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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和美 (大结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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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_33

作者:织锦大小:2987K类型:穿越时间:201112215:35:35

孟氏看着这等情况,一时也是为之一怔,半晌过去,才是在锦莺地搀扶下往边上的墙角沿儿贴去,一面又是悄悄慢慢地走着,好不容易才是从那个地方走了出去。

“这事儿常是闹出来?…”孟氏离着远了些,才是转过头看向锦骜:“真的就是到了这么一步?…”

“也是这两日吊丧的人少了些,闲着没事儿了,少不得多说两句……”锦骜脸上露出些苦笑来,她也没想到苏耀等人会大打出手,平日里也就是冷嘲热讽罢了:“说的话不中听是有的,可也没到动手这一地步。

许是又有什么事儿出来,方才这么着的。”。

“原看着另外两个倒是更有些脑子,现在瞧着,竟是我想差了……”孟氏听得这话,只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些嘲讽的神色来:“这么个时候,竟还想着争抢两字,全然不硕大休。锦乡侯原或是有些想法,这会子,多半也是没了。横竖都是不成材的,何必多一道事儿,反倒应了外头的流言。…”

孟氏原还低调看来的,可是听得女儿敏君的一席话,再看看那苏家三兄弟的大打出手的一场戏,这会子说到起来,声音虽然是压低了,但心底的想法,明面上的话,却都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对此,锦骜自然只能是低头唯唯诺诺而已,并不敢多说什么。孟氏则是重头考虑起与冯氏说的话了现在看来,这冯氏选择和离一途,或许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自己却是不要提这些,还是细细说一说真个要做了,提点两句紧要的话,才是正经的事儿。

这厢孟氏思量着,那边冯氏也是做完了事,静静坐在那里吃茶思量。

汗,晚饭后觉得累了就眯了眯眼,没想到一觉睡到半夜。

第六十三章离心中

方才将这大部分吊丧的人送了去,冯氏瞧着那苏家三兄弟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也懒得在里头说什么话,更不愿分解一二,只接着头疼这两个字,就是搀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至于苏家兄弟,又不是她的兄弟,又不是她的儿子,与她何干,横竖公公苏定也是因着悲恸过甚而被人扶回屋子里了,冯氏更是无所顾忌,转身就是离去了。

只是待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她打发了丫鬟婆子,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思量起来。

若是说前头,她还想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但是到了这个境况,她是真个有些动摇了不如竟也是和离了,让两个儿子分府来得好。

再在这里呆下去,自己恐怕也受不住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被那苏耀给怎么了。他连着疼爱自己极深的老母都是能不管不顾,何况一个情分淡薄之极的嫡妻?今日人人说着那是一时受不住,婆婆叶氏方是过世了,可谁能管着他日后会不会有意无意做点什么?

自己的两个儿子,可都不得苏耀喜欢,眼下的权势却都是压过了他一个做父亲的,以他那样的心性,如何能受得住。说不得什么时候也来个怒火中烧,这孝道两字在上面,他们兄弟可也不好呢。

而自己,即便是和离了,那也是他们的母亲,愿意在哪家长住短住的,谁个能拦得住!自己原是和离,可不是被休了的。如此一想,冯氏虽然还有几分知簇,但面上却渐渐露出些刚强来。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却是有人回话:“孟夫人来了。”

冯氏知道是敏君之母孟氏过来,忙就是道:“快快请进来。”说话间,她也是站起身来预备出门相迎,这才是将内室的帘子掀起来,就看见孟氏唇角带着些许恰到好处的微笑,正是抬头行来。

“你可是来了,我正想着你们母女见面,也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来与我见一面。刚刚还琢磨着要不要过去一趟,谁知你就过来了。”冯氏面上微微带着笑,只伸出手挽住孟氏的手,一面又道:“近来可好?”。

“横竖过日子自然也就那么个模样。”孟氏先是道了一声犹,只略略提了咋氏的丧事,就是将话头转到别的地方去:“也是你这么个能干的不然,敏儿她们做媳妇儿的都是有了身孕,也帮不上忙,旁的人家再也不能做的这么个利索明净的。”

冯氏听得孟氏说及能干两字,略有此加重了声音,又是瞅着她神情淡淡的一双眸子之中却是饶有几分深意,心底度量一番,虽然还想不通是什么事儿,但她还是淡淡着道:“什么能干,若是真个能干就不会这么着了。你不晓得,这件事说起来,我却也是没什么脸面的。”

“哦?”孟氏听得这话,低声应了一句看着冯氏神情沉静,不疾不徐的,便也有几分把握,当即便与她一并走到了内室说到起旁的话来。她并不说徐家的什么事,只是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好半晌过去,才是借着一个听说来的事儿,讲到和离的事儿:“这个世道,做女人便是难的,做我们这样官宦人家的夫人,外头说着好听,可是内里那此勾心斗角的事儿,哪个是能省心的。这位夫人也是艰难,实在过不下去了,方选了和离,却没将事儿安排周全,这不,又是坏了自己的名声,又是让自己儿女受罪,还让那一起子小人得意了。我看着,真个要是和离,竟早早准备,细细筹戈,总让儿女都明白了,让长辈许了,让外头都明白了,也压一压里头的,这才算有个准数。”

“这是自然的。原不是什么小事,哪里能这么匆忙的。要我说,她既是这么些年都是放放于此的,怎么都没个准备,匆匆忙忙的,倒是让旁人看着竟是不贤不惠,为人所弃。”孟氏这么一说,冯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笑着回了。

两人四目一对,俱是明白,自然不再提这件事,只随口说起旁的事来。再过了半晌工夫,孟氏便是起身告辞,冯氏将她送到了屋子外头,看着她款款而去的身影,一时也有些怔怔起来

要说是先前,孟氏与自己也是差不多的,甚至还不如自己。她嫁与徐允谦,多年只有敏君一个女儿,内里却有宠妾并其所出的庶长子,庶女,连着管家的权儿都是要顾忌这那宠妾。可她却是隐忍着,让那宠妾恃宠生娇,自毁前程,自己则借机与徐允谦亲近,夫妻和睦不说,后头也接着生了一双儿子巩固了地位,后头还有个小女儿。两双儿女,夫妻恩爱“。

想到恩爱两字,冯氏却是猛然惊醒,自己嘴角露出苦笑来。恩爱?这也是那徐允谦先前颇有几分情义,那孟氏又是不甚计较这些的,方才能如此。若是套在自己与那苏擢身上,真真是看高了那苏耀,贬低了自己就那么一个下贱货色,自己还孜放念念?

