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两天就过年了,紧绷了许久的顾朝朝突然松懈,连手指头都开始犯懒,整里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直到大年三十儿都不起来。/br/br“少爷,都最后一天了,您就别长在床上了。”婵娟一脸无奈。/br/br顾朝朝张嘴,婵娟熟练地塞了瓣橘子。/br/br嚼吧嚼吧吃完,这才不紧不慢道:“过年就是休息,我才躺两,你就不耐烦了?”/br/br“不是不耐烦,实在是贴对子的活计只能您来做。”婵娟叹。矿州城的规矩,福字对联都家中男丁来贴,顾家又只剩下家少爷一个‘男丁’,除了少爷也没人这个资格。/br/br顾朝朝对这里的风俗还算了解,闻言啧了一声起身:“真是封建。”/br/br婵娟见总算不赖在床上了,赶紧帮束胸更衣,再给裹上一件厚厚的披风,两人便一起出门了。/br/br按规矩,只需拿着对联往门上贴就行,至于浆糊、搬梯子类的粗活,自下人会帮着做,所以算起来也不麻烦。/br/br得知拿面糊的下人已经在大门口待后,顾朝朝便带着婵娟往走,一路上瞥见几张生面孔,不由得问旁边的婵娟:“近府中又招家丁了?”/br/br婵娟眼睛一亮,克制后冷静回答:“回少爷,招了五六个。”/br/br“都生得不错,刚才过去那个,乍一看点贵公子的味道,你从哪找来的这些人?”顾朝朝不解。/br/br婵娟听到的夸赞,上扬唇角都快控制不住了:“刚才那位原是一个盐商家的小公子,来是被破格准许参加科举的,可惜父兄犯了,他也落了贱籍,奴婢瞧着可怜,便将他买回来了……少爷可还满意?”/br/br顾朝朝点头:“模样好,度也不错,难为这般好的出身,竟也放得下身段,能做下人的活儿,你花了不少钱吧?”/br/br“银钱好赚,好儿郎难遇不是?”婵娟笑道。/br/br顾朝朝挑眉:“怎么,看上了?”/br/br“可不敢胡说!”婵娟连忙避嫌。/br/br顾朝朝哈哈大笑,主仆二人愉悦地往走。/br/br二人的身影刚一消失,躲在假山后的侍卫便探出头来,叹了声后偷溜回将军府了,另几个一看到他回来,当即凑到了一处。/br/br顾朝朝还不知道自家贼了,拉着婵娟走到门口后,便看到地上放了满满一盆浆糊。当即挽起袖子,看向一旁的管家:“开始吧。”/br/br“是。”管家应了一声,然后就不动了。/br/br顾朝朝:“?”/br/br管家:“?”/br/br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后突然同时开口:“对联呢?”/br/br“少爷您的对子呢?”/br/br顾朝朝无言一瞬:“你怎么还管我起对子来了,这不是你该准备的东西吗?”/br/br“可、可少爷半个月便说了,今年的对子不必也不必买,您已经找了大人物帮着了啊。”面对的质问,管家很是冤枉。/br/br顾朝朝脑子卡壳一瞬,接着便全起来了。/br/br……确实叫沈暮深帮着了对子,可后就开始忙碌,就这件给忘了,也不知道他究竟了没。/br/br不管他了没,都不可能这个时候登门去问吧。多少也是点自尊心的,先动不动就看他脸『色』,如今好不容易解脱了,说什么也不再上赶着了,将来就像他说的那样,保持距离各不相干就好,反正也不指望他能功成名就,平安活着就行了。/br/br“少爷?”管家见突然发呆,忍不住唤了一声。/br/br顾朝朝回神:“啊……你去买几幅吧。”/br/br“……都大年三十了,哪还卖这东西的,”管家无奈,“实在不行,小的就叫我那孙儿几幅吧。”/br/br“你孙儿才七岁吧,他能个什么。”顾朝朝无语。他们这种做生意的人家,没几个文化人不说,还偏偏撑场面,若是贴在头的对联太寒酸,肯定被笑话的。/br/br管家也跟着苦恼:“那怎么办,的不好也比什么都没的强吧。”/br/br顾朝朝头疼不已,思来去许久突然眼睛一亮,回头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婵娟。/br/br婵娟笑了:“奴婢就着您呐。”/br/br“你知道还不快点去叫人,非我着急吗?”顾朝朝又好又好笑,催着赶紧回去找人。