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婚礼,众人都是早早起床。
许初河昨晚睡得最早,睡觉也一向又沉又熟,一早起床精气神就十分好,还拉着朵朵逗了半天。
涂苜则因为干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快半夜了才睡过去,精神差些。
大家起床后便开始为婚礼忙碌,涂苜也被迫换上小西装,梳了个在他看起来很傻的发型,为自家爸妈做花童。
涂轻语为了不让朵朵觉得自己被孤立,也为朵朵准备了小花裙,和涂苜一起做花童。
连带着涂忧一起,三个小孩子被带到海边的鲜花路尽头等着。
涂忧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扯着裙子上的花朵玩,眼睛亮晶晶,不一会儿许是困了,头歪着眼睛半闭不闭的,嘴角留下滩口水。
涂苜看着自家妹妹的傻样,再转头看着朵朵兴奋的傻样,深深觉得自己的聪明是负担。
不多时,白莫寒便到了,一身白色西装尘纤不染,将男人的气质衬得更加清俊无双。
连涂苜也不得不服是真好看。
“戒指放你这里。”白莫寒朝他走过来,将手中的戒指盒递给涂苜。
涂苜伸手接了,打开盒盖确认里面的东西,盯着闪亮的两枚钻戒有些出神。
笨蛋妈妈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婚戒是上次变态爸爸去意大利亲自设计的,不说多漂亮,但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份。
涂苜想想自己从小到大这几年,平时的生活大概分成两部分,一是照顾朵朵,二是和变态爸爸斗智斗勇。
他大概快三岁的时候记事,小时候白莫寒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诸多坑害,他太小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那个土到掉渣的小名,变态老爸坑娃的一笔杰作。
三岁懂事后,涂苜一点点了解白莫寒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自家老爸用中二界很火的一个词来形容,那绝对是病娇!
一个专一深情偏执到变态的病娇,偏生长了张绝世美颜,头脑聪明心狠手辣外加心思腹黑,将公司做的顺风顺水,又极会演戏,结果病娇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绝世好男人。
这男人虽然一肚子坏水,但对笨蛋妈妈确实是好的没话说,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两人也是天作之合,性子不能更合拍了。
这戒指,这座岛,还有很多很多平日里的点点滴滴……
白莫寒虽然缺点无数,但对自己那个妈妈……是当心尖一般护着宠着这么些年,估计以后的漫长岁月,也是依然。
想到此,涂苜小心而郑重的收好戒指。
很快,涂轻语的花车到了,白莫寒走过去扶着人下车。
涂苜眼看着自家老爸清冷的表情融化,一脸宠溺的看着老妈——通常涂轻语在的时候,白莫寒眼中是没有别人的。
涂苜有些好奇自家没心机的妈妈怎么收服那么腹黑的爸爸?这事怎么看都很不可思议。
涂轻语下车后,涂苜带着一左一右两个小傻子过去帮忙拖裙摆。
陪着父母从鲜花铺就的长路走到花门前,涂苜拿出戒指盒递给白莫寒,看着二人互相为对方戴上婚戒,相拥而吻。
这一幕温馨美好的不可思议,父母温情脉脉对视的眼中只有彼此,连涂苜都有些被感染到。
……
傍晚时,宾客陆续离开,沈明涵许初河之流都是很忙碌的人,不能离开S市太久。
“放假就去干爹那儿玩,干爹带你看枪。”许初河上飞机前不忘邀请涂苜。
一旁涂轻语略担忧的看着二人,看枪什么的……就不能看点正常的东西?
涂苜点头应下,目送许初河进入机舱。
白莫寒不在,林婉白就要早些回去看顾公司,和沈明涵他们一趟飞机走了,将朵朵托付给涂轻语照顾。
林婉白走了,南昊自然也不会多留,抱着朵朵嘱咐几句,也跟着一同离开。
洛凡和涂晓枫商量之后,也决定回去,一来二去下来,就只剩下王慧这一家人。
诺大的别墅昨天还很热闹,今天人都走了,有些冷清下来。
王慧准备了晚饭,将大家叫到一起吃了一些。
“过了年,木头就该准备上小学了吧?”涂地夹了块鳗鱼肉,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正常孩子都七岁就上学了吧?咱家木头这是还晚了一年?”