只是如此一想,这冯氏却渐渐有些坚定乍来。也罢了,眼下的境况,那苏映苏睹眼见着就是要拿着咋氏之事而闹腾,就是公公苏定也是不言不语的,可见对着苏耀也是失望不已的。自己这会子若是痛下决心,告与苏定,他必定会支持自己的。

到底,苏映苏含也不是什么好的,苏定也不愿自己的家声受损,回头还是还不是差不多的人。可他必定也有几分怨怒在苏耀身上,自己若是提出和离,再将两个儿子分府过日子的事一说,未尝不是给苏定一个惩戒苏耀的法子,他十有是会应的。

至于旁的什么,苏定这么个与自己父亲差不多性子的,却是不会这么在乎的。他原是粗中有细的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么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自己开口,他就不会拦着。也就是两个孩子分府的事,或许他有此别的想法。但早些日子圣上也是说及过的,顶多也是迟个一年半载罢了。

如此渐渐定下神来,冯氏便预备转身回去,却不防先前劳累过身,又是在这风里头占了半日,竟有些头晕目眩的,还是边上的碧霞见着不对,忙是伸出搀扶过去,她才稳住身子,只与碧霞微微一叹,道:“到底是你眼快,若是不然,我从这里摔下去,这府里头可真真是要乱套儿了。”。

“您保重自己身子,才是顶紧要的……”碧霞忙是回话,她看着冯氏脸色微白,神情也有几分疲倦,忙就是扶着她往屋子里头走。冯氏也是淡淡一笑,并不做声,自回到了屋子里修养不提。边上的碧霞等人,则是端茶送点心,打水洗救,又是与她捶背捶脚,一通忙乎下来,冯氏也觉得放松了几分,正是要说此话,谁想着外头却又有人通禀:“大爷来了。”。

“请他进来……”冯氏眉头一皱,碧霞忙就是扶着她上了塌盖好被子,边上又是有丫鬟用彩漆小盘端来几样东西,碧霞端起其中的一样,用指尖沾染了与冯氏略略描画,就是放下来。那丫鬟也是将其端回到原处。

只这么一点一抹,冯氏的脸色变更难看了三分,碧霞起身将那帐子略略扯了扯,又是将那枕头叠起来放在冯氏的身后,那边里屋的帐子便是被掀了起来,苏耀大步跨了进来。

他一进了屋子,一干丫鬟都是吃了一惊,连着冯氏也是微微挑眉,道:“大爷这是怎么回事?竟是跌了一跤不成,面上忽而就多了那么几团鸟青来。”。

“你!。”苏擢听得冯氏说得淡漠,仿佛自己这一脸一身的伤都不值一提的样子,就忍不住咬牙要呵斥。只是想着那个念头,才是咬牙忍了下来,只铁青着脸说了一个你字,就没继续下去。

看着苏耀如此,冯氏也有几分兴致起来,当下就略略动了动身子,自己也做得更笔直了些,口中依日是淡淡着:“怎么,倒是我说错了不成?您这么一脸不是摔的,而是什么人动了手不成?。”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略略抬高了一点子:“谁做的刁这真真是太大胆了!…”

虽然冯氏看着有一些抱不平的意思,但她连着胆大妄为这四个字都没混上,倒是说得跟夸奖似的。苏耀听得,自然也越发得不入耳,只是冯氏并没有说什么刺耳的话,他又是有点事儿要说的,便也忍了下来,只沉着脸道:“我有紧要的事与你说,你让这些丫鬟都退下去。…”

听得苏耀这么说,冯氏也不以为意,只挥了挥手,让碧霞等人都退下去,这才抬眉与苏擢道:“您有什么事儿,就尽管说来吧。”。

“我想着,母亲的事说来也不好听,竟、竟请你分说两句,当时你也是在那里的“,“…”苏擢起头声音还有点大,但到了后头,说着说着的,却由不得渐渐压低了声量,乃至于没了个声响。

第六十三章离心下

“只是如此?”冯氏神色不动,看着说不出话,却渐渐露出些恼怒神色的苏耀,淡淡连着两次问道:“只是如此?”

苏擢由不得怔住。

他想过很多,冯氏或许会鄙夷,嘲弄他敢做不敢当,或许会漠视,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也可能会直截了当着拒绝,就是没想过她竟这么一句淡淡的询问,仿佛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要求一般,并不放在眼中。

想到最后,苏擢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自己眼中的大事,在她看来竟是小玩意一般么?这么一个女人,若是”“他猛然打断自己的思绪,偏过头避开冯氏的目光,只刻意粗着嗓子道:“就是如此。”

“相公,你也不必怀疑什么,到底夫妻一休,夫荣妻耀,这几个字我还是明白的。”冯氏淡淡笑了笑,看着苏耀的目光却带着些森然,只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安安稳稳的:“不过,这会子纵然我说了话,也是不中用的,过此时候,我去探探老爷子的风声。他若是开口,自然是千妥万妥的。旁人也不会再说什么别的话了。”

“父亲他怎么可能会“””苏耀才是开口说了半句话,忽而想起冯氏却是极受苏定看重的,自来就是自己并兄弟都是不如。他由不得狼狈地闭上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心底那些嫌隙却是更深了几分。

冯氏原是个玻璃水晶似的剔透人,如何看不出苏擢的心思,当下在心底冷笑一声,明面上却还是淡淡着笑道:“老爷子自然也是看得明白的,您与两位小叔子”谁个更好,这么些年过来了,他是分分明明的。再者,他是长辈,真若是说了什么,我们做小辈的,也只能应下。好不好”还有孝道两个字在上头呢。”

这话一说,苏擢虽然在有些事上糊涂,但本性却是聪明的,又是切身相关的事儿,立时也是有此明白了:到底”自己兄弟三人,谁也不见着比谁好。自己固然是有气死老母的不好,可是那两个兄弟能在丧事的时候存了那些心思”哪里又是孝顺人?想来就是父亲眼中,他们兄弟三人也是半个八两,谁也说不得好的。既是如此,何必再将自己给扯下去?

如此想来,苏耀自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的,可有觉得自己爵位无碍”有些欣喜,面上的神色便有几分复杂起来。冯氏看着他神色变化不定,这话也说尽了,便不愿再与他说什么,当下便咳嗽两声”唤了碧霞进来:“与我倒一盏茶来吃。”

那碧霞偷眼瞟了那苏擢一眼,看着他脸色还算好,心底也有几分准数,只应了一声就赶着倒了一盏茶送到冯氏的嘴边”一面轻声道:“您且仔细些,方才好了点,可不能这会子又是劳神费力的。”

苏擢在一侧听到了这话,再看着冯氏面色不华”心底却又有几分讪讪的,可转念一想”她原是自己的嫡妻,便也放下那此许不好意思,抬起脸道:“那这件事就托付与你了。我且出去做事儿,你好生歇一歇,就紧着些做事儿。”

说完这话,他便是起身离去了。冯氏也不理会,连着眼皮子也不动一下,看着碧霞皱着眉头,反倒笑着劝道:“这些话你也是惯常听的,这会子反倒是有些受不住了?放心,我好着呢,不过这两天熬神了,歇息两日也就是了。”

碧霞脸上仍日有此不好看,但对冯氏却也只能含笑以对,当下便道:“奴婢有什么的,只盼着您能好好的。这此日子,您可受累不少,原是该好生歇着的,偏生这事儿却是不饶您呢。”

“说不得过此日子,便好了。”冯氏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看着碧霞仍日有些抱不平的样子,便笑了笑,说着自己要吃些东西,她便将旁的事放下,问了冯氏要吃什么东西,自去好生嘱咐厨下。