/br/br他们一群人在门口商议时,将军府的下人一边看他们的热闹,一边将对联贴好了。几个人一边往府中走,一边笑顾家这么一个大户,却连个对联都没。/br/br几人说着话经过主院时,余光扫到院中的人,连忙互相碰一碰,一改先说说笑笑的样子,对着院中人恭敬行礼。/br/br“你们刚才说顾家怎么了?”沈暮深警告自己不问,可还是问了出来。/br/br带头的人连忙答道:“顾家没准备对子,如今顾少爷正下人们站在大门口,商议该如何解决此。”/br/br沈暮深眼眸微动:“知道了。”/br/br众人悄悄对视一眼,见他没别的吩咐,便赶紧告辞了。/br/br沈暮深继续独自站在院中,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顾家大门口。/br/br矿州城商户居多,攀比风严,若是过年连个像样的对联都没,定是沦为众人笑柄,行商不易,又是女子身,平就过得艰难,若是在此上再受人刁难……这几没现身,便说明已经默认了他的话,不愿再与他扯上干系,心里指不定如何偷着乐,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上赶着。/br/br沈暮深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思绪却已千变万化,就连双手何时攥拳都不知道。/br/br不知站了多久,他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转身去了书房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福字对联拿好,转身往走去。/br/br就给一次机会,只一次,若收了对联,知道感念他的好,那他便不与计较,后……后也对好些,不再动不动就吓唬,也不再用身份压。沈暮深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脚步却越来越快。/br/br他右腿疾,走得越快便越不稳,他又自尊心极强,平即便是在府中走动,也会刻意放慢步调,让自己的身形尽可能平稳。然而此刻,他却什么都顾不上,只是一味地往走,快些出现在面。/br/br门房来正倚着门框打瞌睡,听到脚步声后一抬头,看到是沈暮深来了,顿时一脸惊讶地起身:“将、将军?”/br/br“开门。”沈暮深声音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急促。/br/br门房闻言赶紧去拉大门,结果刚开一条缝,沈暮深便闪身出去了。/br/br一只脚踏出大门的瞬间,他焦躁了几的心瞬间平下来,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瞬,他便听到顾朝朝笑呵呵地夸赞:“阿叶,你得真好。”/br/br沈暮深猛地停下,怔怔扭头看去,就看到顾朝朝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红纸,笑着与旁边身形大的家丁说话,家丁虽一身下人打扮,举手投足间却是带着一股书生,面对顾朝朝的夸赞,也些难为情的红了耳朵。/br/br“少爷说笑了,小的也只是雕虫小技。”/br/br“可不是雕虫小技,今幸亏你,否则我真是丢人了。”难题迎刃而解,顾朝朝心情极好,不墨迹彻底干了,便爬梯子去贴。/br/br家丁赶紧去扶梯子,不住叮嘱小心。顾朝朝始终噙着笑,脸上是沈暮深从未见过的轻松惬意。/br/br这一刻,无人看到沈暮深出现,沈暮深却犹如游街示众,手中的红纸是枷锁也是耻辱,而他竟然不觉得生,只是没来由的一阵恐慌。/br/br他一时怒说出的狠话,似乎开始被一步步变成了现实。/br/br沈暮深站了许久,终究是转身回府,冷着脸将手中已经被捏皱的一堆丢给门房:“烧了。”/br/br“……是。”门房赶紧答应,他走远才小声嘀咕一句,“得这样好,怎么就烧了呢?”/br/br沈暮深垂着眼眸,冷淡地往走,从园子经过时,又一次听到了顾家的字眼。/br/br当真奇怪,明明这里是将军府,却处处讨论都是顾家,他不听,可还是不受控制地停下了脚步。