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和事件之后,肖云峰每日除了去城卫大营处理公务,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泡在灵都案馆当中,因为自从跟夙和对决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最主要的攻击招法“惊天破”威力还是严重不足,明明自己的修为要高出夙和不少,可是在全力对攻当中却只是略占上风,从这就可以看出招法对于一位冥师有多么的重要,所以他想在案馆的典籍之中找到一种冥息使用率更高的攻击招法以替代“惊天破”,只可惜找了大半个月,却仍然一无所获。失望之余,肖云峰甚至一度想去把竹叶家的“五雷轰天”学到手。
事实证明,“五雷轰天”这个招法的冥息使用率远高于“惊天破”,而在竹叶家族毁灭之前,夙和为了增加自己成功的把握,曾经把这个招法传授给了不少忠于他的冥师,如今这些人虽说很多都已经被处死,但大部分却只是被废去修为贬到卜族去了,肖云峰若是想得到这个招法的要诀也是不难,可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因为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除了招法的事情让肖云峰烦心之外,还有一个人却是让肖云峰更不痛快,这个人就是小环。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自从肖云峰从灵山回来之后,小环就一改往日的体贴周到,对肖云峰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尤其是看着肖云峰的眼神,也再没有了从前的柔情似水和含情脉脉。对此肖云峰很是不解,找了小环前来询问,小环却以府中人口众多事务繁杂,这阵子又在跟永福学习理财以至于身心俱疲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虽说肖云峰才不会相信小环是为这些不靠谱的原因疏远了自己,但在他想来,估计是因为小环跟着自己已久,向来尽心尽力,可自己不但还没给她报仇,而且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给她,这才让她心里存了怨念,于是自此之后肖云峰便尽量抽出时间陪她说笑游玩,还隔三差五就与她共榻而眠,这才让小环的态度慢慢又有了好转。
至于替小环报仇以及给她名分之事,报仇还好说一些,因为如今夙和已经倒了,肖云峰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正阳,想来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替小环完成夙愿,可名分之事却还得再等五年,直到与金彩的约定到期才能给她。
每每念及此事,肖云峰就郁闷不已,悔不该当初那么轻易就许下十年不娶的诺言,否则这会儿小环早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也不会闹出如今的这场风波。
就这么又过了两个多月,这一日,肖云峰正在自己的帅帐跟新调来不久的燎舸将军讨论军务,就见一个亲军进来禀报道:“启禀统制大人,灵军第三镇的一位旅长在外请见,不知大人是否召见?”
“第三镇的旅长?”肖云峰奇道:“第三镇不归城卫管辖,他们的旅长来找我做什么?你去告诉他,就说我没空!”
“大人!”亲军又道:“那人说了,如果您不想见他,就告诉您一声,他姓‘雷火’!”
“雷火?”肖云峰一听便笑了,说道:“也罢,你叫他快快地给老子滚进来,再装神弄鬼,本将军就赏他八十军棍!”不用说,来人必定就是雷火雄了,只是肖云峰却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当上旅长的,否则也不会问都不问就说出“不见”的话来。
果然,亲军出去没多久,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灵军一级都尉便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可不就是雷火雄,就听他笑道:“我说云峰,你小子年龄不大官威可不小啊,一言不合便要打你哥哥的军棍,当心我去紫玉姐跟前告你一状,非叫她打你的屁股不可!”
燎舸早知道这二人关系极好,想来许久不见必有私话要说,此时军务也商谈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而去。
等燎舸出去,肖云峰忙拉着雷火雄坐下,笑道:“阿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嗯,不错啊,当上旅长了!不行,你得请客,再把长空、孤岩他们叫上,咱们好好聚一聚,顺便给你庆贺庆贺!”
“庆贺个屁啊!”雷火雄翻着白眼说道:“这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你小子如今已经做到了城卫统制,职衔是佐将,而哥哥我却只是个小小的旅长,区区的一级都尉,论职务和职衔都跟你差了十七八级,奶奶的,上天如此不公,你叫我到哪说理去?叫我请客?那不成!要请也是你请,不然我跟你没完!”