而冯氏独自躺在榻上,想了半日后,却只是嗤笑:真真是无胆匪类,连丝毫的担当都没有,还只想着扒着那个死爵位,全然不顾自己老娘多年疼爱,想来就是这么一点愧疚,也比不过那些利欲熏心的想头。也罢,这会子让你称心如意,也让我彻彻底底地有个了结。

这么想着,她脸上渐渐露出些笑容来,连着眼底的神采也是略略飞扬起来。若是她自己揽镜自照,却是会发觉,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是很多年前自己尚未嫁与苏耀时的那种,自在而放松,温暖而热烈。

只是这种笑容,在多年之后,仿佛被沙砾摩挲过一般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冯氏这里因然有些感叹,有些怅然,有些坚决,但在苏擢那里,却是各有思量了。

“奶奶真个是这么说的?”红锦静静注视着苏擢,看着他面色飞扬,双眸有神,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低低地、慢慢的问道:“她真个说了要与老侯爷与您分说?”

“这是自然。我是夫君,她是妻眷,自来夫妻一休,她也是明白人,当然晓得如果我没了这锦乡侯的爵位,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苏擢脸上闪烁着光,仿佛绮靠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什么说不出的话,而是天经地义的十分光彩荣耀的事一般,说起来半点羞惭都没有:“她明白这些,自然会去做的。

“您说得对。”红锦沉默半晌,才是开口低低地回了一句。但她心底却有几分嘲弄,几分警惕:冯氏并不是那等没头没脑的人,又不曾与苏耀有什么情分,如何会忽而说什么夫妻一休?至于锦乡侯的爵位,苏耀是在乎的,可冯氏有什么可在乎的,她两个儿子都是侯爵!她的身份无可贬低。自来夫荣妻耀是一样,母以子尊也是一样,并不差多少。冯氏素来冷淡,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心底想着,却总也想不到头绪,心底不免烦躁起来,只恨恨用脚趾头抵着地面使劲地揉蹭,却是一丝儿声响也没有。边上的顾紫琼看着她如此,却是以为这件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虽然没有算计到冯氏,可苏擢得了好处,自然也还算不错的。

由此,顾紫琼反倒是微微笑着道:“是啊,这样也好,您总算能放心了。这些日子过来,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很是担心呢。”

“这有什么担心的。”苏耀哈哈大笑,看着顾紫琼那温温柔柔,小意休贴的神色,心底大为快慰,只将她搂在怀里,调笑道:“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看着便是,就是旁的什么不好,咱们却是色色都不缺的。”

红锦在一侧听得苏耀的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却也不能说什么,当下只咬着牙在心底啐了一声:不过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不得事儿担不起贵任的懦夫,不孝不顺的混账东西,说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也是自己当初糊涂,竟做下那等事,落在这泥沼里头脱不得身,甚至还将自己老娘也给害了!

不但那冯娴自己要拖下水,让她不得好死,这两个东西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日子过!红锦在心里想着,看些模糊不清了。

冯氏这里固然有些感叹,有些怅然,有些坚决,但在苏擢那里,却是各有思量了。

“奶奶真个是这么说的?”红锦静静注视着苏耀,看着他面色飞扬,双眸有神,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低低地、慢慢的问道:“她真个说了要与老侯爷与您分说?”

“这是自然。我是夫君,她是妻眷,自来夫妻一休,她也是明白人,当然晓得如果我没了这锦乡侯的爵位,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苏耀脸上闪烁着光,仿佛侍靠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什么说不出的话,而是天经地义的十分光彩荣耀的事一般,说起来半点羞惭都没有:“她明白这些,自然会去做的。”

“您说得对。”红锦沉默半晌,才是开口低低地回了一句。

但她心底却有几分嘲弄,几分警惕:冯氏并不是那等没头没脑的人,又不曾与苏擢有什么情分,如何会忽而说什么夫妻一休?至于锦乡侯的爵位,苏耀是在乎的,可冯氏有什么可在乎的,她两个儿子都是侯爵!她的身份无可贬低。自来夫荣妻耀是一样,母以子尊也是一样,并不差多少。冯氏素来冷淡,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心底想着,却总也想不到头绪,心底不免烦躁起来,只恨恨用脚趾头抵着地面使劲地揉蹭,却是一丝儿声响也没有。边上的顾紫琼看着她如此,却是以为这件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虽然没有算计到冯氏,可苏擢得了好处,自然也还算不错的。

由此,顾紫琼反倒是微微笑着道:“是啊,这样也好,您总算能放心了。这些日子过来,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很是担心呢。”

“这有什么担心的。”苏耀哈哈大笑,看着顾紫琼那温温柔柔,小意休贴的神色,心底大为快慰,只将她搂在怀里,调笑道:“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看着便是,就是旁的什么不好,咱们却是色色都不缺的。”

红锦在一侧听得苏擢的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却也不能说什么,当下只咬着牙在心底啐了一声:不过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不得事儿担不起贵任的懦夫,不孝不顺的混账东西,说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也是自己当初糊涂,竟做下那等事,落在这泥沼里头脱不得身,甚至还将自己老娘也给害了!

不但那冯娴自己要拖下水,让她不得好死,这两个东西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日子过!红锦在心里想着,看着他们两个眼神也有些森然,只是等着苏擢转过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又是柔柔的笑了起来,口中还细声细气着道:“您既是说了,自然是都好的。其实我与姐姐也没想别的,只要您能疼我们,我们还有什么不足的呢?”

顾紫琼也是在一侧笑着撤娇撤痴,苏耀听了这么一通的黄汤,当下也是心迷意痴,只搂着两人一面摩挲,一面心肝肉儿地胡乱叫了起来。若非他的腿脚仍日有些不好,只怕这会子早就是拉着两人上塌了。

这旁的倒还罢了,顾紫琼再这些事上面却是极有心又敏感的,看着苏擢目光有异,她心里头就是一阵酥软,一双饱含春情的眸子越发得情意绵绵起来。

红锦在一侧看着,原是想着避开的,但见着苏擢那透着异样的眼神,心底便有此咬牙,只垂下头装着好像有些羞涩一般。只是顾紫琼原是动了情的,看着苏耀如此,又是想着先前的那些事,心底虽然发酸,可面上却是不露出分毫,竟拉着苏耀与红锦,三人一并上了塌。

虽然红锦咬牙切齿,可也不敢露出分毫,只随着那苏耀做好做歹,拉着顾紫琼,三人闹了一场一龙双凤,又是缠绵嬉闹许久,方才是起身令人端了大脸盆过来洗漱。

这一桩事,虽然无人当场说些什么,暗地里却少不得透露与几个人知道。不说冯氏视若无睹,只那苏定,却是气了个半死,他从来没想到这苏耀竟然这会子连着一点场面上的脸面前不顾了!这不但是白日宣淫,而且是母丧未久啊!

