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原书里只说了是架空,并没提是什么朝代,就笼统的写了个古代背景。
所以直到现在,白小芽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朝哪代。
但根据朱佑明的话,她大致猜了出来。
有大烟打进来,但还没有全国盛行,差不多就是那个时代了。
“所以,曹公子您的意思是……”
不等她说完,朱佑明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是十两制的小元宝。
他把银子递给白小芽。
白小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给她一锭银子。
朱佑明道:“你拿到手里掂一下。”
接过银子,白小芽在手里掂了下,还来回翻转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
朱佑明又道:“你扔地上试试。”
白小芽照做,“铛”的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声音。
“你再拿块石头,用力捶打银子。”
白小芽拿了块石头,狠狠地捶打银子,没几下便把银子给砸成了两半,从里面掉出一块气味刺鼻的褐色块状物。
朱佑明捡起来,捏在指尖:“这就是乌香,吸食久了便可上瘾麻痹,很难再戒掉。
西南三省的官家子弟们,有不少人都染上了这个,那三地如今已经烂透了。”
白小芽懂了,她明白朱佑明的意思了。
“谢谢曹公子,你能为我提供一些这种特质的银元吗?”
“当然可以。”朱佑明正等着她这句话呢。
他笑道:“我早已命人备了一箱这种银元,稍后我派人给你送三盒过来,一盒十五个,三盒够了吗?”
“够了够了,三盒足够了。”白小芽激动不已,“待江远山脱离了危险期,醒过来后,我就带他回去。”
于是她跟朱佑明说了自己的计划:“回去后,我假意与那三个狗东西和好,并在天黑后请他们到我店里吃饭,酒足饭饱后,趁着天黑没人看见,再送他们一人一盒银子。”
她笑了笑:“到时候就要劳烦曹公子帮个忙了,在他们拿着我送的银子回到家后,你就带人过去。”
朱佑明听完她的建议,满意地点点头,又补充一句:“这件事,你不能亲自去请,你得找个中间人,由那个中间人帮你搭线把他们约出来,还有,别傻乎乎的约到你自己的客栈。”
白小芽:“好的,我到时候想一想找个人帮我约一下。”
她突然想到了柳金,于是她心中有了人选。
接下来,白小芽便住在陈员外的家里照顾江远山,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每天三次的给他看诊上药。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江远山发起了高热。她赶紧又去把大夫叫了过来,大夫说高热过去就没事了,开了一帖去烧的药。
按照大夫的叮嘱,白小芽煎了药喂给江远山吃。
然而他仍旧处于昏迷中,根本喝不进去药。
于是她就捏着江远山的鼻子,往他嘴巴里灌,最后喂得江远山一身都是药。
管他的呢,反正能喂进去一点是一点。
喂完药,她又用热帕子给江远山擦身体,从脸头一直擦到后背前胸。
直到他高热退了下去,她才没继续擦。
在第三天的时候,江远山醒了过来。
他迷迷蒙蒙睁开眼,一动便痛得龇牙咧嘴。
白小芽急忙按住他:“你别动。”
江远山转过脸来,嘴唇脸色都苍白,像是被抽干了血。
“醒来就好,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白小芽已经三天没怎么休息了,只偶尔打了个盹。
江远山看着她憔悴的脸,更加自责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然而却感觉喉咙又干又痛。他艰难地吞咽了下,挣扎着想起身。
看他这样子,白小芽又是气又是心痛。
“行了行了,你别再上演苦情戏了。喉咙干痛,要喝水是不是?”她问道。
江远山下巴点了点。
白小芽转身去给他倒了碗温水,用勺子舀着一勺一勺的喂他。
起初江远山还不好意思张嘴,白小芽捏着勺子硬往他嘴里塞,勺子撞到他门牙,不得已他张开嘴,喝了进去。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
然后白小芽一勺一勺的喂,他一口一口的喝。
喝了半碗水,润了喉咙,他说话不再干哑。
“你……”他余光看向白小芽,“你没事吧?”
