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防盗。夏之衍坐到床上,打开企鹅ruǎnjiàn,果然,里面已经登陆了一个号,应该是为他注册的,黄钻绿钻紫钻会员各种什么的全都充值好了。这会儿像他们这种年纪的孩子,除了足球篮球之外,能玩的东西非常少,q刚出世的时候,还是吸引了许多人往里面投钱的,也可谓红极一时了。
夏之衍觉得有些好笑,他上一世活到二十七岁,从未有过恋爱经验。在娱乐圈里倒是有人追他,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感情很淡,不会有那种少年人的青涩和朦胧。
他万万没想到,重生回来,还能尝试一把这种小孩子小心翼翼谈恋爱的感觉。但薛疏明显就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什么也不懂,追人的方式可真够别致的。
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有钱,跟我走”了。
年少时期的薛疏还挺可爱,夏之衍来了兴致,突然想多了解对方一点,于是点开了他的空间。
巴掌大的一块儿地方,被对方充分利用,主题装饰什么的全都用的最贵最奢华的,一股子有钱飞扬的气息,最下边儿的相册放了好些zhàopiàn,角落里写着“仅对部分来访者可见”,但既然夏之衍能看见这行子,就说明他就是能看见的那部分来访者了。
夏之衍将屏幕放下翻,打开相册,发现分门别类的以年份标注了,从2001年一直到2005年,他点开第一个相册,里头仿佛一闪而逝自己的zhàopiàn,可还没看清,这组zhàopiàn就突然不见了,紧接着显示“你所查看的zhàopiàn已被锁定,暂无访问权限”。
他退出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相册里的zhàopiàn都被锁起来了。
夏之衍:“…………”
黑夜的国道上,一辆车子飞驰。军事基地离a市有几十公里,他们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秦力开着车子,忍不住往后视镜看了眼,不是他冒犯,但今晚的薛少实在太奇怪。
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盯着手机,瞧着也没人给他发信息过来啊,空盯着几个小时不嫌累么。就连张厅长打来的diànhuà也没接,一心一意地盯着手机。不仅如此,方才脸色还很诡异地变了一下,飞速地按了什么按键,秦力余光瞥过去,只能看见“删除”两个字。
薛疏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淡淡的光芒,让他的脸色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不知道少年时期的自己居然如此冒进,刚认识就送东西去夏之衍家里。等他醒过来时,夏之衍母亲已经收到了礼物,并且拿了回去,再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还在前两天熬夜写了大半晚上的卡片,因为想表现得端庄稳重一点,居然还把字写成秀气的正楷。到底能不能矜持一点,上来就想和人家做朋友,人家想和你做朋友么?
人随着年龄变化,总是在成长的。但是薛疏没想到少年时代的自己居然如此不成熟。
原本他以为以夏之衍的性格,看见了礼物,也视之不理,放在一边随他去了。
但,夏之衍把手机打开了。
事态到这里就严重了。
他在手机收到特别关心对象上线的提醒那一刻,猛然想起来空间里有许许多多张夏之衍的zhàopiàn,另一个他还乐滋滋的等着夏之衍发现这份惊喜,全然不知夏之衍对于被toupāi一事十分抗拒。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儿友谊,八成要被少年时期的自己这个蠢蛋给折腾完蛋了!
他一拧眉,就把zhàopiàn全都上了锁。
仔细想来,这一世的夏之衍似乎发生了些微变化,首先是不喜欢吃辣,人的口味在不同时期总会发生变化,这倒没什么特别的。再就是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温和?
薛疏上一世一直在夏之衍身后远远观望,直到他遇难时,才鼓起勇气靠近了一次,却没想到,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靠近,就弄得两人两败俱伤。
他和夏之衍之间隔着一道门,有千斤铁重,从他这头根本无法推开。而夏之衍那头,有门把锁,可以轻易推开。可夏之衍并不想推开,他只要不逃跑就很好了,薛疏就能用不管不顾的决心去推门。
但是上一世他花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将这道门推开,如今,年少时期的自己却能伸出一根手指头将这门戳破了。
薛疏真是嫉妒。早知道夏之衍更喜欢少年时期的自己,他就一直保持少年时候的性格不变就好了,可是人经历的事情那么多,性格哪能保持一成不变。这根本是个妄想。
而这嫉妒,在夏之衍发来短信时,达到了接近怒意的程度。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行字:“晚安,我先睡了。”
秦力只能从后视镜中看见,薛少脸色阴晴不定,片刻之后,忽而变红了。
他一出门,外头走廊上还凑着几个偷听热闹的学生,见他一出来全都做鸟兽状,小孩子可比大人不留情面,再加上赵长岭平日仗着副主任的身份,将整个年级搅得乌烟瘴气,这些少年早就看不惯他了,当着他的面儿就忍不住嘻嘻哈哈推搡过去,勾肩搭背说悄悄话去了。
“刚才办公室里那个,夏之衍,是不是初三五班的,平时怪不起眼的,怎么突然这么牛逼?”