可是想着另外两个儿子,他原本气得哆嗦的手,却又是一颤,只狠狠地一叹:怎么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么一些破烂货色!各个都是付不起的阿斗,纵然将那苏耀拉下去,另外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唉!当初自己真真是想差了!

第六十四章事成上

当初,若非是自己为着一世功名,戮力沙场,将这几女教养之事搁在脑后,如今只怕也不会如此。苏瑜苏崔两个孙儿如今的成就,起头的一功便是记在冯氏的教养之上。自己儿女不孝,行事不端,头一个算起来,也是自己这做父母的不中用!

想到此处,苏定只觉得满口苦涩,再思及老妻叶氏殊爱长子,疼爱儿女,虽然有了那么一桩事,可她在黄泉地下,只怕也不愿看着他们父子失和,兄弟相争的吧。但若是丝毫惩戒也没有,于心中却有十分不足…。

他心中想着,一时悲侧不已。却正是痴痴怔想了大半的时辰,外头忽而有人通禀道:“奶奶来了。”苏定这才是缓过神来,只令人倒了一盏茶自己吃尽,才是振作起精神,抬头看向跨入屋子里的冯氏:“你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不曾?”

“媳妇有一件事,想与您细细谈一谈。”冯氏恭敬地行了礼,才是在苏定的示意下右下侧的椅子上,垂眉低眼的,并不露多少神情,苏定听得点了点头,以为是苏耀又是闹了什么事出来,便只留了两个心腹在一侧伺候,旁的人等俱是挥退了。

冯氏抬头扫了留下来的两人一眼,见着都是苏定与咋氏素来的心腹,便也不再说什么虚词,直截了当着站起身来一礼,低声道:“媳妇想求您两件事,一则是和离,二则是分府。”

这一句话落地,不但那两个原是端着架子神情肃穆的心腹婆子神色大变,差点儿就是叫唤出声,俱是苏定也是大为动容,忙就是将那茶盏扔到一边”双眼灼灼地盯着冯氏,见着她神情安然,双目之中只见沉静之色,他才是渐渐缓过神来,只低头道:“却也是我糊涂了,你这么一个好姑娘,委屈了那么些年”却这原是那孽畜的福气,你的忍耐。眼下,他又是铸下大错,你素来于这些规矩辛匕数,人伦大道极是在意的”这番痛下决心,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总不能让这不孝子,平白牵连了两位好孙儿!”

冯氏听闻这些话”虽然心底是拿定了主意,也是知道自己一番诉说之后,苏定多半是会许了的。可也没想到自己的公公苏定会是这般干脆利落,没有多说什么,话语之中已经是流露出同意的意思了。这般利索,倒是让她吃了一惊”抬头看着苏定发须霜白,神情预丧的衰老之态,她由不得心中一恸,双目含泪,只起身跪了袭来磕了三个头”泣道:“却是媳妇儿无理,您原就是为着这一家子心力恨悴,我却还过来与您增添烦扰忱愁。相公虽是有些不妥,可这么些年”媳妇儿却也没有善尽劝说,竟…”

“傻丫头,你是老冯的女儿,我自小看着你从那么一个巴掌大的小婴孩”长大成人。

那性情容貌,无一不好。我虽然不说是如同掌上明珠”素爱如珍,却也是看着比自家女儿还要疼爱的。”苏定看着冯氏,见着她双目通红,两泪涟涟,也是心中酸痛不已,只叹道:“当初那孽畜说着要娶你,我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生怕耽误了你的终身,只看着你也是欢喜,心中才算略略安宁却不曾想,他却仍日是那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倒还是辜负了你。这些年,我也想过这此事,只看着你不言不动,再想一想苏瑜苏谨他们兄弟,也便是压在心底不说。如今,你开了口,他又是做下这等不孝之事,我却还硬生生拉着你不成?你年岁尚轻,却也不能将年华平白抛在这里头,只重头择婿,好生过日子吧。至于苏瑜兄弟,也是孝顺的孩子,又是娶妻生子了,等过了这一桩白事,我便将他们分府过去,你也不必再生担忧。”

听得苏定一一说来,疼爱之心拳拳可见,冯氏登时呜咽不已,却被苏定令那心腹婆子搀扶起来,重头坐下来,又是端了茶与她吃:“只管安生过日,你原是个好的,却也不能平白搅和在这一摊烂事之中。至于我,年岁也大了,又是老封君的,何处不能安生过日?虽则儿子不孝,但有苏瑜他们两个好孙儿,也不愁日后香火不济!人生至此,也无甚遗憾之处了。”

冯氏听得这此话,却只能呜咽应下,并无旁的话可说。苏定又是劝了几句,见着冯氏渐渐能回两句话,也是放下心来。两人又是说了半晌子的话,到底是男女有别,虽是长辈晚辈公公媳妇,却也不能再多说了,冯氏便起身告辞,苏定想着她先前颇为激动,又是告了病的人,便令婆子搀扶着她回去。

而他自己,却是重头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慢慢地踱起步。边上另一个婆子原是咋氏陪房的女儿,又是嫁了他的心腹小厮,见着苏定神色颇有几分变化,便蹑手蹑脚地上前两步,低声道:“老爷,原是该吃药了。”

“却不急。”苏定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她正是微微抬起眼皮子偷眼看来,当下心底也是有几分准数,只做淡然着道:“你父母公婆也是这府里头的日人,又是这么些年伺候着,小心谨慎,从来都是妥妥当当的。我今日倒是想问一问,你觉得这府里头上下的主子,可是如何?”

“奴婢不敢。”那婆子虽然有心想要劝说苏定的,但听得这话,却也是不敢张口了,忙就是垂下脸低头着道。苏定瞟了她一眼,见着地神情肃穆,却也不见着战战兢兢的样子,便道:“我只让你说两句话罢了,有何不敢。你也是府里头的日人,平日里听看见着的事儿也不少,自然心底有数。如今我心里有些烦乱,一时拿不准主意,让你说两句,却也没指望你出什么主意。”

听得苏定的话,这婆子也是放下心来,口中说了两句恭谦的话,却也不敢再推辞,只低声缓缓着道:“老爷老夫人素来宽和悯下,常年施舍粥米,自是一等一的好人。大爷平素也不苛刻,又有文采,只是与奶奶性情不和,又是宠爱柔弱美貌的女子,旁的都是不差与人的。至于二爷、三爷,打小起也是文韬武略,只是年岁大了,又是分出府去了,竟也不大知道了。大奶奶自是好的,管家理事儿,教养两位小爷,孝顺老爷老夫人,色色都是齐全,只是可惜与大爷性情不和。至于下面的两位小爷,两位少奶奶,都是色色好的,竟也无甚可说的。”

这婆子既是知道了苏定的心思,自然也是说得与他所想的差不离,其中又是着重说了苏擢与冯氏性情不和,重复了两遍。旁的都是略略一提,就是罢了。苏定自然也是明白,他沉默半晌,合上双目,淡淡着道:“连着你这么一个下人也是瞧得出来的事,他却是丝毫不明白!”

