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刑衍如何依依不舍,乐团还是出发去欧洲了。
他人没法跟着去,心跟去了一大半,每天晚上都和姜芮视频,因为有时差,欧洲夜晚的时候,国内恰好是凌晨,好几次姜芮都看见手机另一端,他顶着张睡眼惺忪的脸与她打招呼。
等到回国已是九月末,下午四点的飞机,刑衍正和重要客户会面,脱不开身,姜芮说自己打车回去,他又死活不同意,让小林来接。
小林接到人后,车子却不是往市区去,而是驶向郊区,“沈小姐,老板和客户在高尔夫球场,他让我把沈小姐接过去。”
“麻烦你了。”姜芮点点头。
越远离城市,自然景观越是美丽。这个季节,枫树已经开始变红,火红的枫叶一簇簇嵌在山间,像一抹抹跳跃的火苗。公路两旁种了银杏,扇子般的银杏叶正由绿变黄,落在地上铺成一条金黄色的地毯。园园看见一座果园,果树上挂满小灯笼似的桔子。
车子已经驶离市区很远,还不见高尔夫球场的踪影,小林开着车,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唯恐沈小姐不耐烦起来。却见她一直保持着偏头看窗外的动作,似乎外头有着极美的景色。
终于,当车子转过一片山壁,视野骤然开阔,耳边响起喧嚣的海浪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辽阔的海湾,夕阳照在海面上,水波粼粼,金光闪闪。
“沈小姐,到了。”小林将车停在一条小路路口。
“谢谢。”姜芮下了车,站在公路边看了会儿深蓝的海面,等转头看向身后的山,禁不住愣了一下,只见山腰上,面朝大海的地方,坐落着一间种满蔷薇花的庭院。
蔷薇花花期将尽,按理说现在已有颓败的迹象,可这一片花海却开得如火如荼。它们原本攀附在庭院围墙上,如今俨然成了天然花墙。
她去看小林,小林笑着指了指那条小路,嘴里做着“老板在里面”的嘴型。
姜芮便踏上小路,路只有窄窄的一条,石阶砌成,两旁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和红叶枫树,枫叶落在地上,像是花瓣铺了一地。
庭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爬山虎爬满了墙壁,紫藤花缠绕在花架上,木芙蓉于水池边怒放,还有秋海棠、木槿花、合欢树,都不是名贵的花木,但每一种都有着极其鲜艳绚丽的花朵。
姜芮站在一架秋千旁,放佛置身于花海中。
身后草地上窸窣的动静,她回过头,便见刑衍站在一簇月季花旁,静静地看着她笑。
自从两人开始交往,他可少有这样斯文含蓄的时刻,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很能唬人,看起来又成熟又俊朗,活脱脱的人生赢家。
但他在姜芮面前很少能绷得住,很快,原本微笑的嘴角越勾越高,矜持收住的脚步也跟管不住,大步朝她迈过来,张开手臂一下子把人抱起转了个圈。
“宝贝,我好想你。”
姜芮圈住他的脖子,低头与他对视,看了没两眼,刑衍就把她放低了些,吻上去。
吻得气喘吁吁开放才,姜芮抵住他的额头,轻声发问:“和客户谈生意?在打高尔夫?”
刑衍笑眯眯道:“都是骗人的,就是为了把你骗过来。”
厚脸皮的人显然不会觉得被人揭穿有什么,姜芮摇了下头,拍拍他的手臂让放她下来,仔细打量这座院子。
“喜欢这里吗?”刑衍在身后问。
“喜欢,很漂亮。”姜芮诚实道。
刑衍从后头又拥住了她,“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一片花瓣落在姜芮手臂上,她轻轻拈起来闻了闻,“这里是你的?”
“不对。”刑衍偏头要亲她,姜芮由他亲了一口,然后把花瓣塞进他嘴里。他嚼了一下,又凑过去吻她,唇舌往来交缠,直将那片花瓣吸没了味,才听他含糊说:“是我们两人共有的。”
说完,他笑了一声,“从见到宝贝第一面,我就开始设想这么一个地方,前不久终于被我找到了。”
“所以一开始见面你就心怀不轨,却装得斯文内敛。”姜芮斜着眼看他。
刑衍笑得得意,“要是不装,怎么把你骗到手?宝贝,答应我吧,等以后,咱们两个搬来这里住好不好?”
姜芮没有立刻回答,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花朵的芳香、泥土的生机、海浪的腥气同时涌入鼻腔肺腑,她在浪潮拍岸的奔涌中微微点头,“好。”
刑衍收紧了手臂,一遍遍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和嘴唇,“谢谢你宝贝,谢谢……”
吻够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硕大的戒指递到姜芮面前,勾着嘴角笑道:“求婚戒指先带起来?”
