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婵醒来,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李玄瑾的踪迹,她伸手摸了摸枕边位置,一片冰凉。
戚穿好鞋子,抬脚往门口走,走了两步,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公子。”
是阿萍的声音。
戚婵让她进来,然后问:“五殿下呢?”现在天色尚早,不过刚亮而已。
阿萍回道:“殿下出门去了,不过他让属下告诉你,他晚上会回来。”
李玄瑾回来的确是晚上了,天色浑浊,不带一丝光亮,戚婵听到阿萍说五殿下已经进县衙了,从后罩房出去迎他。李玄瑾进了房间洗手,戚婵想给他绞帕子,但才凑到洗脸架前,发现自己的右手没法抬起来。
“我自己来。”李玄瑾上前一步。
戚婵看着李玄瑾的动作,站在他旁边问,“殿下,你用晚膳了吗?”
他把帕子搭在脸架上,扭头问戚婵,“你呢?”
“殿下不是说晚上会回来吗?”戚婵说,这话没有明说,但李玄瑾一下子懂了戚婵意思。
现在已经戌时了,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了,李玄瑾对外面吩咐,“传膳。”
李玄瑾的晚膳平日里不丰盛,不过两菜一汤。今天晚上,红木雕花的方桌上放了六七样菜,其中有两道还是养生补血的药膳。
李玄瑾先给戚婵盛了一碗当归乌鸡汤,放到她面前。
戚婵右手不便,左手又没有右手灵活,如今用膳,都拿的是勺子。她先规规矩矩地喝完了这碗汤,然后看着桌子中央的清蒸鲈鱼,叫了李玄瑾一声,“殿下,我想吃鱼。”
李玄瑾忙了整日,也没用晚膳,此刻也有些饿了,不过风卷残云的用了一碗饭后,肚子已不空虚。现在听到戚婵如是说,他看她一眼,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起戚婵的筷子夹了最鲈鱼腹部最鲜嫩的一块肉,伸手准备放进她的盘子里。
这个时候,戚婵忽然面朝向他,微微张开唇。
李玄瑾挟着鱼肉的手顿时愣在半空中。
戚婵眨了眨眼,身体又往前倾了点。
李玄瑾伸长手,将这块鱼肉喂进戚婵的嘴里,戚婵见状,对他轻轻弯了弯唇。李玄瑾收回视线,端起碗里的米饭猛刨了几口。
接下来几日,李玄瑾都是早出晚归,戚婵住在县衙里,虽然没有人将现在若县的情况仔细地讲给她听,但几日下来,她也知道李玄瑾忙的是什么。
他忙的是操练福安府派来的两万卫兵。
这两万卫兵驻扎在距离若县四十里外的崖山,李玄瑾每次天色未亮出发,夜色昏沉时才回到县衙。
这样过了几日后,戚婵晚上和李玄瑾用膳时,便道:“殿下,你不必每日都回县衙。”崖山到县衙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时辰。
李玄瑾咽下口里的食物,“无妨。”说完了,他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戚婵,伸手,夹了块笋片,顿了顿,又说,“何况我也要回县衙处理一些事。”
戚婵闻言,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声,“殿下。”
“嗯?”李玄瑾抬眸。
戚婵左手撑着脸,眉眼弯弯,“我很开心。”
李玄瑾见状,沉默了下,伸手拿起她手旁的白瓷小碗,给她又舀了碗山药鸽子汤,然后将这碗汤线和碗口持平的汤稳稳地放在戚婵面前,吩咐道:“既然开心,多喝一碗汤。”
戚婵一怔,不由得摸了摸小腹,她今天晚上已经吃饱了。
“殿下。”她声音软软的。
李玄瑾应了一声,催促她,“快喝。”
李玄瑾早出晚归的日子大概又继续了半个月,这日他回来的很早,戚婵难得和他在天刚黑的时候用晚膳。吃完饭后,李玄瑾提起一件事,“阿婵,我接下来几日都不会回来了。”
“殿下要去剿匪了?”她平日里住在县衙,能得到一些消息,加之分析,觉得应该是这样了。
李玄瑾来了若县四十多天了,但还未曾正面和山匪对上。
他嗯了声,说:“据探子来报,有一窝山匪如今正在陈留县的徐山。”若县在陈留古县两县之中,距离徐山约莫有两百里。
戚婵安静了须臾,伸手握住李玄瑾的手,目光含忧,“殿下注意安全。”
“我会的。”
上辈子李玄瑾在若县待了半年,才基本解决这三地的匪患,如今两个月不到,戚婵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若县匪患应该没那么好解决。
所以这一次李玄瑾去徐山剿匪,最后无功而返,戚婵也不太意外,只是下一次,李玄瑾依旧无功而返了。
两次剿匪收效颇微,大部分都觉得运气不好,但是戚婵想得多,而且她不喜欢把一切归结于运气,她喜欢把结果算在人身上。
戚婵坐在李玄瑾房间的圈椅上问:“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官府里有匪贼的卧底?”