说完这话,苏定再不多说什么,径自躺回到榻上,闭目不言,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暗中养神思量。这婆子见着,也不敢惊动,只是到了外头又是与人吩咐两句,令人等小半个时辰再送药汤过来。此外事情,却是无甚可提了。

只那冯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双目通红,脸上犹是有几分泪痕,边上的婆子丫鬟都是不敢轻易询问,正是这时候,外头却是有人回话,说着敏君并朱欣来了。虽然冯氏心中仍日有些悲哀怅然,但听得此时最是看重地两个儿媳妇来了,忙也是打点起精神来,又是令人赶紧将她们扶进来:“越发得糊涂了,这是什么时候?竟让她们在外头候着,赶紧好生搀扶进来!”

敏君与朱欣踏入屋子里,看着朱欣神情虽有几分疲倦,面容也有些憔悴,但精神却还是过得去的,当下也是放心了几分,只与冯氏行礼道安之后,才是坐下来与她说话儿。

“听闻您身子有些不爽利,我们心底也是担心,便过来看看您不若您将此不紧要的小事儿暂且交托于我们,也是松一松肩膀上的担子。”敏君说了两句旁的话,便是将这厢过来的心思说道出来。一侧的朱欣也是连连点头,轻声劝道:“母亲,我们虽说是年轻,竟还不大能帮着打理家事儿,可也不能看着您累病了,还是懒着骨头不动弹的。但凡有什么小事儿,都是让您劳神费心的。”

“你们有这么一番心思,我也知足了。”见着敏君朱欣两人前来,是担忱自己的身子,冯氏自然也是高兴的,当下伸出手将两人拉到自己身侧坐着,又是分别摸了摸她们的肚子,笑着道:“我竟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只是这此日子老夫人的事,心底难过,不免就显出几分来。你们只管好生养着身子,这才是紧要的。至于我这里,如果最是难熬的时日都过去了,后头还有什么劳累不劳累。”

敏君听得冯氏神情和缓,眉眼舒展,却是有几分前些日子都没有的舒畅之感,她心底由不得一动,只觉得冯氏话里,仿佛带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来,当即也由不得一怔。

第六十四章事成中

只是,不等敏君琢磨出什么来,那边冯氏又是开口了,她微微一笑,便是将敏君与朱欣搂在怀中,一面低叹,一面道:“这些日子,你们也仔细些。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有什么不好的,可得早些处置了。也不用想着我的脸面,只管照着自己的意思做便是。这会子正是乱糟糟的时候,可不能连着你们并那肚子里的小东西都受罪。”

见冯氏这么说,敏君与朱欣自然都是连声应承,又是分辨两句:“竟都是极好的,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各个也都能干着,我们便是想挑剔,竟也无处可说呢。”

“你们都是好的,方这么说,实际上我也晓得这府里头上上下下的心思,极难处置的。”冯氏沉默了半晌,看着敏君与朱欣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便将心底的些许话重头压了下来,只有说了些旁的叮嘱。两人原是过来想帮衬的,没想到冯氏反倒是细细叮嘱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却也只能笑着应承,口中不免说两句话:“却也是我们不中用,倒是让您劳神费心的。原是想着过来帮衬的,到让您费心了。”

“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如今你们是一人吃两人补,都是好生将养的时候。我还不老呢,待得老了,自然也要受用你们的。”冯氏笑着回话,看着两人眉眼盈盈,满面笑容的样子,心神也是舒坦了许多,当下又是与她们说道两句,见着时辰不早,又怕她们累着了,忙就是令人搀扶着她们回去:“且放心,我这里色色都是好的,过两日闲了,自然在去看你们的。”

听得这番话,敏君与朱欣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当即便点了点头,只得退下去了。但是走在路上,两人不免说两句话来。“我瞧着母亲,却是清瘦了许多呢。”敏君起头说话,她又是转过头看了冯氏的屋子一眼,低声与朱欣道:“可是看着这样子,若是我们过来帮衬,只怕她越发得心里担忧,到时候非但不能帮着什么,反倒是让她越发得费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朱氏脸上带着些许愁绪,每间微皱:“自打到了这里,母亲待我真的如同亲生闺女儿一般,我平日里也没什么能孝敬的,这会子该是帮衬的时候,偏生又是帮不上忙,真真让人心焦。”

“也是我们不中用罢了。”敏君说到这里,只叹了一声,脑中却闪过冯氏的行止言谈,她沉默半晌,又想着苏瑾素来于这些内宅的事儿不甚关心的,又仿佛不大理会这些细故,若是冯氏真个有心和离,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想到这里,敏君脑中转了几个念头,便放下与朱欣分道告别,回到自己屋子的想法,笑着与她道:“不如我到你那里,再与你好生说说这些?纵然不定能帮着什么,也想一想这些事儿,或许能出个主意什么的,好歹也算我们的一份心意了。”

对此,朱欣自是点头的。她满以为敏君与苏家原是常有来往的,知道得更多些,也不曾多想就是应了。待得两人到了位里屋,又是挥退了丫鬟,敏君低声说了冯氏有可能起了和离的心思,她一时之间竟是怔住不能说话了……

“这……”朱欣张口欲言,却觉得自己的嗓门有些高了,忙就是压下声音,脸色微白着与敏君道:“这怎么可能?母亲到了这个时节,怎么会想到这些上面?若是要和离,早便是和离了,如何会拖到现在?这可……”她说到这里,却又有些说不出话,张了张嘴后,便重头闭上。

敏君见着朱欣如此,只将自己所知所想细细说了一通,然后才是道:“若说来,也是为着相公和大哥吧。他们年岁小的时候,母亲怎能为着自己一己之私,将他们推到这里头不管?加之公公那时候也瞧着还好,可现在却是不同了,相公并大哥原是有爵位的,诸般大事儿都是齐全了。而公公近来越发得糊涂,还闹出那样的事来!母亲起了心思,并不奇怪。”

“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朱欣沉默半晌,也渐渐觉得冯氏的想法并不出奇,当下叹了一口气,她便抬起头来看着敏君:“那么,你的意思是不拦着了?”

“嗯。”敏君点了点头,看着依旧有些游移不定的朱欣,又是劝道:“咱们也设身处地想一想,这可有什么拦着的?便不说这个,就是相公并大哥,他们在这府里头过得可是安生?我们两个倒还罢了。”

“你说的也是。”朱欣沉默半晌,却也只得点头。她明白,敏君说着安生两字,不就指的是苏曜气死老母一事么。他既是能那么对待老夫人,未尝不能作威作福,日后他们夫妻该是怎么办?就是冯氏,素来待她也是极好的,既是她有心,自己是不是该回报一二?心里这么转了一圈,末了,她自然也只能带年头称是。

见着朱欣已是想通了大部分,敏君也是松了一口气,只低声道:“这件事,咱们都是有些难想分明的,只怕相公并大哥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明澈,竟早些慢慢地说,日后也有个准备。就是我们想多了,可也比猛然之间闹出来,来得更妥当些。”

对此,朱欣自然也是点头,道:“权当我们多想了点,可也早点想明白的好。你放心,相公那里我会好好地跟他说的。他平素虽然不理会这些内宅事,可也是个仔细谨慎的人,对于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不考虑的。”

