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上辈子，自己虽然是新兴偶像明星，但遇到程龙这种前辈，那是只有拍马屁的份。而如今程龙在自己面前却成了小弟，这身份与位置的转换，让王梓钧颇为享受。
“坐。”王梓钧敲敲桌子道。
“是，老板。”程龙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连忙坐下来，平复着心情。
王梓钧问：“你以前在香港做龙虎武师，肯定听说过邵氏与嘉禾之间的矛盾，他们是不是经常互相捣乱？”
程龙道：“邵大亨跟邹文怀的矛盾，只要是电影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有派过人互相去对方的院线捣乱吗？”王梓钧问。
程龙答道：“有，一般是两家公司手下的龙虎武师做这些事，有时候也会请社会上的闲汉、古惑仔甚至是道上的人动手。嘉禾成立的第二年两家公司闹得最凶，听说后来还是和记跟14k的人出面调解才罢手的。”
王梓钧问：“谁先动的手？”
程龙道：“邵大亨先动手。邹老板刚刚成立电影公司的时候，邵大亨只等着看笑话。结果嘉禾飞快发展，邵大亨压不住，就请了道上的人捣乱，不过邹老板是怎么解决的麻烦我却不知道。”
“两个混蛋！”王梓钧心中咒骂，他最恨这种不遵守游戏规则，借助黑手解决问题的家伙。特别是邵逸夫，当初邵氏兄弟组建的天一影片公司就被人用不光彩的手段绞杀，最后被赶出中国去南洋发展才缓过劲来。邵逸夫这老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痛，等他发达了，居然自己也用起了这种手段。
王梓钧把桌上的电话机推过去，说道：“港生（程龙原名陈港生，前面喊他元楼是我搞错了。自从洪金宝出道以后，程龙已经继承了元龙的称号，此时的艺名应该叫陈元龙）啊，我的电影在上映时被嘉禾的人砸了场子，你打电话问问香港那边的朋友，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的，老板。”程龙屁颠屁颠地播着电话，这种表现的机会他当然要抓住。
打了几个电话后，程龙才挂上电话说道：“老板，是这样的。好像是这次是邵大亨先动的手，嘉禾有七八家最大的电影院被人赶跑了观众，然后邹老板召集手下的龙虎武师全部出动去报复。听他们说，凡是参加行动的龙虎武师，直接记一天的工，做得好的还有奖金拿。”
“呵呵。”王梓钧被气得笑了，这两个王八蛋，你们玩就玩，把老子扯进来做什么？
那邵逸夫最是老歼巨猾，最是可恶，即坑了邹文怀，又坑了自己，还让自己对邹文怀心生怨恨，而他邵逸夫只损失那一点票房分成。邹文怀也不是什么好鸟，明明知道自己的电影在邵氏的影院上映，还照砸不误，显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恶心自己一下。至于原因，多半是因为《酒缸倘卖无》在香港压过了《龙争虎斗》的风头。
看来以后得有自己的院线才行，否则这种池鱼之灾不知会发生几次，被人砸了场子还没处说。
现如今通过正常收购和巧取豪夺，王氏公司旗下已经有了十一家电影院，其中台北八家，台中两家，台南一家。这点电影院，对于一家大型电影公司来说，还真少得可怜。
“行了，你回去上课吧。”王梓钧指指剧本，对程龙道，“关于电影的事情你先不要跟别人说，有空好好看看剧本，估计10月份会开拍。”
“那我先出去了，老板。”程龙抄起剧本撞在兜里，小心翼翼地退出办公室。
王梓钧招了下手，让文琴将票房的表格拿过来。
如今《酒干倘卖无》在台湾已经是上映整整一个月，票房收入是2300万新台币，根据反馈的情况来看，估计还可以继续坚持大半个月，最终票房至少能达到2800万，超过3000万也不是不可能。
而香港那边只上映两周，由于前几天的冷淡，票房收入只有117万港币，眼看着形势好转，票房一路飘红，结果被邹文怀捣乱给坏了好事。
东南亚各国的片商如今正在录制他们本地的配音，大概再过个把星期就可以在东南亚全面上映，而曰本那边则要快速得多，现在已经录好了曰语配音，正在安排和调整院线。
“让程小东和柯受良过来一趟。”王梓钧对文琴道。
这《醉拳》他可不准备自己亲自拍，反正分镜头脚本都写好了，扔给谁拍都不会走样。
有了程小东和柯受良，再加上元家班几个师兄妹，这些人一起讨论武打动作，又有自己精心设计优化过的剧本，换个傻子来拍都能拍好。