“另一个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今天在看台上瞧见他了,估计又是什么达官贵子呗,反正不是和我们一个路数的。”
“哈哈,瞧秃头那样儿。”
赵长岭一瘸一拐,脸涨成了猪肝色,张口就想骂人,却硬生生堵回了嘴里。
唯独薛疏和夏之衍还剩在办公室里。
这人一少,整间办公室的空气立刻逼厥起来,薛疏面上燥热,也不敢拿眼睛瞅夏之衍,只好盯着自己的脚尖,暗搓搓地拿脚尖磨蹭瓷砖地面,无意识地发出些微刺耳的声音。
他自己还没感觉,整间办公室都感觉得到他的慌里慌张了,和方才狠戾的气势判若两人。
夏之衍偏头打量着对方,此时已经放学很久,正值燥热天气,外头正亮,几圈炙红色的光从纱窗上照进来落在薛疏耳畔,衬得那透明一处滴血般泛红。他低垂着头。
又重新看到薛疏意气风发的模样,夏之衍只觉得,真好。那时薛疏不再笑,白衬衣皱巴巴。夏之衍见过了对方殚精竭虑、狠戾冷漠的模样,会觉得这种少年意气是种很奢侈的东西,居然令他想再多看几眼。
赵长岭的那一巴掌他未必躲不掉,但是一瞬间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个念头,如果是薛疏的话,必定会不问青红皂白站在他身边。也只有他了。
抱着这样莫名奇妙的冲动,夏之衍居然一躲不躲。
“喂,同学。”他看向薛疏的眼眸中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这倒是他重生回来后第一次露出笑容,眉眼英俊柔和,就像冷惯了的冰块陡然绽开里头的花骨朵一样。
薛疏仿佛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糖心鸡蛋,顿时晕头转向不知身处何方。
他傻乎乎地应了一句:“……啊?”
“刚才谢谢你。”夏之衍故意道:“要不是你,赵老师那一巴掌就要打下来了,我的脸恐怕要肿上好几天,你的力气真大,是练过的吧。”
薛疏脸红了,蚊子声哼哼道:“没有,没关系……不,是不用,不用谢。”
夏之衍对薛疏其实称不上了解,虽然那三个月朝夕相处,但他并没有试图去了解过这个人。所以这倒算得上是他二人第一次正式遇见。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夏之衍居然觉得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傻得冒泡的人,倒也不错。比起上一世不苟言笑,叫人看不出心思的薛疏,眼前这个少年时期的薛疏实在是可爱得多。
夏之衍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薛疏看着他,自动为他的笑容加了粉红泡泡,他明知道盯着对方看太久是不礼貌的行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这种冲动。薛疏觉得自己大概是中了毒,只有好看的夏之衍才能解。
这学校的所有人怕都是瞎子吧……不过瞎了也好。
夏之衍见过了许久薛疏仍然一动不动,他本意来办公室是找林要教辅资料,当着薛疏的面儿也不好谈话。本来以为事情了了薛疏就该转身出去了,谁知道这呆子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能多磨蹭一会儿便是一会儿。
他不由得咳了咳,对薛疏道:“同学,要不你到外边去等我,我待会儿有话跟你说。”
薛疏耳边的红色蔓延到了脸上,右手掐着左手放在身前,小声而雀跃地说:“好。”
转身就飞快地出去了,贴着墙壁根站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罚站呢,罚他站的人就是夏之衍老师。
夏之衍将门关上,回过头来林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位老师年纪虽轻,但是深谙中庸之道,为人平和且善良,在夏之衍暗淡的中学时期,勉强称得上半道豁开乌云的光亮。对于上一世的夏之衍而言,那另外照亮中学时期的人,自然便是陈沉,他后来为陈沉出生入死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这原因现在想起来有些可笑罢了。
有些人总是受人滴水之恩,便涌泉相报,夏之衍上一世便是如此,只不过他的“涌泉”被陈沉弃如敝履。既然如此,这一世夏之衍选择从一开始便失去这个朋友。
很快收回了思绪,夏之衍走到林的办公桌前,道:“林老师,我想借几本教辅资料。”
“教辅?你借回去做什么?”林扶了扶黑框眼镜,实在忍不住,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这也怪不得他,今天的夏之衍实在太反常了,抛开令赵秃吃瘪的事情不说,居然还主动找他要教辅资料来了。
夏之衍从升上初中以来,一直成绩中下游,最大的原因就是对方对学习根本不在乎的态度。在这之前,林数次旁敲侧击地提点过他,告诉他要好好学习之类的道理。但这些事情只能靠自己领会,没有经历过后世的坎坷,人总是安于现状。
他之所以对夏之衍另眼相看,是因为他觉得可惜。他他从对方漫不经心瞎写的作文中都时常能窥出灵性与洞见,如果拼一把,成绩绝不止步于此。
只可惜,夏之衍从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久而久之,他也念叨烦了,他又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也懒得去多费那一道苦口婆心劝说的功夫。
因此当夏之衍说出这句话时,林顿时觉得彻底不认识他了,忍不住问道:“夏之衍……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我知道最近对你来说是道过不去的坎儿,但是要坚强,没有什么不会好起来,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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