李玄瑾正检查戚婵的右臂呢,昨日他不在,宰林已经给她拆了木板和绷带,听到这句话,他抬头看了眼戚婵。
“我的猜测不一定准,但我觉得我们可以留意。”戚婵分析道,“如今你才剿了两次匪,若是官府里真的有人给山匪通风报信,两次剿匪失败,还不足以让许多人怀疑是有内应,大家都会觉得是山匪狡猾,诡计多端,这个时候我们提前派人观察众人动向,其实更容易挖出内应。”
“毕竟若是剿个七八次山匪都是无功而返,我觉得内应也会知道你们怀疑官府有内应,到时候,给山匪通风报信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我们再寻叛徒,怕是就不如如今方便了。”
说着,戚婵补充了句,“当然,若是经过查探,没有内应自然是最好的。”
李玄瑾听罢,握着戚婵右手手臂,轻轻地往上抬了抬,见她胳膊基本能够活动,李玄瑾才看向她。
“的确有内应。”他低声道。
戚婵微愣。
李玄瑾轻笑一声,“阿婵,从我第一次提出剿匪时,就已派人观察所有人了,两次剿匪下来,我已经知道好几个卧底了。”
“殿下,你未出兵的时候就知道有内应了?”戚婵有点惊讶。
李玄瑾摇头。
戚婵疑惑皱眉。
“当时,我并不确定,不过山匪在此地根植数年,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官府的保护。”
“那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戚婵收回自己的右臂。
“自然是继续剿匪。”李玄瑾笑了一下。
接下来李玄瑾又剿了好几次匪,但依旧是要么是人去匪空,要么是早已布下陷阱,等着他们入瓮,总而言之。李玄瑾带着两万人东奔西跑了近一个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士气开始低落,若县陈留古县三地的官员也开始怀疑李玄瑾少年将军的威名。
而这个时候,李玄瑾也闭门不出,仿佛因为剿匪不顺而有些沉闷,戚婵有时候出门都能听见老百姓对李玄瑾剿匪的不信任,认为这位五皇子殿下可能在若县待上几个月就又要无功而返。
而戚婵知道,这个时候,李玄瑾正在偷偷策划新一轮的剿匪。
先从若县出发,途径陈留,然后在经过匪患不多的录县,抵达古县,把古县的匪患情清扫一次,回到若县。
“殿下,你这一次一定能旗开得胜。”戚婵一边检查李玄瑾的甲胄,一边说。
“万一不成呢?”
“那也没关系,还有下一次。”戚婵道,然而这句话只是为了不给李玄瑾太大压力而已。她觉得这一次剿匪肯定会成功的,毕竟李玄瑾沉郁在县衙的这大半个月,是将这段日子发现的所有的内应抓了起来。
他抓了他们倒也没杀,而是策反。
戚婵不知道李玄瑾用了什么法子,但如今的现状就是山匪的内应成了他们的内应的,这些内应会将错误的消息报给山匪,山匪上个月靠着他们的消息将这位京城来的五皇子狠狠打击了一番,如今正是对内应深信不疑的时候。
哪怕他们说的是假消息,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怀疑,只会以为是真的而已。
而结果也果然如戚婵所料,从若县到陈留一路,的确是将山匪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等从录县到了古县,山匪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内应的话,但就算如此,此次剿匪也算李玄瑾大胜一场。
不过山匪本就零落分散,就算此次大获全胜,他们觉得也不过削弱了他们三成左右的兵力。
而与此同时,李玄瑾也清楚地发现了一个问题,“山匪难灭的原因,还在于民。”
“民?”戚婵愣了下。
“阿婵,你知道这些山匪没成为山匪之前是什么人吗?”
