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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逾白萧无瑕1(1 / 1)

元福三年。

这是萧无瑕嫁给京逾白的第一个年头。

“您醒了。”

侍女青雁听见屋中的响动,连忙打了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边把两片绣着金边的帷幔挽到金钩处,一边扶着人又拿了个软枕放在人身后,然后递了一盏蜂蜜水过去。

长平接过喝了一口,等到喉咙渐渐润了,美眸便扫到窗子处,瞧着那边一片明晃晃的白,皱了皱眉,“昨儿夜里下雪了?”

青雁笑着回道:“今早才下的,不过下得大,没两个时辰,那地上就积了雪,奴婢刚才还让人去清扫干净,免得您过会走路不便……”她说着,又悄悄看了一眼她的脸,小声添了一句,“今日一大早,驸马就着人给您送来了冰糖葫芦,说是前几日见您看戏文的时候喜欢,今日上朝经过便买了一串送过来。”

听到这话,长平微微愣了一下。

她跟京逾白是皇帝哥哥赐的婚,她那会年纪也有些大了,皇帝哥哥把京中的青年才俊搜罗一通后问她的意思,她最终选了京逾白……一来,自然是因为京逾白无论是品性还是相貌都是拔尖的,二来便是因为他同李钦远要好。

方便她嫁人后和表姐往来。

如今嫁给京逾白也有一年了,无论是京逾白还是京家待她都很好,尤其是她的婆婆白氏,几乎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看的,既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过度谄媚,也不会因为她的脾性而冷落她。

便是几个妯娌,待她也格外的好。

她知道这桩亲事是好的,比起许多女子而言,她这日子过得实在算是舒坦……即使她一个人住在公主府,他们也不曾说过她。

偶尔回京家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拿她当外人看。

青雁说的戏文便是前几天她婆婆白氏大寿,她跟几个妯娌一起操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那日京家很是热闹,她平日是一点都不喜欢看戏文,总觉得坐在台下,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十分无趣,可那日念着婆婆喜欢,自然不好拂她的意思,看着看着,倒也有些入了迷。

糖葫芦是她随口同嫂嫂说的,没想到……竟然会被京逾白听了去。

青雁见她神色松动,忙又说道:“公主,驸马待您的好,咱们这些做奴婢的看得真真切切吗,便是皇后娘娘也时常夸赞驸马。”

长平没说话。

她自然知晓京逾白待她是好的。

可这一份好,究竟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有待考量……她跟这个男人相处一年,却始终看不透他。

他性子温和,为人也大度。

她从前跟沈绍那桩事,京城没几个人不知道,京逾白娶她,私下会被旁人如何说道,她不是不清楚,成婚后,她又要求搬出京家,自己住在公主府,外头的人会议论什么,她也不是不知道。

可即便如此,京逾白还是同意了。

没有怨言,不曾生气,每回同她见面,永远都是笑着,半点都不会把外头的情绪带到家里。

只是他们两人相处,到底是和旁的夫妻不大一样。

就像是两人面前蒙了一层薄薄的屏障,若他们只是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倒也无碍,可若是想同表姐和李钦远他们一样,却要差许多。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她需要一个夫君,让皇帝哥哥和母后他们放心,而京逾白正好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至于她,也会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青雁还要再说,可长平却不耐听了,她把手中的茶盏放到桌子上,语气淡淡地同人吩咐,“过会用完早膳,替我准备马车,我要去看表姐和承禧。”

“……是。”

青雁知她不愿听了,也不敢枉顾她的意思,轻轻应了一声便要退下,还没走出帘外,又听到身后女子犹豫着说了一句,“那串糖葫芦,过会,给我拿过来吧。”

“哎!”

