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第011章

决定去护国寺后,云浓便没再耽搁。

她换了件天青色的衣裙,由着翠翘帮自己梳妆打扮,又挑了件青竹绣纹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如今的身体比不得当年,更受不得凉,得再三小心才行。

从徐家到护国寺路途算不得近,云浓与翠翘玩了会儿翻绳便倦了,倚着车厢兀自发愣。

如今正是年关,到护国寺上香的人很多,皆是想着要为明年求个好运道。马车在半山腰停下,没法再往上走,云浓便扶着翠翘下了车,慢悠悠地往山上去。

翠翘看着往来百姓络绎不绝,感慨道:“早年在钱塘时,我也见过好几个庵庙,可从没见过像这样香火鼎盛的。”

“这可是护国寺,”云浓仰头看着这层层石阶,“先帝与太后信佛,时常会请这边的大师入宫讲经,这些年捐的香火钱更是不计其数。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老人家尚且如此,那朝臣与百姓只会更甚……”

翠翘听她讲着这些事,好奇道:“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又不是什么宫闱密事,稍加留意便可得知。”云浓笑了声,不再多言。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并没什么好避讳的,若说到先帝为何痴迷僧道,那才算是无人敢提的宫闱阴私。

护国寺仍旧是云浓记忆中的模样,皇城之中天翻地覆,却好似没影响到这里半分。

往来的香客使这沉寂肃穆的寺庙显得格外热闹,院中的百年菩提枝干遒劲,云浓站在院中端详许久,方才进殿去上了柱香。

其实云浓说不上信佛,只是少时跟在窦太后身旁,她老人家潜心礼佛,云浓便也养成了这个习惯,算是有个念想。及至出了大殿,她又捐了几两香火钱,带着翠翘向后院而去。

“姑娘这是要去用斋饭?”翠翘道。

云浓笑道:“护国寺的斋饭可不是寻常人能吃的,不然那么多香客,他们哪里供得上?我只是想着四下转转罢了。”

这护国寺大得很,翠翘没走多久,便有些懵了,只能紧紧地跟着云浓。

“这是藏经楼,”云浓略抬了抬下巴,“只可惜并非什么人都能进的,不少达官贵族都曾被拒之门外,有人问到方丈那里讨说法,方丈却说这得看缘分。”

翠翘不解道:“缘分?这谁说了算?”

“得由看管藏经楼的那位大师来决定。”云浓想起些旧事,抿唇笑了声。

当年她来这护国寺,顾修元不信神佛,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藏经楼。谁知最后却是她一人进了藏经楼,顾修元被拒之门外,说是与佛无缘。他这个人到哪都吃得开,这还是头回吃了闭门羹。

翠翘又问道:“可若是如此,护国寺就不怕将人给得罪了?”

“当年杜相想进藏经楼一观,却被拒之门外,他老人家是德高望重的两朝宰相,护国寺都没给面子。”云浓笑道,“他还曾为此向先帝抱怨过,可先帝不以为然道,‘连朕都没能进去,你有什么可不平的?’先帝与宰相尚且如此,旁人自是不敢有什么意见。”

翠翘从没听过这些事,只觉着有趣,便缠着云浓又问了许多。

云浓在府中闷了太久,如今好不容易出来逛,倒也没急着回去,带着翠翘将这护国寺看了一圈,鬼使神差地向后山的竹林而去。

“这是?”翠翘问。

“太后……如今算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亦信佛,很偶尔会离宫清居,便令人在这后山竹林中建了小行宫。”云浓走了没多久,便又止住了脚步,“只是听闻她如今身体不大好,想来也不会再离宫,不然这里该是有人把守才对。”

翠翘原本便隐隐觉着奇怪,听了她这些话后,忍不住问道:“这些事情姑娘都是从何得知的?既是皇家住处,咱们贸贸然踏足,无妨吗?”

云浓低声道:“不过是听旁人提起过,一时好奇罢了。”

若她未曾回洛阳,也就罢了,又接连见了顾修元与景宁后,她却有些难以自抑。归根结底,前世种种她并不能全然释怀。

翠翘先前在钱塘时没什么心机,可如今却是学到不少,知道云浓这举动有些出格,便又劝道:“不如咱们去别处看看?”

云浓怔了片刻,松口道:“也好。”

话虽如此说,但她却没了闲逛的兴致,便索性从竹林外围穿过,想要从后山的小路下山去。这路有些偏僻,寻常百姓压根不知,云浓还是早前来行宫小住时听僧侣提及的。

说不出是凑巧还是不巧,又或者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竟见着了景宁与顾修元。

以他二人的身份,若是从正路上山,必然会招来不少目光,惊扰寻常百姓。所以从后山来,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料到竟会撞到一处来。

两人在半山腰拐角处的凉亭说话,侍从都被远远地遣开,倒是云浓从山上来,恰被一株银杏老树挡着,并没被发觉。

翠翘虽不认得他二人,但一见这阵势就有些慌了,想要拉着云浓离开。可云浓却拂开了她的手,示意她安静,不要出声。

“长公主何必拦我?”顾修元语气稀松平常,“你我不是一路人,但也犯不着互相为难吧?”

相较之下,景宁的语气便显得凌厉许多,她质问道:“你上山去做什么?”

“我行事,何时用得着长公主来过问?”

这话说得过了些,只是以顾修元如今的身份,也的确有这个底气。

景宁冷笑道:“你若是想烧香拜佛,便老老实实地从前山过,若是想从后山入行宫,却是不能。”

顾修元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去取些旧物,长公主何必如此。”

“旧物?谁的旧物?”景宁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些,“事到如今,顾修元你有什么资格来拿云浓的东西?”

顾修元似是被这名字灼了下,脸上那点笑意收敛起来,沉声道:“我与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云浓原以为他二人是在为什么朝堂政事争执,却不料竟是牵连了自己,当即屏息凝神,认真去听。

“你又来装什么情深?”景宁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冷笑了声,“那好,顾修元我问你——如今对着这满天神佛,你敢不敢起誓,就说云浓之死跟你半点干系都没有,你从未利用过她。”

顾修元不信神佛,云浓心想,拿这话来质问他并没用处。

饶是如此,她却还是想听顾修元说一句否认的话,大冷的天,掌心甚至都冒出一层薄汗来。

可偏偏对着景宁这质疑,顾修元竟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一片死寂。

景宁冷笑更甚,可云浓的心却一点点凉了下来。

她比谁都了解顾修元,自然知道这沉默是什么意思。

就算曾设想过千万次,到头来,却还是难以接受这件事。

云浓忽而有些后悔,若早知今日,她就该听景宁的话,玩玩就算了,哪怕是一丝半寸都不该上心的。

她无意再听下去,径直转身离开了。

顾修元沉默许久,并未回答景宁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先前你想找的神医,我差人寻着了。”

太皇太后病重,景宁听闻此消息,也顾不上旁的,连忙问道:“他在何处?”

“在我府中,”顾修元抬眼看向她,“你若是想要他进宫为太皇太后诊治,那今日就别拦我的路。”

景宁倏然变了脸色,她没料到顾修元竟会以此来威胁。

然而顾修元的确做得出此事,所以权衡之后,她只能避让开来,咬牙切齿道:“假惺惺。”

顾修元欲言又止。

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都是无济于事,已死之人不会复生,而景宁怎么看待,也与他没多大干系。

所以到最后,他仍旧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侍从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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