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宽飘忽闪烁的言辞之中肖云峰分明能感觉到小欣的那套“铃儿响叮当”必有蹊跷,而严宽在这件事上也一定是有所隐瞒,于是他就准备在酒宴之后找严宽问问清楚,可不知是因为高兴过了头还是酒量太浅,总之严宽在席间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被严家兄弟架回了卧房,因此肖云峰自然无法再去查问此事。
第二天,修过了早课,肖云峰便去拜见严宽,谁知严夫人却告诉他说严宽一大早就出了门,却不知到哪里公干去了。又等了一天,没等到严宽,倒是等来了两块灰扑扑的锡制七品官牌和一份任职文书。
这两块官牌当然就是肖云峰和小欣晋级后的应得之物,而文书却是一份任命肖云峰为司刑院巡察署七品捕员,并于明日去庆泽区分署报到的公函。
看到这份文书,肖云峰还没怎样,小欣却是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见她这副模样,肖云峰当然明白是为了什么,便笑着安慰她道:“巡察巡察,自然是要先巡才能察嘛!你也知道,我这人从来没有什么方向感,常常会走迷了路,万一不小心巡到了家里那也在所难免,你放心,每隔三五日,咱们总能见面的!”
听了这话,小欣的情绪虽然有所舒缓,但仍然难以释怀,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无奈之下,肖云峰只好又陪着她逛了一下午的街,她才再次露出了笑脸。
接到了正式的任命,肖云峰满脑子都在想着明日报到时的情景,追查小欣招法的事情就被他暂时搁置到了一边,另外这一天严宽也回来的很晚,等肖云峰见到他,却是在次日早餐之后,而此时肖云峰已经背上了行装,准备踏上新的征途了。
为了不招人非议,今天送肖云峰上任的人只有严梁一个,在严府门口,肖云峰先是跟严宽、严栋、严夫人、小欣、乃至阿白一一道别,而后又郑重地将小欣和阿白托付给了严宽,这才坐上了马车,跟着严梁往庆泽区的巡察分署而去。
根据具体的行政划分,庆蒙城被划为了六个区,分别是:庆隆区、庆灵区、庆福区、庆瑞区、庆泽区和庆腾区。这六个区之中,庆隆区是整个庆蒙城的中枢所在地,位置也处于庆蒙城的中央,庆蒙城的城主府、几个职司部院的最高管辖机构以及四品以上的重臣府邸都设在这里;在庆隆区的四周,庆灵区和庆福区是那些中层官员和富商巨贾们的聚居地,而这两个区也是庆蒙城最为繁华的地段;至于庆瑞、庆泽和庆腾三个区,则是那些平民百姓的栖身之所。
来到庆泽区巡察分署的门外,肖云峰刚一下车,便看到一个身着黑衣,套着胸甲,腰间还挎着一把长刀的官役走了过来,黑着脸大声喝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没看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开,不然可别怪老子锁车拿人!”
按照以往养成的老习惯,回话之前肖云峰先去感应对方的修为,却发现此人不过是个连修士都算不上的七花冥师,肖云峰知道,仅凭这样的修为,即便是在巡察署供职,最多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役丁而已,于是便拉下了脸,拿出自己的官牌亮了亮,沉声说道:“我是巡察署新任的七品捕员,请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出言不逊!”
听说来的这位居然是一个七品捕员,那人不由就是一怔,再看到肖云峰的官牌,他连忙后退两步,一躬到地行了个大礼,说道:“小的有眼无珠,不慎冒犯了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大人看在小的并不认识您的份儿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小的一般见识了吧!”
见那役丁认错的态度极为诚恳,而自己又是初来乍到,门都没进就闹出一场风波也是不妥,故而肖云峰便懒得再去追究,只是说道:“不管来的是谁,出口伤人总是不对,这一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大人的话小的谨记在心,今后再也不敢了!”那役丁连声答应,脸上也尽是感激之色。
肖云峰没有理会那役丁,回头先跟严梁告别,直到马车走远,他这才说道:“执令大人在不在,带我去见他!”
“回大人话,执令大人不在!”那役丁说道:“不过罗捕总今日没有出去,您要是报到,找他也是可以的!”
“也行,那你在前面带路吧!”肖云峰说道。
“遵命!”那役丁说道:“请大人跟我来!”
跟着那役丁进了大门,就见这是一个由七八间屋子围起来的一个院落,院子里还长着几棵足有洗衣盆般粗细的巨树,这些巨树枝叶繁茂,像大伞一样将整个院子罩在底下,因此即便外面烈日炎炎,这里却是清凉舒爽,令人好不惬意。
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肖云峰不禁很是奇怪,心说此地好歹也是掌管着一区刑审缉拿的司法机构,辖下的百姓将近四十万,可是眼前这个小院子撑破天也就能容下三四十人,难道仅凭这点人就能担负起维护一区治安的重任?