青雁笑着退下。

而长平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那一片白,又是沉默半响才起身。

……将军府。

长平手里握着拨浪鼓,笑逗着还只有两岁半的小承禧,见他犹如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的手转,时不时还要伸手来抢,抢不到就眨巴着大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子。

“哭什么,你小姨同你闹着玩呢。”

已是妇人打扮的顾无忧,看着李承禧往她怀里钻,笑着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李承禧今年两岁半了,已经会说一些话了,这会小嘴张着,毫不犹豫的告着状,“姨,姨姨坏,不,不跟她玩。”

“呀,你这臭小子,前阵子还扯着我的袖子要同我回家,如今又不肯同我玩了?”

长平佯装气呼呼的样子,“那以后我可不给你带吃的和玩的了。”

竖起的耳朵一听到吃的和玩的,李承禧顿时又变了样子,从顾无忧的怀里钻出来往长平怀里扑,扯着她的袖子,仰着小脸蛋,也不哭了,甜甜的同人撒着娇,“姨姨好,跟姨姨玩,我最喜欢姨姨了。”

这幅变脸的速度惹得屋子里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长平笑得最是开心,她伸手轻轻点了下李承禧的头,嘴里笑骂道:“你这小捣蛋,变脸倒是变得快,也不知像谁。”

又闹了一会,顾无忧眼瞧着快到他睡午觉的时间了,便让嬷嬷把人先带了下去,免得过了时间再睡,夜里又不得安生了。

长平看着他被人抱着离开,手里还握着拨浪鼓,嘴里笑着同顾无忧说道:“小孩子长得可真够快的,明明之前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东西,现在居然能扯着人撒起娇了。”

顾无忧正在剥橘子,闻言,头也不抬地笑道:“你若喜欢,自己生一个便是。”

话音刚落,长平脸上的笑意便是一顿,就连屋子里的气氛也好似沉寂了一些。

顾无忧察觉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长平,又看了一眼青雁等人,皱了皱眉,把她们都打发了下去,而后才同长平说道:“你跟京逾白现在怎么样?”

“就那样……”长平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拨浪鼓,声音有些轻,也有些漫不经心,“他待我挺好的。”

“那你呢?”

顾无忧跟长平从小一道长大,旁人不好说的话,她却是没有忌讳的,这会她把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在桌子上,问人,“你嫁给京逾白也一年了,你是怎么想的?”

“你,”她拧了眉,“难道还在……”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平打断了,“我没有。”

她看着顾无忧,说道:“表姐,我没有再想沈绍。”

沈绍刚刚离开的第一年,她是日思夜想,倒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他,便是从前沈绍在的时候,她待他的感觉也不过是……这人长得好看,才学也高,性子也好,她很乐意他做她的驸马。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她丢尽脸面。

她从出生便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父皇母后宠着,几个哥哥疼着,打小就活得随心肆意,被沈绍那般对待以前,她就像是被人保护在一个象牙塔,即便身处尔虞我诈的宫闱,也还是活得很天真。

沈绍是她第一个有好感的男子,也是她第一个想嫁的人。

甚至在和人定亲之后,她还幻想过他们以后的生活……可偏偏这第一个被她用心对待过的男人,却伤她最深。

她至今还记得沈绍跪在她面前说,“抱歉,公主,我不能娶你了。”

也记得他跪在父皇的宫门前,额头满是鲜血,抱着宁可得罪天家的份上也要取消赐婚的执着。

本来几分的爱,也因为这个缘故,变成十分的恨,反倒让她在沈绍走之后,开始对他“念念不忘”起来。

可时间是个好东西。

沈绍走后的第二年,她终究还是知晓了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顾家的二小姐,她曾经也唤过姐姐的人,她知晓他们的感情,知晓他们蹉跎过的年华和岁月,知晓他们其中的误会……或许是因为时间,也或许是因为长大了,她这十分的恨也就逐渐散去了。

嫁给京逾白不是为了报复。

可她终究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了。

受过伤的人,会开始惧怕,会开始变得不愿付出,她宁可只跟京逾白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希望等到自己付出之后再受一次伤。

“表姐……”长平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拨浪鼓的鼓面,半响,她低声说道:“我是怕了。”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可顾无忧却知晓她在说什么,她同长平一样,也是在感情中受过伤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她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抚着她的长发,轻声说,“别怕。”

外头风雪很大,拍着窗木发出响声,而她揽着人,缓缓道:“感情这回事,旁人说道什么都是没用的,得靠你自己去体悟,但我还是得问你一句,咱们还有几十年要活,难道你真希望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着?”

