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谷其实是个环状结构,里面的狭窄通道缓慢地绕出了一个半圈,游客出来后,距离入口就很近。
大家正在排队去拿上缴的手机,方离拿完了一扭头,正看见出口那边,两位大佬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阳光明亮耀眼,两个漂亮的少年长身玉立,眸子里好像在发光。
方离一眼就扫到了他们的手。挽在一起的,出门的瞬间才无声分开。
方离的脸悄悄红了,只想装作看不见,可是再一细看……装不下去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啊,两位大佬的脸上和嘴角都是血,就像一起联手刚从丧尸堆里爬出来。
他悄悄冲着那边使劲挥手,看阮轻暮抬头看他,飞快地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两个人。
秦渊和阮轻暮互相一看,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发红。
秦渊掏出身上的纸巾,随手帮阮轻暮擦掉了他脸上的假血迹,阮轻暮笑了笑,也接过来一张,帮他认真地擦了擦。
在里面接吻的时间不长,可是却投入又激烈。一开始是阮轻暮发了疯一样不管不顾,很快,被吻的那一个像是也忽然被触动了什么,推着阮轻暮固定在身后的墙上,无声地激吻回去。
外面是烈日骄阳,门里是隐秘的、快乐又痛楚的禁忌。
耳鬓厮磨间,两个人的脸颊一片狼藉,唇边更是一塌糊涂。
两个人互相擦拭,旁若无人,方离又有点恍惚:呃,阮哥和秦班长或许只是同时脸上被喷到了假血?
啊啊啊……不可能,阮哥的嘴巴这么一擦干净,就更明显了,明明都肿了!
正纠结着呢,他身边就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白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过了头,盯着那边看了看,瞧见阮轻暮的嘴唇,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旁边的秦渊。
妈呀,看不出冰山学霸这么猛。
阮轻暮看着两个人,不明所以,以为还没擦干净,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白竞看着他微红的脸颊,水汪汪又懒又欲的眼,再看看那一闪又缩回的舌尖,忽然一捂脸,扭头冲进前面的人群里。
草草草!他们阮哥这个样子,别说秦大佬扛不住,谁都他妈的扛不住!……
阮轻暮
莫名其妙地看着白竞的背影,问方离:“他见了鬼吗?”
方离的脸也红了,又不好意思点明,也赶紧走回了傅松华身边,再也不回头了。
秦渊的眼角有点微红的血丝,看了阮轻暮一眼,忽然停下脚,在身边的冷饮摊上买了一杯冰果茶,冲着店员说:“多加冰。”
阮轻暮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嗯?”
也不渴啊,怎么忽然买这个?
秦渊无言地拿手机给他拍了张大头照,递给了他。
阮轻暮看着照片上自己的嘴唇:“……”
他一边拼命地用冰凉地杯往嘴上冷敷,一边脸上火辣辣地发着烫。
艹,怪不得嘴巴上隐隐地疼呢,就跟中了含笑半步癫一样,红艳艳的,还带着点微微的水色。
奇怪,怎么秦渊就没这样呢?线条优美又凌厉的薄唇一切依旧,自己明明也啃得那么用力。
应该还是技巧不对,以后这么使劲压着乱吻不行,得学这个人一样,又吸又吮才对!
……
前面,傅松华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元气满满:“说真的,也就是很简单的剧情,我还以为有鬼呢,没劲。”
黄亚冷笑一声,抓起方离的胳膊,和自己的并在一起,举到傅松华面前:“有鬼啊,这里有两个人刚刚被鬼掐了。”
两个人的胳膊上,赫然都有几处被掐红的指甲印,方离皮肤白嫩,红青色更明显些,黄亚虽然皮肤黑乎乎的,可是显然伤痕更多,看上去触目惊心。
傅松华满脸涨红,一把抓过方离的手:“啊啊,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方离还没说话呢,黄亚已经忍无可忍地扑了上去:“都别拦着我,我和这个人渣拼了!奶奶的,谁还不是个娇弱的小可爱啊,我这都出血了!”
