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感觉有点委屈你,可父皇对我,又确实是好。”
乾德帝对她的好是不掺杂任何利益心思的,宫里妃嫔众多,妃嫔的侄女外甥女也众多,可只有她备受乾德帝宠爱。
先是只有她能喊乾德帝姑父,再成为大燕唯独有封地的郡主,再到两人大婚的时候,乾德帝竟赏下和离圣旨,让她主宰自己的婚姻。
她嫁的可是太子啊,甚至没有和离这一说,嫁进了皇宫,生是皇宫的人,死是皇宫的鬼,可是乾德帝却不顾非议,这般宠爱她。
虞家固然对乾德帝很重要,可是他对自己的心意,虞姝能感觉到。
“没关系,对你好就足够了,就当是父皇把对我的好都补偿在了你的身上,你也别有愧疚,你想想,我那时为了活命藏拙,确实平庸无能,也不怪父皇不重视我。”
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怪过乾德帝呢,甚至有的时候觉得还不如不生他,可见到乾德帝对姝儿好,又觉得这样也好,起码,他对姝儿很好。
两人有一个共同想要守护的人。
“你别这样说,你很好,是父皇当初处理的不当。”虞姝缩到贺云槿的怀里去抱住他,“我没指望你不恨父皇了,只是,你别伤害他,就让他以后好好补偿你吧。”
虞姝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果说乾德帝对她也不好,对虞家是算计,那她不会拦着贺云槿报仇,可事实却是相反的,这让她如何狠心干看着?
“傻丫头,我何时说了要伤害父皇,不好就不好吧,他与我也没大仇,他没伤害母后,也没有伤害皇祖母,我一人之痛,算不得什么。”
贺云槿抚着她的后背,如果有那些仇恨,他或许要再考虑一下,可没有,为了姝儿,他愿意不再计较过往。
虽说乾德帝对他确实有失偏颇,也因为他的偏心,多次陷入险境,可若是没有他的偏心,贺云槿不知道今日还能不能有此成就。
安稳麻痹人的意志,苦难铸就精魂,没有这些苦难,或许难成今日的他。
“那我来补偿你吧,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把从前父皇亏待你的那一份补回来。”
既然难两全,那她就暂且委屈一下阿槿,因为阿槿是她的人,她可以对阿槿很好很好,但是对于乾德帝,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对我不好,我可是要生气的。”能用无聊的仇恨换来姝儿的好处,那可是用真金白银也不换的。
“好,我肯定对你特别好。”虞姝傻笑起来。
“我等着你的表现。”贺云槿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次日,贺云槿去了正阳宫,还带了一个老嬷嬷。
“这是谁?似乎有些眼熟。”乾德帝今日的脸色好了许多,休养了一日,又用了补药,只是昨晚竟然还有些想吃寒食散,好在皇贵妃在劝住了他。
那东西,万万不能再沾上了。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有关皇祖母仙逝真正的原因要告知您。”
“你这是什么意思?”乾德帝这原本尚且红润的脸色,听到这话登时又难看起来。
“你皇祖母不是因为重病离世的吗?”
“并非,那时皇祖母虽偶感风寒,但并无大碍,全是因为吴惠妃在皇祖母的药中动了手脚,皇祖母才会一病不起,逐渐失去元气,撒手人寰。”
“这话如何说?”乾德帝站了起来,先前有一个柳氏谋害皇后也就罢了,如今又来一个吴惠妃谋害太后,他的后宫到底养了些什么样子的女人?
“这是吴惠妃的奶嬷嬷严氏,当初害皇祖母一事就是吴惠妃吩咐她去做的,在那之后,吴惠妃把她送出宫,美其名曰是养老,其实是想杀人灭口,永绝后患,但严氏跌落山崖捡回一条命,儿臣多番寻找,才找到她。”
其实严氏是舅舅找到的,而且找到已经有几年了,这些年一直控制在他们的手上,但是贺云槿不能这样说,他不想把舅舅牵扯进来,自古帝王多疑心,说的越多越是错。
严氏跪了下来,“求圣上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是被逼的,奴婢乃是吴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的命都被惠妃娘娘捏在手里啊。”
乾德帝身子晃了晃,坐了下去,一掌拍在案上,“哼,好啊,好的很,吴惠妃和宁王,果真是亲生的,连拿捏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他依稀还记得,那时太后还挺喜欢吴惠妃,这是多毒的妇人,才能对一个喜爱自己的老者动手。
“父皇,皇祖母对儿臣有大恩,儿臣那时年幼,也当真以为皇祖母是病故,后边仔细想来,皇祖母身子一直康健,怎会一次风寒便去了,这才发觉了其中秘事。”
贺云槿特意提到风寒,便是也要乾德帝明白,这次他也是因为一次风寒,然后才一点点的身子没落,若不是太子发觉异样,乾德帝的性命也堪忧啊。
“李竟,宣内廷司,”一次两次,弄得乾德帝都不想去后宫了,“严氏留下,太子先退下,这事朕自会查问清楚。”
“是,儿臣告退。”
等贺云槿离开,内廷司的人也很快到了,乾德帝带着严氏去了如意殿。
这个时候吴惠妃还在想该如何为宁王开脱,听闻乾德帝到来,还以为事情是有转机,连忙笑脸相迎。
乾德帝不露声色坐了下来,吴惠妃端来的茶盏却未接,他是不敢吃经手吴惠妃的东西了。
吴惠妃面色有些尴尬,还是勉强笑意把茶盏放下,“圣上,望儿他真的是被冤枉的,您知晓,望儿对您有多爱重,哪里敢对您不利。”
“是吗?那你对朕呢?”乾德帝轻抬眸瞧着她,面色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这后宫,似乎每个人都有一层皮,除了皇贵妃,他仿佛谁也不能信。
“妾身对圣上自然是生死追随,哪敢对圣上不利,圣上,太子如今势大,圣上也得为大燕考虑,储君权势过大于国本不利啊。”吴惠妃这是明目张胆的说太子这是为了对付宁王才诬陷他们。
“有什么不利?日后大燕都是太子的,朕打算早些退位休养生息,让太子登基,你觉得可好?”乾德帝看着吴惠妃,似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这、妾身自然是支持圣上所想。”吴惠妃愣了下,险些没有跟上乾德帝的思路。
自古帝王,哪个不是想在这个位置坐上千百年,乾德帝竟会有提前退位的想法,若是太子登基,那他们还争什么呢?
可面对乾德帝,她又不能说这样的话。
“你倒是乖巧。”乾德帝哼笑了声,“朕记得,从前你和母后的关系不错。”
“圣上说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妾身很好,妾身铭感五内。”吴惠妃心中紧缩,圣上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太后了。
太后一直都是吴惠妃内心藏着的秘密,不能轻易触动。
“真的吗?你还记得母后?”乾德帝从吴惠妃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这得是多会伪装。
他甚至开始感谢,从前与她睡在同一张榻上的时候,没有被吴惠妃给夺了命去。
“那是自然,太后娘娘可是难得的宽厚仁德。”
“哼,可惜这般宽厚仁德的人,却还是被人害死了。”乾德帝阴阳怪气。
吴惠妃屏住呼吸,“圣上这是何意?太后娘娘不是病故的吗?”
“还不进来。”乾德帝对着门外。
登时,吴惠妃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往外瞧,当看见严氏那张熟悉的面容的时候,吴惠妃的腿开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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