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样对罗二都不是难事,只是也不能一口应了叫对方看了以为容易,便也与陶立了三章,一不许泄漏我家秘事,二不许勾结外人,三不许你与那原夫再有往来,都要指着皇天父母立誓。
陶三样都应了,于是罗二与陶便击了掌。
罗二怕ji家在酒菜里捣鬼,便拿了几个鸡蛋、橘子与陶吃,那陶先前跟了丈夫已经连日没什么吃的,到这ji家更是两日水米不沾牙,得了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
于是罗二便叫王八,说我与这女子甚是投缘,情愿与她赎身。
王八老鸨做了一番张致,毕竟陶甚是烈性,只怕将来一个不小心人财两空,于是要了五十两身价银子,并几两杂帐,便将卖身契给了罗二,叫了一顶小轿子,送回罗二家。
陶进门发现只有三间屋子一张床,不禁呆到,不是说送我来陪那至亲的女子么,这是哪里?
罗二笑道,我自己便是女子,这可不是我骨肉至亲?
陶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罗二一个单身女子,虽然男装了,在外面孤身一人,投宿时房里水火之处甚是不便,就是租房子,用马桶不用夜壶,也甚是奇怪,还有那月事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也不知道书上那孟丽君如何对付)所以便有心要找个女子,扮了夫妻同住,只是一时间哪里去寻找这肯保守秘密甘守活寡的女子?
可巧正担着心事时,就有那合适的人来。
原来那张秀才做官不久,夫妻两个都染了时椰一病不起,只得带了妻子扶棺回乡。
身为独子,父母一向娇宠,后来父亲又做了官,无暇管他,于是结交了一班狐朋狗友,瞒了父母在外嫖赌耍钱,这父母既然死了,更加无人约束,不上一年,将家私都漂荡干净了。
这边陶大户夫妇也相继染病而亡,两个儿子彼此争家私,你说他分的田地多,他说你分的田地肥,又有一个赶出去的妾,抱了遗腹子在县里告着,整日家反宅乱,连父母的棺材都停着没人管,哪里还顾得上嫁出去的妹子!为了打官司分产的事情,那陶大户的家产不等打完也十停里去了五停了,便是拿了妻子陪嫁田卖也无力买――前番二丫轻轻松松地买了四十亩地,原来就是这陶的嫁妆田,因此她晓得陶是有家没法回。
那拿了卖陪嫁田的银子,连赌带嫖,不两日又干净了,于是便起了一个不良的心思,心想我这浑家日常极是琐碎,不让出门,不让交朋友,又不会奉承,没有那些有趣,要这样呆木头老婆做什么!不如卖了几十两银子,那院里尽可嫖上一年了!他起了这样一个不良的心思,便连日叫老婆去娘家借银子,娘家那两兄弟彼此看着还多一个呢,哪里肯给嫁出去的妹子银子,况且先前给了妹夫两回还没影子,于是说些嫁出去的女儿没有回娘家拿银子的理,都关了门不让进,回家后那又怪叫说我找了一个假大户女儿,怕不是亲生的!整的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样作践了几日,看得那陶家再无人肯替她出头,又觉得乡里乡亲,说起来总是不便,于是便哄了老婆上省城,然后又借了搬家的机会,把老婆赚到行院,罗二赎人的时候,那张公子还拿了他老婆的卖身钱在后边巷子里嫖赌哩!
罗二解了衣服给陶看了,说你要是不愿意陪我,你那卖身契还在我这里,等会我拿了送你回那院子里去慢慢赚了还我。
陶长叹一声,说道,罢罢,左右不过是假凤虚凰,老天都看在眼里,便是皇帝朝廷,也不能说我这是改了名节。
罗二看她立了主意,便与她买了饭菜吃了,第二日到衣铺里买了几件绸缎衣服给她换了,又先前买的一包花翠首饰给她插戴起来――宛如得了一个大活洋娃娃,好不开心!然后买了些白绫针犀叫她给自己做几件小衣服,又买瓜子帖,白天给陶吃,晚上自己过嘴瘾。
隔壁叫了那看门扫地的老头子的老婆过来烧火煮饭,与陶作伴。
那老婆子不知原委,虽然陶之前在这里住过几日,一心守着闺训,连脸都不曾露过,只来去两日也只是下轿上轿,一晃而过,那老婆子老眼昏花哪里认得,所以也不知道就是前两日走的那个。现在看了陶一身簇新,又连日看了罗二买东西与她,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不由羡慕说小娘子真是有福气,嫁得好个官人,嫁着了,又肯与娘子买东西,又不去嫖赌,每日只是守着娘子过,还买了这许多书看,想来不日就要中状元的!
知道真相的陶只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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