两人又是借此说了一通话,却都觉得心底有些沉甸甸的,当下也没心思说别的什么来,只粗略说了个大概,敏君就是起身告辞而去。

朱欣也没有多留,只将敏君送到屋子外头,就是重头走回到原处,暗自思量起来。而后数十日,她们各自如何与苏家兄弟旁敲侧击,细细分说,都暂且不提,只那苏耀却是在丧事大约慢慢成了后,越发得肆无忌惮,不但白日宣淫,甚至还重头寻了两个娇美的丫鬟,没日没夜地喧闹吃酒。

这些事,落在那苏映苏晗耳中,自然又是另外一通大闹。只是苏曜越是闹得慌,心底越发得痒痒,若是一日不曾搂着女人吃酒听曲,或是上床做些事儿,心里头那口气仿佛就出不来一般。待得云雨了了,他又是重头烦躁,多是到冯氏那里发泄。

冯氏也不理会,通常只是略略两句话,就是将苏曜打发了。便是苏曜大闹,她也就是起身回避到别的屋子里,根本就是不消多理会的。可偏生就是这么着,那苏曜却常有过来吵闹责骂,如此一来,府里头上下人等说到起来,多有叹息之言的。

而也是这么个缘故,不但苏定越发得坚定了,就是苏瑾苏瑜兄弟,看着这府里头乱糟糟的不像个样子,又是想着妻儿,听得自家娘子一日日的分说,一日日的劝导,渐渐地心底也有几分动摇起来——凭着什么名声什么家风,若是再闹腾下去,纵然冯氏不和离,这些都是能回来?只怕越发得吵闹,越发得不成体统,才是真真的。

如此一想,苏瑜兄弟又是孝顺母亲更盛父亲的人,渐渐地也是回转过来。至于敏君,原就是站在冯氏这一方的,朱欣在她的劝说之下,又看着这里越发得不成样,自然也是定了心思。

就在这么个时候,叶氏的丧礼渐渐地收尾。待得完成之日,苏定拄着拐杖出现在大堂之上,苏家众人,神色不一,但暗地里却是各有思量。

苏定说了三样事,头一样是这爵位问题:“你们也很不必想旁的,在我眼底,你们兄弟三人,原也差不得多少,都是一丘之貉,谁上谁下,有什么分别?即使如此,何必老头子我再拉一个下来,推一个上去?平白费神费力?”

这话一说,苏曜虽然觉得这些话不入耳,可想着爵位不用发愁,自然也是欢喜的。而苏映苏晗听得这话,面色发白之余,却是在心底暗暗咬牙:什么差不离的?最起码这不孝两字却还搁不到他们头上!

只是面对着苏定这么一个威严之极的父亲,他们却是说不得半句话,只得狠狠握起拳头,连着指甲在掌心划出血痕来,也是丝毫不觉。然而,听到第二件事、第三件事之后,他们却是觉得心底松快起来。

“这第二件是冯丫头的事,我瞧着冯丫头与老大你性情不合,这些日子越发得闹得天翻地覆。既是如此,何必再强自凑到一块儿?今日我便做主写下和离的文书,你们两人签了,这一段婚事就此作罢。到底,这也是你们各自求的,老大当初嚷嚷过,冯丫头后头也是回了我的话,想来也是不难的。”苏定慢慢地说出第二桩事,看着那苏曜的脸色立时铁青起来,他便冷笑一声,令人将那文书放在一侧,又盯着苏曜,淡淡道:“怎么?我的话,你倒是不听了?”

第六十四章事成下

苏曜脸色发白,却是不敢说什么,他虽然是当初嚷嚷过和离的事,甚至因为这件事让自己老娘气病气死,可是等着回过神镇静下来,他自然也知道,冯氏对于自己的地位乃至于日后的前途又多么重要。只是苏定的话,他也不敢多言,只想着冯氏后头也提过和离的事,当下心底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便抬头狠狠瞪着冯氏。

冯氏却是不理会苏曜的神情变化,反倒是越过他,自到了放着文书的案几边,低头瞟了一眼,就是提笔写下自己的姓氏,又是按下手印。苏耀见着冯氏如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再说不得别的话再说什么,只怕却显得自己真个是离不得那冯氏了!

由此,苏曜也是上前来,铁青着脸写下自己的姓氐,又是按下手印,只是那通红的双眸,铁青的脸色,着实让人看着心惊不已。只是,冯氏不说半句话,苏定也不理会,屋子里更是没有旁人说一个字的,只那苏映苏含两人看着苏擢的样子,心底那些不服不平便化为幸灾乐祸腼看来老大也不会落什么好!

却在这时候,苏定又是开口了:“这第二件事你们都是不说,也算全了。我这里还有第三件事我虽没养了好儿子,却有苏瑜苏谨他们两个好孙儿,才干能耐俱是有的,老头子虽是不指望你们了,却也不想拖累他们。既然先前陛下已是赐了宅院,又是身上有爵位的,过两日,你们两个也是分府单过去。”。

这话一说,苏曜差点就是蹦起来可是看着苏定死死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他又是不敢闹腾,那脸上却恰似被谁打了一拳,相当地狼狈不堪。

对此,苏瑜由不得动了动唇,边上的朱欣见着,忙是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转过头看了自己娘子一眼再看着自己的兄弟苏谨与弟媳徐氏,俱是神色淡淡,目光微垂,只是自己的娘子朱氏的眼中带出了一此担忧与愁绪,正凝视着自己。

苏瑜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与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终究没有说话。苏谨转眼瞥见这一幕,心底也有几分烦躁只是转头看到敏君素净温软的脸庞,那些情绪便又平复了下来。待得敏君微微侧过脸,带着些疑问地看向自己时,苏崔便是与她浅浅一笑。

敏君也稍稍勾起唇角,伸出手指头轻轻地勾住苏崖的手指。两人虽然都没说话,但心底都是觉得有此温暖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苏耀开口了:“父亲,您这般做法,便不怕……””

“不怕什么?””苏定立时打断了苏耀的话,抬起头盯着苏擢,锐利的目光仿若是刀锋上的流光透着森然的冰冷:“我却不晓得,这两样事你有什么可在意的。你平素的行止,可不见着有丝毫的在意。既是如此,两下分开来也是便宜日后你要怎么闹,也不会有什么牵扯了,这般难道不好吗?前车之鉴未远,我可也得小心些……”

听到苏定说及前车之鉴时的咬牙切齿苏曜满脸通红,却是说不得什么他自是明白这前车说的就是自己的母亲。然而,这一件事他却真的无法开口说什么。毕竟,他心底也是明白的,可是看着冯氏神色淡漠,自己的儿子儿媳们也都是神色不动,他心底便油然生出许多愤恨来:自己才是这一家之主,就算、就算平日不甚经心,可也不能、不能…。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好生收缀,使人打理好了东西,待得一个月后选今日子,安安静静地撤进去就是……”苏定看着苏耀神色变化不定,只淡淡瞟了他一眼,就是转过头与冯氏道:“冯丫头,你那里自己度量。”。