大家打打闹闹,阮轻暮和秦渊步子放慢了些,慢悠悠地落在后面。
“甜的。”秦渊忽然轻声说。
阮轻暮拿着冰饮杯在嘴上滚来滚去,脸又烧了起来,声音含糊:“闭嘴。”
知道了知道了,蜂蜜血浆是甜的,吻也是甜的!
秦渊轻轻笑了:“接下来想玩什么?”
阮轻暮含糊地说:“随便。”
玩什么都行,只要和这个人一起,哪儿都好玩。要是还有这种黑乎乎的地方就更好
玩了。
前面的大部队停了下来,傅松华和人在剪刀石头布,然后发出了一声得意的大笑:“赢了,听我的,下面我们去玩极限卡丁车!云霄飞车有个屁的好玩,不去。”
围着他的男生女生们一阵抱怨:“就不,小孩才玩卡丁车!你怎么不去玩旋转木马呢?”
云霄飞车毕竟是标志性项目,闹了半天,大家还是决定去玩这个。
方离是真的恐高,傅松华也就没上,阮轻暮他们一帮人从上面下来时,方离和傅松华正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一人手里抱着只雪糕,悄悄说着什么,忽然傅松华就发出了一阵憋笑。
阳光下,他的眼睛里好像只有方离,笑得雪白的牙齿露出来,又飒又温柔。
阮轻暮心里有鬼,悄悄走到他们身后,忽然冷不防打了一下方离:“方离你完了!”
方离被他打得头一缩,委委屈屈地回头:“阮哥,干嘛打我?……”
阮轻暮瞪着他:“你敢出卖我?”
一定是把他嘴巴肿掉的事告诉傅松华了,可恶,不然大傻子怎么会笑成那样。
傅松华狂跳起来:“阮轻暮你欠揍啊,敢欺负方离?”
方离更委屈了:“我没有……我在和他说小艾哥的事。”
方离不擅说谎,阮轻暮讪讪地揉了揉他的头,赶紧转移话题:“小艾哥是谁啊?”
方离提醒:“我们去做直播的时候,那个隔壁店家的小哥哥。”
阮轻暮有点吃惊:“哎?你还和他有联系?”
方离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他人很好的,也很好玩。”
阮轻暮回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冲着秦渊解释:“就是冒充我骗你,要你发自拍的那个。”
秦渊笑了笑。嗯,记得那个人。
方离又说:“他现在跑到瑞姐家去带货了,直播的时候原先的粉丝问他为啥跳槽,他直接说原先胡姐那家卖的都是抄袭货,他错了,来原创店家这里赎罪呢。”
阮轻暮笑了:“这么刚的吗?”
方离笑吟吟地点头:“对啊,瑞姐家生意现在可好了。然后就一堆人乌央乌央的跑去胡姐直播间刷弹幕,科普这家的骚操作。小艾说,那个胡姐堵他下班威胁他,结果被他录了音,直接放到网上,那家店都被
骂死了,哈哈哈。”
阮轻暮也乐了:“哎呀,我喜欢这个发展。”
虽然只做了三天,可是帮他挣了一部新手机和画框钱呢,瑞姐家地直播间一开始还有大量的粉丝一个劲地问他俩去哪儿了,瑞姐也来问过他俩能不能固定时间周末去一天,都被他俩拒绝了。
学习实在太紧张,平时的周末几乎全在卷子堆里过的,哪有时间兼顾挣钱呢。
现在小艾过去填上了这个空,还真挺好。
旁边,黄亚他们也下了云霄车跑过来:“阮哥阮哥,去吃饭不?”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大家肚子都开始有点饿,看看班级群,有的小组已经到了餐厅那边了,正在群里晒吃的,还在一溜儿叩谢的动图:“感谢土豪,感谢秦大佬!”
