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战士早已经不是报备的银河战士了。
它困于那个已经定下来的骨架里,里面填充的骨肉却早已经面目全非。
悠扬的钢琴曲响起。
少女站在高高的升旗台上,呐喊着——
“我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背后的旗杆上画着橄榄枝的旗帜高高飘扬。
就在大家都以为接下来会切的是小姑娘之后做出的贡献的时候,音乐戛然而止,一个吧嗒吧嗒踢着拖鞋、穿着老头汗衫、拖着鼓鼓囊囊编织袋的青年人走了过来,招手催促道——
“回去了,小妹。”
“哦。”
被叫做小妹的少女灰溜溜地低下头,迈着小碎步从升旗台上跑了下来。
一切看上去都平静得像是我们生活的日常,妄图拯救世界的中二少女和打碎不切实际梦境的家里人,除却灰蒙蒙的环境,一切都太正常了。
可就正在她跑下去的一瞬间,一束激光砸在她原来站着的升旗台上。
升旗台炸开成一团乱石,飞溅出来,朝着底下的观众迎面扑来,小妹在半空跃起来,利落地扑到了地下,还不忘给自己比个得意的手势。
突然的转变吓得整个电影院窃窃私语的声音都骤然一停。
电影画面里的小妹却毫不受影响,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怕自己蹭着灰和不小心被石子划破的手臂,粲然一笑:“你看,我的锻炼有没有收获一点成效?”
“还成效呢,爬到那上面给人当靶子打,小心被老秦追在屁股后面教训。”许宗嗤笑道,拉着小妹揭开一片不起眼的草皮露出底下的井盖,把小妹和自己都一同塞进了里面。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成功地避开了宿命一击,我就是天生的救世主!”小妹把刚刚摘下来的旗帜披在自己的肩上,雀跃地往阶梯下面跳跃。
那是一段通往地下城市的隧道,又陡又高,他们走得小心翼翼。
漆黑的一片光线之中,只有窸窣的脚步声,许宗的脚步声慢而沉稳,小妹的脚步也似乎是小跳着的,带着青年人的活泼。
黑漆漆的隧道走到了尽头,豁然开朗。
穿着各种各样防护服的人规矩地站在搭建的平台上等待电梯的到来。从电梯往下俯瞰,几乎有从快要降落的飞机上俯瞰城市的感觉。
迅速接近的城市建筑,让人心理上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失重感。
熙熙攘攘的地下城市看上去格外地忙碌,看上去科技感十足的悬浮在水泥地面大约的五米高的地方,一辆辆没有轮子的汽车飞快地驶过。
绚烂的霓虹灯照亮了一整个世界,让从许宗视角看过去的一切都被笼罩在缤纷的色彩之中,又或者彻彻底底地陷入在黑暗里面。
如一幅浓墨重彩地涂抹在黑色画布上的图卷,又像是一座真正的城市伫立在了每个观影者的眼前。
“这个真实感……后期是哪个公司啊?没听说国内什么时候有这么优秀的后期制作了啊。”被请进放映厅的记者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但是电影还在继续,大家一时间也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只能如坐针毡,把嘴边的问题艰难地咽下去。
许宗熟练地拐了几个弯,主动走入沦陷在黑暗之中的水泥巨兽的世界。
跟在后面左顾右盼的小妹差点一下子撞到路边支楞出来的晾衣架上面,似乎曾经被撞过的不锈钢晾衣架看上去瘪瘪的。
她慌慌张张地从另外一边绕过,跟上了前面许宗的脚步。
七弯八拐,两个人就走到了一个小院儿。不大的院子很有点以前大杂院的风格,院里胡乱地支着晾衣服和被子的杆子,悠扬的小曲儿在院里响起。
只是院子实在是笑得过分,像是个局促的小阳台,周围围着一圈棚屋一样的建筑。
“回来啦。”年迈的爷爷锤着背走了出来,小妹和许宗挥了挥手,跟着爷爷小跑步地回了家。
“啪——”
许宗一巴掌把还在吵嚷的收音机给关了,旁边靠在躺椅上的男人已经睡了过去,他坐在院子里,好像这里也能有太阳晒一样。
他停步看了眼男人空荡荡的一只裤管,掀开布帘子走进了屋里头。
小曲儿又响了起来。
昏黄的滤镜和更加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
一下子把时间线扯回到了十多年前。
许宗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但是不一样的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印象里的妈妈是彻彻底底的面目模糊。他只有父亲的陪伴,但是父亲却是一个残疾人。这让他从小就受到大家的排斥。
小孩子才是最慕强的,没有人会愿意和许宗这样的孩子玩耍。
除了邻居家的小妹。
小妹就叫周小妹。
