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手虐菜(1 / 1)

秦渊站在那儿,显然已经洗过了澡,换了一身短袖的米色居家服,看不出质地,只感觉得到垂感极好、剪裁精细,在满走廊的大裤衩和小背心中,和周围的脏乱格格不入。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冷冷拒绝时,他却点了点头,抬脚进了白竞他们的寝室。

站在桌子边,他安静地盯着阮轻暮对面的男生,一言不发。

男生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终于醒悟过来:“……得嘞,大佬您坐!”

他飞快地跳起来,看看秦渊那干净得纤尘不染的衣服,慌忙又把面前的桌面擦了擦。

门口,傅松华拿着一叠练习册,幽怨地看着班长的背影。

嘤嘤,说好的对作业答案呢?为什么去9班打牌,真想打,他们1班难道凑不起来四个人吗?

白竞战战兢兢地坐在牌桌上,看看年级大佬:“会、会打掼蛋吧?”

秦渊摇摇头,沉静的眸子里波光明亮:“不会。”

白竞和对家心里痛苦地骂了一句我靠:搞什么啊!刚刚好不容易给一位新手讲完规则,还要再说一遍吗?

有心叫换人,可是一抬头,看见学霸同学那认真的眸子,没人敢说出口。

白竞没办法,又简单说了一遍规则,然后重新开始发牌:“来来,一边打一边学。友谊第一,手下留情。”

他的意思是和对家说,对两位大佬手下留点情,赢新手太多也没意思,没想到阮轻暮却接了口,神态散漫:“嗯,第一次打,会让着你们的。”

秦渊轻轻抬起狭长锋锐的凤眼,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可以。”

白竞和对家:“……”

要不是这两位都实在惹不起,平时谁敢在牌桌上这么说话,会被活活打死的!

果然,两位大佬的确都是新手,完全没打过这种掼蛋。第一盘出牌都很慢,有时候还会停下来,再次确认一下规则。

第二盘,白竞他们连升三级,直接冲上5。

再往后,两位大佬出牌就快多了,赢了一次,勉强追上3。

再一盘,逆风翻盘赶超到5。

下一局开牌的时候,阮轻暮抓完了牌,草草一扫,看了看对面的秦渊,笑容有点奇怪的意味:“开始吧?”

对面冷静的学霸同学蹙着眉,修长手指拢着手中的牌,以一种别人都听不懂的默契回答:“嗯,好啊。”

再往后,白竞和对家就疯了。

一直到两位大佬打到k,他们始终就没打过去数字8。

“靠,你们什么手气?为什么你有3带2他也有,为什么他出牌你一定接得住!”白竞大叫。

他对家那个男生把腿翘在凳子上,一遍遍疯狂洗牌:“我还就不信了,他们一直就能运气好,日!”

不服气下,平时绝不敢对着大佬骂的粗口也爆了出来。

阮轻暮袖着手看他洗牌,懒洋洋地:“运气个屁,是我们打得好,懂?”

黄亚一直站在他身后看牌呢,有点困惑地不敢出声。

你说是运气吧,可是明明阮轻暮手里也拿了几把很普通的牌,你说是打得好吧,可两位明明是新手,出牌都不太按常理。

好像莫名其妙地,就正好和对家的牌搭上了,歪打正着的次数特多!

尼玛这打牌也有新手保护期吗?……

最后一盘,两位大佬这边冲击最后的a。看着阮轻暮的牌,黄亚开始频频摇头:“啧啧,死定了。”

这手牌烂的,除了一副小炸-弹,剩下啥都没有,出牌权几乎毫无指望,只能顺着上家白竞,偷偷摸摸走掉一点小牌。

“哎哎哎,这个不能出!”眼看着阮轻暮就要打出去那唯一的炸-弹,黄亚急了,“留着,真的,听我的!”

为了帮对家挡住攻击,这么打出唯一的大牌,剩下一副顺子,算怎么回事。

阮轻暮完全没听到一样,随手把四个7扔了出去:“炸!”

对面的秦渊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某种探究。

阮轻暮第一时间抬起头,也看了看他。

两个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可不知怎么,旁边的人都感到了某种古怪。

就好像在交换着某种默契,订下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约定一样。

再下去,秦渊的出牌堪称行云流水,一张张、一对对,在修长手指下鱼贯而出,到了最后一把时,傅松华也急了:“老大,停停停,不能这样!”

自己牌好先走完了,对家打成末游的话,a也过不去啊!

新手就是新手,只顾着自己爽,也不想想对面的牌有多烂!

