每天早上起来练琴,都能偶遇到这位老爷爷,阮银在前面拉琴,老爷爷就在后面静静的坐着。
时间久了,他们也就渐渐熟悉起来。
“爷爷,您也来吃早饭?”阮银主动打招呼道。
老爷爷本来时不苟言笑的表情,抬头看到阮银,露出慈祥的笑,“丫头,来这里坐。”
“好。”阮银背着书包坐在老爷爷的对面,要了一碗馄饨。
老爷爷的眼睛在她背着的书包上转了一圈,问道:“怎么今天没带琴?”
馄饨被放在阮银的面前,她拿起小桌上的醋倒了点,回答道:“今早要去学校改论文,没时间练琴。”
“哦。”老爷爷点点头,拿起油条。
唯一的话题聊完,阮银找不到什么要说的,垂着头舀碗里的小混沌吃。
“丫头。”老爷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冻着手了?”
阮银后知后觉看向她拿着勺子的手。
其实从昨天开始,手指就感觉到有一点痒,她还以为是手太干的原因,在手上涂了点护手霜就没管。
但是现在仔细看拿着勺子的手指。
原本她的手是很瘦的,纤细的指骨上只包裹着薄薄的一层皮肉,任谁看到都会说,这是一双适合弹琴的手。
但是现在,手指肿胀成几根红彤彤的胡萝卜,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手指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反倒是没了昨天的痒感。
她放下勺子,双手在一起握了握,因为太冷的缘故,一点知觉都没有,“好像是冻到了。”
阮银来北方四年,她每一年冬天都穿的很厚,也一直注意保护手指,所以从没冻到过,但是现在都春天了,怎么会冻到手的?
“是这几天在湖边练琴的冻到了吧?”老爷爷的声音中带着感慨,“今年倒春寒,是正冷的时候。”
“可能……”
阮银脑海中突然闪过医院粘贴的冻手案例,忧心忡忡将手放在碗壁上取暖,小馄饨都没心情吃了。
“也不用太担心,你只是轻微冻手,只要以后注意保暖,别再冻到,很快就好了。”老爷爷看出她心中所想,出声安慰,说完之后顿了顿,又说道,“以后不要再去湖边练琴了,那边太冷。”
关于演奏乐器的技艺,需要每天都要有一定时间和数量的练习。而且,就算是天天练习,也不一定能够有什么明显进步。但反之,如果一段时间不练习的话,会很快的生疏,技艺减退。
现在才是三月初,倒春寒一般会持续到三月底到四月才能过去。
空置半个多月的话,现在所练习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全部回到起点。
一连串的噩耗,将阮银打击的蔫哒哒。
她垂着眼睫,少有的沉默了。
一张名片被推到阮义的面前。
阮银收拾好感情,定睛看名片上的字。
北城民族乐团团长——柳清仪
北城民族乐团在上个世纪创建,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乐团,编制完整,演奏水平高,经常会在各个国家举行音乐会。
能够进乐团的,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术家,演奏家。
阮银震惊地抬起头,“您竟然是民族乐团的团长!。”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柳清仪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不像?”
“不是不是。”阮银的头摇的像拨浪鼓,解释道:“就是没想到您这么厉害。”
“以后如果想练琴,来公园旁边的音乐厅,现在大冷天的,你一个小姑娘,别在外面冻着练了。”
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巨大的欣喜砸在阮银的头上,“我可以去你们音乐厅练习吗?”
阮银欣喜若狂地对着柳清仪鞠躬,“谢谢爷爷。”
“银子,这里。”艾美佳坐在教室的中间位置,对着阮银招手。
阮银走到艾美佳身边坐下,看了眼手机,刚刚号到上课的时间,扭头想要和艾美佳说话,就看到她在将最后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
这时老师走进来,艾美佳飞快地低下头,等嘴里的小笼包咽进去,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
阮银无奈地放弃搭话,将做好的论文拿出来放在前面,等着老师讲话。
她坐姿端正,胳膊放在桌上,两只红肿的手握在一起,和旁边歪歪扭扭的艾美佳行程鲜明对比,任谁看,都会以为这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
这是阮银的习惯,越是紧张,越是坐姿乖巧。
她面前的这份论文,是历经两个月的时间,东拼西凑出来的,所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份论文到底讲了个什么。
“困死我了。”艾美佳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侧过身小声跟阮银说道:“昨天突然说要交论文,我赶到凌晨一点才睡。”
阮银转头看她,果然在艾美佳脸上看到黑眼圈。
艾美佳的专业课成绩很好,但就是一直有拖延症的毛病,什么事情都要赶到最后一刻才干完。
和艾美佳相反,阮银虽然没有拖延症,但是对管理类的专业课一窍不通。
“唉。”阮银叹了声气。
他们两个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哪。
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休闲西装,头顶发量稀疏,一看就是一位聪明绝顶的大学教授。
“同学们的初稿我已经大致看过,今天我们来校对论文的具体正文,同学们依次上来展示。”教授环视一周,“谁先来?”
