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雅对穆关保的思乡之心没什么对策。
一来,她不可能在两军对垒的时候送穆关保回乡。
二来,她眼下要忙的事情很多,穆关保还算一个得力的助手,镇压不法之徒的护法,尽管他时常心不在焉,毕竟身板架子在那里,当保镖也许称不上多么忠心,在有需要维持治安的时候,打街上的小偷混混还是十分卖力的。于公于私,失去穆关保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三来,反正穆关保没有盘费,附近的人也都认得他是罗尔雅的人,他再想跑,也不可能,她并没有安抚对方的必要。
综合研究,穆关保的回家被她安排在所考虑的事情的最后。
眼前急需的是,鼓舞维持会会员的士气,想办法给他们弄到足够的营养、装备和训练。
春耕的时候,罗尔雅前些日子派会员们挖的湖泥,清理的阴沟淤泥,出乎意料地卖了个好价钱。
原来这湖底的淤泥,也是不比猪粪差的肥料。
只是在冬天水浅的时候去挖湖泥,不像叫女人喂猪,小孩捡粪,需要精壮的劳动力,一点偷懒不得,是个十足的苦差,消耗热量又大,稍微吃得差点就伤身体,所以一般人不是十分对土地上心的人,都不会动这个心思,地里缺肥,宁可去做工买粪买豆渣豆饼,也不会去挖那不要钱的湖泥。
而罗尔雅挖湖泥的起因不是为了肥田。
她要保证赤湖县不出乱子。
赤湖县顾名思义,有湖,那旱灾不会特别厉害,就是湖干了,往地下挖个一两丈,往年存的水还在呢。
但是一旦暴雨连绵……
所以罗尔雅挖湖,清理沟渠,给可能出现的洪水先腾个地方出来。
而她还有另外一个不能明说的理由——维持会五百人,每日吃着白给的饭,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只怕有的是乱子。
如果挖上一天湖泥,到晚上肯定倒头一觉睡到大天亮,别说什么后巷的私娼、前院的小寡妇,就是自己一把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然明面上她没有这么说。
每天她贴十个字,到晚上能根据她念的一句话把这十个字写出来的,明天可以不去挖湖泥,改做上街执勤、或者通阴沟、或者巡逻检查哨兵之类的轻活,如果写不出来,那明天就去挖泥。
会员们对这一条没啥异议,认字的人理应得到优待嘛。
商家也愿意认字的人来做执勤,他们当然比较聪明。
挖泥需要吃饱饭,这对罗尔雅问题不大,她本来就没打算克扣手下的伙食。
她需要的是手下们的肌肉,不是一串用来吃空饷的名单。
而随着卖湖泥,她的另一个问题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解决。
许多小农户没有足够的现钱,但是养几只鸡鸭,到时候用若干鸡蛋、鸭蛋偿还湖泥的钱,是双方都皆大欢喜的事情。
何况罗尔雅还愿意垫出小鸡小鸭的钱,各家农户的妇女小孩将鸡鸭养大后偿还了泥钱、小鸡小鸭钱的蛋都可以自己留下,或者公道卖给罗尔雅——对于罗尔雅来说,这是一个极廉价的给手下补充珍贵的动物蛋白质的方法,对农户来说,这是一个有了固定买主的好差事,况且罗尔雅的泥钱利息不多,怎么计算也不折本。
于是甚至有些自己经营的中小地主也愿意用这个法子算泥钱,他们自己有本钱,在湖里养一群鸭鹅也不费事,一个小孩就可以放养几百只了,比起用一群壮劳力挖湖泥还要给吃饱饭真是便宜。
受此启发,罗尔雅将维持会的一部分功能改成了“互助组”。
手下们也欢迎这点,比起一会儿吹哨集合,然后一集合又吹笛子解散这种莫名其妙的所谓训练,吹哨就汇集了去上工,然后吹笛子下工吃饭这种规矩容易理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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