电影游乐园里都有合作的连锁快餐店,比在外面卖的贵一些,他们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吃一顿饱的,怎么也要好几十元。
秦渊那边帮大家拿到的通票才160元整,还包了午餐。大家到了餐厅一看,菜单上光是这份单人套餐就值58元,再加上原本280元的票价,相当于打了半价还不到。
阮轻暮他们进去的时候,两个班不少人都已经在大快朵颐了,一看他们进门,9班同学就扯开嗓子叫:“阮哥坐这儿,这儿有位子,秦大佬也来呀!”
1班的学生缩在一边蔫蔫的,连出声招呼的人都没了。
招呼个屁呀,每次到这种时候,他们班两个大佬都雷打不动地往9班人堆里钻,活生生两个抛家去国的昏君。
知道的,也就是他们和9班男生玩得好,不知道的,还以为9班有什么绝色校花等着他们火热追求呢。
一个男生伤感地喝着冰可乐,叹息一声:“班长再也不是那个班长了。”
他身边的室友同样点点头:“老傅也不是那个老傅了。”
正说着,秦渊站了起来,走到他们这边,看了看大家吃得一片狼藉的快餐盘:“还要加点什么吗?甜点还是冰饮,我请客。”
“嗷嗷嗷!爱班长,我可以再来一个冰激凌!”
“有点撑了,我觉得我只能再塞得下一个蛋筒。”
先前说话的两个男生作出痛哭流涕的表情,扑上来抱住了秦渊摇了摇:“班长啊,我们错了,你还是我们的
好班长!”
秦渊额头青筋跳了跳:“放手,不然自己付钱。”
“哦哦。”两个男生立刻松开手,“付完钱你就放心地回9班吧,我们会想念你的!”
周围一通爆笑,秦渊无奈地瞪了他们一眼,果然淡淡地转身,又回去了阮轻暮那边坐下。
几个1班的女生看了看那边,忽然有人小声问:“你们发现没,我们班长现在好像脾气好了很多?”
“嗯嗯,是哒!”她身边的女生立刻点头,“我还记得高一时,都没有见班长笑过,校草评选贴上的照片,别人都能找到笑脸,就我们班长找不到。”
“虽然很酷,可是看着总觉得好像闷闷不乐。”
“你们觉得我们班长是酷酷的好看,还是笑起来好看?”
“还用选吗,当然是笑起来好看。”有人小声嘀咕,“班长现在的样子,总觉得他心里好开心啊。”
温和地看人的时候,眉目安然,没有了孤傲和心事重重,眸子中有隐约的幸福模样。……
中午吃完饭,不少精力旺盛的学生们跑出去,继续找心仪的项目玩,阮轻暮和秦渊他们这队人商量了一下,唐田田她们几个女生怕晒,就留在餐厅继续聊天,剩下的人看了一回儿地图,决定去风景区那边看看。
园区最东边,是一片专门供人休憩和欣赏风景的人工湖,面积不大,可是造景做得极好,四周巨树参天,草坪如荫。
因为刚开业,人工湖的水质也极清澈,一片碧波闪着粼粼的光,下面红白色的锦鲤悠闲地游来游去,在水下清晰可见。
湖边有一棵大树,树冠和他们三中的那颗大合欢树一样巨大,下面有园区专门铺设的软垫,放在树下供人躺着。
女生们都没来,一起过来的就只有傅松华方离,还有白竞他们几个。大家伙儿找了几块靠近的垫子,纷纷躺了下来,望着头顶碧绿的树叶,还有叶丛里隐约闪烁的光斑。
午后时光静好,暂时脱离了题山书海,难得偷得半日时光,加上吃完饭又容易犯懒,一群少年并排躺着,有点少见的安静。
傅松华悄悄伸出胳膊,把方离的头拉过来,让他舒舒服服地枕着,旁边,秦渊和阮轻暮的手无声地拉在了一起。
白竞忽然
开了口:“喂,大家高考想报什么志愿啊,想好了吗?”
这是个严肃的小问题,一时间,没人立刻回答。
半晌,黄亚先开了口:“我这个成绩也就勉强三本吧,我想了一下,市场营销啊、电子商务什么的好像蛮常见的,大概就这个?白竞你呢?”
白竞想了想:“我想学新闻传媒类的。”
“哎?那不是文科吗?”