白小芽放下碗,又坐回到床边:“我能有什么事,我这不好好的么。有事的是你啊,你看你躺着动都没法动。”
江远山想到那晚上发生的事,胸腔内的怒火还没下去。
他眯了眯眸子,忍着怒意问道:“王平安有没有伤到你?”
白小芽语气轻松地笑道:“没有,他还没来得及伤到我,你不就站起来用刀捅了他嘛。”
江远山闭上眼睛:“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哎哎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啊,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么见外的话,你还有没有把我当家人了。那晚上,你也是为了我,说到底,王平安是冲着我来的。
因为当时是我喂他吃了屎,所以才导致他记恨我,想方设法要整我。”
江远山只觉嘴里发苦,心里也发苦。这一刻,他越发感到自己无能无助。
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甚至就连自保都困难。
想到今年初元宵节时,他因控制不住情绪,当众抱住白小芽……
现在想想,他满心懊悔。
尚未考取功名,他什么都不是,连村里的几个地痞无赖都对付不了,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呢。
白小芽见他又闭上了眼睛,只当他是累了,想休息。
于是她悄悄站起身退了出去,转身去了灶房。
江远山醒了过来,也就意味着可以进食了。
他身上还有伤,而且刚醒,吃不了辛辣的食物,也不能吃鱼肉蛋这些东西,只能喝点清粥。
于是她借用陈员外的灶房,煮了一锅番薯粥。
她将番薯洗干净,又把番薯皮去掉,切成小块。
番薯与米一起下锅,熬至软烂时,便抽了柴火,用灶膛里红炭的温度温上片刻。
煮熟后,她往锅里加了少许的盐。
这时候,江远山嘴巴里都是苦的,只用加一点点盐就可以了,他吃起来有点味道就行。
煮完粥,她又给陈员外煮了一碗丸子米线,丸子有肉丸子和蔬菜丸子。
她刚煮好米线,朱佑明便过来了。
闻到香味,他笑着问:“你又煮什么好吃的了?”
白小芽道:“米线你要吃吗?”
朱佑明伸头看了眼,直点头:“给我也煮一碗,煮一大碗!多放点丸子。”
于是白小芽又煮了一大碗米线,将剩下没煮完的丸子全部都放进了朱佑明的碗里。
而她自己,凉拌了一盘黄瓜,晚饭番薯粥加凉拌黄瓜,简简单单。
她自己先吃,吃完后,才端着碗去卧房喂江远山。
朱佑明和陈员外在外间吃饭,两人一边吃还一边聊天。
明明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却一见如故,聊得很投入,恨不能早相逢。
其实主要是陈员外这个人,和谁都能聊得来。
尽管他一生只考到了秀才,连举人都不是,可是却博学多才,懂得知识并不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南地北的风俗地貌,无论哪样,他都能聊上几句。
哪怕是吃的方面,他也颇为精通。
即便他自己不会做饭,但只要别人一提起某样吃的,他就能立马回答出来,甚至还能说出那种食物的做法,所用的食材,属于什么季节的食材等。
可以说,很少有他不知道的。
陈员外吃完米线后,便出去了,说是去乐坊听一曲,晚上就不回来了。
如今家里,就只剩下朱佑明,以及白小芽和江远山。
朱佑明吃完米线后,便走进卧房看江远山。
江远山躺在床上,他站在床前,一时间恍如去年夏天。
“你说你,不能死读书啊,遇到事情,不仅要有头脑,还得能在危机时刻,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江远山翻了个白眼:“当初是谁一身血衣躺在山中……”
“唉唉,打住打住,上遥兄弟,你扯远了。”朱佑明及时制止了江远山的话。
两人闲聊了几句,也没说太多。
江远山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跟个闷葫芦似的,任谁都没法和他畅聊。
朱佑明叮嘱了他们几句,便离开了。
如今诺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下江远山和白小芽。
白小芽把自己的计划和江远山说了,包括朱佑明为她提供大烟的事。
听完后,江远山沉默了一瞬问道:“你有把握吗?”