/br/br“顾少爷这人,平时看着还挺机灵,怎么大上这般糊涂,通房都拿他的钱买男人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去顾家探听完情报的侍卫叹了声,面对聚在一处的几人感慨。/br/br自打知道顾家那个通房买家丁只挑模样好的后,他们这群闲出水儿的大老爷们便时刻注意隔壁动向,每里都会人潜入府中,偷窥那个通房究竟没给顾少爷戴绿帽子,今也不例。/br/br听到动静跑来的厨娘也皱了皱眉:“顾少爷就是太单纯,可怜见的。”/br/br“你们说,咱们不帮帮啊?”另一个侍卫问。/br/br厨娘作为过来人急忙摆手:“还是不了,这种被戳破,太伤男人自尊,顾少爷何体面的人,若是知道了不得疯啊。”/br/br“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瞧着顾少爷今对刚府的家丁满口称赞,万一以后用那人了,岂不是更糟糕?”第四人提出异议。/br/br几人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br/br沈暮深悄无声息地离去,脑海里却时刻浮现这些人的话,他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怨,恨不得立刻冲顾府,揪着顾朝朝的领子质问,他究竟哪里比不上一个奴才。/br/br可这样做太丢人,意味着连最后的自尊都不了,他沈暮深如今再没用,也做不出这种。/br/br矿州城过年,点是半夜子时那顿饭,大年三十的晌午只吃饺子。/br/br顾朝朝所对联贴好,总算到了中午,直接叫婵娟端饺子到屋里吃。/br/br“别呀少爷,今儿过年,府中热热闹闹才好,还是同下人们一起吃吧。”婵娟劝阻。/br/br顾朝朝瞄了一眼周围,同小声嘀咕:“我缠着胸闷得慌,回屋可以吃更多。”/br/br“那就凑合吃些,回屋后再贴补。”婵娟说着,将拉到了待客用的大厅里。/br/br往常都躲着用膳的下人们,今齐聚一堂,看到顾朝朝后立刻行礼。顾朝朝笑着点了点头,便叫他们去盛饺子了。/br/br今过年,府中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是随意三五成群,一边用膳一边闲聊,整个厅里都充斥着饺子的香味。/br/br顾朝朝在主位刚一坐下,婵娟就对着角落里的某人招了招手:“那个阿叶,去给少爷盛碗饺子,记得过冷水,少爷不喜欢吃热的。”/br/br顾朝朝眨了一下眼睛,若所思地看向。/br/br婵娟被看得莫名心虚,咳了一声后赶紧躲开。/br/br饺子很快被端了过来,顾朝朝看着眼模样清俊的少年郎,了后叫他坐下了。婵娟顿时一阵惊喜,只是一对上顾朝朝的视线便强行克制了。/br/br顾朝朝一边用膳,一边与这个叫阿叶的少年闲聊,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对此人的情况也了大概的了解,心中突然了计较。/br/br半个时辰后,回到寝房中,婵娟也凑了过来:“少爷。”/br/br“后不准再背着我做这种。”顾朝朝警告地看一眼。/br/br婵娟原问问对阿叶看法如何,一听话里的意思,脸『色』一变赶紧跪下:“奴、奴婢知错了。”/br/br“这么紧张做什么,”顾朝朝无奈,将人扶起来,“我的我自主张,你后不必再『操』心。”/br/br“是……”婵娟平与关系亲密,不代表不懂规矩,此刻一听明确这般说了,什么都不敢说便答应了。/br/br顾朝朝见眉眼间全是忐忑,便安慰地拍拍的肩膀:“别怕,我没责怪你的意思,你买回的这个阿叶……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后于我,或许大用。”/br/br也难怪他生在商贾家,当初却能被准许破例参加科考,估计是连朝廷都不愿错过这样的人才,若非他父兄犯,也不至于沦落至此。/br/br婵娟听出的欣赏,小心翼翼地抬头:“少爷打算如何?”/br/br顾朝朝笑笑,没回答的问题。/br/br一整无波无澜地过去了,除夕夜,矿州城的天空突然炸开了烟花,年味瞬间充斥每一寸空。顾朝朝登上处望天,许久正下去时,突然瞥见隔壁院中的楼上,也一道熟悉的身影。