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聂青桑言辞回绝,“或许木双青跟我认识,或许这事情是我告诉他的!”
聂青桑没了声音,谁都知道这样的可能近乎没有。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聂青桑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会是他。”
“我也想知道已经死了的将军是怎样成为了昭国国师的?”
贺湘紧紧攥着牢房上的铁索,眼中光亮如火,烫的聂青桑想要躲避,“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我不知道……”
聂青桑像被逼到绝境,连连后退,人在巨大的难以接受的事情面前,最先选择的从来都是否认。
“骗人的吧。”聂青桑干笑,“我是昭国国师,国君辉夜是我的义子,我是聂青桑,是我师父亲自取名的聂青桑。”
“可你失忆了,”贺湘高声说,“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所以你就连反驳都没有底气!”
“你说谎!”
聂青桑歇斯底里,“这都是你们的阴谋,是你们曼陀神教的阴谋!”
“曼陀神教?什么曼陀神教?”贺湘突然想起之前惨死的翠花来,他一脸错愕,“艹,你竟然以为我们是那什么鬼东西神教的人!”
贺湘极少说脏话,如今说起,只觉痛快。
见聂青桑还是摇摆不定,贺湘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将最后一张底牌交出。
他绝对要让聂青桑认清自己的身份。
他没有说谎。
他可以以两万死去的将士起誓,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谎。
“将军……”
聂青桑像被踩到尾巴,“你别这么喊我!”
“不管你承认与否,你都是我的将军。”
贺湘忠诚且坚定,“但是光我相信你不够,你还要自己相信,我还有最后一件东西能够证明你的身份。”
聂青桑心都慢了一拍,“什么东西?”
“春城一役战胜后,你给我写了一封亲笔书信。”
聂青桑干巴巴的张嘴,那形状较好的唇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正所谓近乡情怯,面对扎实的证据,等待审判的他紧张到快要忘了呼吸。
整个空气安静下来,火把静静燃烧,跳动的火苗跟聂青桑七上八下的心情一模一样。
他期待又紧张的看着贺湘,嘴巴干的厉害,他咬着手指,等着最后一刻降临。
可是一会过去了,一会又过去了,对面的贺湘一点表示没有。
聂青桑:“东西哪?”
贺湘撇嘴:“我没放在身上。”
艹艹艹!没带还整得这么严肃!
聂青桑摔袖欲走。
“我虽然没带,却放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贺湘高声道,“你自己的字迹你应该认识的吧!五年前的东西也做不得假,聂青桑!到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逃避到何时!”
正要离开的人停了下来,火把跳动的光亮落在他漆黑的长袍上,他手上没有剑,却跟那个炸开城门,带着所有人逃往“活”的背影渐渐重叠。
他的将军,虽一人前行,却如带着百万雄兵无所畏惧。
眼前的人虽然磨灭了那满身锐气,可是那种感觉却如以往一模一样。
聂青桑没有回头,所以贺湘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就像他的将军脸上覆着面具,无人探究是喜是悲。
可是聂青桑的声音,却好似能够穿透恒古遥遥而来,清亮的声线跟那个声音低哑,笑起来却分外开怀的声线渐渐重叠。
“在什么地方?”
“将军庙神台下。”
聂青桑点点头。
“等一等。”贺湘突然叫住想要离去的聂青桑,“你能用将军的声音跟我说句话吗?”
聂青桑侧身,光亮落在他的侧脸上,如神袛神圣不可侵犯,“你不怕我做不到?”
贺湘笑起来,是真正的畅快的开心笑,唇角扬起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你就是将军。”
别说聂青桑还真会,他有心按住喉咙学上几句,可是手指还未碰触喉结,那声音便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贺湘,我一定会揭穿你的阴谋,证明我不是木双青。”
熟悉的沙哑,像吃多了盐还不喝水的干沉。
这粗噶的像乌鸦一样的声音听得贺湘红了眼眶,他又哭又笑,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没完。
还要怎么证明。
还用怎么证明。
这就是他的将军。
他寻了五年的将军。
莫名其妙就把人弄哭的聂青桑,盯着张孤冷高傲的脸,手足无措的浑身找帕子,“你这人怎么说哭就哭,这眼泪掉的比娘们还娘们!”
贺湘举袖擦着眼泪突然破涕为笑,“以前军营里的人总这样笑话我,将军你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我说多少次了,我不是!”
“是是是,将军不是!”
贺湘喜极,那眼泪掉的更厉害了,“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将军,还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聂青桑已经无力解释,“等我看过那封信后再说其他。”
他退后一步跟贺湘拉开距离,“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等一等!”
“又怎么了……”聂青桑无奈,“说!”
“是这个东西!”
贺湘从怀里拿出一支几乎快要被压扁的簪子。
“这是翠花临死之前送给我的,她曾跟我说过是一位贵人送给的她的,我暗暗调查过,这样的制样不是宫女所有,应该是背后指使他顶罪之人的东西。”
贺湘说着把东西又往前递了递,“将军不是在追查曼陀神教的事吗,希望这东西能帮上忙。”
聂青桑看着手里的银钗,是支虫草花鸟簪,虽然样式简单,但是精细非常,确实不像出自寻常人之手。
“你有这个,为什么不早一些交出来?”
贺湘冷嗤,“我若是早交出来,岂不是给百里泷那个昏君帮忙,我巴不得他百里家被人从位子上赶下来,不拘是谁坐上那个位子,都是我的恩人!”
聂青桑挑眉,“那你现在拿出来……”
“这不一样,谁让将军把他放在心上。”
想到聂青桑几次三番小鸟依人似的趴在百里泷怀里贺湘又委屈又愤恨,他家将军怎么看上这么一个狗东西。
贺湘皱眉,“将军真要跟他继续下去吗?这天底下形形色色的男女这么多,就一定非是他吗?”
聂青桑还以为贺湘说的是认义子这件事,随即捏着银簪笑了笑,“这可是一辈子的事,那能胡乱挑选。”
聂青桑说。
“我很喜欢他。”
从他软软嫩嫩拉住他手指的那一刻。
“脾气秉性,贤君昏君什么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喜欢他。”
聂青桑想了好一会,“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他还小,他既没有参与也没有旁观,只是一个被圈在宫里完全不知情的孩子,你能以后、能……不怎么针对他吗?”
贺湘“……”
现在,更想弄死他了。
拱了他家白菜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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