“行行行,我请就我请!”肖云峰说道:“正好今天没什么事,你跟我回家,我再让人去通知长空他们,今晚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本以为雷火雄必定会像往常一样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谁知这一次他却把一颗硕大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哪有这么便宜!每次去你那里赴宴都是没说几句话就被一顿酒灌得头昏眼花,最后被人抬回家,这也太没意思了!这次不行,你得出点血,找个戏班子之类好好热闹热闹,否则我就不去!”
“戏班子?”听雷火雄这么说,肖云峰不禁犯了难,皱着眉头说道:“来天灵界这么久,我还真不知道哪里有戏班子••••••”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逍遥楼做出的承诺,不由眼前就是一亮,说道:“成,今天兄弟我保证让你满意就是!”
见肖云峰起身要走,雷火雄却一把拽住他,正色说道:“云峰,你别急,有两件事我要先说给你听!”
“哦?”肖云峰打趣道:“什么事能比咱们兄弟喝酒还重要?难不成你打算跟秀儿成亲了?”
雷火雄却没理会肖云峰的调侃,依旧神色庄重地说道:“云峰,其实我昨天就回来了,而且昨晚我先去了长空那里••••••”
“那有什么!”肖云峰不以为意地说道:“大家都是兄弟,你先去长空那里我又不会生气,你不必解释••••••”
“你先听我说完嘛!”雷火雄说道:“云峰,你老实告诉我,前段时间霏雪是不是去找你了?而且那个扳倒夙和的关键人物梓修也是她引荐给你的?”
“••••••是有这么回事!”虽说肖云峰隐约间也察觉到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妥,但他自认问心无愧,便坦言道:“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那是在夙和造反的前几天,我刚刚外出回来,谷风长老便把我叫去了界皇府,告诉我夙和可能要密谋造反,还跟我商量了应对之策,就在那天晚上,霏雪便来找我了••••••”
原来,那天肖云峰派人去给直溪送信之后,便在家耐心等着这家伙前来投诚,谁知直溪还没等到,霏雪却先一步找上门来。不过当时霏雪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她的还有一个常随模样的中年人,后来肖云峰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夙和身边的第一心腹谋士梓修。
起初肖云峰并不相信梓修,甚至怀疑此人是夙和派来混淆视听的奸细,直到霏雪将梓修和巧薇的关系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又看了梓修带来的情报之后,肖云峰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跟梓修一起商量出了一套足以让夙和万劫不复的计划。
平心而论,这一次能如此顺利地将竹叶家族连根拔起、彻底毁灭,梓修可谓是居功至伟。若非他先是全力蛊惑夙和在时机尚未成熟之时便起事,而后又刻意隐瞒了界皇府戒备升级以及灵军暗中调动的消息,直至最后欺骗夙和说刺杀计划已经成功,忽悠着夙和义无反顾地一头栽进了肖云峰早已经挖好的陷阱之中,那么即便直溪肯站出来指证夙和,就凭他一人之词再加上肖云峰手中那些从地灵界带回来的见不得光的证据,想要达成如此圆满的一个结局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直到今天为止,肖云峰都在为梓修的不幸罹难而扼腕叹息。
听了肖云峰的叙述,雷火雄也为梓修的义举而感叹,不过此时他想说的却不是这些,就见他皱着眉头说道:“云峰,这件事或许在你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你想过没有,现在霏雪毕竟是长空的妻子,面对如此大事,她不去找自己的夫君却来找你,你觉得长空知道此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肖云峰闻言一时之间也是无语,雷火雄说的不错,若换了他是长空,只怕也不会对妻子的这种行为置若罔闻。
雷火雄长叹一声,说道:“唉,云峰啊,咱们几个都是好兄弟,对彼此的性格也非常了解,你应该知道,长空虽说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却是一个心思细密之人,而且自尊心极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肖云峰愁眉不展地问道,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长空解释了。
“还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呗!”雷火雄说道:“虽然我相信你和霏雪之间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长空那里你也必须要有所交代,大家都是兄弟,既然心怀坦荡,那就不要遮遮掩掩,有什么事说开了也就是了!”
