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纪年掀开眼皮,嗯了一声。
薛柒打开车门,薛纪年刚起身,手臂上立刻窜上一双纤手,花浅谄媚的笑容凑了上来:“督公小心。”
全然没有方才抓狂的样子。
开玩笑,她现在的小命可是捏在这位督公的手掌心,随时都可能夭折,必须要小心服侍好这个祖宗。
薛纪年淡然的抽回手臂,拱手道:“公主此举,微臣惶恐。”
“不惶恐不惶恐。”花浅马上反应过来,以她的身份,做这种小侍的动作是不合适的。她讪笑着摆摆手,跟在薛纪年的身后跳下马车。
内心暗自警醒,以后可千万别再作这种不合身份的举动,否则露出马脚惹人猜疑,薛纪年肯定第一时间撇清关系丢下她。
薛纪年站在马车旁,看着江律神情不明道:“不知千户所谓何来?”
江律恭敬回道:“陛下接到暗报,有人图谋不轨,意欲行刺大人。特令锦衣卫前来接洽,护大人和公主安全回京。”
薛纪年朝着上京方向作揖,“微臣谢陛下隆恩。”
江律又道:“不知公主可还安好?”
听得江律提及公主,花浅忍不住从薛纪年身后探出头来,向他招了招手:“嗨~”
江律:“……”
薛纪年侧身:“这位便是公主殿下。”
江律一掀衣摆,跪地叩拜:“卑职江律,参见公主殿下。”
从没享受过被人磕头跪拜这种高等大礼的花浅慌了,第一个反应是咻的一下闪出江律拜的范围,下一刻,见满场目光都疑惑的盯着她瞧,花浅讪笑着一步一步又挪回江律的面前。
拜吧拜吧,她就当自己是块碑。
江律保持跪拜的姿势,仰着头看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下一步该怎么做。
薛柒抱着刀,冷眼睇着江律等人,道:“我等昨日才不过一场硬仗,千户大人今日就到场,来得可真及时。”
江律眉头一皱,看了薛柒一眼,并未作答。
对于这批半路进队的锦衣卫,薛纪年并没有多加为难。薛柒看了看天色,暮色将晚,天边阴云密布,不出意外,不久将有一场大雨。
薛柒道:“督主,看这天气,怕是有雨,属下记得这附近有一荒寺,今夜我们可暂作休息。”
薛纪年点点头,也没再关注江律等人,转身回了马车。花浅跟在他身后,向江律挥挥手,也爬上了马车。
队伍继续开动,江律等人自发自觉的跟在队伍末端,一起向那荒寺行进。
这是一条小径,深秋时节,草被枯黄,倒不是特别难走。
很快,便到了一处地方。
这是一间山村野庙,早就荒废许久,檐梁上爬满蛛丝,门窗倾塌,连佛相都少了只手。
一卷崭新的绢绸被抖开,铺在杂乱的地上。薛纪年踩在上面,正负手观瞻那微微有些倾斜的佛相。
花浅进来,一屁股坐在绢布地上。自从得知她才是真正的暗杀对象,她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东厂的人都在忙碌,一个个子小小的男人缩着脑袋在一边搭火灶。
那是他们临时请来的厨子,据说是为了关照她的伙食。
真是关照她的伙食吗?
呵呵!谢他祖宗!
门口,薛柒正在大声吩咐着:“雨夜耳塞闭听,更为凶险,守好各处要点,轮流换防,不得有误,务必要保护好公主安危。”
“是!”
乍知事情的真相,再一听这公主两字,花浅只觉心肺烧得慌,好想打人。
当然,如今双方实力太悬殊,这个“打”也止于想想。
花浅一脸怨念的瞄了眼各忙各的众人,识相的蹲去一旁。她捧着脑袋缩在角落里种了半天蘑菇,越想越不对劝。
她若是皇子还好说,自古王者争霸,向来白骨累累,她能理解。但她是“公主”,还是一个长年流落在外明显不受宠的公主,甫一回宫根基浅薄,能碍着谁?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根本犯不着一路追杀。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肯定是那死太监诳她来着!
想到这里,花浅从地上一跃而起,她丝毫没有被骗的愤怒,反而很兴奋。
她又想跑到薛纪年身旁刷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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