山匪没成为山匪之前?
“自然是百姓。”
此话一落,电光火石间,戚婵明白了李玄瑾的意思,她看向李玄瑾,“殿下打算怎么做?”这些山匪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三县的百姓,他们虽当了山匪,但父母兄弟还是老百姓。如今剿匪之势汹汹,山中不好躲藏,那么带着一两兄弟回家藏一藏也不是难事。
如此一来,剿匪之人就连山匪本人都寻不到了,谈何剿匪。戚婵觉得,以往的剿匪失败定有这个原因的。
“知道商君的什伍连坐法吗?”
戚婵眼睛眨了下,“殿下要用重罚?”
“对。”李玄瑾仁慈,但不该仁慈的时候仁慈,就是蠢笨。
三日后,若县及附近几县多了一法,什伍连坐法。不管村县,连坐保甲,凡是十户人家里有上山为匪之人归来,邻居知而不报,和山匪同罪。
而若是山匪归来,邻居未尽督查之责,不知其事,杖一百。
为了抓典型,李玄瑾还特意捉了一甲知情不报之人,于闹市处以斩刑。
听说新令是一回事,等看到为了不相干的人没了性命,大家又怒又惊,总算不敢存在侥幸心理,也知道这五皇子殿下是铁了心的要剿匪了。
当下不敢再对新令敷衍了事,真怕万一某天事发到自己头上,人头落地。
不过新令一出,李玄瑾也忙碌了起来,毕竟令是一回事,落到实处又是一回事,而且许多山匪因为此令不敢留在家中,重回山林,李玄瑾又在几县的深山老林中和山匪交了好几次手。
如此一来,戚婵也十来日没见到李玄瑾了,这日晚上,戚婵睡得迷迷糊糊,床头似乎有人叫她名字,戚婵睁开眼。睁开眼之后,戚婵又闭了下,然后重新睁开。
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李玄瑾,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李玄瑾。她今日听到的消息,李玄瑾应该在陈留县的山里剿匪,而不是出现在她的床头啊。
“是我。”像是看清楚了戚婵眼底的迷惑,李玄瑾解释道。
戚婵起身坐起,“殿下剿匪暂时结束了?”
“没有。”
没有?
戚婵怔了下,“殿下回若县有事?”
李玄瑾看了她眼,从她床头起身,“换件衣服,我带你出门。”
戚婵听到这话,不由得看向窗外,皎白的月光从窗缝里透进来,戚婵确定现在的时间,子正左右。
戚婵在若县起初是男装打扮,这些日子才穿了女装,开始主要是李玄瑾刚来若县不久,若县的官吏不相信李玄瑾剿匪能成功,也不相信李玄瑾剿匪的决心。
李玄瑾为了灭掉他们这种念头,废了很大的功夫。后来戚婵来了若县,若是他的院子里养了个国色天香的姑娘,这群人对他剿匪的信心肯定会降,他就让戚婵穿男装。
但三个多月个过去了,他剿匪的决心和成果已举目可见了,就算知道他后宅里养了个姑娘,也不影响大局。
若县的服饰比起京城的华软轻薄,要更加的艳丽斑斓。戚婵穿了条石榴红绣繁花的窄袖束腰长裙。正是半夜,她也没挽很复杂的发髻,只用一半的乌发轻轻挽了个螺髻,剩下的垂在身后。螺髻上带着一红玛瑙的链子。
李玄瑾看了看戚婵,带着戚婵出了县衙侧门,县衙侧门口,停着一匹戚婵熟悉的马,李玄瑾的坐骑黑风。
她扫了眼黑风,黑风四肢马蹄都有泥灰,应该是刚刚赶了路回来。
戚婵在李玄瑾的眼神示意下,先一步翻身上马。黑风对着月光嘶鸣一声,这时候,李玄瑾拉了下马缰,一下子从地面坐到了戚婵的身后。
他驾了一声,黑风疾步向前跑动。