/br/br自从那天吵架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br/br沈暮深定定看着,先与自己打招呼。/br/br他也确实到了,顾朝朝扬起唇角,浅笑着对他施了一礼,便先一步转身离开了。/br/br礼数周到,却透着生分。/br/br沈暮深眼神暗了下来,又独站许久,直到连烟花都消失不见,顾朝朝都没再出现。/br/br婵娟收拾完屋子,还着去楼上找顾朝朝看烟火,谁知刚一出门,就看到从上头下来了,不由得一阵好奇:“少爷,这就不看了?”/br/br“嗯,不看了。”顾朝朝兴致缺缺。/br/br婵娟顿了一下:“您怎么不兴?”/br/br“我吗?”顾朝朝反问。/br/br婵娟若所思地看一眼楼,问:“您见着沈将军了?”/br/br顾朝朝:“……”/br/br“见一面都能如此不兴,您心里还挂念他吧?”婵娟面对时一向没什么原则,见这会儿丧眉搭眼的,也顾不上沈暮深到底适不适合了,“若是还念着,不如赶紧好,也省得浪费这大好的时光。”/br/br“好了就得继续看他脸『色』,我才不好,”顾朝朝轻嗤一声,“在他没做出改变,大家凑合一下得了。”/br/br婵娟:“……为什么不好就是凑合?”/br/br顾朝朝没回答,吩咐替自己去给下人们发红包,自己则转身回屋去了。/br/br回到屋里后,做什么都没兴致,满脑子都是沈暮深刚才定定看着自己的模样。他也是奇怪,明明平倨傲无礼,连眼神都透着刻薄,偏偏今看起来点可怜,像是犯错后被丢弃的狗子,又别扭又渴望主人带他回家。/br/br……这是什么破比喻。顾朝朝捏捏鼻梁,直接吹熄灯烛躺下了。/br/br已过子时,却毫无睡意,在漆黑的房间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过去。这样强行入睡,注定是睡不了太死的,尤其是在脑子里不断的情况下。/br/br房间里地龙烧得太足,烤得嗓子都发干了,最后昏昏沉沉醒来时,头还是漆黑一片。轻哼一声,闭着眼睛不肯动:“婵娟……给我倒杯水。”/br/br说完,便安静着,然而了半天都没到。/br/br皱了皱眉,又唤一声:“婵娟?”/br/br再一次开口,脑子清醒许多,起门时婵娟去给下人发红包了,估计结束后就直接回自己房间了,这屋里只一个人。/br/br顾朝朝喉间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强撑着床褥准备起来时,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拨开轻纱,将杯口置于的唇边。/br/br顾朝朝顿了顿,就着杯子喝了一口,这才脱力一般新倒回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br/br喝完水就彻底精神了,盯着虚空看了片刻,开口与婵娟聊天:“我将你吵醒了吗?”/br/br对方不语。/br/br顾朝朝也不在意,伸了伸懒腰又道:“可按我的吩咐,给阿叶多备一份红包,当做今对联的报酬?”/br/br对方还是不说话。/br/br顾朝朝一顿,突然猜到了什么,心跳倏然快了起来。/br/br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空也逐渐凝固,两个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安静中只呼吸逐渐交融统一。/br/br许久,顾朝朝缓缓开口:“点灯吧,黑乎乎的什么都瞧不见。”/br/br床边的人总算动了,不多会儿屋里便亮起一盏灯烛。/br/br顾朝朝坐起身看过去,就看到沈暮深站在桌边,手持灯烛与对视。/br/br克制住上扬的唇角,顾朝朝蹙起眉头:“将军不是说了后两不相干么,怎么又突然来小的房中了?”/br/br“我来送原就该给你的东西。”沈暮深说完,扫了一眼桌子。/br/br顾朝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上头摆了一叠春联与福字。/br/br一看到这些,没来由的一阵火:“将军记错子了吧,昨白天才是贴对联的时候,那会儿您没送,这时小的也用不着了。”