“媳妇想着随两个孩儿住……”冯氏垂头一礼,低声道:“虽则已是和离,但您与老夫人素来待我如女儿一样,竟想着守孝完了,再说旁的。”。

这话一说,苏定却是摇头,道:“若你婆婆还在,必定不许。你年岁也不大,日后还长着呢,竟早些重头寻一个归宿方才是正经。””冯氏听了这话,眼圈儿微微发红,却是垂头不语。

苏定看着,也只得摇了摇头,道:“罢了,你原是个有心的,但也守个一年半载的,足够了。这些只在心上,规矩倒是其次……”说完这话,他也不在与冯氏多说,只看着苏瑜苏谨两兄弟道:“你们兄弟可尽心竭力做事,忠心圣上,次则打理家事,孝顺母亲,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却不会轻饶!”。

苏瑜与苏谨两人忙就是开口应了,敏君与朱欣虽则不开口,却也是忙不迭地行礼点头,这一番姿态落在苏定眼底,他自然点头的,又是缓和了神态,道:“你们素来行事都是不差的,我也是白嘱咐一句。好了,今儿的事也算了结,你们回去吧。”。

这么一说,苏曜一家子因然是神态各异,就是苏映苏含这两家子里的人,脸色也是各有不同,只是想着老爷子今番动了大气的,也不敢做声,再看看大房一家子须臾之间就是散了,倒也觉得心底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各自散了不提。

只那苏擢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心底又是气,又是恨,想着冯氏等人都是一点惊讶也没有,神色之淡然,仿佛这些都是商量好了的,他那些气恼更是涌了上来,抬腿就是想要往冯氏的屋子里走去。等等着出了院子,他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却又是垂头丧气:今日这三桩事,起头是保自己,后两桩都是打自己的,这是老爷子的意思,自己若是在此时闹腾,他会不会直接将头一件也是扒拉下来?到底,他是想着惩罚自己啊!

想到此处,苏曜心底一阵气虚,却又觉得提不起步子了。就在这个时候,顾紫琼与红锦却是赶着过来,她们的脸色有些复杂,俱是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看着苏擢又是在院子里徘徊转悠,竟也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说个什么,她们越发得觉得有些苦涩起来。

这顾紫琼自然是想着自己多年所想的事儿成了,苏曜的正室之位空了,可是她却不是当初那么一个想当然的顾紫琼。她自是明白,自己要扶正,基本是没有可能了。这番过来,却是有些悲喜莫名之感。

而红锦心底却又是更为复杂。

她先前有些想着报复,报复冯氏,报复苏耀,报复这苏家的人。可先前老夫人咋氏过世,让她却有些心惊,现在冯氏和离,苏家兄弟又是分府过活,若是说起来,也算是能让她心底痛快些了。可是想着这样那冯氏等人都是舒坦了,心底难免有些不舒服。可看到这苏曜这样的神态,她又有几分欢喜。

这等复杂的心绪,红锦心底也是琢磨不定,此时看着苏耀转来转去的样子,越发得觉得欢喜也不是,咬牙也不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紫琼先是开口道:“如今,也算是合了我们日日的心愿了。耀哥心底难道不是真么想的?””

“你知道什么!””苏曜冷着脸呵斥了一声,看着顾紫琼泪眼盈盈,却又有些暴躁地收回了口气,狠狠皱着眉头粗声粗气着道:“好了,这些事你不晓得。我今番是气不过,他们究竟将我当做什么了!竟就是商量好了当着众人的面又是和离又是分府,难道我还稀罕不成,可真是让我脸面无光!””

听得这话,红锦心底却是一阵嗤笑,她却是明白,这多半还是想着权势两字。只是这些话,她却是不能说的,只抿了抿唇角,代替有些委屈退下来的顾紫琼,她起身低低着道:“哪里就到了这地步了。想来是老爷的话,他们也是不敢不从的。大爷竟还是保重自己为上,为着这么些人,可不值当呢。”。

“嗯……”听得红锦将冯氏等人贬低了下来,苏耀神色也缓和下来,此时他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再更改了。再想着冯氏素来的冷淡高傲,苏家两兄弟的冷漠寡言,他狠狠跺了跺脚:这几个人原也是指望不上什么的,何必再想!离了就离了,自己怕什么!

这么一想,苏曜便转过身拉住红锦与顾紫琼两人,直接往屋子里走去:“行了,不说这些倒霉丧气的事,咱们吃酒才是正经……”说了两句,他心底就是一阵火起,竟有些搂搂抱抱,磨磨蹭蹭起来。

对此,顾紫琼自然是娇声相迎的,红锦垂下眼睫毛,暗暗叹了一口气后,却也是打点起精神来:那冯氏等人自己是一时顾不及了,眼前这两个东西,却是要好好地回报回报!

也就是杂这种复杂诡秘的气氛下,过了两个月,冯氏便是随着苏瑜苏谨两兄弟分府而去。她起头住在苏瑜的候府里头,偶尔也回到苏谨的府里头长住一段日子。

对此,敏君自然是心底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冯氏的气色越发得好了,精神也振作了许多,不免与前来看自己的孟氏道:“我瞧着,婆母竟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六十五章和美(大结局)

“这难道不好吗?”孟氏笑着摸了摸敏君的脸颊,看着她因为怀孕而略显丰腴的身量,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你也不必多想旁的事,只安生养着身子,过不得五个月,可就是要做娘的了。”

“自然是好的。”敏君听得脸颊微红,只将后头那句话暂且抛到脑后,抿了抿唇角,就是道:“眼下府里头安安静静的,每每只要将家里头的事理出个头绪,好生吩咐下去,也就完了。比之在那边的日子,可是安生多了。也没得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这就好。”孟氏看着敏君红润的脸颊,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笑着道:“眼下你也不要多想这些,只管安生享用,待得日后生下麟儿,出了月子,再好生孝顺你婆婆,照料相公,管理家事。这会子,顶重要的可是这肚子里的孩子。”

“嗯,女儿知道。”敏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也是因为这个,那边府里头闹出了事儿,我也只做没看见,连着婆婆那里也是不说一个字的。但想着婆婆她大约也是知道的。”

“那边又是闹出什么来了?”孟氏皱了皱眉头,询问了一句后,又是摆了摆手,道:“罢了,横竖也就是那么些污七八糟的事儿,不说也好,你只养着身子是紧要的。那边既是没个信儿送来,只做不知道就是了。”

对此,敏君自是点头的,微微笑着应道:“女儿晓得的。”母女两人说了半晌话,俱是投契,也觉得比先前松快了许多。只孟氏想着冯氏那里还得走一趟,再看着敏君有些疲倦,也就是起身道:“好了,今儿也与你说了半日的话,你也必是倦了。过两日我再来看你,现在可得去一下那婆婆那里,也是见个面说两句话。”

“嗯,娘过去便是,这会子只怕婆婆也有些寂寞,正少个人说话呢。”敏君笑着送孟氏到了屋子外头,又是添了一句话:“您下次可得将宝儿那丫头也带过来,我好些日子不曾见着她了。”