五月的若县深夜已经不觉得寒,反而有股燥热之气,不过这样纵马狂奔,倒是有一阵疾风吹来。戚婵脸上的面纱都贴在了唇上,映出她的面部轮廓。
她穿女装只要一出房间都要戴面纱的,毕竟威远侯府的戚二姑娘和当今五皇子有私情这件暂时不能宣之于众。
“殿下,我们要去哪儿啊?”戚婵望着铺满银霜的若县问。
“半个时辰后你就知道了。”李玄瑾在戚婵背后说。
半个时辰后,李玄瑾在若县郊县一处山庙前停下了脚步声,说是山庙,其实也不大像,因为里头并没有和尚,修建的精致华美的院子里更是只有一座石头像。
石像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目光含笑地望着前方。而在石像左侧,有一颗枝丫已经冒出了屋顶的槐树,这根槐树七八个人才能合抱住,参天蔽日,枝繁叶茂。
不过最吸人眼的是,这颗树上挂满了红绸带。戚婵走近了看,红绸带上好像还写了字。
此情此景,戚婵仿佛好像在哪儿听说过,但因为没见过,一时对不上号。
这个时候,李玄瑾的声音在月色里响起了,“这是若县的月神庙。”
“月神庙?”戚婵瞬间想起了月神庙是什么地方,她带着一点点惊讶看着李玄瑾。然后她看了下月色,突然问道:“殿下,现在子时已过,是五月十五了吧?”
李玄瑾薄唇轻抿,把藏在怀里的红布绸拿出来。
戚婵看着李玄瑾的动作,沉默了下,才浅笑着问:“殿下,你半夜从陈留县跑回来,就是为了五月十五和我在月神庙挂红布绸?”
福安府有个风俗,每年的五月十五,是月神祝福有情人的日子。只要在这一天,把有情人的名字写在红布绸上,再挂在月神的伴生树,这队有情人就能得到月神娘娘的庇佑,终身眷属,白头偕老。
李玄瑾听罢,没回答戚婵的话,只是抿紧了薄唇。他今夜只带了红布绸,没有笔墨。可今日就是月神节,他目光四饶,果然在月神前方的长条案桌上寻到了笔墨,他拿着红布条走过去,先提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见戚婵还立在槐树旁边,他沉声道:“阿婵,过来,写名字。”
戚婵笑着走近,李玄瑾将手里的毛毫递给他,戚婵看着红绸上李玄瑾三个字,不由抬眸看他一眼,“殿下,你以前不是不相信这些东西吗。”
记得去年她带李玄瑾去放河灯,李玄瑾虽然从善如流地放了,但他的神情分明是不屑于此的。
李玄瑾安静了良久,薄唇微动,回答,“以前不相信是以前,现在想信一信而已。回答完戚婵的话,他立刻岔开话题,“阿婵,写名字。”
戚婵看了看他,轻笑出声,低下脑袋,在工整清晰的李玄瑾三个旁,缓缓写上戚婵二字。
见戚婵写好了字,李玄瑾伸手拿起红绸,往槐树走去。数百年的时间,这颗槐树的枝干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布绸,只是有些随着岁月风干腐化。
李玄瑾目光仔细地在这颗槐树身上绕过,然后脚尖借力,一跃而起,将写了他和戚婵名字的的红布绸挂在了新生的枝干上。
做好这些,他跳回地面,戚婵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殿下,今年我们是第一对来的有情人,月神娘娘肯定会保佑我们,对吗?”
李玄瑾别过头,应了句,“自然。”
两人给月神娘娘行了礼,李玄瑾把在旁边吃草的黑风迁回来,等戚婵上马后,他才上了马背,驾马回走。
戚婵靠着李玄瑾的胸膛,她看着回城的路问,“殿下,你送我回去就要回陈留吗?”
