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雅听到“五千骑兵因为一只鸡哗变”的消息,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们——将军、举人、沿路官员——的脑子里,装的究竟是浆糊呢?还是根本什么都没装呢!”罗尔雅自问,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将军和举人都已经死了,这个答案她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虽然只养了二十名骑兵——其实,说是能勉强在马背上坐稳的亲卫更合适些——但是罗尔雅对于骑兵的惊人花费也因此有了点儿了解。
骑兵的花费,可不是简单地步兵乘以几。
简单地说,随便去田地里拉几个农夫,给他们每人手里塞根木棍,就可以说是步兵了,大楚百分之九十九的步兵,不会比他们更强。
至少,田里拉来的农夫,年龄超过六十岁的概率不大。
但是,骑兵无论如何也得有匹马,并且不能拿竹马充数。
愚蠢的军事白中的军事白罗尔雅,只知道游牧民族有一个骑兵三匹马(一匹战斗,一匹替换,一匹驮装备)的编制,做梦也想不到大楚军队那三个骑兵才合一匹马的编制。
不过她在骑兵的花费计算上倒没有多大的误差,因为虽然军队里没有马,但是报数跟朝廷要钱粮的时候,从军官到文官,都是按一个骑兵一匹马报数的。
所以,朝廷在马鞍、马笼头、马镫、马鞭、马甲、草料、豆料……上的花费一点儿都没有少。
所以,这五千骑兵虽然没有那么多马,但是朝廷依旧在这支骑兵身上花费了大量的金钱粮草。
这支骑兵,尽管没有发过什么军饷,还是一支浑身上下都可以说是由金子打造成的军队。
然后,一个举人,就因为一只鸡,就毁掉了这支金光闪闪的军队。
他以为他是谁?
他以为他的这只鸡是金子做的么?
他以为……他以为这只鸡就是金子打的,够赔的起这支军队么?
一个举人,不识字的平头百姓固然看起来如同天上的星宿一般,便是县令也要客客气气,可他怎么敢去跟五千全副武装的大兵计较一只鸡?
就是一个文盲老太太,也绝不会愚蠢到去跟五千全副武装的大兵计较一只鸡啊。
问题是,这个举人,眼目所及,无不把他当成天上的星宿,他也就很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当成了天上的星宿,把兵都当成了脚下的烂泥。
五千全副武装的大兵,在他眼里,不过是多了一点的烂泥而已。
考举人只要考四书五经,“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虽然是荀子的首篇,但是八股又不考这个……所以……
所以这个高贵的举人的头颅,如今正与一堆烂泥作伴。
至于将军不带粮草,沿路也不提供,那更是常事之中的常事。
二战之中的日军,曾经从上司那里得到过这样一条命令:“日本人从古至今都是食草民族,你们(身处热带雨林)周围都是绿色,居然还要什么后勤!”
二战几十年后的英国与阿根廷的马岛战争,阿根廷指挥官也非常聪明地没有给守卫马岛的阿根廷陆军提供什么军粮,他的想法是——岛上有的是羊群,军队饿了可以吃羊。
至于军队肯不肯替连军粮都不提供的指挥官打仗,这个聪明的指挥官就没有想。
虽然两千年前的孙子,在他的一字千金的文言文竹简论著中已经毫不吝惜地大篇大篇地讲到粮草对于军队和战争的重要,但是这毫不妨碍两千年后的指挥官认为打仗可以不要后勤。
所以……
杨寿海和沿路官员只是很平常地认为五千大军可以靠喝西北风过日子而已。
会被这个事实雷得差点背气的,只有军事白中的军事白罗尔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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