秦渊眼皮也不抬,一双漂亮的凤眼淡淡低垂:“炸-弹五个j,有人要吗?没人要,那就顺子,6、7、8、9、10。”

他将手中最后五张牌放下,漂亮的手指骨节分明,缓缓一摊牌面:“上游出完。”

“哎!”傅松华阻止不及,拍了一下大腿,老大这也太鲁莽了,看到对家只剩5张牌,竟然就真的留下副顺子,拜托,哪有那么巧啊,对家难道真的也就能接上,而且白竞不狙击吗?

白竞瞪着阮轻暮,冷笑一声:“我还不信你就是顺子,过!”

阮轻暮看看他,嘴角似笑非笑:“你想要,也要不起嘛。”

他扬起手,悠悠地把手里剩下的牌往桌上一扔:“9、10、j、q、k。二游出完。”

……

白竞的对家男生快疯了:“啊啊啊啊啊,什么鬼,百晓生你狙一下啊,怎么就叫他走掉了!”

他手里还有一大把好牌呢,秦渊挡不住,捏死阮轻暮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怎么就叫他们一个上游、一个二游,把最终局给打过去了?!

白竞蹦起来:“我靠你以为我不想挡吗?我没炸-弹了。”

傅松华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牌,忽然问了一句:“老大,你、你是故意留顺子的?”

阮轻暮身后的黄亚也同样震惊:“阮哥,你哪来的谜之自信,觉得他一定会留顺子给你啊?”

阮轻暮脸上挂着笑,心情颇好,随口道:“那当然。他绝不会不管我的。”

围观的众人:“……”

妈的,这满嘴诡异的味道,像是被塞了品种奇怪的狗粮。

秦渊站起身来,略略活动了一下脖子,平静地回应:“嗯。他最后肯定是顺子,而且应该比较大,我拆了牌,组了小顺子留给他,是唯一能双带双赢的办法。”

四周观战的男生们呆呆看着他,傅松华满脸茫然:“为什么肯定是顺子,而且比较大?”

不是剩五张牌就是顺子啊,这是哪儿跟哪儿?

阮轻暮看他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样:“你傻啊?前面都打成那样了,我除了顺子还能留什么?所有的数字8都出掉了,可是后面的10、j、q、k都没出完,假如我是顺子,起码也得是9开头,肯定接得过去嘛。”

白竞大吼:“你怎么知道8出完了?”

阮轻暮更加诧异了,看着他:“你不记牌吗?你开局就出了三个8,我出过一对,秦渊出过一对,他自己手里顺子还有一个8,这不就算出来了8张都在明面吗?”

旁边的众人:“o((⊙﹏⊙))o.……”

日了狗了,记牌也是常事,可是都是记大小鬼和大牌为主,谁tmd记出掉了几个8!

秦渊却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很简单。”

众人再度崩溃:“……”

简单个毛啊!

阮轻暮接话接得无比顺溜:“既然我手里大概率是顺子,为什么不赌一下?”

秦渊淡淡回道:“概率在60-70%之间,算是大概率事件,不算赌了。”

傅松华怔怔看着班长:“60%是什么东西?”

秦渊皱皱眉:“你不是也提前学了点概率论?简单的模型带进去,不外乎是排列组合。牌面千变万化,所以只能算个大概的区间。”

阮轻暮又接话:“模型是什么鬼啊?看看牌型,再记点牌,就差不多有数了,毛估估多简单。”

围观的男生呆呆地或站或坐,望着两位大佬。

好半晌,白竞才看向身边的学渣们:“他们在说啥?”

大家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像是在说中文,可是听不懂。”

白竞幽幽地看着阮轻暮:“阮哥,我觉得秦大佬说的是数学,你说的好像是忽悠。”

阮轻暮笑得有点儿灿烂:“是啊是啊,我是忽悠。靠忽悠照样赢你个哭爹喊娘,意不意外?”

白竞对家那位男生痛苦地指责:“两位大佬这样真的好吗?说好的让我们呢?55555骗人。”

秦渊站起身来,一脸认真:“让了,不然你们打不到8。”

阮轻暮一脸赞同:“对,本来到6就该死了。”

白竞一头磕在桌子上,使劲以头抢地,表示不想说话。

傅松华忽然觉得有点怀疑人生。

这是什么奇幻的走向,到底谁是新手啊?明明是两个王者开了小号,来组队虐新手村的青铜菜鸟吧?

掼蛋除了牌运以外,当然要算牌记牌,计谋、心算和记忆力都很重要,他们班长很快就进入了状况,能运筹帷幄也就罢了,怎么感觉这位学渣同学也完全不落下风呢?

一定是幻觉,这个软轻木一定是被学霸的光环普照了,是他们班长带着他飞呢。

他们班同学自己都说了,他压根儿就是个大忽悠!!

