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寒在山路旁等了快一个小时,期间一辆车都没有经过。
可见这处地方是真的偏僻荒芜人烟。
直快到晌午,白莫寒才远远看到山脚下一辆车开上来。
山路是一环一环迂回往上的,从上路扶着栏杆向下张望,能够看到下面每一层环形公路。
白莫寒站在目视效果比较好的位置,看底下车开的不缓不慢。
以这个速度,周围又没有其余车辆,就算撞了车,也不该会两死一伤才对。
如此想着,等车开到下面一环路,眼看着就要开上来时,白莫寒回到自己停靠在路边的车内。
白色轿车缓缓驶来,在中途突然毫无预兆的加快了速度,白莫寒眼睁睁看着车子离弦之箭一般冲撞上护栏,大半个车头和车的侧面霎时凹陷进去。
建在山路旁的护栏本就是防撞的,十分结实,刚刚那一撞又刚好撞在粗大的护柱上,护柱被撞裂,连接的白钢护栏被撞断数根,可见刚才的车速所产生的贯冲力有多大。
白莫寒开门下车,过去一探究竟。
走近才发现情况远比想像中惨烈,
开车的人是个相貌和白瑞山有些相似的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该就是白清岩。
他因为坐在驾驶位置,所受冲击最大,被凹陷的车身锋利钢铁拦腰截成了两半,场面颇为血腥。
肯定是没救了的。
白莫寒转头看向后座,一个衣着贵气的女人坐在左侧,一根断裂的栏杆横进车窗,斜刺入她肩骨,将她整个人插在后座上动弹不得。
女人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气息微弱,看上去挺不了多久。
在他旁边的白瑞山同样陷入昏迷,但看上去没受什么重伤,只被凸出的车身伤到下身,腰部一下黑色休闲裤上渗出些血迹。
估计是因为剧烈撞击才昏迷。
因为车子撞上来的时候被甩了个急弯,白夫人和白清岩所在的左侧冲击大,白瑞山所在右侧冲击相对较轻,没有生命危险。
白莫寒回到车里,将事先准备好的汽油拿出来,延路洒下。
安全起见,他将汽油用尽了,弄成很长的火信,然后才回到白瑞山车前。
车油箱在之前的撞击中,撞出了几处凹陷的破口,其中一处渗了油,但不严重,一滴滴往下滴在石柏油路上。
白莫寒拿起一根被撞断的精钢栏杆,在破口上狠狠戳了几下,弄出比原来更大的一个小洞。
汽油慢慢向下流淌。
白莫寒直起身子,正打算转身离开,余光瞟见白清岩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很黑的一个小东西,像纹身的样子。
他出于好奇,从车窗探身进去,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那东西从白清岩脖子上掉下来,白莫寒这才看清,竟是一只黑色的蜈蚣。
而且是已经死掉的。
白清岩身上怎么会有这种虫子
这段虽然是山路,山上有蜈蚣或许正常,但又怎么会爬下山来
他依晰记得这种虫子的习性是喜爱潮湿阴暗之地,在这种大热天里,爬下山来到路上,又爬到白清岩的车里,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可能。
白莫寒陷入沉思中,白瑞山却在这里有转醒的迹象,身体无意识的动了动。
白莫寒不再耽搁,转身离开,跑到火信尽头,拿出火机点燃用汽油做的引信。
火焰推着向前,很快燃到了白瑞山所在车下。
白瑞山这时也终于醒过来。
闻到弥漫的汽油味儿,又看到车下火光漫天,他难得慌乱,拼命拉动车门想要下车。
奈何已经变形的车门难以打开,他下肢卡在车内也无法拔出来。
爆炸只是瞬间的事,砰的一声,声音震天,无数火星冲上天空又纷飞落下,如白昼中一只只闪亮的莹火虫。
白莫寒在远处看着,浓墨般的黑烟冲破天际,在湛蓝无云的天空中形成一道独特的光景。
火势从狂到弱,由涨入熄,慢慢也烧得不那么厉害,原本豪华的白色矫车,在这须臾之间只剩下一堆框架。
白莫寒转过身,拉开车门上车,正要发动车子时,放在车座上的电话却响了。
他随手接起,一边将车子缓缓开动。
“小语的羊水破了,医生说是要生了,小寒你在哪里能回来么”王慧急切的声音。
“这等什么时候”旁边还有涂地和涂晓枫慌乱的插言。
白莫寒心下一沉,“我马上到。”
白莫寒开车从没这么急过,路上连闯了三个红灯才到医院。
估计爸妈看到罚单时会很惊讶。
他来到手术室门外,涂地和涂晓枫都在门口,坐不住板凳正在来回踱步,父子二人皱着眉念叨着祈祷。
隔着门,白莫寒都听到里面涂轻语叫声,中气十足的喊叫让他松了半口气,一路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白莫寒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产房里,有助产师和两个护士,还有与林婉白交好的一位剖腹产医生,四个都是已过中年权威的妇产科医生护士,这这方面经验颇丰。
“不是说了男同志不准进来,出去出去!”助产师一见白莫寒进门就冷脸赶人,一手按在涂轻语胸前,“吸气呼气要有节奏,放松”
“这是轻语的老公。”林婉白只得如此介绍,虽然白莫寒这个年纪当老公,有点说不过去。
助产师和剖腹医生都是林婉白所熟识的,听她如此说,脸色这才缓和,“那就去换了无菌服消毒后再过来。”
白莫寒在护士的指引下,到隔壁清洁区换了衣服,做了消毒。
回到产房,助产师看着三位家属将本就不大的地方占去不少,说了一句,“家属留下一个就可以,其余出去!”
林婉白和王慧对视一眼,默默走了出去。
“坐在那多陪产妇说话让她放松下来。”助产师扫了白莫寒一眼道。
白莫寒应了一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涂轻语的手。
涂轻语疼得灵魂都要出窍,刚才白莫寒进来她都没注意到是谁,疼到极点的时候觉得是谁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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