长平神色微动,她当然不希望这样。

她希望像表姐和李钦远这样,也希望像太子哥哥和嫂嫂那样,还有京家几个嫂嫂和兄长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她见惯了这么多好的爱情,当然也希望能跟人知冷知热,希望能变得和幼时期盼希冀感情时一样。

可她……“表姐,”长平想起今日那人冒着风雪送来的糖葫芦,突然抓着顾无忧的手,抬头看她,“我应该怎么做?”

顾无忧笑着抚她的头发,嗓音温软,“感情这个东西,说起来复杂,其实最简单不过……”看着她怔怔的双目,她继续说道:“不过是将心比心。”

“他待你好,你也待他好。”

“两个人把心里的想法全都说开,有什么话就全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也不要胡思乱想。”

她说完,顿了顿,而后才又补了一句,“长平,京逾白不是沈绍,他的心里没有别人,只有你。”

“别让喜欢你的人冷了心。”

“心若是冷了,再想焐热就不容易了。”

……走出将军府。

青雁看着神色怔忡的长平,轻声问道:“公主,我们现在回府吗?”

“不,”长平看着这漫天飞雪,沉默一瞬,说道:“先进宫。”

“是。”

青雁轻轻应了一声,扶着长平上了马车后就同车夫说了一句,很快,马车就往皇宫的方向驶去……半年前,太上皇因为身体的缘故已经驾崩了,自他走后,王太后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好在后宫事务都由如今的皇后娘娘操持掌管,她便在寿康宫好生颐养天年。

长平到寿康宫的时候,王太后还在午睡,屋子里烧着地龙,脚步刚刚迈进去,那股子热气就迎面扑了过来,清如迎上前,接了青雁的活替她解了斗篷,又压着嗓音同她说,“睡了快有两刻了,估摸着也该醒来了。”

长平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里头,见王太后侧卧而眠,便又压低声问,“母后这阵子怎么样?”

清如叹了口气,“还是跟以前一样。”

长平抿了抿唇,看着王太后的身影,须臾才犹豫着问了一句,“清如姑姑,你说母后她……到底喜欢父皇吗?”

若说喜欢,她记忆中,好像从来没见母后同父皇亲近过。

可若说不喜欢,当初父皇中毒,母后得知消息的时候第一次惊慌失措摔碎了平生最爱的一只茶盏,父皇驾崩后,母后更是变得越发沉默起来,有时候看着窗外,一看就是半日。

这样的话,她以前从来不曾问过。

可今日听了表姐那一番话,她却不由想深思一回。

清如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一怔之后刚要回答,就听里头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谁来了?”

长平一听这话也连忙收了心思,转身进了里殿,“母后,是我。”

王太后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又看了一眼窗外,“外头风雪这样大,你怎么来了?”

长平笑着缠过去,“我想母后了。”

“你呀……”王太后笑着伸手点了点长平的额头,倒也没说旁的,等接过清如奉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温水,才又看向长平,见她眉眼微锁,便问,“想说什么?”

长平吃惊的睁大眼眸。

王太后便笑道:“你打小就是这样,脸上藏不住事……”她说着,把茶盏搁到一旁,“想说什么就说吧。”

长平看了一眼清如,等她退下后才同人说道:“我今天去看表姐了,表姐同我说了许多话。”

“关于你和逾白的?”