……

阮轻暮和秦渊从四楼回到106的时候,刚刚赶上熄灯。

摸着黑,阮轻暮匆匆冲了个澡,爬上了床。

秦渊在黑暗里,靠着墙坐着,看他上来,随手按亮了那个小充电台灯。

这些天来,两个人没有再商量,可是都形成了无言的默契,晚上熄灯后,开着小台灯在床上一起再看一会儿书。

一楼窗户外面容易看见寝室里的微光,秦渊找了一床厚床单,每次熄灯前先再窗帘上加了一层,又细心地把窗户缝给塞了一圈,这样十点半后,他们再在上铺开台灯,宿管大爷也就再难发现了。

每晚上,阮轻暮看自己的英语和语文,秦渊则弄了个小床桌,在上面做自己的竞赛题。

阮轻暮并不喜欢问人问题,每每都是自己默默看、默默记,秦渊也不会主动过来问他有什么不懂,这样隔着蚊帐坐得很近,默默一起看书复习的日子,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可是今晚,两个人看书好像都有点心不在焉。

秦渊手边的书好半天也没有翻过去,阮轻暮面前的英语卷子也没刷完。

阮轻暮发了一会儿怔,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脸,开始专心做卷子。

强迫自己专心还是有效果的,二十分钟后,剩下的题目飞快地做完了。

身边的秦渊忽然伸出手,拿过去他的卷子:“我帮你看看。”

昏暗的小台灯下,他神情冷峻,却专注,手中的钢笔偶然在某些题目上轻轻画了个圈。

学生们常用的笔都是黑色签字笔,除了少数爱文具的女生会买一些特殊颜色的彩色墨水,配着钢笔用,男生们很少有人用钢笔的。

而秦渊用的始终是一支黑色的钢笔,上面刻着簇小小的金色剑翎,看上去低调却精致。

片刻后,他把卷子还给了阮轻暮:“错的地方帮你标了,但是我没做正确答案,你可以试试现在再做一遍。”

阮轻暮“哦”了一声,接过去,重新研究了片刻,潦草地又勾了一遍答案,把秦渊画了波浪线的两处完形填空重做了,又递给他。

秦渊默默扫了一眼,眼中讶异的光一闪而过。

“错的地方可以试试弄个错题集,剪下来粘在本子上,虽然有点麻烦,可还是有效的。”他沉吟一下。

阮轻暮回答地漫不经心:“不用了,我记住了。”

秦渊轻轻吸了口气,终于沉声开口:“你算牌也算得很好。”

阮轻暮迎向他的眼神明亮极了:“那当然,我是谁啊?”

上辈子可是江湖上以狡诈多智著称的小魔头,就算是那些恨死了他的仇家,也没人敢因为他年刚弱冠而轻视他半分。

“所以,你不补一补数学吗?”秦渊扭过头,郑重地看着他。

阮轻暮笑得散漫:“不是会算牌就能学好数学吧?”

秦渊深深看向他:“你一定可以。”

阮轻暮没回话,盘坐着的双腿却不由自主晃了晃,有点得意。

秦渊却不想放下这个话题:“没有多少人可以在几十分钟能快速掌握一门新牌,也没有多少人能记住整个牌局中,到底出了几个8。你既然记得住出掉了几个8,那么其他所有的牌,应该也记得差不多。对吧?”

阮轻暮狡黠地笑了笑:“你不是也可以?”

秦渊看着他,缓缓说:“所以我是年级第一,所以我可以拿那些竞赛的奖。”

剩下的话他没说,可是意思却再清晰不过。

既然你和我一样,那么我既然做得到,你为什么不可以?

阮轻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里面好像有点点锐利的光:“秦大班长,你又来了。这世上,假如人人都走一样的路,岂不是很没意思么?”

秦渊沉默。

是啊,他又逾越了。

“你下周……就去楼上住吗?”一片安静里,秦渊突兀地开口。

时间已经快到了十二点,整栋男生宿舍都陷入了安静,各层楼的男生们早就在梦呓中打起了沉睡的呼噜。

阮轻暮低头看着手中的卷子,半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是啊,原先老简就说,等我腿好了,就回我们班的集体宿舍去。”

秦渊手中的黑色钢笔机械地转着,那簇小小的金翎烁烁闪光。

昏黄的小台灯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像是远山上的冰雪镀上了漂亮的霞光,安静又冷漠。

要走了吗?不仅离开了竞赛班,还要搬走到几层楼上。

可如果走得这么轻松、这么毫无眷恋,那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走过来,离他这么近呢?

近得触手可及,近到每晚上忽然被梦境惊醒时,转头就能看见梦中那张脸。

桃花树下,鲜衣怒马,神采飞扬。

……能不搬走吗?

好半天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能不搬走吗?”安静的寝室里,他听见自己沙哑着嗓子,低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小天使们,求评论鼓励呀~~~

秦学霸好惨的,急需大家打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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