“下次得了闲,我将宝儿并尚礼尚德他们都带过来与你说话便是。”孟氏笑着回道,又是让敏君进屋子里去,自己则是扶着人带着笑容款款而去。

敏君笑着看着孟氏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边上的锦鹭与青鸾便伸出手搀扶着她往回走,一边还笑着道:“您可得小心些,昨儿才落了雨,这会子正是湿滑的时候,仔细脚下。”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敏君笑着随口回道:“自然而然也就好了,日日小心谨慎的,谁个受得住,没得倒是疑神疑鬼了。”

锦鹭只是笑,青鸾却立时回道:“你只管自个好,旁的疑神疑鬼的,只落在我们身上便是。横竖再过个五个多月,有了小主子在,您自会赏我们的。”

敏君听得一笑,便闲着与她们胡乱打趣,心底却是一边安静温软。却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丫鬟通禀道:“大奶奶使人送东西来了。”

自打叶氏过世五个月,苏瑜苏瑾叶氏分府过活,敏君朱欣的称呼便也跟着改成了奶奶。由此,这丫鬟说的大奶奶,便是朱欣。敏君听得这话,便是点头笑着让人进来。来人原是朱欣身边的一个婆子,近来常过来与敏君送东西的,由此,敏君也是笑着寒暄道:“有劳嬤嬤了。说来嫂子已是六个月的身子了,还挂念着我这里,总也送些东西过来,倒是让我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您这话说的,正是闲着无事的时候,若不是我们奶奶身子有些笨重,不好过来,早便是过来与您闲话了。”那婆子听的敏君这话,忙就是笑着回道。

敏君也是一笑,又是问了朱欣近来的身子,听得那婆子说得都算妥当,她也是一笑:自打从那边的锦乡侯府出来,搬进了新房里头,或许是气氛好了,或许是旁的什么缘故,总之冯氏也好,苏瑜苏瑾也罢,连着自己与朱欣也都是精神越发的好了起来。前两日,苏瑾甚至开头说着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早点搬了的好,也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想到此处,敏君便也笑着道:“嫂子色色都好,我这里也是放心了。”说着这话,外头又有丫鬟通禀:“二爷来了。”那婆子听得,忙是笑着起身道:“原该回去与大奶奶回话了。”

敏君也不多留,令人将她送出屋子,再抬头就看到苏瑾脸上带笑,一面将身上披着的斗篷扯下来扔到了丫鬟怀中,一面大步上前来笑道:“今儿可如何?”

“娘才是过来说了些话,就是去母亲那里说话了。我也是闲着无事,正是闲着磕牙,那边嫂嫂又是使人送了东西过来。”敏君笑着将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通,看着苏瑾那年轻而神采飞扬的脸庞,心底一阵甜蜜温柔,只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外头又是下小雨了?怎么这里也沾湿了些?”

“却不是下雨,而是落了些雪,原是将近年关的时候,只是今年的雪倒是下的早。”苏瑾只抬手让丫鬟将外头的大衣衫去了,就坐到敏君的身侧,看着她红润的脸庞,闪闪发光的眸子,心底一阵欢喜:“今日你且好生在屋子里呆着,莫要轻易走动,外头正是湿滑的时候,若是要散散心,只在屋子里走动走动吧。”

“嗯。”敏君低低应了一声,看着苏瑾神色温柔,脸上却也觉得有些发烫,当下便偏过头去,轻声道:“你今儿倒是好一副高兴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喜事儿不成?”

“喜事倒是说不得,只是又是看了一场好戏罢了。”苏瑾眉梢一挑,脸上露出几分懒懒的笑,看着屋子里的丫鬟都是会意地退了下去,便是伸出手搂住敏君,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也不晓得父亲上了什么奏本,倒是招惹得陛下亲口斥骂,以他的性子,日后只怕越发的难熬了。”

“怎么忽而上了奏本?”敏君也没在意苏瑾搂抱着自己,只有些惊讶这回过头看向苏瑾:“好端端的,陛下素来便有些不喜父亲的,他怎么就……”

“他素来利欲熏心,有什么不能的。只是太过看重自己,自以为是,却也不过一个好高骛远罢了。”苏瑾此时已经没了旧日那种抹不去的厌憎之情,说起苏曜的时候,还带着几许漫不经心的味道:“也是我旧日想差了,反倒是将他的事看重,没得倒是轻忽了旁的紧要事。且不理会这些,我们好生过日子,这才是顶重要的。”

“嗯。”敏君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过来,苏瑾渐渐对于其父苏曜的事情越发得不在意了。或是长久不见,或是他做事越发得不堪一击——这就好比年幼的时候看着大人无所不能,如同自己人生中的天神,对自己有着绝对的影响力与作用,可等着大了,看得多了知道得多了,这些神话色彩就是褪了下去。

对于苏瑾,也是如此。

印着这么一个想法,敏君对于苏瑾的话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笑着点头道:“这些就不要与母亲说了,虽然我瞧着母亲越发得不在意这些了,可到底是多年的夫妻,有些话听得多了,也不好脱出身来。”

“这我自是明白的。”苏瑾点了点头,但脸色却有几分别扭。

虽然对于母亲和离一事,他最后被敏君说服,而现在也觉得不错,但对于冯氏可能再婚的事,他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敏君将这个看在眼底却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时候的冯氏看着也越发得好了,又没个什么别的下想法,自己多说什么,也没什么必要。

只是,看着苏瑾这会子的神色,她却不由得露出些笑容,低声地与他打趣闲话起来。苏瑾也是将这件事抛开,只搂着敏君,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连着呼吸的热度都是缠绵在一起了。正在这个情热脸红的时候,敏君忽而觉得肚子被踹了一下,由不得哎呦一声。苏瑾听得这么一声,忙就是问道:“怎么啦?”说着话,他的手也是放在敏君的肚子上。

却不防里头的小东西又是踹了一下,正中苏瑾的手,他猛然怔了半天,也是说不得半句话,只将手从敏君的肚子上拿开,一双眼睛却是盯着敏君的肚子,呐呐着道:“他踹了我?”

“什么踹了你?原是踹我呢。这小东西,本是极安静听话的,怎么这会子倒是闹腾起来?”敏君脸上带着笑,看着苏瑾仍旧有些怔怔的样子,便凑过来轻轻吻了他的唇角一下。

苏瑾渐渐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只伸出手放在敏君的肚子上,盼着里头的小家伙再是动一动。敏君看着也是笑了,道:“这自是他下他想着如何就如何的,你想着他怎么样,可得等他大了些,才……哎呦……”

敏君又是低低叫唤了一声,却正在这个时候,外头忽而又丫鬟婆子喧闹起来:“呀,这里头的梅花儿都开了呢,真真是好看,先前怎么就没见着。这会子又是落了雪,倒是正衬着呢。”喧闹之中,又是盈盈然的喜气。

苏瑾与敏君听着,对视一笑,忽而便觉得心底一片和美。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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