“老师。”坐在阮银侧前方的女生自信满满地站起来,“我先讲吧。”
站起来的女生名叫陈婷婷,她长相明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十分享受众人投射到她身上的视线,上讲台走路带风,跟上场走秀一样。
艾美佳在阮银耳边吐槽,“来了来了,又准备一通乱秀。”
阮银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到讲台上的陈婷婷在多媒体上打开做好的PPT,第一页是论文的名字。
“我的论文题目叫做《高新技术企业的公共经济管理》,主要调研对象是我爸爸公司的经济管理部门……”
陈婷婷顺着一张张的PPT,大声地讲下去。
“瞅瞅,论文写得不如何,这下巴都要翘上天了。”艾美佳在下面忍不住地吐槽。
阮银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示意她淡定。
他们学校的经管类专业,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一般在这个专业里面,全都是准备继承家业的富二代学霸们才会上的,他们生来就有高于普通人的地位,他们需要学习的,不是如何将工作做好,而是如何让员工将工作做好。
就比如讲台上那一位,父亲就是某企业的老总。
阮银的好朋友艾美佳,父母都是跨国公司的高官,在大三就已经考过雅思,现在正在准备出国深造。
阮银在一群凤凰中间,跟他们一比,就是一只无所事事的咸鱼。她两个月前的最大人生目标,还是将那把十五万的小提琴买下来。
等轮到阮银。
就像她预料的一样,论文被教授说的这也错那也错,整篇逻辑不通。
虽然被批评的狠,但是阮银终究是在其中摸出一点门道,她拿着那篇错漏百出的论文走,心里想着怎么改下一版。
在经过陈婷婷的时候,阮银听见她一声不屑的嗤笑。
陈婷婷不喜欢她,这是阮银早就知道的。
但是阮银根本没她有过交集,更不知道陈婷婷为什么会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一个无关紧要人的喜恶并不能影响她什么。
阮银连停顿都没有,表情如常地回到她的座位上坐下,拿着笔在纸质版论文上做笔记。
很快下课,老师从教室离开。
艾美佳靠在她的肩膀上补觉,阮银于是盯着桌面上的论文,一动不动任她靠。
旁边几个女孩子在小声说话。
“你们看论坛了没有,今天咱们学校来了个绝世大帅哥。”
“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我也听说了,还是学校领导亲自接待的,这什么来头?”
“插班生?来捐楼的?”
“我找到了!有一张侧脸的照片要不要看?”
“要要要,当然了。”
几颗脑袋凑在一起,静默两秒,齐齐发出一声“哇!”的一声。
“太帅了吧?”
“这……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偷拍,没有P图,是真的。”
“我觉得我可以!”
“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她们声音逐渐变大,阮银担心艾美佳,歪头看了一眼。
嗯,睡得很熟。
“你们再说谁啊?”陈婷婷凑到她们那边,朝手机屏幕上看,语气不屑,“帅哥?能帅的过我颜放哥哥……”吗?
陈婷婷在看到照片上人的瞬间,将最后一个字生生咽进去。
因为照片上的男人,几乎要突破人认知的审美极限。
颜放很帅气,但是他的帅气是因为本身的阳光的性格,五官组合只能算得上是挑不出错处,却并非完美。
而照片上的男人,看第一眼,最先让人注意到的,是贵气,是一举一动间浑然天成的贵气,明明他没有一点特殊的动作,只是一抬手,一偏头,就给人透出骨子里的优雅贵气,仿若天神降临,叫人请不自己地顶礼膜拜。
紧跟着是那张侧脸,标准一百二十度角的下颚线,线条有如刀削,额头鼻梁高阔丰满,大开大合,高眉骨,眉毛斜飞入鬓,衬的眼睛凌厉冷艳,目似点漆。线条优美的鼻子下,是淡色的薄唇。
他正目视前方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偷拍。
五官的每一处都近乎完美,五官张扬,气质内敛,骨相走势流畅,组合在一起更是突破人类审美极限的华丽。
陈婷婷盯着照片上的人,愣了半天,始终没有挑出哪里不好来。
“虽然说,颜放也好看,但是跟照片里这个,根本没有办法比。”同学A从陈婷婷手里拿回手机,用胳膊推推旁边的同学B,“是吧?”
同学B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切,没意思。”陈婷婷不屑地将手收到兜里,“在这看照片有什么用,又见不到真人。”
这酸溜溜的语气,让同学们齐齐沉默,没有接她的话。
她们在这里看照片,是陈婷婷自己凑过来的,硬要看不说,看完还要挖苦一番。
就因为陈婷婷这样奇怪的性格,班里的女生全都不喜欢和她打交道。
马上到了上课时间。
老师匆匆走进来,说道:“不好意思同学们,我现在突然有急事,今天先到这里,如果大家想在这里上自习,也可以留下来。”
说完一番话,教授将多媒体收回去,又匆匆离开教室。
阮银将肩膀上的艾美佳拍醒,“佳佳,下课了,我在这里留下来改下论文,你要回家吗?”