心中正在疑惑,却听那役丁说道:“大人,这里是咱们分署的理验处,再往里面走便是大人们的公房和寝舍。”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一个堂堂的‘公安分局’总不能只有这么点人嘛,否则就算把人累死那也忙不过来啊!”肖云峰心里想着,口中却道:“理验处?这是做什么的?”
听肖云峰这么问,那役丁不由回过头看了肖云峰一眼,眼光很是怪异,可他还是答道:“理验处是巡察署负责接待百姓们报案的地方。您也知道,如今的百姓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有事就往咱们巡察署跑,有时候两口子吵嘴、小孩子打架也会闹到咱们这里来要求公断,往往弄得人哭笑不得,所以理验处就要把这些不是案子的案子剔除出去,只受理那些真正的案件,并交由行令大人处置。”见肖云峰对自己的话不置可否,他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其实小的平时也不会对过往之人大声呵斥,只是今天一大早就已经来了两拨人,我都按规矩把他们领去了理验处,谁知第一拨人的报案缘由是晾在外面的衣服丢了,另一拨则是因为邻家的小孩抢了自家孩子的木马,结果理验处的主管祖大人就把我臭骂了一顿,怪我不问情由什么人都往里面带,我挨了骂心情不好,又见您面色端庄平静,不像是有什么大事,这才出言冒犯了您•••••••”
肖云峰闻言心里也是好笑,便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为了今天的事责怪你的!”
二人说着话,已经穿过一道小门进了内院,就见这是一个长一百余米,宽三四十米的长方形的院落,左手是一排整齐的房舍,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围墙,看上去大概有十几间;右手也有几间房子,再过去便是一个铺着青石,空空荡荡的小操场,却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那役丁指着左手那排房子说道:“大人,这些房子就是咱们庆泽巡察分署的寝舍,以后您就要住在这里了!”又指了指右边的那几间房屋,说道:“这里是大人们的公房。您跟我来,我带您去见罗捕总!”
往前走着,那役丁又道:“这第一间公房是行令大人的,接下来就是二位捕总大人的公房了!”
来到第二间房舍门口,那役丁轻轻敲了敲门,听里面说了声“进来!”他便给肖云峰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进去,而这役丁却在目送着肖云峰进门之后便径自回去守他的大门去了。
一进门,肖云峰就看到了一位身着黄衣,也套着胸甲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张桌案之后,只见此人面白发黑、五官端正,尤其是一双粗重的浓眉更是惹眼,肖云峰暗道:“这位捕总大人要是生气起来,只要把眉毛一竖,估计就能吓住不少人吧!”
那罗捕总似乎正在看着一份案卷,见肖云峰进来,便把案卷放在了桌上,说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哦!”肖云峰闻言连忙从袋中取出那份任职文件,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待罗捕总接下,他又施了一礼,这才说道:“罗大人安好!正七品三阙冥爵肖云峰奉命前来报到!”
拿过文书细细看了一遍,罗捕总问道:“你叫肖云峰?”
“是的!”肖云峰答道。
“腰牌!”这罗捕总不但说话简练,做事也很细致,他接过肖云峰的腰牌看了看,又放在阳光底下映射出肖云峰的立体肖像,认真对比了一番,终于把官牌递还给了肖云峰,说道:“肖云峰,咱们巡察署的规矩你可知道?”
“职下初到巡察署,对这里的规矩并不清楚,还请大人指点!”肖云峰答道。
“我没工夫指点你!”罗捕总毫不客气地说道:“巡察署的条规每一间寝舍都有,你自己回去背熟,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考问,只要有一条答不上来或是答错了,那你从那里来就回哪里去,听清楚了吗?”
自从离开启凡星成为灵人,背东西对肖云峰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个事,无论是文章还是法条,也不管有多长,他看一遍就能记得清清楚楚,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错,因此他并不觉得罗捕总的这个要求是在为难他,于是便痛快地答道:“职下必不会让大人失望!”
罗捕总似乎也知道肖云峰没有理由会做不到这件事,便拿出一张公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交给肖云峰,说道:“拿着这个去库房领你的官服装备,然后就去九号寝舍背条规吧!”
“官服?装备?”肖云峰心中暗自琢磨道:“难道当个捕役还有官服可穿?那我怎么没看到有人穿官服呢?莫非那个胸甲就是官服?还有啊,装备又是什么呢?该不会发一把大刀让我扛着上街吧!如果真是这样,万一被小欣看见,那可要被她笑话死了!”
尽管心里有着诸多疑问,但是看到罗捕总那张像是被压路机压过的脸,肖云峰却不敢把这些问题问出口,于是他只好说了声:“职下告退!”又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