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见过你》
文/北途川
咖啡厅在播放慢音乐,舒缓的节奏缓缓流淌变换,歌单重复了一轮后,又从第一首开始播放,是WE1的《thelost》,很久之前的歌了,唱这个歌的组合也早就解散了。
身为WE1的成员,林嘉和这两年翻红,于是这些旧歌才又被人翻出来。
外面淅淅沥沥在下小雨,还挺应景的。初念第三次目视面前的男人,对方从沉默中抬起头来:“我知道你不介意,何必装着来兴师问罪?初念,你压根儿就没有心。”
没有什么?
哦,心。
或许吧!
初念盯着外面被雨水浸泡得发亮的柏油路面想,这天气,真适合杀人抛尸啊!
她的头嗡嗡作响,她不喜欢雨天。
作为烂桃花收割者来说,几乎没有谈过一次正常的恋爱的初念,再一次遭遇了感情滑铁卢。
她二十五岁谈了一场自认为理智稳妥的恋爱,还以为可以顺利结婚成家,由于世交的关系,双方父母甚至都知道,也确实已经到了谈论婚假的地步了,可惜沈少爷玩心还没散,还不小心把人肚子搞大了。
“见一面吧!”一个小时前,她在电话里说,用一种悲哀虚弱的语气说:“我想和你谈谈。”
她过来咖啡厅的时候,沈砚之已经在了,初念坐下来的时候服务生端来一杯泡了柠檬的冰水。
她不喝咖啡,沈砚之知道,她说约在咖啡厅的时候,沈砚之就知道,她不想多待,甚至想三两句解决。电话里那悲哀的语气,全是假的,她其实压根儿就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把人肚子搞大了。
沈砚之扯了扯嘴角,还是耐心着,“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他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些表情,可是看不清。
初念脸上挂了几分调侃:“那你还真是调|教有方……”
于是两个人相对无言了许久。
然后沈砚之说了那句:“我知道你不介意,何必装着来兴师问罪?初念,你根本没有心。”
这么一句话,莫名有股委屈的意味,倒像是初念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可初念没有反驳。两个人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初念才调动起所有情绪,有些失望地垂着头:“亏咱俩还算是青梅竹马,你要早说你还没玩够,我还能替你打个遮掩,没想到……我对你太失望了,沈砚之。”
沈砚之沉默看了她好一会儿,忍不住在想,她不去竞争奥斯卡可惜了。
其实他劈不劈腿,她压根儿不在意,装着来兴师问罪,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合理宣告一段感情结束。她对世间一切的仪式感好像情有独钟,她生不生气不重要,关不关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不需要生气,需不需要关心,她脸上挂了八百张面皮,随时等着应对各种需要生气需要开心需要痛哭的场合,而真正的她,面无表情藏在面具下,冷眼旁观。
有时候他想不明白,明明很多时候,她根本没必要去无谓地表演。
他从小就认识她,可又好像从没认识过她。
出来后和闺蜜汇报结果,电话里,宁宁把沈砚之从头到脚批评了一顿,然后说:我就知道他不靠谱。
初念顺着商场的扶梯往下走,看到自己爱豆代言的珠宝品牌,想起新款样式还不错,于是顺势走了进去,电话还在耳边,她回答:“唔,还行吧,他对我不差。大约我本身是个烂人,所以人家也没必要珍惜。”
宁宁反驳她:“扯你的淡吧!你要是个烂人,全世界没几个好人了。不就遇上几个渣男,装什么看破红尘,老娘要看你征服男神,不要看你说丧气话。不过其实我觉得沈砚之对你是真的不错。怎么会变成这样。”
初念出神的时候想起沈砚之沉默看她的表情,他说:“初念,你没有心。”
初念低下头看珠宝,说:“大概是我的问题吧!”
宁宁还在气头上,哪里听得她这么贬低自己,忍不住又骂了沈砚之两句。就是想不明白,本来互相告知了父母朋友,多半已经是订下了的意思了,沈砚之怎么一点不知道收敛。
不像是他那么精明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他要是真不在乎初念半点,也不会费劲吧啦把人追到手了。
初念绕了柜台看了一遍,敲了敲正中间的那款,导购意会,拿出来放在托盘上给她试,她摆了下手,意思是不用试了,“帮我包起来。”说完又想起来什么,“旁边那个也包起来吧!”
说完对着电话笑了声:“别告诉我哥。”
宁宁想起她那个长一副黑涩会老大的脸的哥哥,不由也笑了,初珩要是知道,非把沈砚之皮给扒了。心想沈砚之多想不开,渣初念。她问了句:“我怎么听着你在买东西?”