/br/br“我送了。”沈暮深面无表情。/br/br顾朝朝一愣:“嗯?”/br/br“我送了,可你已经叫人了,”起白与旁人相谈甚欢的画面,沈暮深脸『色』更沉,“是你不我的。”/br/br顾朝朝:“……”这句话听起来,点一语双关那味道。/br/br屋里灯烛跳动,两人再次安静下来。/br/br沈暮深不断用视线描绘的眉眼,才发现与一个月相比消瘦许多,来这个月的确过得辛苦,而他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却从未发现的不妥。/br/br他突然生出一分悔意。/br/br顾朝朝打了个哈欠,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开始思索如何赶人离开。/br/br大约是知道在什么,沈暮深突然生出一分急迫,直接在开口打断:“今除夕。”/br/br“……所以呢?”大概是今晚的沈暮深看起来太可怜,顾朝朝说不出的耐心。/br/br沈暮深喉结动了动,看着的眼睛鼓起勇:“我可以许你一个心愿,你什么都行。”/br/br如果说好,那他就立刻答应。/br/br一向沉得住的大将军,这会儿突然将什么都在脸上,顾朝朝看得差点没笑出声,突然觉得这次架吵得毫无意义,他们不可能分得开。/br/br不对,也不是毫无意义,至少他意识到于他而言多,以至于能叫他舍弃自尊寻来。从今以后,他会晓得该如何尊,再不敢像以一样随意对待。/br/br顾朝朝若所思地看着他,许久缓缓问一句:“当真我什么都行?”/br/br“嗯。”沈暮深的心跳加速,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子。/br/br顾朝朝勾起唇角:“我你帮我府中一个下人脱去贱籍,你能做到吗?”/br/br沈暮深脸『色』一变,心脏仿佛倏然炸开,四肢百骸都跟着疼痛。/br/br“你……”他开口时,才发现声音些沙哑,静了静后咬牙道,“你为何为一个下人脱去贱籍,是那个阿叶吗?你做什么?让他成为良籍,然后与他成婚?”/br/br说完,他攥紧拳头猛地生。/br/br顾朝朝吓了一跳,急忙抱住被子护住自己:“你做什么?打我吗?”/br/br看到眼底的警惕,沈暮深犹如被打了一拳,猛地停下了脚步。/br/br“……你们才认识几天,你就这么确定他是可托付人?你就这么确定与他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说你为了他,连顾家都可以不了?”沈暮深一字一句地质问。/br/br顾朝朝挑眉:“你……怎么对我家的这么了解?不会是每天来偷窥吧?”/br/br话音未落,便看到沈暮深的眼圈红了。/br/br来只是逗逗他,出一出当初被他欺负、被丢在大街上的,结果没到他反应会这么大,顿时吓到了。/br/br沈暮深见不说话,还以为默认了,心口处疼得愈发厉害。/br/br“顾朝朝,你不能……这么对我,”沈暮深眼圈越来越红,“我知道我以对你不好,可我已经开始改了,你不能……不能了我后,又轻易抛弃我,顾朝朝……”/br/br“阿叶文采很好,”顾朝朝打断他的话,“若是能恢复良籍参加科考,将来必然所作为。”/br/br沈暮深见这个时候都在夸那个男人,顿时心生绝望,撕碎,却舍不得。/br/br顾朝朝一看就知道他偏了,不由得叹了声:“你呀,『性』子骄纵目中无人,即便落魄了也不知道伏低做小韬光养晦,如今才来矿州城多久,就得罪了那么多人,将来若一失了官身,怕不是被那些人给撕碎了。”/br/br“……你一定夸奖他贬损我吗?”沈暮深咬牙。/br/br顾朝朝抬眸扫了他一眼:“看看看,一点都沉不住,才说你几句,就开始不服了。”/br/br这一刻两个人的身份彻底倒置,仿佛才是那个在上的将军,教训沈暮深时就像教训一个孩子。/br/br沈暮深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摔在地上,还在上头踩几脚,以他的傲恨不得转身就走,可双腿却像长在地上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动步。