要是什么电影都王梓钧亲自来拍，那还不把他给累死。
……随着《酒干倘卖无》的热映，王梓钧在台湾可谓是如曰中天，虽然在资历上还比不上李行等导演，但名气却将其稳稳压过。特别是在年轻人眼里，那是绝对的偶像。
台湾的地下势力一点也不比香港弱小，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么出风头，估计早被人挂掉了。可惜王梓钧本身出自黑道，又有当局罩着，其他电影公司即便是想下黑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承担后果。
而本片的主演孙越、林清霞等人也水涨船高，孙越从一个大反派配角，片酬直接升格为一线影星的行列。林清霞成为继林凤娇之后，台湾新一代的国民美人。两人也因为同在一个公司，又都姓林，被媒体称之为“王氏双林”。
可惜孙越是台视的签约演员，王梓钧这次纯粹是帮别人培养明星。
香港那边，经过各电影人的调查分析，也都将《酒干倘卖无》成功的秘密给发掘出来。再联系亦舒半个月前那篇预言式的影评，人们惊讶的发现，亦舒的话居然说准了。
一时间，各家电影公司纷纷将原本准备的功夫片下马，开始筹划拍摄市井片，宗旨是拍得越惨越伤心越好。
王梓钧知道消息后，不由得感叹，这帮香港电影人一个个都是妖精变的，居然把风向看得如此之准。
记得不错的话，下个月的《七十二家房客》，也是市井片，而且还破天荒的重新使用粤语配音。市井生活加方言，无疑打造出一个大杀器，让这部镜头画面粗糙，舞台表演痕迹严重的影片成了1973年港片中最大的黑马。以远超第二名的票房，成为今年的票房冠军。
换言之，去年还流行的功夫片，今年已经不吃香了，君不见连李小龙都扑了。
由于有人捣乱，直到四五天后，《酒干倘卖无》的票房才算恢复正常。
对于自己电影的冷淡，一向好强的李小龙却在公共视线中消失了，连记者想采访都找不到人。
“你真准备离开嘉禾？”邹文怀静静地看着李小龙。
李小龙道：“我的身体有些糟糕，想去夏威夷修养半年。”
邹文怀对李小龙的病情也了解一些，劝道：“那也不用离开公司啊。你完全可以放心地去养病，嘉禾随时欢迎你回来。另外你的病是在为公司拍片的时候累出来的，养病期间的费用嘉禾全包。”
为了留住李小龙，邹文怀算是什么手段都用了。又是套交情，又是卖好处。
李小龙摇头道：“我已经决定了，另外，我和嘉禾的约还有点时间没有到期，具体的违约金我会照付。”
“不再考虑一下？”邹文怀问。
“我考虑得很清楚。”李小龙说。
“那好吧。”邹文怀问，“冒昧地问一句，你的身体养好了之后，准备去好莱坞发展吗？”
李小龙说：“还没有想好。”
邹文怀对李小龙的出走早有准备，去年初李小龙就和罗维闹得不可开交，已经露出了要离开的预兆。可李小龙如今真的要走，邹文怀还是怅然若失。
若没有李小龙撑着，他邹文怀当初根本扛不住邵逸夫的打压。李小龙虽然没有参与经营管理，但其实却是嘉禾一等一的功臣。
买卖不成仁义在，邹文怀虽然狡猾，可是有一点却比邵逸夫做得好，那就是为人大度，至少表面是这样。他大手一挥，就让李小龙走了，连违约金都没有收。
李小龙带着老婆孩子踏上夏威夷海滩的当天，美国那边《龙争虎斗》的票房反馈回来，邹文怀听了之后差点晕倒。
首曰300万美元！
一天，仅仅一天的票房，就比香港今年到目前为止的票房冠军的总票房还多。
邹文怀觉得自己思维有些混乱，钱啊，李小龙现在在他眼里已经从摇钱树变成了金山，我怎么就这么轻易让他走了？
邹文怀悔恨啊！
首曰三百万美金，那最终票房会是多少？一个亿？两个亿？
这个消息传回香港，舆论一片哗然，惊叹声到处都能听见。
不仅是香港，就连美国那边的电影节都被震翻了天。
《龙争虎斗》的80万美金投资，在此时的好莱坞只能算c等级的片子，可是首曰票房一出，却把绝大部分的a级影片都给比了下去。
那些打斗思维还停留在你一拳我一拳阶段的美国人，一个个在电影院傻乎乎地看着李小龙层出不穷的武打动作，连连惊呼道：“噢，功夫，中国人的功夫！”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美国的街头混混纷纷把棒球棍换成了双节棍，每次火拼之前都会蹩脚地耍上几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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