“是啊,本来七岁就该上学的,你看现在很多孩子六岁都上小学了。”王慧道,说着看向涂轻语和白莫寒,“要不是你们说不想孩子上学太早,学习累,我今年都想让小木头上小学的。”
“小木头聪明,晚上学也能跟得上。”涂轻语说着,将剥好的蟹腿,放进朵朵面前的蘸碟中。
涂苜晚上一年,其实是为了等朵朵。
朵朵本就比他晚出生半年,智力又不好,上学太早课程肯定跟不上,虽说上学晚了也未必能跟上……
如果两人不一起上学,两家人都是不放心的,现在的孩子太容易欺凌弱小了,朵朵这种性子,被欺负了恐怕都不会告状。
“你们看好哪所小学了?”事关涂苜,涂地也很上心的寻问。
“一小学就不错。”涂轻语咬着筷子想了想,“听婉白说还有座私立学校也不错,不过我觉得还是读公立学校比较好,寒寒也赞同我的想法。”
其实还有原因涂轻语没有说,朵朵上学后,搞不好就有不开眼的欺负人,私立学校据说不学无术的孩子更多,所以林婉白提时她就给拒绝了。
“其实H市的九小学最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小学。”王慧忍不住提议了一句,“现在小寒生意做的大,附近的房子也不是买不起,为什么不……”
“没关系的妈。”涂轻语笑着打断王慧。
她也知道九小学很不错,但不想因为孩子上学就举家搬迁。
“我觉得以小木头的聪明才智,无论读什么学校都能拿到好成绩,不一定非要读最好的学校,一小学一样的,就算学习不好也没关系,还可以做别的。”
王慧看着自家孙子的机灵样儿,笑笑默认了。
学校就这样定了下来,很快半年过去,入学手续办好,暑假后一小学开学。
一大早,林婉白和涂轻语就起来为朵朵和涂苜打点。
一小学的校服相比其他学校,还是好看些的,加上校服拿回来后,涂轻语找人改过,变成比较贴身的款式,不再那么大像个袍子一样。
涂苜和朵朵都是衣架子,简单的校服也能穿出气质来。
涂轻语认认真真帮涂苜扎了领巾,拍拍涂苜的肩膀,“第一天上学,好好表现。”
“恩。”涂苜点点头,对上学没什么期待,心情也没波澜。
反倒是朵朵,眼睛亮亮的,一会儿扯扯衣服,一会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胸前的领巾,很是新奇。
第一天上学,涂轻语和林婉白不光将二人送到学校,还真接送进了班级。
涂苜和朵朵虽然念同一所学校,却没分到一个班级。
一个在七班,一个在五班,分别在四楼和五楼。
朵朵的特殊情况,林婉白事先和班主任老师说过,这会儿送人到班上,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遍。
“放心吧,这种情况,我们老师都不会为难孩子的。”班主任老师也姓林,性子和蔼,宽慰林婉白道。
林婉白将朵朵安顿在座位上,这才恋恋不舍的出去。
第一节课老师没讲课,主要是点名,然后让班上的同学一一介绍自己,方便大家熟悉,也能让老师加深印象。
每个班级都是如此,涂苜的七班也不例外。
涂苜坐在第一排,也是第一个被点名的,毫无犹豫的站起身,几句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他那张脸继承了白莫寒的俊美,别说是在小学,扔在童星圈里也能让所有人黯然失色的,加上口才流利,落落大方,轻易就成了班上的焦点。
五班朵朵情况却不太乐观,她被分在第二排,站起来后缓缓道,“我叫朵朵……”
只说了四个字就没了下文。
朵朵不比别人脑子聪明,现组织语言都能说半天,她脑袋笨,事先没准备,就要想很久很久。
“坐下吧,下一位同学。”班主任老师是知道她情况的,没做为难让她坐下了。
朵朵很听话的坐下,眼睛好奇的盯着每一位做自我介绍的同学。
这一个小插曲,让班上几个聪明的尖子生意识到朵朵和正常人有点不一样。
这是第一天上学,谁也不会掐住这点为难,一天还算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晚上放学,朵朵如约在楼下走廊等着同样放学的涂苜。
涂苜开学第一天就被老师选做班长,嘱咐些事,因此晚上楼一会儿。
他下楼时,走廊的同学已经差不多走光了,只有朵朵还在原地等着。
涂苜心中一暖,跑过去拉起朵朵的手,“今天有人欺负你没?”