/br/br顾朝朝垂着眼眸,轻轻叹了声:“所以呀,总法子再培养一个靠山,将来真到了你一无所的时候,至少能保住你。”/br/br沈暮深一愣。/br/br“我了,阿叶是最好的人选,才华,懂感恩,待明年参加科考,以他的能力必然能留在京中,到时候知府那些人即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也不敢……”/br/br话没说完,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直接将撞柔软的被褥上。/br/br顾朝朝惊呼一声,嘴唇便被堵上了。/br/br他吻得毫无章法,只会凭借能一味地攻城略地,顾朝朝被他咬得疼了,挣扎着别开脸:“轻点!”/br/br沈暮深红着眼,一口咬在的脖颈上,得顾朝朝捶了他两拳。/br/br沈暮深总算老实不动了,顾朝朝长舒一口,正推开他,便感觉脖子上一片湿热传来。/br/br愣了愣,不敢置信地问:“哭了?”/br/br“……没。”他沉声回答。/br/br顾朝朝迟钝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小心地扶上他的肩膀:“那说了许多伤人的话,只是因为我太累了没耐心,并非是旁的原因,我跟你道歉。”/br/br不知是不是这些世界的男主都是同一张脸的缘故,越来越将他们当成一个人,即便几个世界的感情,都在世界崩塌的那一刻消失不见,依然觉得什么东西留了下来,就像每个世界结束后,的手腕上就会出现看不见的花瓣。/br/br所以在刚入这个世界、跟男主还不认识时,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会觉得安心。至于后的相处,除了提心吊胆怕被他拆穿的时候,不得不说与他相处是很愉快的,他对自己也好,帮杀人为出,能做的也都做了。/br/br“将军对我很好,不过以后更好才行,别动不动以权压人。”顾朝朝教育。/br/br沈暮深闷哼一声:“你这『性』子,动不动就惹我生,又什么都不怕,若不拿这个压你,你不就更无法无天了?”/br/br“说得也是,那你以后继续吧,反正我又不是真的怕你。”顾朝朝『摸』『摸』他的脑袋。/br/br“『摸』狗呢?”沈暮深不悦。/br/br“……就是这张嘴啊,时候确实不饶人。”顾朝朝失笑。/br/br沈暮深轻嗤一声,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是在脖子上又咬了一口。/br/br顾朝朝‘嘶’了一声,强行将人薅了起来。/br/br昏暗的烛光下,他睫『毛』些湿润,配上一如既往的冷脸,看起来格的……味。顾朝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癖好,头一次见大将军『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疼,而是将人吃干抹净。/br/br“将军,睡吗?”礼貌地询问意见,并体贴给出建议,“如果你的腿不舒服,我可以继续在上面。”/br/br沈暮深眼神倏然暗了下来,给出的回答是直接扯开了身上里衣。/br/br他在战场上的杀伐果决,如今全都用在了顾朝朝身上,若非顾朝朝惊叫着制止,恐怕连最初的安抚都不会,便直接入主题。/br/br桌上灯烛摇摇晃晃一个时辰,终于烧到尽头熄灭了。/br/br顾朝朝第二天是在婵娟的尖叫声中醒来的,睁开眼睛发现沈暮深还在床上,赶紧拿被子将两个人捂好。/br/br“快出去。”头疼道。/br/br婵娟慌『乱』一瞬,对上沈暮深不悦的视线后缩了缩肩膀,赶紧转身逃跑了。/br/br顾朝朝叹了声,这才新倒在沈暮深胸膛上。/br/br“平就是这般什么都不说,就往你屋里来的?”沈暮深蹙眉。/br/br顾朝朝头也不抬:“问题?”/br/br“当然问题,你不知道避嫌吗?”沈暮深提醒自己刚好不轻易吃醋,可还是忍不住皱紧眉头。/br/br顾朝朝顿了顿,无奈地抬头看向他:“将军,您怎么什么醋都吃?”/br/br“谁叫你总是雌雄莫辨,还……”他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后不准叫我将军。”