初念“嗯”了声,“也给你买了。”
但凡这种买双份的,宁宁就知道,“又给你偶像贡献工资呢?你老爸把你信用卡都停了,你还花钱大手大脚,早晚有一天你去喝西北风去。”林嘉和代言的东西,都不便宜。
初念浑不在意:“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再不济赖沈砚之身上,反正他多养我一个也不多。”
“真不知道你遇上沈砚之是你的不幸,还是他的不幸。”
“半斤八两吧!反正都不是啥好人。”初念低语。
宁宁摇头:“正经谈个恋爱吧!你看你这思想扭曲成啥了。”
“不谈了,除非林嘉和单膝跪地给我求婚,不然没心情。”初念眯着眼,抬头看柜台后展示墙上的代言广告,林嘉和正浅笑着凝视她。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笑眼,微微弯着,眼睛里好像总有星星在闪烁。
但那目光好像穿过无垠的荒野,穿过浓稠的黑暗,直直往进苍白狼狈的九岁小女孩惊恐的眼睛里。
她害怕一切明亮干净的眼睛。
“……求你清醒一点,你指望林嘉和跟你求婚,不如指望沈砚之能专一。”宁宁还在说。
“那我还是做梦比较快。”初念收回目光,再也没敢抬头。
两个人哈哈笑起来,话题又转到别处,仿佛失恋的确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还没出珠宝店,沈砚之打了六个电话,初念就接了一次,然后其他都挂了,第七次的时候,她直接把他拖进了黑名单,世界清净了。
不到五分钟后,宁宁一个电话甩过来:“沈砚之还不死心?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把他拉黑了?”
“没想拉黑他,清净两天。”初念心乱如麻,敷衍道。
“他要我转告你,他说的话请你认真考虑一下。他跟你说了什么?”
初念低唔了声,有些跑神。
……
“不管你信不信也好,我是真的喜欢你,以前的荒唐就算了,你答应跟我交往之后,我身边只有你。既然分手了说这些也都没有用了。只是不管你在不在乎,我都不想你误会。念念,我太了解你了,其实很早我就怀疑过……”
“沈砚之……”她有点儿慌。
可沈砚之还是说出了口,“念念,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
好一会儿初念才说:“没什么,投资的事。我第一回当制片人,拉投资不容易,趁着分手敲诈了他一笔。”
显然,初念说谎了,谈这个也不至于打电话打到黑名单里,不过宁宁识趣地没有追问。
“我真是搞不懂你了,一会儿风轻云淡,一会儿心事重重,你表演型人格啊……不是,我意思是,你不会表面装着不在乎,背地里偷偷哭吧。”初念是个很矛盾的人,有时感觉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有时候她又似乎什么都放在心上。
昨晚初念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说怀了沈砚之的孩子,问她怎么办,初念半梦半醒间在脑子里迅速捋清了关系,想起最近和沈砚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大概有人坐不住了,但从小只有她膈应别人的份儿,哪有人膈应她的份儿,于是她漫不经心“哦”了声,刻薄了句,“没钱打胎去跟沈砚之要去,跟我说没用啊亲。”
那会儿初念在她家睡,挂了电话就又躺倒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还正常洗漱吃了饭,吃完饭开了电脑打算看文档的时候,似乎才猛然想起昨晚那茬,出于个人习惯她电话自动录音,于是她翻出来昨晚那通电话给沈砚之发了过去,用一种失望难过的语气打电话约沈砚之谈谈。
……
初念:“哭?我哭什么,要哭也得是他哭。”初念本来要走了,又挑了两款戒指,示意导购帮她一起装起来,刷卡的动作一气呵成,连价格都没问。
咖啡厅里,初念敲诈了他一笔投资资金之后,沈砚斟酌了很久说:“你是个好女孩……”
初念被发了好人卡,等了五秒钟没有等到下文,于是轻轻笑了声,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好的,我明白了,好聚好散呗!”
沈砚之低声叫了她的名字:“念念……”
初念叹了口气,然后提醒他:“以后还是收敛点吧……”
一直以来初念给沈砚之的感觉就是不在乎,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他是不是出去泡妞了,不在乎去夜店身边陪的谁,不在乎他多晚回家,也不在乎他手机上有多少女人的联系方式。但她还是会做出在乎的样子。
就在分手的这一刻,沈砚之以为她还是有一点点在意的时候,然后紧接着就听见她说:“不然,容易挨打。”
他抬起头的时候,正好望进去她没有内容的眼底。于是到口的解释又咽了回去。
沈砚之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嘴了。只说了句,“追加的投资我会尽快打到你公司的账上。”
初念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带了点儿笑,“谢了。”
说着,她把墨镜戴上,抓了自己的包,大约他最后一句话让她心情好,她起身道:“先不要告诉两边父母了,慢慢再说吧!”
沈砚之目送她离开,好久才吐了一口气:你还真的没有心。,,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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