朵朵摇头,笑了笑,“很多新同学和我说话。”
朵朵人长的漂亮,模样又乖巧,不难得到别人的好感。
涂苜想着小学的同学应该会比幼稚园成熟一点,或许没人会捏着人家的短处为难了,便安心一些。
“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不用害怕知道么?”他拉着朵朵步下台阶。
朵朵听话的点头,乖巧的跟在涂苜身后。
……
平静的校园生活没持续到一周,涂苜才知道之前的想法是自己乐观了。
朵朵是所有孩子里面听课最认真的,上课全程坐得笔挺笔挺,哪怕下课铃响再久,只要老师不说下课,都不会乱动。
这种孩子老师自然是喜欢的,成熟的大人也不会因为朵朵的先天缺陷加以嘲笑。
但是同学们就不同了,一开始对朵朵的缓慢语速有些怀疑,几天下来,渐渐明白朵朵的迟钝。
这一切仿佛是一枚引线,终于在一次历史课点名时,彻底爆发了。
历史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完全不知道班里有朵朵这号人,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拿着点名册点名,叫到“林繁朵”的时候,足足叫了三遍都没人应。
女老师气愤地在点名册上划“×”,说道,“才开学一周而已就有人逃课了吗?这个人是谁,班长,你通知她,叫她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班长讷讷点头,整个班级的人都捂着嘴偷笑,到后来还是朵朵同桌睡醒了,含糊着对女老师解释,“林繁朵就是朵朵啦老师。”
“……朵朵是谁?”
“就是她啊。”同桌指指旁边认真记着笔记的女生,“你刚刚不是还夸过她上课认真?”
女老师一下子愣住,“可、可是……”
“老师,朵朵的脑袋不好啦。”最前排的女生小声开口,点点太阳穴,语气是满满的嘲笑,“你听她说话都和别人不一样,像只树懒一样。”
女老师顿了顿,看向朵朵的眼神里多了些怜悯。
清了清嗓门,女老师又点了一次名,这次她喊的是“朵朵”,果然,最后排的小女生立刻欢快地举手,扬声喊了声“到”!
教室里又响起此起彼落的嘲笑声。
女老师叹了口气,低声责怪,“为什么还让小孩来念书呢,她的家长……是怎么想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林婉白怕朵朵在特殊学校里被伤到自尊,而这位老师则是觉得朵朵在正常学校里,会更加的受伤害。
一下子,朵朵就成了边缘人,挤在门缝里,向前跨一脚或是向后退一步,都是错。
幼儿园里的孩子已经被涂苜收得服服帖帖,知道朵朵有个煞神护着,后面两年没人敢对朵朵的问题置喙。
小学同学们就不同了。
学校大,学生杂,只觉得班上有个笨蛋丢脸又可笑,根本不听老师的教诲,逮着机会便对朵朵推搡谩骂。
朵朵对老师的那些乖巧听话,也成为大家嫉妒嘲笑的谈资。
涂苜因为没和朵朵在同一个班级,这些事知道的自然就晚一些。
两人每天放学都是朵朵在楼下等他,和他汇合之后,两人再往家走。
这天,朵朵走路的动作有些奇怪。
涂苜眼尖,“你的腿怎么了?”
朵朵立刻停下动作,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指着路边花坛的小花,“你看,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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