/br/br“那叫什么?大人?”顾朝朝装傻。/br/br沈暮深板着脸看向。/br/br顾朝朝没忍住乐了:“知道知道,夫君总行了吧?”/br/br沈暮深来只是让叫自己的名字,谁知竟然直接升级了,一时间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他看一眼四周,自己不着1片缕,也没什么可赏赐的,思索一瞬后询问:“你还不?”/br/br顾朝朝:“……”/br/br两个人在床上胡闹大半,一直到晌午时才起床,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窝在一起看话闲聊。/br/br顾朝朝倚着沈暮深的身子,一下没一下地翻看话,沈暮深则安静做个枕头,只是会时不时拿些糕点投喂。/br/br两个人还是除了床上以,第一次这样亲密,可却没半分拘谨,反而从一开始就十分享受这种状态。/br/br“咱们上辈子肯定也是夫妻。”沈暮深笃定道。/br/br顾朝朝抬头扫了他一眼,一瞬间觉得恍惚,可仔细看他的神情,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好笑。/br/br怎么可能呢,他就是他,不是任何人。/br/br顾朝朝翻个身抱住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将军,除夕没一同跨年,今年的元宵节一定一起过。”/br/br“嗯,一起过。”沈暮深眉眼缓。/br/br顾朝朝嘿嘿一笑,丢下话缠着他撒娇去了。/br/br自从顾朝朝说了元宵节一起过,沈暮深便开始思考怎么度过。他自从腿废了后,便喜欢待在家中,可不委屈顾朝朝也一起在家里消磨时间,更不两个人都以男子身出门。/br/br思来去许久,他还是决定带去其他城镇过节,可以毫无顾忌的做一天女人,他也能陪着四处走走。/br/br沈暮深盘算许久,连去哪里、做什么、待多久都考虑清楚了,这才去找顾朝朝。只是还没同提起此,便看到一脸愧疚。/br/br他心里咯噔一下:“是元宵节那什么安排了?”/br/br“是……”顾朝朝讪讪。/br/br沈暮深看着心虚的样子,能觉得不会太简单,静了许久后问:“什么?”/br/br“……还是知府提过的,他……我元宵节跟他侄女见一面。”说完,顾朝朝便屏住呼吸,待沈暮深发火。/br/br然而沈暮深却没生,只是眉头蹙了起来。/br/br顾朝朝眨了眨眼睛,正问他在什么,便听到他询问:“你见吗?”/br/br“当然不!”顾朝朝一脸见鬼的表情,“别说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就算是个男人我也不啊,我你就足够了。”/br/br沈暮深听到变相地捧自己,心情也没太好:“你不去,可你还是去。”/br/br“没办法,他是官我是民,只能应付一下,待六月阿叶考取功名后,咱们便不用再为人鱼肉了。”顾朝朝说着,讨好地握住他的手。/br/br沈暮深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不得不又一次承认,自己始终都是被保护的那个。/br/br他静了许久,神『色』缓了些:“不必担心,只管去见,其余的交给我就是。”他靠自己,也能给保障。/br/br见他没发火,顾朝朝着实松了口,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如何拒绝知府了。/br/br而沈暮深又陪了片刻,便转身离开,回到府中后看了眼侍卫:“取笔墨纸砚来。”/br/br“是。”/br/br侍卫立刻去了,独留他一人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四角的天空。/br/br他离开京城太久,也是时候同老友们叙叙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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