和许宗一样又不一样,周小妹家里甚至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但是周小妹知道,她的父母都在为了这个世界做最后的挣扎。而她的梦想,就是成为像父母那样拯救地球的人。
地球的地下堡垒都受到的地球管理局的管辖,而周小妹父母都是隶属于地球管理局的地球护卫军。
许宗从投影仪里看到过地球护卫军的英姿,他们穿着研究院最新研究出来的机甲驰骋在蓝天之外,和那些会把激光弹投下来的V-II星球远道而来的敌人英勇作战。
清朗的小调戛然而止,回忆也陡然中止。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操控着自己的座驾进了屋子,扬高了声音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我待会儿去把捡到的宝贝们送到街道办,应该能换点钱,今天中午咱们吃点好的,听说人造肉今天打折。”
许宗把自己袋子里乱糟糟捡到的玻璃珠子、塑料瓶子、磕了一个凹陷的搪瓷杯子之类的东西清点了一番又放了回去。。
最后把从砸下来的升旗台上摘下来的旗帜从自己腰包里掏了出来,仔细地整理了一番,拿起一边的证件一样的小本子,飞快地走了出去。
他往外走着,镜头也跟着上升。
当许宗站在狭窄的街道口,抬起头的时候,他也不过是这庞大布景当中的一粒砂砾而已。
从许宗的角度能够看得见那些几乎要和地表世界连接到一起去的庞然大物,川流不息的悬浮车像是迅疾的闪电一样划过天际。穿着机甲巡逻的警察正在指挥着有些拥堵的一号轨道的悬浮车进行分层行驶。
然后一个像是陨石一样燃烧着的人形从那些高耸的大楼上陨落。
许宗的头仰得更高了一些,似乎在好奇是不是地表被打破了一层坚实的壳。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摇了摇头——电影的场景也随着他的摇头变动了一下视角。
似乎就是这一两秒的功夫,等他再准备迈开腿往前走的时候,眼前的地面上就躺着一具看上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人”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具报废了大半个身体的机甲。
“不是吧,真的还有这种天降机甲的好事情?”
许宗的心里嘀咕的声音一整个电影院都听得见,显然,即便这具机甲坏了大半,对于这个家境不丰,要靠冒着危险到地上找遗落的“垃圾”换钱的少年来说也是奇迹般的丰盛。
这个大家伙想要搬回去可不容易。
观众们只能看得见许宗费劲地想要把这个东西藏起来,甚至想到了馊主意把垃圾桶的垃圾倒出来埋掉。
而视角一下子转换了,机甲里面原来还有个人。
放大到了极致的特写甚至能够看得清楚她眼角的那颗小痣,她的表情坦然自若,而随着视角的调转,面前忽闪忽闪的红光全都是报警信号。
山崩不改色的战士大概都是……
还没有等大家的印象判断定义,就看见这张从容不迫的面庞迅速地变色,愤怒与惊恐交织在这张脸上。
镜头一转,就看到许宗在头疼地望着垃圾堆里机甲露出来一只脚。
而在机甲里面那位倒霉蛋看到的只有没有喝完的牛奶顺着她的观测屏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外面掩藏计划失败的许宗只能认命地把机甲从垃圾堆里面拖出来,拖到他放着杂货的小板车上,吃力得脸都扭曲了的把东西往回运。
机甲里面的人则是颠簸地随着板车的走走停停磕磕绊绊,过于特写的镜头突出了机甲舱里面逼仄的感觉。
“呼——总算是到了。”
而一无所知的许宗,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吃力地举起机甲,一点点把机甲偷偷摸摸地从小院后墙给扔了过去
“哐啷——”
一道巨大的声响。
观众仿佛眼睁睁地看着一具沉重的铁壳砸到了自己的脸上,共情感高的几个人还忍不住嘶地吸了口气。
许宗佝偻背,绕着路从自己的小床底下翻出了一套工具,左右看了看,许父还躺在椅子上听收音机,远处的小妹家门扉紧闭,估摸是出去了。
许宗松了口气,一溜烟地跑到废了的机甲旁边,志得意满地开始拆卸,一边拆一边哼着自己改了歌词的小调,愉快地觉得自己就要拥有一堆值钱的铁皮。
被撬开的机甲舱曝露在了灯光下,许宗扭过头,吓得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拆开来的机甲里面躺着的是个人,还活着,眼睛瞪着面前的许宗。
许宗吓得魂不守舍,对方却施施然地说道:“麻烦再把底下那块瘪了的腿甲拆一下,拆完我大概就能够自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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