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巫俊烧好了开水,正准备往茶杯里冲水的时候,十好几个保镖已经在魏勋的带领下,抢先走了进来,分了两个人在院子里观望,剩下的把草庐围了起来。
一看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行动迅捷,目光如炬,身上的各种装备精良,巫俊不由心里赞到,这有钱人出门果然与众不同,光是这排场,就足以震慑一方啊。
要不是他知道这些是什么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事,要被包围活捉了。
作为米崇俢的保镖领队,魏勋前几天在这里算是吃了个闷亏,派了两个人想进大门,结果都被电趴在地上。
所以今天他特别小心,毕竟这是米崇俢亲临,稍微有点闪失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这一次,他们带着很多真家伙,所以他心里很有底气,对那两条大狗更是一点也不担心。
别说两条大狗,就算是两头雄狮,他也有信心在它们对米崇俢发起攻击之前,让它们倒在血泊之中。
几个保镖到位之后,魏勋接过一个仪器。
这种仪器巫俊认识,坐地铁、火车和飞机安检的时候,就有个漂亮妹子拿着这种仪器,给你全身来几下,再一个深情的拥抱。
魏勋来到巫俊面前,非常客气和礼貌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巫先生,为了米老先生的安全,请您配合一下。”
巫俊差点把手里的开水倒在桌子上。
他以为魏勋拿着个仪器是要在草庐门口站岗,等下有人来的时候检查一下,还想夸奖一下他考虑周全呢。
结果你是要那这东西扫我?
这到底是谁家、谁来见谁啊?
这时米崇俢颤颤巍巍地坐上一辆精致的轮椅,在护理人员的推行下,慢慢进了大门,可能是为了等这边的检查结果,所以护理人员的脚步放得很慢。
见他没有反应,魏勋再次客气地说道:“巫先生,麻烦您配合一下。”
巫俊微笑着回道:“不配合。”
魏勋:……
其实他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或者说,他也从来没有拿着金属探测器,到别人家里扫过。因为米崇俢从来不去别人家里,都是别人巴巴地求着见他。
“巫先生,我知道我们这样很不礼貌,”于是魏勋非常中肯地说道,“但我们这些当保镖的也难做啊……”
“难做就别做了,难道有人逼着你做?”
魏勋:“这……”
魏勋也是有点着急,眼看米崇俢越来越近了,要是在他到来之前,安全工作还没有落实好,那就有点尴尬了。
总不可能让米崇俢站在外面等着吧?
但巫俊摆明了不配合,他也不能把他打一顿啊。
这时米崇俢已经来到草庐外二十多米的地方,用拐杖指了指,示意护理人员停下在一棵很奇怪的树前。
在魏勋没有检查好安全之前,他肯定是不会过去的。
世道苍凉,人心险恶,他不得不防着点啊。
就先假装看看风景吧。
跟在他身边的粟明月,已经走出好几步了,看到米崇俢停下,微微皱眉之后,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从刚才走进这个院子开始,他就感到一股玄奥的气息散布在空气中,这种感觉,就像步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现在看着这棵树,更是让他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感,仿佛这棵小小的树木,比九天云霄还要高大。
要说这天底下的神奇之地,他也去过不少,像这样能够让他从内心感到震动的,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敢断定,这里的主人必然是惊才绝艳之辈。
但米崇俢老糊涂,已经摸到了机缘的边了啊,却因为要什么安全检查,故意站在这里拿架子。
你到别人家来求教人,还要去搜别人的身?
就算换了是他恐怕也不会高兴吧。
真是老而糊涂,愚昧之极。
命都不多了,害怕别人暗算?
他要是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矜持”。
人的一生有机缘无数,能够把握一二者,就能成就一番事业,能够把握四五者,当是一方富贾、人中豪杰。
但机缘这东西飘渺不定,难以捉摸,往往会因为人们的眼光、见识、脾性等错过。
米崇俢现在,就是最好的例证。
不过粟明月没有多说,因为今天他只是个陪客。
而且从干涉别人的命理,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为米崇俢卜卦,指点他到这里来,已经算是泄露玄机,仁至义尽了,具体的还要他自己去把握。
现在人已经到了,他要是再出言指点,怕是要灾劫临头。
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去做,只能轻轻摇头,轻叹一声可惜。
巫俊见到米崇俢这样子,不由眉头微皱,他这算是默认必须要给他检查一下,他才会过来了吧?
真是把自己当总统了。
既然这样,那他就在那儿看风景吧,最好是他一生气回头就走,那他才省事了。
曹铭一看这边僵着了,立即三步并做一步,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么久还没弄好,米老先生都在那儿等着了!”
魏勋无奈地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曹铭的眉头就皱成了王字,他两步来到巫俊面前,面色不悦地说道:“我说你这个小先生,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呢?你要米老先生亲自来,现在他纡尊降贵来了,结果你又不配合安全检查,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巫俊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嘴巴倒是挺溜的,瞬间就把帽子扣到他头上来了。
“你赶快让他扫一下,做个样子嘛,”曹铭见他还是不动,真的有点急了,“算我求你好不好?我们不能让米老先生多等啊!”