白竞显然是做过了功课:“有少数的相关专业是文理兼收的,比如和计算机结合的一些,比如大数据传播什么的。”
“那挺好,做狗仔队,白竞你是一流的!”
白竞飞脚去踢那个男生:“不是做记者啦,是研究幕后的数据。”
“哦哦!那就是琅琊阁阁主的本色嘛,幕后BOSS,冷眼旁观、操控江湖什么的?”
“哈哈哈!”大家一通笑,有人就cue方离:“小方方,你将来考什么啊?”
方离小声地回答:“我可能要去参加艺考。”
这一下,大家都有点惊了:“什么?你可是理科生啊,艺考生的高考程序和我们不一样吧?”
方离抿着嘴唇,声音轻柔:“是的,十月份就要艺考报名了。到时候先参加省考,再得去外地试试专业校考。”
阮轻暮也有点蒙,扭头看他:“考舞蹈专业吗?”
方离有点羞涩:“嗯,我妈托人找艺校老师看了我一下,说平时系统性训练不够,但是基本功还算扎实的,没走歪。”
毕竟从小大半时间是在练功房里度过的,看的都是省团舞蹈演员的舞,指点他的也都是曾经专业一流的台柱子,包括他妈。
傅松华激动地一挥手:“嗯,咱们考个军艺或者央戏!”
方离都被他逗乐了:“那种不可能啦,多少万人里面考上一个,而且都是那些从小苦练十几年的真正天才。”
舞蹈这种事,仅仅有天赋还不够,还要真正日复一日、每天十几小时的从小苦练。
“但是,全国有那么多艺术院校,都收人的。”他鼓起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台柱子,但是伴舞啊什么的,都也很好很开心呀。”
阮轻暮笑了笑:“嗯,方离你说的对,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已经是最好。”
白竞又挨个儿点名:“老傅你呢?
你成绩那么好。”
傅松华想了想:“我随便,反正我这成绩,985还是211,随便我挑,什么轨道交通啊、电气工程啊,生物医药啊,慢慢挑。”
“切~~牛皮哄哄的呀!”几个人起哄。
可是这也的确是实话,按照傅松华最近这突飞猛进稳定在全年级前五的成绩,的确可以高考志愿横着走。
“秦大佬你呢?你拿了那么多省赛和国赛的奖,很多学校都已经抛媚眼了呗?”
斑驳的小光斑跳跃在少年们的脸上,秦渊悠悠地闭着眼睛,声音平静:“金融相关或者企业管理吧。都有文理兼收的。”
“哦哦,对哦!班长家里有矿。哈哈哈哈。”
人群中,黄亚接着嚷嚷:“阮哥你呢?你想过吗?”
阮轻暮怔了怔:“……啊,没想好哎。我也随便。”
他的成绩考个不错的大学应该没问题,但是在短短最后一年里,再怎么冲刺,想和秦渊考到比肩的分数,考进最顶级的学府,还是不可能的。
反正秦渊到哪儿,他就去哪儿,不在一所学校,也一定在一座城市。他要跟着他,粘着他,除非秦渊想放手,不然他怎么也不放。
不,他妈的就算这个人要放手,他也得死缠烂打把他给追回来,难道活了两辈子,说放手就放手吗?
身边,秦渊握着他的那只手,忽然攥紧了,像是有点不安似的。
大家都躺着,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和脸。
只有阮轻暮无声扭头,看着秦渊那沉静又俊美的侧颜。心里又酸又软。
片刻前激吻时脑海中那些画面走马灯似的,叫他心里一阵阵地抽痛着。
他悄悄往秦渊那边拱了拱,像个小大号的蚕宝宝似的,嘴巴也拱到了秦渊耳边,吹出来的热气像是毛毛虫的小刺,撩拨着他的耳垂。
“放心啦,你考哪儿,我就考在你边上。到时候,我们都满十八岁了,一起搬出来……租房子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感觉也快要到高考了呢!有点舍不得啊……大家猜猜看软软做什么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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