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贪心难以预料,不光富人贪,穷人也贪,有人贪财,有人贪色。
谷椽当初在鬼子的煤矿上挖煤,心想只要能活着回去就一定不错。结果活着回来了,两个儿子虽然说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对谷椽这个老爹也算孝顺,特别是老婆棒槌,对谷椽可以说仁至义尽,不但侍候谷椽吃好穿好,而且还为谷椽烧泡(烧大烟),即使谷椽偷腥棒槌也能原谅,都一把年纪了,谁也把那些破事不会当真。
谷椽从凤栖回来以后,得了那种烂根病,郭全发看在曾经在一起给鬼子挖煤的份上,给谷椽从县上抓回来治烂根病(梅毒)的药。棒槌去求洋芋,洋芋也从自家屋子里翻了翻,翻出来当初疙瘩剩下的擦逑草。男人就那个德性,一看见女人的窟窿就想钻进去,郭宇村家家都一样,老鸹别笑话猪黑。
猛然间听到张狗儿张有贵被官家抓进大牢,谷椽还有点庆幸,幸亏没有跟张狗儿干到底,继续干下去说不定就被官家抓去关进大牢,是死是活还不一定。看来坏事里边有好事,谷椽避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谷椽的烂根病在棒槌的精心调理下,终归痊愈,按道理谷椽应该收心,谷椽有一个不错的家。虽然说两个儿子共同娶一个媳妇有失颜面,不过这种现象不会长久,有合适女子再娶一个也不是大事,况且有棒槌里里外外地操持,谷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逑心不操,比任何人都过得舒服。
可是驴闲啃木桩、人闲生余事。谷椽显得无聊,总想着当初跟呼风雨在一起时的风光,猛然听说呼风雨回郭宇村生孩子,谷椽心里痒痒,旧情难忘,总想去看望呼风雨一回,哪怕见一面心里也感觉舒坦,可是谷椽来到呼风雨住的茅屋,看见院子内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蒙古男人,谷椽的心里凉了半截,自我感觉他跟那个蒙古男人无法相比……凛冽的北风从脸上扫过,谷椽打了一个喷嚏,鼻涕流到嘴唇上,谷椽用衣服袖子擦了一下,转身离去。
路过老班长和白菜住的茅屋,谷椽看见白菜提着裤子刚从茅房出来。白菜不老,还是十年前的原样。谷椽不由得想起了栽逑娃的两个婆娘,听说那萝卜死在凤栖城,白菜却活得鲜嫩,肥肥的臀部让男人浮想联翩。
白菜也看见了谷椽,一笑,胖胖的脸上竟然绽开两只笑靥。听说这个女人是颗扫帚星,一连嫁了五六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能跟她过到底,而且全部是凶死。可是老班长不怕,老班长也是过一天算一天,白天吃一碗热饭,晚上睡到热炕上,有人陪他说话,过足烟瘾以后,还能爬上**山玩一把潇洒。反正大家各取所需,谁对谁都不嫌弃。
白菜一边系裤带一边跟谷椽打招呼:“谷掌柜,日子过上心了都不认老邻居了,不回家坐坐?”
郭宇村除过村子中间几家挨在一起,后来的移民一家离一家很远,大都是盖几间茅屋,然后用篱笆围一个硕大的院子,院子最小也占地一亩多,种的菜蔬一家人够吃。
从鬼子的煤矿上逃回来以后,这是谷椽和白菜第一次说话,白菜有男人,谷椽对白菜没有想法。加之白菜在村子里名声不好,谁也不敢沾惹白菜。可是此刻,谷椽看白菜那肥肥的尻蛋子,那红红的裤腰带,虽然说白菜也年过四十,但是比起棒槌来却显得娇嫩许多。谷椽走不动了,推开虚掩的柴门走进白菜的院子,直勾勾地盯着白菜问道:“老班长在家不?”
白菜的脸上显出了不悦:“那个死鬼,比死人多一口气!”
看样子女人对老班长非常不满意。女人一般不满意男人跟炕上的活路有关系,老班长终究年纪大了,爬上**山有点力不从心。即使过足烟瘾也不行,大烟抽得时间久了就不管用。
这无疑是一个信号,让谷椽为之一震,女人实际上等于向谷椽发出了邀请,谷椽本身长得比老班长威猛。女人喜欢块头大的男人。
对于谷椽的突然造访,老班长看起来非常高兴,郭宇村的老男人全部死光,老班长连一个谝闲话的伴儿都没有。开始那阵子跟白菜还过得有滋有味,可是最近以来白菜老吊着个脸,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炕上的那种热络,老班长确实不行了,老牛力尽,没有了当年的辉煌。
两个烟鬼到一起,免不了烧泡。两个孩子围坐在炕角,看两个大人在火盆里把铁丝烧红,然后沾麦粒大小的一块烟土放在铁丝上一烙,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把冒起的青烟贪婪地吸进口中,屏气一阵子,喝一口水,跟做了神仙一般舒服。
白菜留谷椽在家里吃饭,这对谷椽来说是一种奖赏。谷椽看白菜撅起圆圆的尻子在案板上擀面,腿中间那玩意也极不老实地顶着裤裆。猛然间院子里响起了棒槌的说话声:“谷椽来过没有?”
白菜闻声走出院子,说话的语气带着调侃:“谷椽在这里呢,进来看看,谁能把你的谷椽吃了!”
棒槌当真走进屋子,看两个烟鬼正围着火盆烧泡,心想老班长在家,谷椽也不会把白菜怎么样。
那谷椽一见白菜老大不高兴:“你来干啥?”
棒槌说:“我找你吃饭。不知道你去了哪搭。”
白菜假意留棒槌吃饭。棒槌说:“我家里还有儿子媳妇和孙子,村子里也没有人跟谷椽说话,谷椽在这里我就放心。”
棒槌走了,谷椽叹一口气,说出的话让白菜惊心:“郭全发都有死婆娘的命,我一看棒槌就恶心。”
老班长看谷椽一眼,替棒槌辩护:“棒槌心眼不坏。”
谷椽突然冒出一句:“那咱俩把老婆换了。”
老班长神色黯淡:“不用换了,你不在家的日子,我就跟棒槌过在一起。白菜骂我是棺材瓤子,你如果看上白菜就跟她日。白菜瘾重,爱日。”
白菜一点都不脸红:“沾合。谁不爱日?谁家婆姨身后没有一大群孩子?那些孩子绝对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白菜的直白让两个老烟鬼的脸上都搁不住了。当下吃完饭,天色微黑,老班长端上火盆蹲在灶火烧泡,白菜和谷椽当着老班长的面,在炕上摆开了战场。谷椽把犁铧插进白菜水田的瞬间,只听见白菜哎呀一声:“谷椽,你这家伙比老班长粗多了,一下子能戳到人的心上。”
突然间屋子门被踢开了,屋子内卷进来一股凛冽的风。谷凤谷鸣站在白菜家屋子的地上,看见老爹爹还在白菜的身上爬着。两个孩子对谷椽说:“爹,把衣服穿上,跟我们回家。”
那天晚上后半夜,白菜家的茅屋突然失火了,熊熊的大火一直烧到天亮。幸亏一家离一家很远,不然的话整座村子都难以幸免。天亮时村里人才将大火扑灭,从坍塌的废墟里抬出来四具尸体,白菜、老班长、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都被大火烧焦。
谁也不知道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青头闻讯赶回家里,跟俩个女婿齐结实齐壮实一起,把白菜一家四口草草掩埋。村里人虽然有各种猜测,人命关天,谁也不会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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