巫俊正想赶人,一辆崭新的电瓶车就骑进大门。
是邹海来了,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买了个电瓶车?
不过还没接近米崇俢三十米,他就被人拦了下来,例行检查。
“米伯父,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米崇俢眯着眼睛,看了邹海好几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邹海世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大师家里喝茶的。”
“你也认识这个大师?”
“认识,”邹海笑着回到,“我是这里的常客了。”
“正好,你可以帮我引见一下。”
米崇俢总算找到个台阶,示意护理人员,将他和邹海一起推到草庐前。
其他人见状,自然不会再要去检查一下巫俊,立即退了出去。
在邹海的介绍下,米崇俢露出一副久仰大名的模样:“巫先生青年才俊,果真是人中之龙啊!”
这表情,啧啧!
要不是刚才他故意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风景,巫俊都差点以为他是真心的。
既然两边都是熟人,邹海便问道:“米伯父,不知道您老人家来找大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米崇俢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听说巫大师精通歧黄之术,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不怎么好了,所以特意来请大师把把关,看看我还能活几天。”
邹海看了巫俊一眼,见他面带微笑,心里就会意了。
大师这是不高兴啊!
于是他笑着说道:“伯父说笑了,您身体这么健朗,定然是长命百岁,不过……这次您怕是听人误传了。”
米崇俢微微一愣,看了看邹海,又看了看巫俊,问:“这话怎讲?”
“我们大师是算命先生,对歧黄之术不是太了解。”
米崇俢有点愣了,难道是情报有误?
不太可能啊,这可是李志打听来的,他的话向来不会有错。
难道是刚才几个保镖要对他做安全检查,惹他不高兴了?
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就算是他邀请粟明月到他家里,也是要接受一下检查的。
刚才要不是邹海来了,他肯定不会踏进这个草庐。
这是原则问题。
于是他看向了粟明月,希望他能给点提示。
但粟明月此时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像木头人一样,这是打算当一个彻底的旁观者了。
米崇俢终究是老江湖,心里不悦,丝毫都没有流露出来,而是堆起一脸皱纹:“小先生,刚才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保镖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巫俊笑道:“没事,他们没冒犯上。”
米崇俢:“……呵呵,小先生幽默了,我这次来,是真心诚意想请先生帮我看看。”
说着他对曹铭使了个眼色,曹铭会意,立即拿了一叠支票过来放在桌上。
巫俊随意看了一眼,怕是有五六百万,心道这老家伙出手倒是挺阔绰,可惜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不是有缘人,那这些钱也不是有缘的钱了。
但他估计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这老头怕是要赖着不走了。
于是他说道:“无功不受禄,你把这些钱收回去,我就给你看看。”
米崇俢又愣了一下,心道这人还真是古里古怪的,把钱收回去才看,什么意思?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要先露点本事,然后好要高价吧?
没想年纪轻轻的,心思还不少。
不过罢了,他这人就是钱多,要是他能看好他的身体,多给几百万又何妨?
于是他又让曹铭先把支票收好,等走的时候再给也是一样的。
巫俊喝了一口茶,问:“你是要我帮你看看命,还是要看看病?”
米崇俢想了想,问:“能不能一起看看?”
巫俊摇头:“不能,只能选一样。”
米崇俢觉得吧,自己这命已经算是很好了,家大业大,很难再有变数,没什么好看的。
反而是身体的事情比较紧迫,最近他感觉糟透了,于是说道:“那我看看病吧。”
“你确定?”
“确定!”
“你最近是不是时常咳血,”巫俊直截了当地说道,“烤着火炉都觉得浑身发冷?”
“对!”
“吃饭没有胃口,四肢无力,但清晨的两个小时,却又感觉精力充沛、身体舒畅?”
“是的!”
“白天非常疲惫,坐下就想睡觉,但晚上睡眠又不好,最多半个小时就要醒一次,而且半夜的时候,会有几次心绞痛,却又查不出原因?”
“对,正是这样啊!”
米崇俢已经有点激动了。
刚才他还觉得,这人年纪轻轻,怕是没有什么本事。
可现在连脉都没诊,就把他的症状说得清清楚楚。
这得什么样的医学造诣,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啊!
他第一次感觉这个地方来对了,绝对来对了!
好在刚才他没有转头就走,好在虽然心里不舒服,却极好地隐藏起来。
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又去哪里找这么厉害的人!
于是他迫切地问道:“小先生,我这病状,您能不能略施妙手?”
巫俊摊了摊手,道:“刚才我说了,我会看病。”
米崇俢听了一怔:“对啊,然后呢?”
巫俊接着说道:“但我不会治病。”
米崇俢差点一口残血喷了出来。
说了半天,你是在逗我玩?
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他给护理人员一个眼神,护理哼了一声,马上就推着轮椅出去了,其他人也跟着快速地撤得干干净净。
看着他愤然而起的身影,当了半天木头人的粟明月长叹一声:“小先生,您这又是何必呢?”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巫俊笑道,“粟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粟明月微微一愣,我刚才自报家门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