白小芽:“有。”
江远山:“好,到时候我找刘文采他们过来,在暗中帮你一下,约王平安见面的地方就定在北街的花楼。
那里人多混杂,夜里烛光暗淡,你再乔装打扮一下,没人会过多注意你。
你就装扮成男子,先进花楼定个包间,再约王平安他们过去,送完东西,你就离开。”
由于江远山的伤比较重,一时半会养不好。
然而白小芽已经等不及了,她现在就想把王平安送进大牢定罪。
她跟江远山说:“我明天就想回去,你一个人先在这里养着,陈员外会找人来照顾你。
等忙完后,我再来接你。”
江远山挣扎着,强行坐起来,让白小芽去拿纸笔。
他写好后交给白小芽:“你拿着这个去书院找刘文采,他会带着人在暗中帮你的。
刘文采那人,平日里虽然读书不用心,但其他方面却很精通。
他会帮你乔装打扮,掩护你进去,保证没人会注意到是你进了花楼。”
白小芽拿着江远山写的信回了柳溪镇,她先去书院找了刘文采,在得到刘文采的肯定后,她又立即赶回白村。
她回到白村,没回江家,直接去了白家,找到白永贵,与他说想请他出面,把姐姐白小蝉叫回来一趟。
白永贵本来是不想叫白小蝉回来的,他觉得丢脸,白小蝉对他来说是一个耻辱,他压根不想再见到白小蝉。
白小芽道:“爹,江远山说了,这次他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他若出息了,定会回报咱们白家的。
以后只要您一句话,他上刀山下火海……”
“别废话了,爹这就去柳家。”
白永贵亲自去了柳家,把白小蝉带回了白家。
见到原身的这个姐姐,白小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脑海里关于白小蝉的记忆,大量的涌现出来。
原身的长相随了白永贵,皮肤不白,只是五官还算清秀。
两姐妹,一个随父亲,一个随母亲。
而白小蝉的长相则完全随了陈桂花,原本也是个肤白貌美的,白白嫩嫩的皮肤,端正姣好的容貌。
若不是这样,柳金也不至于在她还是小姑娘时就把持不住要了她。
可现在,她原本乌黑水润的那双大眼,却毫无光泽,眼角还下垂耷拉,眼睛不再黑亮通透,眼白甚至泛黄,带着因为劳累过度休息不好而生出的血丝。
她的皮肤也不再白皙水嫩,一身好皮子被糟蹋得粗糙黄黑。
她那双原本白皙柔嫩的手,现在却又干又黄,手背上还有好几道被利器划伤的口子,手指头上也是伤痕累累。
她缩着肩,弓着腰,局促不安地站在院里,像个等待受审的囚犯。
“姐,姐姐,快进来坐吧,别在院里站着了。”白小芽急忙上前去拉她。
然而白小芽碰到她胳膊时,她却皱着眉嘶了声。
白小芽一把卷起她袖子,只见她胳膊上青青紫紫,全都是淤青,甚至还有好几处肿块。
震惊!愤怒!满腔的愤怒!
强.奸.犯、家暴男,跟着这样一个烂男人,简直生不如死。
白小芽又快速卷起她另一个袖子,只见也是满胳膊的淤青,一捏,发现胳膊上都是肿块。
“谁打的,姐,是谁打的,柳金吗?”她气得吼出声。
白小蝉赶紧放下袖子,急忙往后缩:“没……没没没,没有谁打,是我自己摔的。”
她说话声音很小,像受了惊的猫儿一样,小小的弱弱的,生怕吓着了谁。
“是不是柳金打的?”白小芽忍着一腔怒火发问。
然而想到计划,她又硬生生把怒意压了下去。
先忍一忍,那几个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她暂时不去追问白小蝉身上的伤,深吸一口气,她笑道:“姐,我今天托爹叫你过来,是有事想请姐姐帮个忙。”
白小蝉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小芽:“二……二妹,姐……姐姐能帮到你什么?”
白小芽:“姐,姐夫被调到柳溪镇做捕快,这事你知道吗?”
