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坐在贺云槿对面,两人时不时聊些闲话,虞姝腿上躺着白莱,她摸了摸白莱,“殿下,我们给白莱换个名字吧,这趟确实没有白莱。”
“那就叫雪漳。”
“我不要,殿下再想一个。”之前都被否决了的名字,怎么能再用。
“你是为难孤。”贺云槿食指蹭了蹭额头,不过是只野兔子,也值得她这样上心。
“就为难殿下了,殿下快些。”虞姝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娇嗔,这是从前很少在贺云槿面前出现的语气。
从前她在贺云槿面前也极其温柔,可是却不会有这般亲昵的娇嗔,所以贺云槿还真是无法拒绝,她对他愈来愈亲近了。
“那就叫雪绒吧,毛茸茸的一只,蜷缩在你腿上,像是一捧雪绒花。”贺云槿真怕以后太子府变成了百兽台,都是她收养的各种小动物。
“雪绒意味着雪融,是个好名字,春暖花开,积雪消融,万物复苏,就叫雪融吧,殿下取名字真好听。”虞姝低头揉揉雪绒。
“孤还有更好听的名字没有拿出来。”贺云槿垂眸望着她放在雪绒后背的手,小手比雪绒还要白皙,真不知镇南王是如何养出这样娇嫩的花朵。
“殿下怎的还把好名字藏着呀,好小气。”虞姝算是明白了,殿下啊,是真的小气!
“孤为未来孩儿准备的名字,岂可给它用,姝儿若想听,不如早些为孤诞育一个孩儿?”贺云槿的眼里有戏谑。
虞姝:“……”
这天聊不下去了。
虞姝往里坐了些,侧对着贺云槿,一脸羞恼,一点都不想理他的模样。
贺云槿唇角微弯,闹脾气了。
之后两人都没话说,下车的时候贺云槿试图修复两人的关系,伸出手要扶她,结果虞姝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还得意的瞪了贺云槿一眼,抢先往客栈去了。
贺云槿站在原地,那只扶空了的手背到身后,慢悠悠的往客栈去,唇角的笑无奈的很。
在后面看见这一切的余钧嘴角抽搐,主子又怎么惹着郡主了,竟让郡主生气了。
真是搞不懂主子,没定亲之前百般哄着,定亲之后倒是常常惹郡主生气,莫不是主子也如那种寻常男子一般,得到了便不加珍惜?
余钧摇了摇头,应当不至于吧,主子不是这样的人。
那两人到底又在闹什么呢?余钧不懂。
等余钧进去就更不懂了,郡主靠在殿下身边,小声的说着悄悄话,也不知在说什么,方才不是还生气吗?怎的现在就和好了?
女子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啊。
“殿下,我觉着这家店有古怪。”虞姝皱了皱鼻尖,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哪古怪了?”贺云槿抬手倒了杯茶,先抿了一口,未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给她倒了一杯。
“殿下没有闻到吗?血腥味!有杀气,不会是豫王在这等着我们吧?”虞姝的手摸上了腰间的骨纹鞭,开始警惕起来了。
“确实有血腥味,却不是人的。”
“殿下如何得知?”
“你听。”
“掌柜的,听老张说你杀了头猪,猪头还在不?”
“在的,你要是吗?随我到后院去看看。”
“好嘞。”
虞姝:“……好吧。”
原来是猪的血腥味。
“可是殿下怎么晓得的?”刚才掌柜的可什么都没有提呢。
“猜的。”
贺云槿从九岁起就在人血里打滚,怎么会闻不出来这并非人血,可这样的话若是说出来告知她,怕是要吓到她吧。
一行人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赶路,第一天是风平浪静的,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都快靠近燕京的郊镇了,马车行驶的好好的,突然停住了,前方传来刀剑的声音。
虞姝有些许紧张的望着贺云槿,这一片荒郊野岭的,也不知豫王派了多少杀手,若是抵挡不住怎么办。
“莫怕。”贺云槿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手包住了小手,炽热的温度传递。
虞姝没有挣扎,甚至觉得心间熨帖,所有焦躁都被殿下抚平了。
虞姝安静的看着殿下,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话,死伤是难免的,不管是他们的人,还是豫王的人,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一次,不是杀猪了。
同是亲兄弟,原来豫王从前那样对殿下都是轻的,逼急了,竟也会想下杀手,甚至想把她一同杀了。
她怕是和天家有仇吧,宁王豫王都想杀她。
在他们看来,是不是不能收为己用的人都该死呢?
这样的人登上帝位,大燕百官岂不是空置,哪还有御史敢谏言,哪里还有官员敢反驳。
历史上的明君,从来都不是把朝堂变成一言堂,而是广开言路,求同存异。
很快,刀剑的声音弱了,到逐渐停止,再无异样。
“主子,妥了,留下活口两个。”余钧的声音响起。
“你带几个人处理一番,继续赶路,莫要耽误行程。”
“是。”余钧领命而去。
马车继续行驶,虞姝抿了抿唇,终于是把心间的一个问题问出了口,“殿下,日后你会对豫王和宁王下杀手吗?”
他们欺辱了殿下许久,殿下已经足以制抻他们,殿下会吗?
“若他们触到了孤的底线,会。”贺云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姝儿,帝王之路就是这样,一帝功成万骨枯,龙椅之下,不知有多少白骨,就算是父皇当年和皇叔等的夺嫡之争,也死了不少人。”
虞姝心头有些沉默,是她想的太轻了,还是被爹爹宠的太好,不知这世间险恶。
也是,殿下受了多少磨难才存活到今日,豫王宁王对殿下从不手软,她又怎能要求殿下对豫王宁王手软呢?
这个世道本就是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她该追上殿下的脚步,对于有些人,不能心软。
“你害怕?”贺云槿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是不是不该说这样沉重的话题,可又实在做不到撒谎,豫王宁王等人,不算不死,贺云槿也会让他们脱一层皮,这是他们该得的,贺云槿不想骗她。
“没有。”虞姝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我觉得殿下说的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豫王宁王怎么对殿下,殿下就怎么对他们吧,我不怕,殿下去做吧。”
虞姝想起梦中那个狠戾的新帝,手段毒辣到不像是个才弱冠的少年,犹如地狱恶鬼出山。
她又不是活佛,为何要教殿下和善呢,殿下从前受过的那些苦,应该问豫王等人讨要回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别让这世道的善受委屈。
贺云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孤尽量不当着你的面做那些事。”
他的手可以脏,可是她的眼不能脏。
贺云槿想给她留下这世间最后一片净土。
“嗯,若是日后殿下不小心让我瞧见了,你就抱抱我,哄哄我,我就不怕了。”虞姝弯唇笑了,唇角的梨涡都在诉说着包容。
说到底,虞姝终究只是一个被镇南王护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枕边人亲手杀人,若是被她瞧见,心中难免会有些胆怯吧。
“好,孤现在也可以抱抱你,哄哄你。”贺云槿笑着张开臂膀,笑容和煦和春风。
虞姝放下娇羞,扑到了贺云槿的怀里,小脸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是让人安心的气息。
贺云槿轻柔的拍着她的脑袋,满眼柔情都要溢出。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劝他向善,会劝他放下仇恨,可她都没有。
她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这样好的小姑娘,他又怎忍心让她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有加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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