李玄瑾握紧马缰,嗯了声。
戚婵闻言,往后更靠了点,几乎后背都是贴在他胸膛处了,声音轻轻地问,“那你能骑的慢一点吗?”
她安静了瞬,嗓音柔软,“我想多和殿下待一会儿。”
耳边刮过呼呼的微风,李玄瑾垂眸,入眼是戚婵乌黑的长发,他身体微微往前,“好。”
他放慢了一点速度。
但刚放慢速度,戚婵眉心一拧,忽又拉开了和李玄瑾的距离,在马背上坐直,“罢了,殿下,你还是骑快一点吧。”
李玄瑾眸色一暗。
戚婵扭过头,“你早些回陈留,还可以休息一些时辰,殿下,你这些日子很辛苦吧?”
李玄瑾低头,对上戚婵的眼,他轻声道:“不辛苦。”
戚婵不相信地看着他,但在马背上扭头的姿势对脖子的负担太重了,不过片刻,就转过了头。
黑风慢吞吞地往前走,戚婵闻着李玄瑾身熟悉的味道,他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身上是一股冷冽的香。他此刻身上的味道是草木气息,可能在山林里待的太久了,还有一点泥土的味道。戚婵调整了下姿势,问:“殿下,你接下来还是继续留在山里捉山匪吗?”
自从李玄瑾宣布藏匿山匪,连坐后,几乎没有山匪敢回家了,于是只敢在山林里乱窜。李玄瑾这些日子守株待兔,倒是颇有一些成果。
“不是。”
“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玄瑾道:“接下来我会告诉他们我具体在哪个山头出兵剿匪。”
“真出兵?”
“自然是假的。”李玄瑾沉声补充,“他们也不会上当。”
这两句话一出,戚婵明白了李玄瑾的意思,“但是十天半个月后,殿下真出兵了,他们也会觉得是假的,反而你说要出兵的地方,他们会觉得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设防备。”
“是。”
听到李玄瑾的这声是,戚婵不由得看向远方,以前李玄瑾如何谋兵布阵她都是从别人嘴巴里听说,如今在若县几个月,戚婵才真正体会道李玄瑾喜欢打什么样的仗。
谋心的,诡计多端的,不按常理出牌的。
这倒和她认识的隐忍克制的李玄瑾不一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若县几地的山匪的确被李玄瑾搞得抱头鼠窜,李玄瑾二十多天后,心满意足地出了深山,回到了若县。
同时,也开始举办庆功宴,毕竟若县陈留古县三地的山匪已被他灭的七七八八了,不日即可班师回朝。
李玄瑾如此一举动,戚婵就知道他定有后招。
果不其然,二十日后,已收拾好行囊准备回京的李玄瑾带五千人突袭磨荡山。
李玄瑾这四五个月,或捉或杀的山匪有一万多人了,但这人数其实只占山匪人头的一半。因为他们四处占据窝点,并不固定,尤其是每次朝廷来剿匪,就化整为零。所以当李玄瑾传出他已经灭了□□成的山匪的时候,余下的上万山匪是真松了口气。
这位五殿下既然以为他赢了,就让他赢呗,他们剩下的这万人养精蓄税,等他走后,卷土重来。
当然,也有谨慎的山匪怀疑李玄瑾是故意麻痹他们,但半个月过去了,他在若县好大喜功,而且山林中只留下零星的官兵寻匪,大家的戒备不由得松懈了下来。
而且又遇山匪头子陈晨四十大寿,被李玄瑾追了几个月,眼瞧着他要离开了,众山匪便决定偷偷在雁荡山为老大贺寿。
然后就没想到,八千人都被准备回京的李玄瑾包围住了。
戚婵在若县县衙等着李玄瑾归来,因为她知道这是福安剿匪,最后的关键一仗了,虽然知道李玄瑾会胜利,但戚婵还是不由得有些不安。
这日午后,她正留在后宅若县地方志,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闹腾的声音,戚婵放下书,戴上面纱,就脚步匆匆往外前院走。
李玄瑾的房门开着,戚婵快步走进去,但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血腥味。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尽力了,实在是又卡又头疼,下一章明中午十二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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