姜芮看了那戒指一眼,有些无语。
戒指是蔷薇花造型,粉色钻石与红宝石嵌成了花瓣,层层叠叠惟妙惟肖,花瓣中央由黄钻镶成花蕊,整朵花做得彩光熠熠栩栩如生,漂亮是漂亮,可她目测花的直径起码有四五公分,谁会没事带这么大的戒指招摇过市?
刑衍见她不动,挑眉道:“不喜欢?我以为你喜爱蔷薇花。”
“这戒指是很好看,可也太、太……”姜芮皱眉想着合适的形容。
“太俗了太土了?”刑衍替她补上。
姜芮轻瞪他,“原来你还知道土。”
刑衍像是听了什么夸他的话似的,笑个不停,“可是宝贝,你老公是土豪啊,不土怎么叫土豪?”
姜芮服了他的脸皮,虽说嘴里嫌弃,还是伸出手,让他帮自己带上戒指。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一枚戒指,上面又钳满了各种名贵宝石,一般人看见只会被闪瞎眼,哪里还会嫌土嫌俗。
求完了婚,人就一半进自己嘴里了,刑衍就跟小狗抱着骨头一般,腻着姜芮不放手。
院子里都是花,屋里也摆了不少盆栽,姜芮在屋内参观,刑衍则到车上把她的行李提进来。
“搬进来做什么?今天不下山了吗?”
刑衍露齿一笑:“不下山了,宝贝你放心,我已经提前跟爷爷奶奶说过,今天要带你出来玩,过两天再回去。”
这阵子姜芮不在家,他依旧有事没事往沈家跑,陪沈老头下棋,跟沈老太说话。
老头子虽然总说他棋下得差,可每次一见他上门,就不声不响把棋盘摆出来,刑衍不跟他杀两盘,别想踏出沈家门。
老太太本就对他满意,现在更是喜欢,经常出门散步也要带上他,一遇见认识的老头老太太,就笑眯眯地说这是她乖孙女的男朋友,孙女不在家,他代替孙女来陪二老,又说他多能干多乖,喜得跟亲孙子似的。
两人热了冰箱里的食物当做晚饭,洗完澡后躺在露台上听海浪,看星星。
求婚成功,刑衍有点兴-奋,一直握着姜芮的手,嘴里说个不停,说两人的以后、说各自长辈、说这座庭院,甚至是他第一次和姜芮搭上话时那棵花石榴树。
晚风轻轻吹拂,姜芮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在他的唠叨与海浪双重伴奏下,慢慢闭眼睡去。
“你上山时看见果园了吗?以后我们可以承包过来,全部种上石榴,宝贝你看——”刑衍转头询问姜芮,却看见她安睡的脸,不由歇声,静静看了许久,屏息靠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闻。
“好眠,我的宝贝。”
姜芮最后是被刑衍抱回房里的,山间夜晚有点清凉,她碰触到床上的绒毯就醒了,而刑衍正蹑手蹑脚往外走。
“你去哪儿?”刚醒来,声音有点哑,有点软。
刑衍转回头,他的小美人拥着绒毯坐起来,双眼朦胧,声音绵软,表情也不似平时冷淡。他的喉头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才说:“我的房间在隔壁,宝贝你要是半夜想起来,就喊我一声。”
“哦,那你去隔壁睡吧。”她说完又躺下去。
可刑衍却站在那不动了,明明刚才他是准备去别的房间睡觉,可现在她让他去,不知为何,他的脚就跟生了根似的拔不动。
喉间又滚动了两下,他不往外走,反而走到床边坐下,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东拉西扯扯了一堆,见小美人理也不理,干脆咬咬牙,说:“宝贝,我想跟你一起睡。”
姜芮只是微微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刑衍眼前一亮,他一贯擅长打蛇上棍,没拒绝在他那儿就是同意的意思,当下蹬了鞋子就躺上去,然后长臂一伸把人抱在自己怀中,心满意足地叹气。
但有句话说得好,人呐,就是不知足。
这句话在刑先生身上得到完美体现,短暂满足之后,他很快有了别的小心思,比如将小美人酿酿又酱酱,完成他当初想象的一切能做不能做的事。
但是看着怀中小美人睡得香甜的脸,他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一百次。
忍忍吧、忍忍吧……
大概是想得太多,刑先生终于在梦中完成了他所想的酿酿酱酱。
次日清晨醒来,小美人不在怀中,刑衍心里一咯噔,怀疑是不是自己梦得不知朝夕,把小美人给吓到了,正要赶紧找一找,恰好晨风将窗帘吹起,露出阳台上那个纤细而挺拔的身影,朝阳照在她身上,美得令人恍惚。
刑先生看得怔住,却见小美人回头对他说:“站那发什么呆,快过来,太阳出来了。”
他就忙不迭笑眯眯赶过去了。
那是,他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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