白小蝉点了点头:“我……我知道。”
白小芽笑道:“上次我和李捕头闹了点不愉快,我想给李捕头他们赔个不是,但是我怕直接上门人家不见我。
因为我知道姐夫就在李捕头手下,所以我想请姐夫做个中间人,帮我在李捕头那里说几句好话,然后替我约李捕头和王捕快出来一趟。
就定在明天晚上,正好明天是七月初七,地点在北街花楼,你与姐夫说,让他转告李捕头,就说是我对李捕头说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们不来我不走,不见不散。”
怕白小蝉记不住,白小芽让她像背书一样的,把她说的话背诵了好几遍。
确定白小蝉记住后,白小芽又急忙赶回柳溪镇上。
七月初七这天,还不到黄昏,白小芽便收拾妥当了。
花楼的包间,是刘文采帮她定的,都是刘文采和几个公子哥平时常定的一间。
她将三个方盒子包好,放在了装吃食的盒子里,假装是携带吃食,将盒子带去了花楼。
因为刘文采嫌弃花楼的东西难吃,平日里上花楼,都是自备酒水吃食,花楼的掌柜并无怨言。
刘文采是她的大主顾,她能有什么怨言呢。
所以这一次,在刘文采的帮助下,白小芽乔装打扮后,轻松就带着盒子混进了花楼。
她在包间内坐好后,没一会儿柳金便带着李捕头和王平安他们过来了。
在李捕头推开门的刹那,白小芽便笑着站了起来。
三个盒子都是双层的,上面一层装的全是散碎银子,都是真银子,一共有五十两。
下面一层,装的都是特质银锭子,每个盒子里都有十五个。
白小芽将三个盒子都打开,上下都打开给他们看了一眼,然后又封上。
她笑着道:“李捕头,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原本无怨无仇的,犯不着闹成这样,您说对吧?”
李捕头没说话,就连王平安都没吭声,一双眼冒着绿光,紧紧盯着盒子看。
白小芽笑道:“江远山没事,已经治好了,正在养伤呢,不是什么大问题,没伤到命脉。
再说了,我刚嫁到他们江家,他哥哥就死了,我还能为了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小叔子而得罪你们不成。
我以后还想继续在柳溪镇上开饭馆,确实也想有人能照应一下,所以,就麻烦李捕头了,往后还得劳您多多照应着点。
这些小点心,还希望你们能收下,只要你们肯多照应着我,日后少不了这样的点心。”
“哎呀呀,哈哈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平安本就是个贼,见了钱手早就发痒了。
他笑哈哈地上前端起第一个盒子。
白小芽朝柳金笑了笑:“姐夫,您也拿着吧,别拘着了,都是一家人,以后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又看向李捕头:“李捕头,您就收着吧,少是少了点,因为我才开饭馆不久嘛,待日后我生意做顺了,每月都少不了你们的点心。”
李捕头走上前来,端起另一个。然后柳金也过来,端走最后一个盒子。
白小芽又为他们倒酒,说了些好话。
三人在酒足饭饱后,各自夹着盒子出去。
目送着李捕头他们三个都端起盒子出去后,白小芽松了口气,这一场戏做下来,她后背都湿透了。
在李捕头他们走后,她再次在刘文采他们的掩护下离开花楼。
然而她却没回饭馆,与刘文采他们分开后,转道去了与朱佑明约定好的地方。
这时候,朱佑明已经安排人暗中跟上了李捕头他们。
衙门在镇上为捕头捕快们设立了集中的住处和办案处,平日里他们这些捕头捕快,都是住在镇上的办案处。
朱佑明派出去的人,盯着李捕头他们三个回了办案处,并把盒子放回到屋里后,才悄悄返回。
朱佑明打了个响指,吹一记口哨:“收网,明天去捞鱼。”
白小芽抚了抚胸口,担忧地问道:“万一有变化怎么办?”
朱佑明摊手:“那没办法了,那就是白嫂子你的命。”
见白小芽变了脸色,他又笑道:“没事的,别担心,现在肯定不能去,等过一夜,明天再叫上新的知县,一并过去,尤其是要在白天,人多的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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