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程处默砸上了瘾,掌柜老头说的话他压根没听见,或者就算听见了,这货没砸过瘾还得砸。
他在店里打砸闹事,不远处一帮武侯可挺不住了,但见这群武侯疯狂奔跑过来,急吼吼大叫道:“程小公爷,不能砸啊。”
另有几个性子冲动的武侯,下意识之间竟然抽出了刀,他们也许不是想砍程处默,也许只是想阻止程处默打砸。
但是这抽刀霍霍的架势,先把正在旁观的李云吓了一跳,李云也顾不得武侯们是真是假,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阻拦。
偏偏有一个武侯恰好在挥舞佩刀,李云情急之下挥手就是一拳……
没错,李云仅仅挥了一拳。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
那武侯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接横飞出去五六步,落地之后口鼻直喷鲜血,不要钱一般疯狂往外冒。
紧跟着,当啷一声。
武侯的佩刀掉在地上,堂堂精铁锻造的武侯佩刀,此时竟然是折断的。
武侯们楞了,崔氏货栈的人愣了。
就连正在打砸的程处默,同样也呆呆愣住了,所有人全都愣愣看着李云,目光带着一种非人的味道。
李云同样发愣,傻傻举起自己的拳头看。
嗯哼?
奇怪!
刚才他一拳打在刀上,震断刀身之后又把武侯砸出五六步远,可是自己的拳头竟然没有一丝伤痕,隐隐也就多了一道红印子。
程处默忽然凑近跟前,双眼放光直勾勾盯着李云,咋咋呼呼道:“师傅?霸王之勇啊!你还说你不会绝学,这绝学比我老爹都要猛……”
李云傻傻转头看他,傻傻开口问道:“我刚才,一拳打飞了人?”
程处默满脸钦佩,大头猛点道:“对,打飞了人,打飞人之前,你还震断了一把刀。师傅,这绝学一定要教给我,不睡觉我也要好好练!”
李云呆呆又看向拳头,喃喃小声道:“霸王之勇么?原来我穿越的金手指是天生神力!”
这时掌柜老头跑出柜台,指着程处默责骂道:“小兔崽子,你……”
可叹话未说完,程处默反手就是一铁棍,怒道:“别叨叨,阻拦小爷学绝技。”
这回可真是外甥打舅舅了!
老头嗷嗷一声痛叫,劈头盖脸血流如注,疼还不是关键,关键快被气死了,想他堂堂一个长辈,竟然被晚辈给开了瓢,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整个长安西市不知多少闲人在看着。
老头气的店也不管了,捂着头猛然跑出大门,怒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老夫现在就去卢国公府,我找程知节好好说一说。外甥打舅舅,你这小兔崽子等死吧。”
程处默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闻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挥挥手,满不在乎道:“快去快去,去晚了我可看不起你,告状就告状,小爷无所谓。”
李云轻轻一拉他胳膊,低声道:“事闹的有点大,你不怕程国公来抓你?”
程处默一抹打脸,满脸无所谓道:“大不了挨上一顿抽,哼哼,为了长安的流民,为了师傅的绝招,别说我老爹抽我一顿,抽十顿小爷我都不在乎。”
这是被打皮实了,压根拿挨揍不当回事啊。
李云以手抚额,闷闷不乐叹口气,他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改造程处默的很是任重道远啊。
……
崔氏货栈的掌柜被打跑了,剩下的小厮瑟瑟发抖不敢上前。而程处默也因惦记着绝学之事,所以没心思再去打砸店铺。
这货转眼看了看门口的一群武侯,忽然招手呵斥道:“你们来的正好,小爷正愁没人手。都过帮个忙,事后记你们一大功。”
武侯们踟躇不前,领头的小心翼翼试探道:“不知小公爷要帮何忙?”
程处默牛眼一瞪,指着柜台后面的货仓道:“当然是帮我搬货,难道让小爷亲自动手不成?赶紧的,都过来,谁敢耽误我师傅大事,小爷用棍子跟他谈一谈。”
用棍子谈?
那不就是打?
一众武侯不敢犟嘴,愁眉苦脸都把腰刀解下,然后化身搬货的苦工,进去崔氏货栈搬东西。
另有两个眉眼灵巧的凑到程处默跟前,低声下气道:“小公爷,刘三伤的不轻啊,似乎肋骨有断,吐血也是不停,您看是不是让我们把您师傅带走,回头衙门里上下也好有个交代?”
李云将一位武侯打成重伤,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搁在普通人身上那就是塌天大事,但是搁在长安城小霸王身上那就不叫事。
只见程处默远远看了一眼那个武侯,发现已经被人扶起支撑着,程处默在身上摸了半天,忽然从腰间扯下一块精美玉佩,扔给武侯道:“拿去卖了,止血,治伤,多余的钱,算赏的,你能被我师傅揍,验证他霸王之勇的绝学,此乃天大幸运,小爷都有些羡慕你。”
那武侯强撑着伤势,双手紧紧握住玉佩不撒手。
旁边有人羡慕不已,啧啧道:“这可是品相上佳的和田白玉,拿到东市最少能卖十多贯。”
程处默牛眼一瞪,很是不爽道:“你瞎眼啊,这是羊脂玉,低于二十贯不能卖,卖了纯属打我脸。”
竟然价值二十贯?
这可是一笔大财富。
挨打的武侯满脸亢奋,一时连伤痛也忘了,这货死死抓着玉佩,竟对程处默千恩万谢起来。
反而是李云有些难过,忽然上去扶住武侯身体,郑重道:“我打伤了你,乃是我的不对。玉佩给你只能算是钱财赔偿,但我良心上依旧过不去,你叫刘三对吧,这个名字我记住了。倘若以后有难有灾,我李云挥手一招便来。”
他现在还只是个流民身份,但是这番话却说得郑重无比,挨打的武侯很是感激,并且也不认为李云是在说大话。
旁边几个闲人更加羡慕,不由又道:“刘三你可赚了啊,挨顿打而已,骨头都没断几根,结果先是小国公赐你玉佩,小国公的师傅也应承要记住你,走运啊,羡慕死了。”
刘三也觉得自己很赚,可惜咳嗽之时又吐了一口血。
众人这下不敢耽搁,连忙扶着他去找大夫。
李云默默望着他们背影,好半天才落寞一声叹息,喃喃道:“人若地位低了,挨打都觉得天经地义,我只不过应承要记住他这个人,竟然能让他感觉很满足……”
程处默凑到跟前,满脸不解道:“不光是你的应承啊师傅,徒儿我还赔给他一块玉佩呢。那玉能值二十贯,够他一家子吃喝两三年。”
李云微微摇头,轻声道:“你不懂……”
程处默撇了撇嘴,他确实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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