王太后问她。

“……嗯。”

长平点点头,也没瞒她,“表姐说做夫妻不该这样,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应该因为自己受过伤,就拒绝旁人的好……她还说不要冷了别人的心,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王太后笑道:“蛮蛮成了婚,心智倒是越发成熟了。”

说完又看向长平,“你表姐说得没错,不能因为受过伤就拒绝别人的好,也不要冷了别人的心,免得有朝一日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那您跟父皇……”长平看着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情意,母后喜欢梨花,父皇就在自己的宫里种满了梨花,就连死前,他也一直念叨着母后的名字,念叨着他们初见的情形……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母后的时候,是个梨花盛开的日子,她从蜿蜒小道一路朝我走来,我还记得那日她穿着一身白,头上簪着一朵梨花样式的绢纱花。”

至于母后,更不必说。

王太后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拐了几个弯,倒是把话拐到她这了,轻微的错愕之后,她又恢复如常。

“我和你父皇,不一样。”

她说着,把目光转向覆着鲛绡纱的窗子,这扇窗子的外面便是梨园,天气好的时候,她最喜欢坐在这看着外头的梨花……她打小就喜欢梨花,母亲同她说,梨花梨花,注定是分离的花,意头不好。

她却不以为意。

和萧定渊的第一次见面,就是梨花盛开的日子。

那日,她跟从前一样,吃完午膳就去院子里消食,却没想到居然会在那边看到萧定渊。

那个时候的萧定渊还只是一个王爷,他穿着一身绣着祥云金边的黑色长袍,站在簇簇梨花之下,长身玉立,听到声响便转过头……弯腰的梨花遮掩住他一半的面容,却挡不住他身上清贵的气势。

他就那样负着手站在那,不言不语,却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脏。

后来……宫里下了旨意,把她许配给萧定渊。

她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那日也还是失了眠,再后来,她揣着满怀的爱意和希冀,从琅琊一路嫁到京城,幻想着她们日后的生活……萧定渊性子清冷,她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其实这样的性子并不搭。

但为了萧定渊,她那阵子也学着做好一个妻子。

替他操持内务,帮她笼络旁人,为他布置饭菜,她哪一样没做过?

萧定渊每回都会对她说“辛苦”,除此之外却也没有旁的话了,那会,她是真的以为萧定渊就是这样的脾性,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萧定渊不是性子清冷,是只对她清冷。

他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他的表妹。

坠入爱河的女人都是昏聩的,无论旁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可当你不爱那个人的时候,身上便自动多了一件刀枪不入的盔甲……她一直不喜欢自己的性子,太过清明也太过透彻。

这样性子的人,注定活得累。

可那时,她是真庆幸她是这样的人,让她即便还爱着那个男人,却也不会为他昏了头脑,她肆意哭了一场,然后便收起了自己的软肋,竖起盔甲。

把她所有的爱意都藏了起来。

王家女一向骄傲,既然别人不爱,那就自己爱自己,这世上从来都不是只有爱情这回事,没必要为了别人变得不像自己。

这些年,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她看着萧定渊娶了她的表妹,看着他封她为宸妃,看着宸妃去世,看着后宫又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她始终不曾说过什么,她就像是庙宇里的一尊菩萨,无悲无喜,做好她该做的一切。

那日,萧定渊和长平说起他们的初见,她就站在外头,她听到他话语中的后悔和悲伤,若说没有触动是假的,可她跟萧定渊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做不到和他从头开始,也无法枉顾年少时的受伤。

她只能做好他的皇后,做好大周的国母,却不愿做好他的妻子……即使,她还喜欢着他。

王太后脸上的神情还是那样的平静,面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可她却好似看到那一簇簇灿烂夺目的梨花……她跟萧定渊的相遇就注定了分离,可她却不希望她的女儿也跟她一样。

她转过头,看着长平,柔软的双手抚着她的长发,嗓音温软,“逾白是个不错的孩子,趁着你们还年轻,把事情说清楚,别冷了对方的心。”

除此之外,她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长平自知不可能从母后口中问出什么话,抿了抿唇,也只能轻轻应了一声,“我会的。”

她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京逾白待她的好,她没有办法视若无睹,她也不希望有一天冷了他的心,把他送给别人。

……辞别母后,她便出了宫。

路上的时候,她就同青黛说,“过会,你找人去大理寺说一声,就说我准备了饭菜,让驸马散值后过来。”

她第一次,这样迫切的想见到京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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