老师刚刚讲过的东西,她打算趁着记忆还算清晰的时候记一下,不然等回到家,很容易将一些知识忘掉。
“唔。”艾美佳从阮银的肩膀上转移到桌子上,“我再睡一觉,你学习吧。”
“好。”
阮银打开手上的纸质论文,垂着头开始改。
陈婷婷又说话了,因为没有了教授在,她更有恃无恐,对着阮银的方向大声说道:“没脑子就不要学经管啊,刚刚在讲台上,论文被教授批的一无是处,我看着都觉得丢人。”
只剩几个同学的教室分外安静,陈婷婷刻薄的声音在教室里格外的清晰。
阮银抿了抿唇,没有理她。
陈婷婷以为她说到了阮银的痛处,所以阮银才没有反驳,顿时更得意了,“像你这样没钱没家世的穷光蛋,上什么经管专业?你以后有人要管吗?我看啊,还是在饭店里端盘子这样的工作适合你。”
陈婷婷的话,已经算得上是恶毒的水准。
阮银捏紧了手中的笔。
以前阮银没有和她计较,是因为陈婷婷之前的挖苦不痛不痒,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今天,陈婷婷说的话太过分了。
陈婷婷看她垂着头的模样,心中得意。
她最初看阮银不顺眼是在大二的晚会上,那天的阮银在舞台上出尽了风头,几乎陈婷婷身边的所有人都被她迷住了,一提到晚会,三句不离阮银。
这让众星拱月的陈婷婷感觉到被冷落。
于是,陈婷婷将这一切的原因归咎在阮银头上。
现在大四毕业在即,陈婷婷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鲜红的嘴唇中吐出一句句恶毒的话。
“哦,不对,看你还有几分姿色,我觉得你去夜店卖酒也不错,说不定还能找个有钱的小开……”
“你说够了没有!”
阮银将手中的笔一摔,唰的站起来,“我有哪里得罪你了,你一个女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看来你的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婷婷的话说了一半被打断,看到面前的阮银怒目而视,被吓到了。
以前在陈婷婷明里暗里挖苦阮银的时候,都是沉默以对,她还以为阮银是个包子性格,任人搓揉,所以今天才气焰嚣张。
平时阮银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生起气来,周身气势也不容小觑。
陈婷婷被噎住,好一会儿才找回语言系统,盘手抱在胸前,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我说错了吗?你难道不是穷光蛋?”
艾美佳的瞌睡虫早就被赶走了,她站在阮银的身侧,指着陈婷婷的鼻子,直呼其名:“陈婷婷!你不要太过分。”
陈婷婷还正要说什么。
突然。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她们的话,“她确实说错了。”声调华丽,说话很缓慢,却自有一种逼人的气势。
阮银脑中突然闪出凌晨的名字,不由自主转头向门口看去。
一条长腿迈进教室,随着他的走进,昏暗的教室突然就明亮起来。
男人随意将手放在黑色大衣的兜里,脖子上挂着条格子围巾,喉结暴露在空气中,再向上,是一张过分俊秀的脸,仿若虚构的油画中矜贵的王子,巧夺天工,得到造物的眷顾。
他掀起眼睫,露出一双深沉的星眸,教室的角落隐约传来抽气的声音。
凌琛没有停顿,目光略过人群,准确地放阮银的身上。
与此同时,阮银也在看向凌琛。
和四年前相比,凌琛变得更高了,脸部的轮廓变得更加冷冽,从前那身玩世不恭的气息也随之消失,如同一把被岁月打磨开刃的利剑,变得矜贵,冷静而自持。
凌琛变了好多,但是阮银还是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陈婷婷也在盯着凌琛的脸看,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思索两秒,脑海中灵光一现,才想到——这不就是论坛上说的那个大帅哥吗?
论坛上还说是校领导亲自接待……
陈婷婷突然有一点不祥的预感。
随后,预感成真。
陆陆续续从门外走进几位沉着脸的校领导,他们全都是学校庆典上的熟面孔,书记、院长、副院长。
凌琛和阮银对视,叫出她的名字:“阮银。”
他微微一笑,“如果不是伯母让我来帮她捐设备,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低调?”
“什么时候,我们华点科技的千金——”凌琛慢慢走近,居高临下看着陈婷婷,似笑非笑道,“成了别人口中的穷光蛋?”
“嗯?”
