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又是明年。
连明天都是未知的,谁又敢去妄图明年呢。
藤椅上了年岁,有的地方藤条断裂。周语下巴搁在膝盖上,模棱两可的嗯一声,长发垂下,扫在她皎白的脚背上。指甲在扎手的地方无意识的抠,抠出一个小洞。
沉默数分钟。
烟灰落在脚背上,烫了一下,周语回过神。顾来已在她旁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
周语转头问:“你们这儿还有什么能吃的?”
顾来想了想,说:“有豆子……你吃不吃豆花?”
“豆花?”豆花味道在脑中过了过,周语直起腰撩头发,叹出一口气,“啊,还行吧。”
“过几天我点豆花吃。”
撩发的手一顿,“点豆花?你?”
“嗯。”
周语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问他:“你真会,还是现学现卖?”
“……”顾来睨她一眼。
“哟,那你还真是全能啊。”她随口奉承。
他一本正经的点头。
周语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大声,笑得顾来莫名其妙,转头看她。
长发嫌热,周语用橡皮筋随意扎个马尾。
顾来不让,伸手捏住皮筋往下带,皮筋在他手里,她乌黑的长发自然往两边分开,散了一肩。
周语撩开脖子上的头发:“披着热。”
他只当没听到。
夏夜清静,周语觉得舒坦,吁一口气,双腿伸直重叠,拖鞋半挂,一点一点打在地上,哒哒的响。
她刚洗过头,天生发质好,没用护发素依然柔顺黑亮。几缕头发老掉下来,顾来伸手替她别到耳后。
别好了头发,手并没收回去,手肘杵在墙上,指尖轻轻的拨弄她的耳垂。就像那天晚上,他捏她的脚那样,一下一下,嘴里说着别的,手上做着无意识的举动,表情虔诚,不带□□。
顾来做着发财梦:“治好我哥,我就开始攒自己的钱。”
周语配合他做梦:“有钱了想干什么?”
他心不大,二十出头的男人,难得人生规划这么接地气。“修新房子。”他说,手在她耳边轻轻的捻。
周语耳朵敏感,不习惯别人触碰,头往旁边偏,嘴上说:“好主意。”
没躲开,那手又追过来,力气重了些,在她耳垂上搓一下。
她穿过耳洞,由于常年不戴耳针,耳洞已封,只在耳垂肉窝里,留下一个小小的核。
他拇指在那个小核上时轻时重的撵压。
他手上不停,嘴里闲话家常:“你说盖两层还是三层?”
“两层够了……”周语躲不开,心里不爽了,皱着眉“喂”一声以示警告。
他像个局外人充耳不闻,一本正经的点头表示赞同,过会儿看着她:“你是不是喜欢阳台再大点?”
周语的耳垂被他捏得发烫,她不舒服,偏头在肩上夹一下。那只入侵的手也被她夹住,手指灼热带茧,搁在颈项痒得不行,她叫一声,转头瞪他:“顾来!”
顾来说:“我小时候经常去后山看书,那儿有野核桃林。”
“手拿开!”
他手拿开一秒,复又贴上去:“冬天下雪了,漫山都是白的。”
“我艹!”周语侧身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对方不痛不痒;周语用指甲挠,顾来用一只手毫不费劲的捉住她,空余的手在她后颈项,没轻没重的抚:“李子能吃了,明天摘给你吃。”
周语怕痒,对方又久说不听,这便有些火了。转头对着他的手臂就要下口,被他轻易避开。
她脚趾着地,挡开他:“等一下,我穿上鞋。”
顾来果然放开她。
周语抄起拖鞋飞快朝顾来打去,下一刻双手再次被擒。顾来夺过拖鞋往院子一抛,周语光着脚喊:“操!”
她抬腿就往顾来要害踢,对方伸臂挡住,像提到铁板。
无论体力,灵活度,还是格斗技巧,敌我悬殊都是显而易见的。他神态自若,自说自话;她全力抵御,手脚并用。
最后周语脾气上来了,骂道:“顾来你有种没种,要上就上,摸什么摸!你他妈以后就是骚死的!”
拳头打到棉花里,顾来面无表情,对她的怒气置若罔闻。
几分钟后,周语有些喘,扭一下脖子,找回刚才的话题:“你家种的李子?不卖了?”
“先让你吃。”他说,手还钳制着她。
周语气笑了,睨他一眼:“谢了啊。”
顾来突然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你喜不喜欢这里?”
“这问题我回答过吧?”
“你再说一次。”
“……”她看他一眼,还是说了,“喜欢。”
“周语。”他喊她,声音很低很低,低到仿佛是耳语。
“嗯?”
他托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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