“行,我听你的,今晚我就找机会给他解释!”肖云峰说道:“实话说,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霏雪,因为虽说咱们都是广莘宫出来的冥师,大家的修为也都不低,但长空目前终究只是个无职无权的商人,所以就算霏雪找他商量,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可这个话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对长空却是说不出口。阿雄,这还得请你帮忙了,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你务必要旁敲侧击地给长空提个醒啊!”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雷火雄说道:“只不过长空那小子哪都好,可就是太骄傲了,你这话虽然有理,但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那就是说长空不如你,能力也没你强,所以即便是说给他听,他能不能接受却是难说的很哪!”
面对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就算是肖云峰一向豁达,也不由为此心烦意乱,他焦躁地挥挥手,说道:“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也跟长空两口子有关!”雷火雄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们两个那晚匪夷所思的举动是中了暗算的事吗?如今我已经查清楚了,那天晚上确实是有人在我们的酒菜之中动了手脚!”
肖云峰一听这话立刻就火冒三丈,恨声问道:“是谁?”
“是诺澜!”雷火雄答道。
“他大爷的!”肖云峰忍不住怒骂道:“果然是这个王八蛋!”
“你猜到是他了?”雷火雄诧异地问道。
“那有什么难猜!”肖云峰说道:“整个灵都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竹叶家就是贵殷家,其他家族的人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夙和事败之后我曾经详细审问过直溪和叶离,确定这件事不是竹叶家所为,那么有嫌疑的就只剩下贵殷家族了,而且我早知道诺澜对霏雪心怀不轨,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不过阿雄,你好好给我说说,诺澜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难道他辛苦半天就是为了成全长空?损人不利己,这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啊!”
“唉,这就是阴差阳错了!”雷火雄说道:“自从咱们决定彻查此事之后,我便派人到一品仙居逐一排查那晚的所有客人,最终从他们的流水账里面发现了一些端倪。据账目上显示,那天晚上客人尽管很多,但有一个人的行为却很是诡异,这个人就是诺澜。按照以往的规律来看,诺澜虽说是一品仙居的常客,可每一次他都是和一大帮狐朋狗友同去,而这一回却只有他一个人。”
“你怎么能确定只有他一个人?”肖云峰插口道:“说不定当时去的人很多,埋单的却是诺澜,这也很合理啊?”
雷火雄摇头道:“那不可能!难道他们一大桌子人就点了凉拌牛肉和宫保鸡丁两个菜,还只要了半斤桂花香?另外,从账目中发现异常之后,我还把那晚伺候我们的伙计给绑了回去严刑拷问,结果那个家伙是个软骨头,没挨几鞭子就全都招了!他承认是诺澜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往霏雪的酒杯中下了迷情药,只不过眼看事成,诺澜却被他们家的管事给叫走了,这才成全了长空!”
“诺澜!”肖云峰对雷火雄所说自然毫不怀疑,他双目喷火,狠狠地咬着牙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云峰,这件事你也别急!”雷火雄说道:“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知道夙和之后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正阳,只要正阳一倒,诺澜就屁也不是,到时候还不任由你揉搓?不过要扳倒正阳绝非易事,咱们还要从长计议,你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啊!”
“这个我知道!”肖云峰说道:“且不论会不会打草惊蛇,就说如今夙和刚刚伏法,智信界皇又意外身亡,灵都一下子少了两位九花冥师,可谓是实力大损,若是再起风波,只怕魔界的坠法帝仙立刻就会来攻,届时咱们可就危险了。你放心,我现在好歹也是城卫的统制,绝不会不顾大局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这才是你这个灵军的佐将该有的气魄!”雷火雄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咱们走吧,无论如何今晚的酒宴你可不能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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