陈婷婷脸色煞白。
华点科技,主打手机和笔记本的生产销售,因为在两年前研发出更高性能的CPU,成为最新崛起的科技公司,并以极快的速度抢占市场,风头无两。
而陈婷婷自己所吹嘘的,家里是什么高新技术产业,放在华点这座庞然大物面前,就只能算一个小小的手机装配厂罢了。
凌琛退后两步,让陈婷婷暴露在校领导的视线下。
“你这个女学生怎么回事?”院长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他将一只手放在啤酒肚上,另一只手指向陈婷婷,“还没有走出校园,就能对着同学说出这么恶毒的语言,郭嘉花钱培养,就是培养出你这样其心可诛的学生的?”
学生害怕老师几乎是本能的天性,更何况陈婷婷现在面对的是手握权力的学校领导,做坏事被老师抓包,或许求饶一下还会有回旋的余地,但是学校领导不同,领导掌握着一票否决权,说记过就记过,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
陈婷婷垂着头,感觉芒刺在背,紧张地出了一身的热汗,却连动动都不敢。
“你是哪个专业的?学号是多少?”院长开始拿起手机,打算记下来。
这是学校准备处分了。
别管是记小过,还是口头警告,按照学校规矩,全都是要通报批评的。
陈婷婷是个好面子的人,天天在同学面前表现的风光霁月,没少自恃身份挖苦其他的同学,现在,她一受处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背后幸灾乐祸,等着看她笑话。
“老师我……”陈婷婷鼓起勇气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在对上校领导威严的视线的瞬间,瑟缩地低下头。
人赃并获,被抓了个现形,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陈婷婷只好小声地上报专业学号,脸颊通红,垂着头,从座位上抓过背包,从教室后门灰溜溜地离开了。
其他看热闹的同学也悄悄离开,教室一下子变得空旷。
凌琛回头,对校领导微微颔首,“贵校处理事故的手段很不错,等我回去后,会如实对秋女士阐述事情经过,让她知道,这笔捐款培养出的,是全国的精英。”
凌琛话里的意思,是不会因为这次遇到的事故而收回款项。
“好说,好说。”院长将手机里的学号信息保存好,听到凌琛的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正好给您带到了阮银同学的面前,那你们聊,我哪里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凌琛微微颔首,“慢走。”
艾美佳偷偷拽拽阮银的衣角,小声问道,“这大帅比,你认识啊。”
阮银垂着眼,好像在发呆,没有回应她。
“你好。”凌琛对艾美佳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阮银的发小。”
“哦,青梅竹马啊。”艾美佳了然地点头,抓过书包准备开溜,“我还有事,那你们叙旧,我就不打扰了。”
凌琛目送艾美佳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里,等到教室只剩他们两个人,他才转过身,轻轻喊了她一声,“阮银。”
凌琛微微笑:“好久不见。”
“你来干嘛?”和凌琛相反,阮银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沉着脸连看都没有看他。
说起来,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的见面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以至于现在,阮银再次看到凌琛,她一闭眼,就是那天满眼的鲜血淋漓,那种绝望而无助的感觉阮银实在不想再回忆一遍。
在凌琛的面前,阮银好像变回了四年前那个阴沉而尖锐,执拗地不许任何人的靠近的女孩。
她竖起浑身的尖刺,在扎伤自己的同时,也在不断扎伤试图拥抱她的人。
“不是当时就已经说,再也不见,谁要跟你好久不见。”阮银抬头看她,眼神倔强,鹿眼中闪着泪光,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垂下的手正摩挲着大拇指上缠绕着的疤痕,早已愈合的伤口好像在隐隐作痛。
凌琛看向阮银的眼睛变得怜惜,似笑非笑的唇角垂下去,抿了抿薄唇,难得没有说话。
“以后别再来找我。”
阮银扔下一句话,抓着书包转身就走。
在校园里,阮银走路带风,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此时的乌云压得更低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罩在头顶上,正在酝酿着一场瓢泼而下的大雨,吹来的风极为干燥,穿透衣服,侵入肌骨,将阮银眼眶里汹涌的泪意蒸干。
她努力想要逃避的,忽略的,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就被他一句好久不见轻轻带过?
那她这四年算什么?
她陡然站住,一转头,果然看到凌琛坠在她不远的身后。
“你别跟着我!”阮银回头对他怒吼一声。
声音极其响亮,饱含愤怒,校园内行走的人都下意识看向她。
阮银像一只被惹怒的长毛猫,呼噜呼噜地竖起柔软毛发,裂开嘴,露出两颗米粒似的尖牙,试图威慑敌人。
强装坚强,用来伪装柔弱,只会显得更加弱小。
阮银的这个表现,更像是应激反应。
如果再刺激她,事态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在阮银的注视下,凌琛远远地对她耸肩,后退一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到凌琛越走越远,阮银耸起的肩膀才落下去,垂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软软窝里横
凌……凌怂怂怕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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